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作者:城里老鼠      更新:2023-06-27 18:50      字数:6616
  不幸的是, 阴阳二气此消彼长, 永不可能脱离彼此而存在。孙恩将太阳真火熔炼的越纯粹,他的“阳中之阴”就越隐蔽,越难以达到阴阳平衡的境界。如果孙恩想打开仙门, 也得像所有人那样,同时施展太阴和太阳。换句话说,他必须把太阳真火中的阴气,练成与黄天真气同等级的玄阴真气,一阴一阳,分别注入两块玉佩。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凭他怎么惊才绝艳,天赋高绝,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完成。这就是燕飞认为,他会对自己紧追不放的原因。他实力确实比孙恩差出一截,却是因为经验不足,尚未悟出汲取天地能量的方法,与两人功法的高下无关。真要说的话,倒是他运气较好,先服食了至阳的丹劫,又吸走安世清体内的至阴丹毒,才能将两种真气锻炼的不分上下。孙恩要杀他,是为两个徒弟和天师道的大业考虑,并非对他有什么仇恨。但是,就算他不杀他,也会在比拼的过程中,将他的太阳真气损耗殆尽,吸走他无所宣泄的太阴真气,从而产生“阴中之阴”,得到开启仙门的能力。这种做法无疑十分缺德,与强盗相差无几,向来为江湖人物所不齿。可惜,孙恩三十年来从无敌手,没受过一次伤,名头响亮到无与伦比。他若这么做了,别人只会羡慕他的“仙缘”,替他找出种种理由,绝不会出言谴责。以前的燕飞,是个从门缝里看世界的人,只能看见一些忽隐忽现的色彩与形状,却看不出它们代表的意思。后来大门倏然打开,他再去看门那一侧,便可轻松推断出孙恩的企图。然而,他能看穿孙恩,却看不穿苏夜。苏夜破开仙踪乍现,从电光中飘开的一刹那,那扇门好像又关上了,留他满头雾水,愣愣瞪着门板。他真不敢相信,这竟是个比孙恩更可怕的对手。漫天都是流窜飞舞的黑色芒光,既有水波的柔软,也有空气的轻盈。待蝶恋花刺入其中时,芒光又变成岩石金属般坚硬的东西,将剑锋硬碰硬地挡回来。事已至此,他只能承认自己走投无路。他用太阴气,刀光便虚不受力,点点滴滴地消耗他的内力。他用太阳气,也会被她居高临下地压制,尽展她胜过孙恩的实力。若非亲眼所见,他压根想不出同一把刀上,阴阳气的交汇竟这么浑然天成,绝无半点破绽。刀光中并无杀气,因为她根本不想杀他。正因如此,双方差距之大,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燕飞全身被裹在这流动的黑光中,只觉周围真气忽缓忽急,忽实忽虚,全无规律可言,使他难受到了极点。自他落地以来,刀剑交击数以百计,发出声音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大概在一百招上,他已很清楚这一战的结局。苏夜修炼先天功,从一开始便注重阴阳兼济,决不偏重任何一方。这套心法一开始时,功力会提升得相当之快,然后才进入漫长枯燥的瓶颈期,全靠修炼者自身的机遇和悟性,一步一步地推演出先天八卦的卦象。在这个过程中,先天气通常一片混沌,并无阴阳之分。直到八卦接近功成,阴阳分际才清浊分明。它是先整体,后局部,使阴阳二气缓慢成形,自然而然地分离出来,与黄天道藏功正好相反。练功期间,感受极度枯燥,经常让人焦急不安,了无生趣,但只要能够成功迈过关隘,这些枯燥显然是值得的。即使到了这个境界,卦象的转换也被她限制于丹田气海,并无外在表现。敌人只能看见她内劲的性质,看不见她用出内劲的过程。后来,洞天三佩忽地生出异象,强行让先天气有了阴阳差别,把它们自动吸入玉佩里,终于给了她灵感,令她开始用不同性质的真气,对付不同的敌人。简单地说,燕飞在至阴至阳间不停转换,其实用处不大。他想战胜她,修为就得比她高,毫无取巧余地。这个人或许存在,却不会是现在的他。燕飞布下太阴气环,又用太阳气刺入气环之中,人为制造闪电,乃是他掌握了阴阳之分的证据。但是,闪电威力由燕飞自身的修为决定。对付普通敌人,自然手到擒来,若要对付她,力量仍嫌不足。假如把孙恩的功力换到燕飞身上,她恐怕会当场受伤吐血。罗网般的黑光、暴雨般的青光,一刻不停地交缠冲突,气劲冲天而起。天坑附近,泥土砂石才清静了没多久,又被搅得天翻地覆。土块、石块、刚冒头不久的碧绿花草,纷纷从地上拔起,仿佛一道道灰色的龙卷风,不要命地卷向天空。苏夜隐身于刀光之后,变成刀光的一部分。她已决定速战速决,出手并不留情,不像决战向雨田时那样,还分心探查邪帝舍利的存在。她心意既决,燕飞的感受就更加难过。