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安在微笑。

  她那张完全说得上是漂亮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货真价实；可她那双深色的眼瞳里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满是威胁一样的凶光。

  被吐槽“人傻钱多”谁还笑得出来！

  应该高兴沈奕辰是站在“钱多”这边的，省去了“速来”这两个字吗？！

  我真是满脸写的都是高兴呢。

  沈奕辰：“……”

  尴尬了。

  任谁在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时候被抓包了都会有点尴尬的。

  说句悄悄话，他其实知道，柳竹安是在帮他, 他当然也是表示感谢的。只不过……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什么。

  最惨的是, 在场五个人，除了他自己是背对柳竹安的, 其他四个人明明都看见总裁出现了，结果全部都是一个阵营的, 没人告诉他。

  牧宇轩更是一副温柔可亲的微笑模样，像是“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沈·被孤立了·奕辰：“……”

  心累哦。

  柳竹安离他很近了, 他赶紧回身站好，仿佛等待上级领导检阅的毛头小兵。

  柳竹安挑眉，鼻音拉长：“嗯？”

  沈奕辰无辜，鼻音短促：“嗯？”

  他说什么了吗？没有啊！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的！柳总裁那绝对是想得太多了！

  他瞧着可以说那叫一个坦荡, 仿佛刚刚那个说话不太对的小厨师不是他一样。

  柳竹安看着他那样子，突然很想笑。

  “算了。”柳总裁道。

  沈奕辰悄悄地松了口气。

  柳竹安：“去写份检讨吧。”

  “……啊？”

  柳竹安：“手写, 一万字以上, 字迹工整。有一个字看不懂，再加一千字。”

  沈奕辰：“……”

  柳竹安：“有问题吗？”

  沈奕辰：“……没有。”

  他目送着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柳竹安又消失, 内心颇感沉重。

  不, 十分沉重。

  人傻钱多？

  不存在的。明明是我傻。

  我真傻。

  宋昊天看戏看得非常开心, 小声和白秘书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一样，确实是不一样。”宋昊天推了推眼镜，遮掩住自己眼中闪过的幸灾乐祸的光，“我觉得这位在柳竹安身边很有意思。”

  白秘书依旧笑眯眯。

  是吧。

  反正，柳总看起来很开心。

  至于沈奕辰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没关系，总裁开心才是第一位，谈话什么的可以延后，还是先让沈奕辰去写检讨吧。

  正好他现在连手机都没有，连求助网络都做不到呢。

  很好，非常好。

  完美！

  白梓怜从系统那里兑换到光环之后，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

  她的光环其实完全可以说是作弊器。它甚至能干扰到人类正常的逻辑思维，意志力薄弱一些的，更是会深深地为白梓怜感到沉迷。

  她感受到这样的好处之后，几乎就开始沉迷。她利用自己的美色与光环，铺设了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方便快捷的“网络”。虽然白梓怜现在人不在山城市，但有很多东西依旧在她的掌控中。

  比如说竹安科技里的一些员工；

  比如说金可晴家里的两个保姆；

  比如说竹梓庄园里的某位厨师。

  钱厨师就是白梓怜留在竹梓庄园的“后手”。

  白梓怜和她的系统是唯一知道真正的故事线，以及很多细节的人。

  这座暂时更名为“竹梓庄园”的庄园，在金可晴的故事线里并不是柳竹安的。而是沈奕言的哥哥知道弟弟谈恋爱之后，大笔一挥买下来送他的。后来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金可晴的手里。

  如果单单是个庄园，白梓怜也不会非常在意，愣是暗示着柳竹安把庄园给买下来。可偏偏它不是。因为后来在金可晴改造这座庄园的时候，她在庄园里挖到了两箱子古董。

  两大箱子，古董。

  拍卖底价就足足八个亿！

  白梓怜眼珠子都是红的，凭什么什么好运气都是金可晴的？她偏偏要先下手为强，把这庄园先弄到手。

  庄园是按照预想到了柳竹安手里，不过古董究竟埋在哪里白梓怜不太清楚。不过她想得好。她前期总是要想办法让男主角的沈奕言迷恋她的。正好柳竹安会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会继承柳竹安的东西，包括这座庄园，到时候再来挖一点毛病没有。

  ——她是早早地把什么都算成自己的了。

  她在这庄园也住了快两个月。这段时间，她一边享受着，一边想要勾住有用的人。

  所谓的玛丽苏光环，影响程度，也是依人的意志力来决定的。

  说起来，她都没有想到，柳竹安都坐到这个位子了，竟然还会那么迷恋她。而黑鹤忠于这座庄园，白秘书忠于柳竹安，这两位对她的好都是浮于表面，所以她最后选择的，是在庄园稍稍有点地位的厨师，老钱。

