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 那你轻些。
作者:柚一只梨      更新:2023-08-24 04:07      字数:5349
  【38】

  宽敞的越野车中,刘婶将车开得十分平稳。

  这一路也很顺,没有遇到多少红灯。

  后座上,叶敛把女孩温柔地抱在怀里。

  她不说话,他也不问,只是手掌覆在她纤弱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着。

  无言的温柔融进孟年的灵魂里,她终于又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直到车子驶入住宅区,孟年才从他怀里抬头。

  她的墨镜已经掉落,浅褐色的瞳中倒影着他的脸。

  孟年神情恍惚,“你把他怎么了吗?我好想听到他一直在哭在叫。”

  头被人轻轻拍了拍,沉稳的男声从头顶落下:“小小惩戒而已,放心,你的丈夫不是法外狂徒。”

  叶敛脸色很淡,漫不经心道:“该赔的医药费一分都不会少,不过,他恐怕马上就会顾不上这些。他会面临牢狱之灾,我争取让他在里头多待几年,他要为着自己的贪心与这些年的过错付出代价。”

  孟年脑子乱乱的,听男人说了那么多,最后也只听进去一句——那个人会得到报应。

  她乖乖窝在人怀抱里不动。

  半晌,车子慢慢停在别墅前。

  刘婶推门下车,留给小夫妻俩私密空间,孟年才又猛地抬头。

  她紧张地看着他,“他会不会报警?会不会告你?你没关系吗?”

  叶敛失笑,原来她这一路还在想他会不会因此有事。

  积攒了一天一夜的郁气终于在此刻慢慢散去。

  她不爱他又如何,起码现在距离她最近的人是他。她已经开始关怀他,已经开始主动了。

  叶敛觉得自己年长她那么多,这一百步里,就由他来走那九十九步也没什么不妥。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让她爱上自己。

  叶敛捏了捏她的脸,“他不敢,而且我也没把他怎么样。”

  他没有程念那样的专业素养,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他的下手都很有分寸。

  是私下和解可以解决的程度,孙付嘉只要还有一点理智在,就绝对不会像疯狗一样咬他下水。

  当然,就算孙付嘉真的要当一只疯狗,叶敛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男人冷静道:“我还有你要照顾,不会冲动做事。”

  他们的人生还很长,没理由为了一个人渣而葬送未来的幸福。

  听叶敛这么说,孟年终于放下心来。

  “我真害怕我会害了你。”

  她无措地低喃。

  “他之所以今天会去找你,大概是因为自以为与叶氏的合作已经尘埃落定,得意忘形。”叶敛的下巴抵在女孩的头顶,他闭上眼,后怕道,“怪我,我应该早点意识到,他可能会去骚扰你。”

  是他没保护好她。

  孟年在他怀里摇头,指尖死死揪着他衬衣,她用力把脸贴在他衣服上,仿佛这样就能什么都不怕了。

  “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我自己的事啊。”

  “叶先生,其实他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已经很模糊了,我很开心我忘了他的脸,也因此,我更加庆幸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没有勇气再见到他,我害怕,是个胆小鬼。”

  叶敛默不作声,只是手上的力道收紧,又将她抱得更稳了些。

  在车里说了会悄悄话,叶敛能感受到她逐渐放松下来。

  叶敛松开手臂,下车绕到她这一侧,拉开车门,把人抱了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王叔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叶敛抱着人进屋。

  他的鞋不干净,在玄关处踢掉了皮鞋。

  而后光着脚穿过一楼客厅,通过电梯,上了三楼。

  一路上孟年把脸埋在他怀里,她后知后觉,觉得害羞。

  “叶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孟年试着在空中瞪了瞪脚,意图下去。

  她才一动,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的手往上颠了颠,她不仅又落了回去,还贴他更近。

  孟年感觉自己的脸又贴回他胸膛,耳根慢慢变红。

  叶敛每次总是恰好在她茫然恐惧的时候出现,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味灵药。在危机之中,察觉到他的存在时,她什么都不用想,下意识地抓住了这根稻草。

  但那个时候恐惧占领了全部的情绪,她没有理智可言,现在危机解除,她恢复了常态,回想这一路自己是如何“黏着”他的,她羞窘地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放我下来嘛,别叫人看笑话。”

  她揪了揪他的衬衣,小声念叨。

  叶敛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

  回到卧室后,他抱着她直奔卫生间。

  叶敛把人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去拿了一条毛巾。

  打开热水,沾湿毛巾,给她擦脸。

  潮湿温暖的毛巾罩在脸上,孟年舒服得感觉自己全身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她没忍住“嗯”了一声,惹来男人一声低笑。

  “不是嫌别人看笑话?”