压力无处不在,就像约好了似的,变成六块方方正正的大铁板,同时挤压向他,想把他压扁在中间。这当然还是幻觉,可幻觉太过真实,与现实也没多大差别。蝶恋花剑势逐渐沉重,成为一条呼啸而过的游龙。它也早已失去实体,所过之处,尽是闪动不定的柔和青光。它想冲出那片深黑的帘幕,让主人可以离开天坑边缘,却发现自己冲入了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黑云。燕飞终是无法离开原地,被刀光彻底困住。他眼中那种充满矛盾的景象,随着时间过去,居然有增无减。这一刻,他和蝶恋花不再心灵相通。蝶恋花上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苏夜一刀比一刀重,强迫他比拼内力。他眼睛看见的,却还是风一样游荡啸叫的黑光。无论太阳真火,还是太阴真水,均在飞速消耗。他心灵依然晶莹剔透,坚不可摧,对他却没有多少帮助。他不假思索,选择相信剑而不是人。但是,这可不会让他反败为胜。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又是一道闪电。燕飞故技重施,趁力气未竭之时,将太阴气一股脑儿注入剑锋。无数气圈接踵而出,宛如冲破黑云的淡白光芒,瞬间稀释了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紧接着,蝶恋花向前激射,以永不回头的无前气势,穿入气圈正中。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两人耳中同时传入一个声音。有人正以流星般的惊人身法,飞速赶来天坑,显见是有备而来。他隔着五十丈左右的距离,看到了虚空中迸发的这道闪电,也看到了召来闪电的人,当即情不自禁,感叹道:“我的娘!”毫无疑问,这人正是自愿充当野人的向雨田。苏夜有意让老友重逢,给他一个惊喜。但他身临其境时,获得的却是绝不掺假的惊吓。他是何等人物,只看了一眼,便发现一方是过去的朋友拓跋汉,一方是刚揍过他一顿的苏夜。电火亮起,照亮了他们的脸庞,让他想看错都不行。在他印象里,拓跋汉仍是当年的年轻剑手,不但不如他,也不如万俟明瑶。谁能想到,今日再度相会,拓跋汉竟已变成了令慕容垂万分头痛的燕飞,正在那里招雷呼电。惊吓持续一瞬,被更大的惊吓取代。巨响过后,燕飞脸色仍然白的吓人。他立足不定,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就像遭人当胸推了一掌。双方均在后退,但他身后就是天坑。他退到第五步,便一脚踩空,踉跄着向下急跌。天坑深度不足以摔死他。但这时候,他处于最脆弱的一刻,周身力气都用在刚才的一击里,可以说是全无抵抗之力,难免要摔个七荤八素。苏夜吃亏也不小,被迫急旋着退开,酷似一个黑色陀螺。她勉强立定时,脸色不比燕飞好看多少,眼睁睁看着他沿直线跌落,转眼间没了踪影。她深吸一口气,打算跟去抢救一下,以免他摔成散架燕飞,却听身后衣袂破空甚急。向雨田抢先一步,掠过她身畔,飞鸟投林似的,掠向天坑边缘。他若还想杀燕飞,这是最好不过的时机。哪怕苏夜从上方追下来,也阻挡不了他的出手。幸好他不是这种人。他连想,都没这么想过。他人在空中,手中突然多了一条长索。长索伸得笔直,如有生命的活物,卷住燕飞的腰,用力向上一提。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燕飞已回过一口真气,旋即借势上弹,弹回天坑上空,稳稳落到地面。第五百二十章“所以,你不知道燕飞去了哪里?”“不知道。”“……向雨田会回来吗?”“不知道。”“慕容垂只让他杀燕飞一个人?”“应该是吧, 我还是不知道。”“……”对话的双方是苏夜与江文清, 对话的结局是无言以对。苏夜一脸平静, 照常盘坐在椅子里,连续吐出三句不知道, 毫不在意江文清的心情。两人看上去像一对姐妹……不,应该说兄妹。苏夜肌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 眼睛却漆黑幽深, 和头发是同一色泽, 再配合她那种异乎寻常的气质,冷静超然的态度, 简直是个完美的小雕像。与她相比, 江文清五官虽无逊色之处, 神色却颇为不安, 修长的黛眉紧紧蹙起,明显正挂念着燕飞。不过, 后者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因为现实的确值得忧虑。向雨田及时赶到, 把燕飞从天坑里拉了出来。自始而终, 他都没掩饰过自己的惊愕。惊愕源于那道闪电, 更来自燕飞的身份。他终于明白了,燕飞正是拓跋汉,而非一个素未谋面的汉族高手。