  而现在，她接到了钱厨师的消息。

  说起来，柳霸总明明那么具有权威性，结果在白梓怜的光环影响下，她那么认真地说要找到白梓怜，那几个知道白梓怜下落的人却一个都没有透露过，也真是够厉害的。

  现在大约是下午三点半。

  白梓怜拎着一兜水果从外面拐回租屋。

  她把东西一丢，眉头紧皱着，赶紧给钱厨师发消息：

  【白：钱哥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钱：柳竹安那孙子竟然又带了个厨师回来。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白：钱哥别气，唉，你也知道的。】

  【钱：小白，哥真佩服你的思想，你竟然那么清醒，说走就走】

  还哥，四十几岁的油腻秃顶男了，还好意思跟青葱的二十岁小姑娘自称哥？呵。

  白梓怜翻了个白眼，和温柔的回复完全不一样，满脸的嫌弃。她拎回来的水果也懒得洗，直接捡了一颗紫莹莹的葡萄塞进嘴里，果汁在手机屏幕上抹开：

  【白：人总是要有一点执着的。】

  【钱：哥羡慕你洒脱啊小白。】

  【白：所以说，钱哥，柳竹安他又带了什么厨师？明明都有你们为他服务了……他真是不知道珍惜。】

  【钱：呵呵，不就有两个臭钱吗？还不是吃爹妈的老本？他柳竹安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他这样，总有一天会作死的！我等着！】

  【白：那……他带回来的这个厨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不是哥说你……你还关心他？】

  白梓怜才不是关心他，是关心她自己“未来的地位与财产”，可这话她不可能直说，反而冠冕堂皇：

  【白：你也知道，柳总的身份地位在那，总会有些人想要接触他，想要利用他爬到高位上。不管怎么说，他对我好过，我总是该关心一下的。】

  【钱：带回来那小子也一样的狂，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狂！】

  小子？

  还好还好，看来她的地位不会被动摇。虽然那个垃圾系统不靠谱，好歹也没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白：别气，和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钱：你说的对。不过这口气我还是吞不下去，哥不干了！柳竹安不是有更看好的厨师吗？让那个什么沈易沉干去吧！我不奉陪了！】

  白梓怜才刚刚掉下去的心，登时又升了起来。

  一股血直接充进了脑子里，她脑袋一热，差一点就把手机甩出去。

  沈易沉？

  还是……沈奕辰？！

  白梓怜的表情登时就扭曲了起来。

  这是白梓怜重来的人生。她看过“原本的故事书”，经历过“原本的人生”。她身为恶毒女配，一门心思和女主作对，然后早早地退场。

  在她的时间线来看，白梓怜是在“故事开始后”得到的系统。那时候系统还占了一阵主导，直到那一次他们一败涂地，病毒入侵失败，最后选择牺牲部分病毒和系统的部分程序，逆转重来。

  男主沈奕言的哥哥在故事里是背景板。

  在白梓怜的过去，她没有接触过柳竹安，但是她见过一次沈奕辰。

  在这个金可晴和沈奕言的恋爱轻喜剧里，没有什么为难他们的人。他们两个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幸福，快乐。

  白梓怜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于是她主动去找了，在她眼中会阻碍那对小情侣的，不近人情的沈奕辰。

  可事实，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那个男人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哭诉，却好像是在看一只不知所谓的蝼蚁。

  任凭她像是小丑一样，在他面前哭花了妆，在他面前什么自尊什么骄傲什么都不要了；却在最后她满是期盼地看他的时候，冷冷地喊上一声保安。

  白梓怜绝望地问他，就放任他弟弟和一个一无是处的暴发户的女儿在一起吗？

  他的回答却如同一道霹雳响在她脑海——

  “抱歉，你太吵了，我没听。”

  他的高高在在白梓怜心上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阴影。

  所以她会按计划引诱男主角沈奕言，她会去勾搭同样身为故事背景板的柳竹安，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系统弄死的沈奕辰。

  换句时髦点的话来讲，白梓怜有沈奕辰ptsd。

  明明钱厨师发来的名字是仅仅同音的“沈易沉”，可白梓怜在这个时候，却表情扭曲，几乎要确认了。

  “系统……”

  她轻轻唤了一声。

  系统安静如鸡地装死。

  白梓怜的嗓音温柔极了，就像是她平常在外的伪装一样：“系统？你出来，我们聊聊。”

  系统还是不敢出声。

  白梓怜眼睛里都快冒红血丝了，温柔也不再伪装，她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挤着嘶哑的声音：