  顿了顿,毛巾下突然传来一声抱怨:“……哼。”

  早叫他放手他不放,现在回来她好不容易害羞劲儿过了他又提。

  叶敛笑着将毛巾拿开,扔到台子上,抓起她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要不要猜猜看,你把我的衣服都拽成什么样子了。”

  孟年掌心下是一团皱巴巴的高级面料,她心里咚地一声,好像是矜持破碎的声音。

  叶敛似笑非笑:“不是想象力很好?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孟年两只手合起,轻轻拢着衬衣。

  手指顺着衣服往下,这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是松松垮垮的。

  指尖摸到了西裤的边缘,侧腰处的衬衣甚至完全被人拽了出来。

  他大概……

  孟年想。

  大概是领口的扣子被她蹭开了两个,衬衣凌乱,下摆松松垮垮,堆在西裤外面,如果她在他怀里的话,死死揪着的时候,从别人的视角大概还能瞥到男人劲瘦有力的腰。

  就很像是刚经历完一场情/事,匆忙穿好衣服的模样。

  “我抱不抱你,有什么区别吗?”

  叶敛故意逗她。

  孟年:“……”

  她沉默片刻,弯下腰,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两条胳膊中间,两只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推远。

  然后从台子上跳了下去,别过头,捂着脸,踉跄地往外屋跑。

  叶敛被推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她仓皇逃窜,指节抵住唇,抑制不住地抖动着肩膀。

  他靠着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惹人遐思的衣服。

  “真是无情。”

  把他糟蹋成这个样子这就跑了。

  把人惹恼的后果就是孟年说什么都不肯下楼吃晚饭。

  无论叶敛怎么保证说刘婶和王叔都没看到,她也不信,就是不肯踏出这道门。

  无奈,叶敛只能端着饭菜上楼,陪着她在屋里吃。

  “太太这就学会撒娇了。”

  刘婶靠在一楼栏杆上,满眼欣慰地望着楼上。

  屋里小夫妻俩单方面的冷战没超过五分钟,孟年就又沉醉在了王叔五星级大厨的手艺里。

  叶敛心不在焉地给她夹菜,耳边是女孩听相声被逗得咯咯笑的声音,他心里却在想,她真的这么快就可以调节好情绪吗?

  是一直以来早已习惯的自我保护自我麻木模式?

  还是真的轻而易举地就走出了噩梦了呢?

  叶敛希望是第二种。

  他没有刻意去回避相关话题,他知道孟年不喜欢相处时小心翼翼得过于明显。

  于是在孟年在饭后自己主动地提起孙付嘉时,他选择了坦然地和她沟通,而不是安抚式地敷衍。

  “叶先生,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过去给他一拳?他要是看到我一点都没受影响,大概会更加挫败吧。”孟年懊恼地拍了下抱枕,“我这样,倒叫他称心如意。”

  叶敛擦好桌子,搬了个板凳坐到她身边。

  凳子比单人沙发要矮上一些,叶敛的长腿无处安置,只能往两边伸。

  他屈着腿,把孟年的双腿夹住。

  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嘴巴。

  他调侃:“语言上的巨人。”

  “……行动上的矮子,好了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不要说了。”

  孟年摆头,躲开他捏自己的嘴巴的手,嘟囔。

  看她神情这么丰富动人,叶敛反而放了心,“嗯,马后炮也没关系,我们下次一定。”

  “你真奇怪。”孟年嗔他一眼,“如果是灿灿或者外婆在,她们一定会跟我说——”

  “别想这些了,开心些。”

  “就只有你,会嘲笑我。”

  叶敛手撑着下巴,仰头望她,笑道:“你需要我安慰吗?”

  孟年摇头,实话实说:“安慰的话听多了,不想再听。倒不是说安慰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觉得总是听那样的话会丧失一种真实感,怎么说呢……”

  她卡住,皱着眉思索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觉。

  叶敛想了想,很快理解她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自欺欺人并不好吗?”