他们会面之时, 气氛相当尴尬,未能化干戈为玉帛,反倒旧识相见,格外忧愁,语焉不详了几句话,便自己谈自己的去了。苏夜旁听期间,燕飞说得少,答得多,甚至浮现出伤感之情。向雨田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慕容垂是否认出了他,想起他就是当年杀死慕容文的刺客?当时,燕飞面露苦笑,略一犹豫,便给出肯定的答案。这答案极其糟糕,表示万俟明瑶在明知内情的前提下,仍翻脸无情,派向雨田前来刺杀他。苏夜曾幻想他们能够解除误会,这时再看,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事已至此,内情并不难猜。她猜出三人因情生变,导致万俟明瑶同时恨上新欢旧爱的真相,亦觉得这事十分棘手。可惜,她既难以插手,他们也不愿她插手。她好奇他们之间的恩怨,却无意多问,随便甩出几句告辞的言语,便独自前来寻找江文清。此时,屠奉三人在江陵,似是要寻找机会,与侯亮生私下相谈,大概两三天后才能回来。苏夜并不在意他的行踪,听完这个消息,才正式与江文清说话。她来的当日上午,刘裕刚刚回到边荒。用倒霉为评判标准的话,他在中原活着的人里面,依然位居首席。不久前,刘牢之施展借刀杀人之计,派他前往盐城,清剿沿海一带的海寇首领,“恶龙王”焦烈武,试图让他葬身东海。在苏夜眼中,焦烈武最多是一条草蛇,做巨蟒都不够资格,遑论龙王。但刘裕可不是苏夜,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他此行千辛万苦,先用计生擒焦烈武的副手兼情人方玲,然后一对一进行决战,于危难之际,硬生生悟出新的刀招,总算将其斩杀刀下。他不仅没死,还依靠这场战功,在建康名门中声望大涨。这既是运气,也是实力,令嫉妒他的人无话可说。结果他回石头城,向刘牢之复命后,连椅子都没坐热,便被匆忙打发回边荒集,充当阻止天师军的“统帅”。刘牢之给出的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体现出北府兵大将对边荒局势的惦念。然而,他又找出若干借口,不肯拨给刘裕人马,只让他率领荒人抵抗强敌,显见挂心边荒是假,削弱亲近刘裕的势力才是真。假如孙恩亲自出手,杀死刘裕和燕飞,就更让他称心如意了。总而言之,所有苦活累活都由刘裕一人来干。若非他智勇双全,又结交了一批胆略过人的朋友,恐怕没命活到今天。但人算不如天算,刘牢之的想法和聂天还的、孙恩的、苏夜的乃至慕清流的均不一样。别人计划中的任何一件事,他都不得而知。自从谢玄死后,他的选择一直充满谬误,这次也不例外。他如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自以为尽在掌握,实际却是谬以千里。他满心热情,准备除去刘裕。与此同时,苏夜正以更大的热情,筹划谋杀聂天还。他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度大失所望。江文清担心燕飞,只因她和他的交情。无论是做敌人,还是做朋友,她对燕飞的印象一直很好。如今苏夜突然告诉她,慕容垂从未忘记燕飞,特意找来外族高手,只为保证燕飞死于非命,难免令她担忧。另外,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把握,尤其是燕飞这等重量级人物。他若缺席边荒接下来的激战,自是荒人的损失。所幸苏夜仍在这里,正轻描淡写,化解向雨田带来的麻烦。慕容垂曾经弯弓搭箭,尽聚全身功力,从远处一箭射死大江帮的直破天。苏夜提起这件事时,江文清还以为她想照葫芦画瓢,也拿把弓射死聂天还。但她的真正意思是,对方可以围追堵截,不惜大伤元气也要先杀直破天,或者通过内奸施展诡计,逼迫江海流出面决战,其他人当然也能这么做。江文清一听她说“也能”,立即领会到她的意图。她想用大江帮帮主所在的战船为诱饵,诱使两湖帮主力接近。不管聂天还亲临前线,还是居中调度,战船阵型均会受到影响,露出比平时更大的空隙。那时候,江文清便可投放一个独木舟和一个苏夜,让她势如破竹,直冲聂天还的坐船,像孙恩那样,直接击杀对方主帅。如果苏夜成功得手,问题起码可以解决一半,否则荒人将再度陷入实力相差悬殊的苦战。这一次局面不如上次那么凶险,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江文清于颍水布置防线时,心头总是阴云密布,不停琢磨最坏的结果。她怎么也猜不到,苏夜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她差不多,也在做最坏打算。