  “系统……你给我死出来！”

  系统：【我、我在。】

  白梓怜：“给我个解释，嗯？”

  系统：【不、不是，我——】

  白梓怜，双

  目赤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垃圾垃圾垃圾！你怎么不去死！你不如给我去死啊垃圾！”

  她足足用各种需要消音的辱骂发泄了十几分钟，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再把黏在一起的长发顺在而后。

  “说吧，怎么回事？”

  系统声音小小的：【……对不起。】

  白梓怜：“一句对不起就行了？说！”

  系统：【他的意志力太强了……我尽力了。】

  白梓怜冷笑：“你尽力？尽力才做到这个样子，你就是个垃圾！”

  系统不敢说话。

  它已经有了自己思索的能力，也产生了感情。它也不想被辱骂。

  白梓怜：“继续。”

  系统嗫嗫嚅嚅：【本来他是该死了，结果有人救了他。我就只能继续利用病毒暗示他已经死了。你知道，我不能也不应该直接控制生死的。他又不是柳竹安那种的剧情线里明显说了自杀的角色……】

  白梓怜：“废物就是废物，别找那么多借口。垃圾！废物！”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稍稍缓和过来。

  手机那头的钱厨师还在给她发消息，有些嘘寒问暖的关心，可白梓怜内心只浮现出一种悲凉的恶心感。

  对金可晴好的，是沈奕言，是郑涵初，是程安煜，是牧良昕。而对她好的？只有这种令人恶心的中年油腻男人。

  不能等了。

  她想。

  她得主动出击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给钱厨师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白：钱哥，别这么憋着。真的不开心的话，做点开心的事情好吗？】

  沈奕辰手有点疼。

  好歹是座庄园，除了柳总裁盖章常用的房间外，有的是房间。

  黑鹤管家非常开心地给沈奕辰找了间干净明亮的房间，亲自取来了钢笔与墨水，还拿来了足足几百张的一沓白纸，再亲手给沈奕辰拉开了椅子。

  黑鹤管家笑眯眯：“请。”

  沈奕辰：“……”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知道你是在幸灾乐祸了！

  沈奕辰这样想着，却还是僵硬地坐在了桌前。

  房间设计得很简约，浅蓝色的壁纸，搭配原木色与白色混合的家具。床和桌椅都是木色的，床品洁白。房间干净得过分，像是崭新得从未有人居住过一样，除了基础家具，也就没什么别的了，显得有些空荡。

  黑鹤：“那就预祝你……检讨愉快？”

  沈奕辰：“……”

  算了，不想说话。

  门一关，刻意营造出来的检讨空间里就只有沈奕辰一个人了。

  他伸手拿起那支金色的钢笔，大脑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这双手还是白皙而精致的，仿佛经过上好的保养，只有握笔的地方才有些微不可查的茧子。

  而现在，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怎么碰过笔了。

  他拿过一张白纸，奢华的钢笔在纸上流畅地划过，留下潇洒而帅气的“沈奕辰”三个字。

  再然后，是“柳竹安”。

  柳竹安柳竹安柳竹安。

  这个一出现，改变了一切的人。

  等这一页的“沈奕辰”和“柳竹安”写满了，稍稍过了瘾的小厨郎手一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来了。

  等等！

  我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手写一万字的检讨的啊！

  我写这名字有用吗？完全……没用啊！

  沈奕辰沉痛地低下头，默默地伸手拿过另一张纸，工工整整地用楷体字在纸头写下两个大字：

  ——检讨。

  再怎么写？

  呃……不知道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口无遮拦乱说话的！

  今天的竹梓庄园，难得这么多人在。

  可怜的沈奕辰还在奋笔疾书诚恳检讨，倒是白秘书、宋律师、牧医生都留在庄园吃晚饭了。

  厨师c罢工，不过负责中餐的厨师a和负责面点的厨师b还□□在岗位上。正好，这几个人也没热爱西餐的。

  晚餐开饭前，宋昊天的马卡龙都快吃掉一半了。

  牧宇轩：“以专业角度看，不建议你一次性摄入这么多糖分呢。”

  宋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昊天’吗？”

  牧宇轩和宋昊天之前只是见过，不算太熟，还真是第一次和宋昊天聊这个话题，他来了点兴致：“钦若昊天？仰敬神明？”

  宋律师推了推眼镜：“因为我喜欢吃甜的。‘好（四声）甜’。”

  牧宇轩：“……”

  白柏笑了一声：“是啊，所以伯母说应该给你起名叫‘浩贤’才对。”

  牧宇轩：“那就预祝你没有蛀牙了。”