  孟年愣了好久,慢慢点了下头,不可思议:“我们好像总能说到一起去,我明明才说了个开头,你就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

  用沈灿灿的话讲,这叫可以同频交流,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灵魂伴侣。

  “谢谢夸奖。”男人温柔地笑了笑,“我也很意外。”

  越和她相处,越觉得合拍。

  如果对她的感情始于怜惜的话,那么真正叫他深陷其中的,就是这种灵魂的契合与默契。

  这场婚姻带给叶敛的是一日更甚一日的惊喜,而带给孟年的,是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与满足,她终其一生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孟年前倾身子,以一种依赖的姿态,将手搭在叶敛的肩膀上。

  她好像想抱他,但大概是缩在壳子里太久,还缺少一点勇气,所以迟迟没有抱上去。

  她魂不守舍地看着前方一点,视线没个落点。

  孟年轻声呢喃:“安慰的话都是一种假设,或者说,是事发后的弥补,无济于事。也许是我过于悲观,我总觉得,安慰的话听多以后,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悲。”

  不是说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就能够做到。

  这不是一件可控的事情。有时越强调,越容易陷入过去的事里。

  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开心些”就真的能忘却掉已经发生过的事。

  “开心”二字多难啊,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如果她看起来快乐了一些,那么关爱她的人就会放心。她们放下了忧愁,走出阴霾,收获快乐,这何尝不是一种她存活于世的价值呢?

  自我催眠久了,好像真的会麻木。

  只有午夜梦回时,才会发现,一切都只是粉饰太平的假象而已。

  其实叶敛也很想对她说——

  “不用逞强,你还有我。”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可以设想到她的回答一定是:那终究是需要我自己去迈过的难关。

  她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同情,也不需要很多轻飘飘的承诺。

  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只要一直拉着她的手,引导着前行就够了。

  叶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事忘不掉也不必强求,我们可以再创造更多的回忆去覆盖它。”

  “你是个十分敏感的女孩,所以才能画出那些直击人心的作品,这是你的优点,无需苦恼,更不用妄自菲薄。”

  男人又一语中的,看破了她藏在骄傲之下其实是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自卑。

  孟年低着头沉默好久。

  她终于鼓起勇气。

  手臂缓缓地擦过男人的肩膀,手试探向他身后伸。

  叶敛十分有耐心,等着她主动敞开心扉。

  等他后颈终于圈上来两条柔软的手臂时,他不再假装绅士。

  反客为主,一手揽起她的腰,另一只手横在她腿弯,手臂托着她的屁股,略一使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是像抱小孩子一样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

  孟年自记事以来就没被人这么抱过。

  她惊呼一声,抱他脖子更紧,“叶先生!”

  电动窗帘合上,屋子里只留下床头灯。

  他把她压在床上,细密地吻落下。

  他的唇十分烫,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颤栗。

  “要不要试一试我说的?和我一起,再创造更多的回忆。”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不屑于轻描淡写的安抚,他要用实际行动拉她出阴霾,

  孟年不是小孩,不至于连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老实说,从拿到红本本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点头答应他的求婚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扪心自问,她是愿意的。

  那会她就选择接受,婚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她更是一点排斥都不再有。

  一段婚姻的经营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他既然主动提出来,那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能够在这半个月里给她时间适应,已经非常难得了。

  只是终究她没有经验,怕疼,会羞……

  孟年顶着一张滚烫的脸,深呼吸好几轮,才磕磕巴巴:“那你……轻些。”

  她偏过头,眼睫不住地颤着。

  叶敛弯着唇,笑意盈满眼底,尾音拖长:“我轻些?”

  只是想叫她先去洗澡,待会一起看看她的画,没想到小姑娘心里的想法还挺多。

  见她误会,他也不纠正,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下,似是而非道:“这种事,不需要你亲自来吗?”

  总不能帮她洗澡。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她肯定会害羞,而自己也不一定还能把持住。

  孟年大惊,错愕:“我、我来?!”

  她怎么来?她不会啊。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很排斥两性关系,从不觉得浪漫只觉得恶心,所以她连小动作片都没看过。

  只有生理课上那点浅薄的知识,叫她不至于单纯到以为拉手亲吻就能怀孕,但也仅此而已。

  “我、我不会……”

  她涨红了脸,羞赧推辞。

  叶敛伏在她肩颈,哑声笑得不停。

  他轻咬她的耳朵,“宝宝在想什么呢。”

  孟年紧闭着眼,不理他。

  叶敛不再笑她,顺遂她的意愿,慢慢舒展她的神经。

  他的亲吻带着火星,唇瓣所过之处,都燃起了燎原烈火。

  陌生的感知叫孟年逐渐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徐徐的,堕入男人编织的温柔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