她怕聂天还老谋深算,及时脱离战场,使苏夜临阵失手,抑或孙恩瞅准破绽,以上驷对下驷,大肆追杀边荒集的诸多族帮首领。苏夜则在揣摩聂天还的心思,推断他的举动,心想事情会不会这么容易。两人先商量如何袭击聂天还,又讨论过燕飞和向雨田,最后进入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这阵沉默持续了起码三分钟,才被江文清率先打破。她双眉缓缓舒开,问道:“你有多少把握?”她并非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却第一次如此满怀感慨。不知从何时起,她看待苏夜的眼光也变了,变的信任多而疑惑少,依赖多而怀疑少。她开口发问时,已准备相信她说出的每一句话。苏夜有一眼没一眼地瞥着她,微笑道:“我有两个答案。”江文清诧异道:“这种事还会有不同答案?”“一个答案是,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又不是聂天还肚子里的蛔虫,又没去两湖帮卧底,怎知会有多少把握?我动手之后才能回答你,但到了那时,你并不在两湖帮的船上,我回答了,你也听不到。”这个回答显然发自内心,真诚到无以复加,可听在江文清耳朵里,难免令她好气又好笑。她想都不想,嗤笑道:“你曾说,你也是一帮之主,习惯了向下属发号施令。我希望你平时说话不像现在这样诚实,否则你的部下会失去每一分信心。”苏夜笑道:“这就要谈到第二个答案了。万一有人发问,我会铁口直断,告诉他们,我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也是我的真心话,因为聂天还不死,我绝不会回来。”江文清愣了一愣,失声道:“你……你是认真的?”苏夜道:“我为啥要用这件事开玩笑?哪怕他留在两湖巢穴,让郝长亨与尹清雅主持这场大战,我也会一口气追到两湖去。”她说到这里,嗤地一笑,方问:“你现在作何感想?失去了的信心有没有回来?”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她们功力相差太大,心境修养差距更大。她一言一行,均可影响江文清的感受。当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从容自若说完这段话时,江文清的信心仿佛长了一百条腿,风车旋转一样飞奔了回来。这种感觉犹如她信任谢玄和刘裕,只是程度更为强烈,更没道理可讲。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吁出了心底的重担,不答反问:“你能否带我一起去?”苏夜奇道:“带你一起?你是说,带你一起去找聂天还?”江文清道:“不错。”她的请求无疑非常突兀,且缺乏可行性。但苏夜都不用仔细想,便可了解她的心情。她两个仇人当中,桓玄已然死去,死得和她全无关系。以后聂天还是死是活,好像也没她的事。她所求并不过分,只是手刃仇敌而已,却因仇敌的身份武功,注定无法完成。苏夜目光移到旁边的木桌,看到桌上放着一只小盾牌,一把短匕。这正是江文清的随身兵器,表示她武功偏重近身搏击,具有一寸短一寸险的气势。同样是用短兵器,倘若江文清有苏梦枕的水准,那她不说,她也会主动带上她。但是,她离苏梦枕仍有很大差距,根本应付不了深陷两湖帮船队腹地的凶险。她缓缓道:“对不住,但这不行。”江文清苦笑道:“因为我武功不行?”苏夜道:“对,即使我需要帮手,也不会找燕飞之外的其他人,何况我根本不需要。你无需气馁,若没有你,我犯不着去寻聂天还的晦气。你可以把我看作你请来的刺客,一如慕容垂请动了向雨田。”江文清本就没抱太大希望,见她一口拒绝,便不再多说,感叹道:“你知道吗,我杀聂天还,其实让刘兄很难向高彦交待。”苏夜思考了足足两秒钟,才想起“刘兄”是指刘裕,而高彦是边荒集最出色的探子,燕飞的至交好友,皱眉道:“不知道。这和高彦有啥关系?”江文清道:“高彦见过尹清雅后,对她一见钟情,发誓此生非她不娶,一直找机会与她接触,不住纠缠她。等她师父因我而死,她说不定会归罪到高彦头上。刘兄……”她尚未说完,已被中途打断。苏夜微微一笑,问道:“难道你会为此放过聂天还?”江文清道:“当然不会。”苏夜笑道:“那你不必多想,让我来吧。我和高彦并无交情,无需考虑他心上人的感想。况且凶手是我,尹清雅为什么要怪罪别人?聂天还死了,她想报仇,也是人之常情,让她先练到破碎虚空的境界再说。除此之外,一切均为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