  闲聊吗，话题确实跑得非常远。

  白秘书看了一眼表盘指针，站了起来：“厨房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我去喊总裁吃饭。”

  说着，操心命的白秘书就转身上了楼，顺便半路拐去沈奕辰那房间里，看看他检讨得怎么样了。

  毫无疑问，这段时间下来，一万字的检讨书，完成率还不到百分之五十。而沈奕辰瞧着就已经非常憔悴了，看到白秘书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

  他拿着自己写好的那几页检讨，跟着白柏出来了。

  一边走，白秘书一边趁机上课。

  白秘书：“总裁没有对你生气。”

  沈奕辰：“我知道。”

  白秘书：“总裁是个好人。”

  沈奕辰：“我知道。”

  白秘书：“总裁看着很不好亲近，看似很冷酷。但她真的是个好人。”

  沈奕辰笑了笑：“我知道。”

  白秘书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明明是个娃娃脸，又总是笑，非常有亲和力，可是这一刻，满脸写的都是威胁：

  “该怎么做，你知道？”

  “一切以总裁为先，总裁的意志与嘱托高于一切。”

  “……嗯。”

  “要是让总裁不高兴了，”白秘书微笑道，“我弄你哦。”

  沈奕辰下意识地抖了抖。

  “……嗯！”

  而两个人到柳竹安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书房里已经有人在了。

  白秘书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书房的门没有关死，还留了一条小缝，这才让里面的对话模糊地传到外面来。

  他左手抬起，拦住了身后的沈奕辰，侧耳仔细听。

  书房里，柳竹安正坐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叠，看着说来辞职的钱厨师。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

  柳竹安并不是铺张浪费的人，毕竟还有帮忙的，平常厨房一位厨师都忙得开，今天就算人多了些，ab两位厨师也够了。

  当然，肯定也忙些。

  钱c厨师就环胸在旁边看着，一点忙都不愿意帮就算了，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地不知道想表达点什么。

  他阴阳怪气说了半天，ab两个人最后都懒得理他了。王b厨师甚至直接把沈奕辰包好的包子送进了蒸笼，不再做相关的家常菜。

  钱c的抱怨完全没人听了。

  他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最后呸了一声，厨师帽一摘，顺了自己的心思，绕过众人，直接来了柳竹安的书房。

  然后，趾高气扬道：

  “我要辞职。”

  柳竹安正在学习文件，眼皮都懒得抬，冷冷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钱厨师：？？？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啊！你不该拼命挽留我吗？

  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要辞职。”

  “嗯。”

  钱厨师：“……”

  他大脑一热，又拔高了声音：“柳竹安！我说！我要辞职！老子不在你这干了！”

  柳竹安终于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

  她皱起眉，冷冷道：“是想要给你开个欢送会？”

  “……”

  “辞职去找黑鹤，他是管家，算是人事部经理。他拿不定主意才会来找我。你直接来找我，有意见？”

  “……”

  “合同处理好，工资处理好，奖金和扣除部分都让黑鹤计算好了，找白柏报账，我不过目。”

  “……”

  见钱厨师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了，还沉浸在学习中的柳竹安也没怎么在意他，继续低头沉迷学习，把钱厨师晾在这傻站着，随他去吧。

  可钱厨师快气炸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反应！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还没有你电脑上那不知道什么文件重要？！

  钱厨师脑袋一热，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他侧头，桌子另一头放着用来冲茶的水壶。柳竹安喝茶比咖啡多，这时候的水似乎才烫过没多久，壶壁还挂着蒸腾的水珠。

  钱厨师死死盯着那水壶，伸手就将水壶捞过来，咬牙切齿，新仇旧恨拧在一起，按下水壶的开关就要把热水往总裁身上泼。

  说时迟那时快！

  没有关严的门被瞬间推开，娃娃脸的白秘书以极其敏捷而矫健的动作冲了进来。

  他的手紧紧地攥住钱厨师抬起的那只手，又对准穴位用了点巧劲儿，狠得钱厨师惨叫着，控制不住地松了手，水壶转眼落在了白秘书的另一只手中。

  白柏没有松手。

  他侧身，桌上还有为了招待客人准备的其他茶盏，他将热水注满其中一个茶杯，水壶放稳，将那杯虽然不是滚开但绝对足够烫嘴的热水灌进了钱厨师的嘴巴里。

  “差点被你浪费了，”白秘书微笑道，“全给我喝下去，可一滴都别剩。”

  沈奕辰反应没有白秘书快。

  不过他这时候也进来了。先把检讨放到桌上，再把那水壶放回原位，按下烧水的开关。

  沈奕辰：“别急，水凉了，这就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