“可是我现在不饿哎。”代舒拉过他的胳膊枕在自己脖子下面，“休息一会儿吧，昨晚没睡好。”林天阳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忽然问：“如果我走了你会看网上的评论么？”代舒犹豫了一会儿：“会吧。”林天阳叹了口气，伸出手掌，问她要手机：“既然你一定要看的话，我想陪你一起看。”“那可不行。”“为什么不行？”代舒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行。林天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他不怎么看网上的评论，问代舒：“你是看话题么？”代舒点头，林天阳点进“树林夫妇”的话题主页，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有公司的人或者粉丝团控评，话题页一片和谐，全部都是网友们截图或是自己制作的视频，话题热度很高的评论里还出现了新的话题叫做“闭嘴吧，小叔子”，是唐哲嘴碎的视频合辑。也有节目组放出的预告花絮，放的是两人一起做瑜伽的片段。这段视频被营销号转发，写着“啊啊啊啊啊！天哪！原来瑜伽是要这么练的！好的学会了，现在就差个男朋友了！”林天阳看了之后乐得不行，看向代舒：“他们一直都是这么有趣吗？”代舒也不清楚，她只是偶尔看一下这种话题，更多的是去看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私信她是从来不敢看的，人一旦在匿名的情况下，在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情况下，说出的话总是显得格外刻薄尖酸。“看看我的微博。”林天阳点开关注人，代舒被置顶为特别关注。她看见自己微博的最新一条是转发工作室上新的产品，评论里前几个还算客气，有的来确认消息问她传闻是不是真的，或是问她现在病情如何，再往下有骂她让她离林天阳远一些的。林天阳的脸色不太好，把手机屏幕关掉：“不看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代舒看着他，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把我的指纹也录进去设置可以解锁的好不好？”“好。”林天阳设置解锁指纹，看着她屏幕上的红色线条一条条丰富，变成完整的指纹。代舒又问：“我还想看，可以么？”她没等林天阳回答，默默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看到一条获得很多点赞的评论。那条评论是林天阳的粉丝发的，情真意切地质问代舒：“我们把林天阳看作是我们的亲人，虽然对你的病情、对你曾经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但是请你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关心林天阳的人的心情。如果是你的亲人要和一个患有抑郁症的，或者说从前患有抑郁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复发的人在一起，你会支持他吗？”代舒沉默了，她看向林天阳：“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我，是你的一个朋友，是你的队友，想要和一个得过病的人在一起，你会同意吗？”林天阳安静了几秒钟，只说：“你这样问我觉得很伤心。”他没说他伤心什么，代舒却很抱歉地抱住了林天阳的脖子，脸蹭了蹭他的。林天阳找到那条评论，想要转发到自己微博，告诉那些所谓的“亲人”他的态度。代舒看他编写的内容：“我从来没觉得代舒有任何的问题，不论她从前经历过什么，我只会为她心疼……”“何必呢？”代舒按着删除键把他写的东西都删掉。“我不想他们这样说你，也表明我的态度，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欺负你。”“你的态度我知道就行了，别冲动。”代舒把他手机拿过去藏着背后，“你毕竟是个艺人，维护你的人设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哟，我还有人设呢？”“当然有。”从乐队在国内出道开始代舒就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林天阳的人设是积极的、向上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充满生机，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是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存在。林天阳还在等她的回答，摆明了是想听她夸他。代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大概是不要脸吧。”“这话我可不爱听，把那仨字儿去掉。”代舒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去掉哪仨字儿？大概是？”林天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危险，代舒忙岔开话题：“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邀请我做些什么？”“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调戏我？”“你说的这两件事儿不构成因果关系，没什么逻辑关联。”林天阳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评论的事似乎没给他们造成太大影响。静静打来电话，贴心地问代舒：“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们晚饭怎么解决？