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雨点头表示肯定。“那恕我冒昧问一下，我们家老爷子，你有把握吗？“问出这句话，郭亚城的心脏高高地提了起来。“要看过人才知道。“叶明雨保守地道。对于心脏病方面，当初为了给父亲治病，她很费了些功夫研究，还有孟老爷子的病在先，其实还是很有把握的。“如果你能治好，报酬方面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郭亚城许下承诺。“报酬稍后再谈。你们毕竟是医药公司，所以我想先确定一件事，郭先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吗？”“你说就是。”“第一，不得有任何偷师行为，不准询问药方，也不能化验我的药。“说着叶明雨看向郭亚城，”说实话，先前贵公司西南区总经理想强买配方的行为，让我对接不接郭家的诊很犹豫。”郭亚城这才响起这件事，赶忙道：“这个真是抱歉，实在是郭家御下不严，给你造成了那么多麻烦。不过叶医生你放心，郭家虽然是医药公司，做事却是很讲原则的，我可以保证做到你所说的第一点，甚至我们可以立下合同。”“那到时候就立合同吧，我比较喜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叶明雨道。“第二点，我不喜欢任何人质疑我的治疗过程，治疗手段。你们的病人在医院icu，院方的工作你们要做通。既然病人交给了我，那么所有人都要听我安排。不然我也不治。”“当然，治疗效果方面，你们可以随时用医院的仪器设备看到，这点我可以接受你们的监测。“如此，郭亚城还有什么不满意。“好，我答应遵守你的这些规矩。“叶明雨能说出这些话，倒让他对她的本事更加相信了。只有有实力有底气的人，才敢肆无忌惮地提要求。“那我们先去看病人，确定能治，再签合同。“两人谈妥了条件，便去了楼下的icu。因为郭家跟院长的交情，还是开了绿灯，两人进行了严格消毒，换了无菌服这才进入了郭老爷子所在的病房。在泰山医院，采用的都是分隔式icu，为了更好的洁净环境，避免交叉感染，和尊重患者隐私，所有病人的床位都是独立分割开来的。郭老爷子所住的更高级一些，相当于一个独立的房间。这样的结构，造价更昂贵，费用也会更昂贵，但相比之下会更方便探视一些。叶明雨走进郭老爷子所在的病房，看到了很多以往都不曾见过的仪器设备。这里，正是当代医疗科技最前沿的集中地。一个枯瘦如柴却又带着水肿的老人几乎毫无声息地半躺在病床上，他的周围全是各种仪器，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输液的，提供氧气的，抽腹水的，监测各项指标的应有尽有。因为严重的肺水肿和腹水，一台仪器正在抽出粉红色的体液。旁边有三个专职的护士守着，还有负责床位的主治医生也在。“我父亲今天情况有恶化吗？“郭亚城是每天都会过问父亲的病情的。医生表示和昨天情况差不多。“这是我请来的叶医生，待会要帮我父亲看一下。“他对主治医生道。床位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也是院里icu最顶尖的医生之一。闻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明雨，眉心微蹙，这么年轻的医生？好像还觉得有点眼熟。看到叶明雨上前把脉，他终于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血液内科的中医实习生吗？““对。“叶明雨回道。紧接着就听这位医生呵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icu，你一个中医实习生，到这里来逞能！“他的语气十分严厉，又带着嫌弃和鄙夷。老实说，对于外科当时让一个中医实习生参与急救，他就觉得太胡闹了。一个证都没有的学生，竟然上手术台，医院的规章制度还要不要了？又把正式的医生们置于什么位置？对于这种破坏规矩，又爱出风头的人，他印象差极了。现在竟然又到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来撒野！他转头对郭亚城道：“郭先生，她只是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实习生，郭老先生现在的身体情况，半点差池都不能出，绝对不能让她来瞎胡闹！”叶明雨闻言，直起身来，不满地看向郭亚城：“郭先生忘了我刚才的话了？“郭亚城连忙对主治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主治医生也知道郭亚城的身份，这种富贵人家决定了的事情，不是他们这样的医生能置喙的。只不过，这个实习生居然想从他手上抢病人，真是可恶极了。他看着叶明雨进行诊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叶明雨把完脉，有条不紊地查看了郭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便对他的病了解得差不多了。“你父亲现在，不仅仅是右心衰竭，左心室也受到了影响，肾脏，肺部，肝脏和消化道严重淤血，还伴有严重腹水。这种情况，单纯靠仪器和现在使用的药物，最长能支撑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她对病情的判断竟然与昨天主治医生给郭亚城汇报过的结论出奇的一致。不过，主治医生的诊断依赖于各种仪器设备，但她只需要简简单单把把脉，随便看看，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这诊脉水平，也确实很厉害了。最后那句话，却是主治医生不曾说过的。