需要我带回去吗？嗯，我是说送回去，然后继续出来吃火锅……”“不用了不用了，你现在在哪里呢？如果找不到地方吃饭，或者吃完了的话，就回来吧。林天阳马上就走了。”林天阳指着自己鼻子问：“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不然你晚上要留在这儿吗？”“这个提议不错。”“怎么就不错了，赶紧走。刚才来的时候也没注意有没有人跟着，万一被拍到的话多麻烦啊。”“窗帘拉着呢，拍不到什么？”“一个‘彻夜未归，清早离开’就够写一条新闻了。”“那我别早晨走，我下午再走。”代舒使出杀手锏：“不行，我妈跟我说让我保护好自己，不要吃亏，你不能住在这里。”“什么？”林天阳抠了抠太阳穴，“你跟你妈说咱们俩的事儿了？”“不能说吗？”“不是。”林天阳傻笑，“突然觉得好有安全感，我什么时候见见咱妈？”“那个……”安静了半晌的手机忽然传来静静的声音，“你们还没挂电话，我们好像还在通话中……”“啊，我，我知道，你说。”代舒脸红得像烧热的铁锅，完全忘记自己在打电话这件事。“我说，我突然有点儿想我妈，今晚我不回去了，到我妈那里住一晚。你们，你们随意，不用管我了。”挂断电话，代舒是真的觉得这张脸没法要了，怒视着林天阳。林天阳却毫无羞耻之心地夸静静：“你哪里捡的室友？不错。”代舒刚要踢他，他就捂着胸口假装肋骨疼：“我先去洗澡，一起么？”没等代舒的腿伸过来他飞快跳下床，回头朝她笑：“好了，知道你害羞，一会儿见！”第33章 第九期（2）2林天阳堂而皇之地留宿， 代舒说不出的别扭， 却又不想真的让他走。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地就依赖他， 更没想到自己会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乱来。她觉得林天阳虽然总说话逗她，可骨子里还是像当年那个温柔克制的大男生，不会做出她不喜欢的举动。他们的晚饭靠工作室的小饼干样品解决了，代舒胃口小， 但不知道林天阳吃饱了没，只能给他灌饮料，然后看他一晚上跑了三次厕所。夜色蔓延进屋里， 林天阳盖着的新被子还有些放在柜子里闷久了的潮湿气味。代舒只开着床头的小台灯， 林天阳一只手枕在头底，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漫画。他听见代舒在笑， 问她：“干嘛呢？”“嗯……在跟工作室的人聊下周上新的产品，她们说要做个熊偶，脑袋上绑个头带写着‘烦’。”代舒解释， “熊偶照着我的样子做。”林天阳把手机放下， 专心地看着代舒，她背对着他， 看起来似乎真的没那么烦，还能跟自己的朋友开玩笑。他忽然觉得， 或许今晚他不是强留在这里，静静也会有她的方式让代舒放松。想到主动让出地方给他们的静静，林天阳觉得不应该浪费好时光，从背后抱住她， 嘴唇贴着她脖子问：“睡吧？”代舒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呼吸都忘记了，屏着气等他下一步动作。“乖，跟她们说你要睡觉了，不聊了。”“哦。”代舒真的发了条信息在群里，“林天阳说让我睡觉，不聊了。”群里的空气忽然安静，下一秒立马就炸了。“什么情况！你跟他在一起？！”路路连着发了十几条，质问她和静静。她没敢再看，道了句“晚安”就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林天阳低笑，声音还是触着她的后颈：“你在炫耀么？”“你……能不能不要贴着我说话，痒。”“不能。”他不止说话，还含着她脖子上的肉轻咬了一口，“本来我觉得你可能会难过，现在看来你挺开心的，开心的时候就该做些开心的事。”“不不不，我还是很难过的。”代舒有些慌，感觉情况有些超乎她想象。“那你说点儿难过的事，让我跟着一起难过难过。”“我们睡两个被窝呢，多么让人难过的事情！”“哦。”林天阳感谢了她的提醒，掀开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代舒吓得差点就跑走，被他的胳膊圈着跑不掉，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我妈，我妈说，不让……”这话还挺有效，林天阳身体贴得不那么近了，可手还抱着她：“你唤起了我泯灭的良知，好吧。”他用力在她脸上亲了口，退后到自己的被窝里，防止起了火灭不了。代舒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转过身面对着他，被子里有他带进来的冷气，让她忍不住往他身边靠近了几分取暖。灯光虽然不亮，却能清晰地映照出彼此的脸。林天阳的手伸进她被子里，跟她十指交叉地握着，想更多地了解他没有参与的她的人生：“你以前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或者有趣的事，跟我说说？”“我当过老师。”代舒直言道，“我大三的时候，去外地给艺考生做集训练习。”林天阳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鼓励她继续说下去。“那个活是一个师姐介绍的，然后艺考机构也给解决食宿问题，当时机构给我安排的是在一个大学宿舍休息，条件挺好的，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唯一的不好就是那个学校的床位不让外租，然后那个阿姨每天都会查寝，抓租床位的外人。”“哦？那你被抓到了么？”“我这么机智，当然没有啊。”代舒洋洋自得的笑，“我一直早上一早走，晚上在机构陪学生练习完快十点了才回去睡觉，没碰到过楼管。不过有一次特别惊险，我那天早上没课，就睡过头了，然后忽然听见楼道里有阿姨的声音，还是两个阿姨，好像是让那个寝室不要把垃圾放在门口。吓得我哟，爬起来披上外套就跑出去了，在外面的洗手间躲了十几分钟，等阿姨走过去又跑回屋换好衣服，妆都没化就跑到机构去了。后来听说那天上午阿姨果然抓到了一个租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