但这种情况，郭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心里有数。“那我父亲的病你能治好吗？“郭亚城连忙问。“可以。你去准备合同吧。“叶明雨轻描淡写道。听着这话的意思，郭亚城真的要把郭老爷子交给这个实习生来治，主治医生终于忍无可忍。“你吹什么牛，右心衰末期，我们这里这么多仪器设备，都束手无策，你能治好？说大话也有个限度，你现在好歹还是医院的实习生，一言一行也代表着医院，请你谨言慎行！““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多仪器设备你都治不好，那为什么不让别人治？难道病人就活该砸在你手里等死？“叶明雨这次没有客气地反问了一句。她敬佩那些尽职尽责，人品好的医生，但不代表别人反复质疑她时她就不反击。“你什么意思你！你再在这里放肆胡闹下去，我就让人事处开了你！“主治医生被这话堵得脸通红，恼羞成怒。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口不择言，让她抓住了漏洞。对医院来说，一个icu顶级主治医生，和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孰轻孰重，他相信院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郭先生，你自己确定好，治还是不治？“叶明雨看向郭亚城。“治！当然治！”郭亚城赶忙道。有孟老爷子这个前例在，叶明雨又亲口说能治，那看来老爷子的病确实很有希望了。他的想法很理智，既然在icu病房里拖着也是数日子等死，那么不如冒险一试。“那接下来就交给你解决了。我需要一个没那么多话的医生来管床。”叶明雨道。“好！”郭亚城略一思索，有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我就让院长换个主治医生吧。”按理说，这个主治医生照看了父亲那么久，是最了解父亲身体情况的人，现在换人，就相当于临阵换将一样，很不应该。但很明显，这个主治医生和叶明雨之间根本不能相容，他必须在二人之间做个选择。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冒险一试，父亲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那么，就不如干脆地换掉这个已经得罪了的主治医生。“你！你们！”主治医生气得手直哆嗦，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顶替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我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说完，他就一甩手气冲冲地走了。“叶医生，那就拜托你了。”郭亚城客气地道。叶明雨淡然地点头，根本不受刚才与主治医生冲突的影响。“我先回去给郭老爷子备药，这里你自己先看着。”郭亚城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刚刚和主治医生发生了冲突，总是要防止意外的。如果是个冲动又心胸狭窄的人，难免不会心生报复的念头。因为现在在医院的时间很自由，叶明雨便立刻回了公寓，用自己的药房抓了药煎好，拿着煎好的药包回到了医院，同时准备了针灸用品。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再次回到医院，郭亚城果然还在病房里守着的，而主治大夫也换了另一个人。“先用鼻饲管把药喂下去吧。”现在的郭老爷子，虽然消化道有淤血，却还没到完全废弃的程度，所以还能使用肠道吸收所需要的营养成分。也同样可以吸收药剂。只是他经常昏迷着，已经没法自主进食，就只能一直使用鼻饲的办法，将药物和营养成分直接送入肠道。新的主治医生，不知是经过了郭亚城怎样的交代，即使叶明雨拿进来的是中药药汁，也没进行任何反对。当然，这也跟郭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有关，心衰竭对免疫力影响不如血液疾病那么大，对外界细菌的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弱。护士按照叶明雨的要求，将药汁喂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叶明雨开始准备针灸。“现在我要用针灸配合药效，先疏通各脏器淤血。”她向众人解释了一句。护士便辅助她针灸。郭亚城一直在旁边守着，看到叶明雨手法专业娴熟，心里的弦渐渐松懈了些。明明是赌，但知道自己又多了些胜算，总是要好受些的。行针的过程不过十多分钟，由于病情较重，留针时间却长达一个多小时，等叶明雨收针完毕，那主治医生看到心肺功能检测仪器上的数据，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郭亚城见他反应不对，也走了过去。“郭先生，从指标来看，肺部淤血减轻了！”医生低声解释道，心里很是震惊。泰山医院历来偏重西医，所以医生们也是西学背景为主，对于中医的各种手段，往往有些难以理解甚至轻视。可如今亲眼见证到，却不由得为之震撼。郭亚城闻言，看向叶明雨的眼神也是喜出望外。“药一天三顿按时喂下去。我明天也会来针灸和送药。”因为是无菌环境，即使她专门对包装袋进行了消毒除菌处理，考虑到其他病人的安全问题，她也并没有像之前的病人一样，一次性熬很多包药给郭老爷子。等到出了icu，便可以随意些了。郭亚城见她要走，也跟了出去。此时他早已让助手准备好了合同，叶明雨看了觉得没问题，便签了字，两边一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