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桑无焉中午回学校宿舍拿东西，正好遇见上铺李露露端了个澡盆从澡堂回来。

  &ldo;我还说是谁呢，结果是桑小姐呀，&rdo;李露露说，&ldo;怎么？回来视察？&rdo;

  李露露嘴上特别爱涮桑无焉，可是人却不坏。

  &ldo;我回来取些衣服。&rdo;

  &ldo;对了，魏昊总是半夜三更打电话来找你。好烦呐，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rdo;

  &ldo;哦。&rdo;桑无焉一边埋头整理自己的抽屉一边答。

  &ldo;你说你呀……&rdo;李露露顿住，又摆了摆手，&ldo;不说了。&rdo;

  &ldo;说了也白说。&rdo;桑无焉接嘴。

  &ldo;对。不知道那魏昊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一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rdo;

  桑无焉嘿嘿笑。

  &ldo;别笑，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饭，别一天到晚都缩在你那狗窝里，和大伙儿一起玩儿。&rdo;

  &ldo;不想去。&rdo;桑无焉耷拉着脑袋。

  &ldo;你肯定忘了吧，那天我生日。你要是敢不去，看我抽不死你。&rdo;

  李露露放出狠话，这招对桑无焉很有效果。

  结果到那天吃火锅的时候看到魏昊也在，桑无焉皱着眉头看了看李露露。

  &ldo;老乡嘛，没别的意思。&rdo;李露露头也不抬地说。

  吃饭的一共是八个人，刚好四个女的四个男的。

  刚好凑两桌麻将，桑无焉想。

  大家都是从b城来的老乡，桑无焉全部认识。

  魏昊坐在桑无焉旁边的旁边，中间隔着李露露。桑无焉没多看他一眼，他也挺正常的，整个过程相安无事。

  只是吃到半程的时候菜有些不够，李露露叫服务员拿了菜单，随口问魏昊：&ldo;帅哥，你看还需要加点什么？&rdo;

  魏昊想都没想脱口就说：&ldo;多加份儿牛肉吧，无焉喜欢吃。&rdo;

  无焉的筷子顿了顿。

  菜端上来，李露露一口气将一大盘牛肉全部赶下锅去煮。可是，桑无焉至始至终一筷子都没夹过。

  吃完以后，一群人又去唱歌。

  李露露和一群人疯得要命。有个女孩儿，甚至脱了鞋，在沙发上站着唱。桑无焉和魏昊俩人各自坐在沙发的左右端。

  老乡a说：&ldo;桑无焉，唱歌啊。&rdo;

  老乡b说：&ldo;别，别，别。先等我把耳朵塞上。&rdo;

  桑无焉一恼，蹦起来就说：&ldo;去你的！&rdo;

  李露露说：&ldo;魏昊，你那个保留曲目，我们可是替你点了，接着就是。&rdo;说着，将麦克风递给魏昊。

  他懒散地接过麦克风，然后伴奏就来了。

  以前，魏昊一直不怎么唱歌，和同学组织了个乐队&ldo;eleven&rdo;，在a大小有名气，自己都只是低调地做贝司手，而那个如今在校园电台做主播的许茜就是他们乐队的主唱。

  直到有一次，大伙人在k厅里k歌，桑无焉喝醉了，抱着麦克风点歌。

  她嚷嚷着：&ldo;露露帮我点《天明微蓝》，我要唱……十遍。&rdo;

  别说十遍，桑无焉刚唱三句，一群人就傻眼了。这是唱歌么，简直是魔音攻心。可是，她那个时候喝醉了，完全不管人家的感觉，死拽住麦克风不放手，活脱脱一个&ldo;麦霸&rdo;。

  &ldo;无焉，这个歌不是这么唱的。&rdo;魏昊哄她。

  &ldo;那是怎么唱的？&rdo;她停下来问。

  &ldo;我唱给你听？&rdo;

  &ldo;好……啊。唱的不对我就要……罚款！&rdo;桑无焉打了个酒嗝，&ldo;不对，不对，是罚……酒。&rdo;

  她说着松了手。

  魏昊这才将麦克风从她手里哄下来。

  那个时候，魏昊真的就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唱起歌来。半首《天明微蓝》居然唱的比原唱还要感染大众。

  一遍唱罢，全场都惊艳了，却独独听到桑无焉一个人带着醉意傻傻地笑着说：&ldo;还不错，就是唱得比我……差了点。&rdo;

  如今，李露露又提起这歌，无非是想跟他俩再续一次缘分。

  熟悉的旋律又响起，魏昊用他低缓的嗓音唱出来。

  微微的风吹过我的脸

  让我知道

  天将晓

  微微的是她的笑脸

  让我听到

  她的俏

  微微的，啊，那微微的

  微微的晓风吹送

  送来她的发香

  让我在晨风里去捕捉

  她的味道

  趁天未晓

  趁这秘密她还不知道

  我在微蓝的天光下

  对她笑

  微微的是她的温柔

  让我心醉

  她的好

  音乐未完，桑无焉却再也不想继续听，拿起手袋起身就推开包间的门，走出去。

  当大部分的喧嚣都消失在隔音门背后的时候，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她站在湖边就那么傻冒地唱着这歌，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她心中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眷恋。

  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她开始讨厌这歌了。

  可是，魏昊却追了来。

  &ldo;无焉。&rdo;魏昊拉住她。

  &ldo;我出来透气。&rdo;她甩开他的手。

  &ldo;为什么躲我？&rdo;

  &ldo;我没有。&rdo;

  &ldo;换电话号码，搬出宿舍，学校里见我就绕道，还没有？&rdo;魏昊说，&ldo;要是能转学，估计你都立刻换校。&rdo;

  &ldo;我搬出去住，不是因为你。换号码也是因为我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我绕道是因为……&rdo;桑无焉顿了顿，在脑子里迅速找说辞，&ldo;是因为你魏昊是校园大明星，我怕马路不够宽，碍着你的道。&rdo;

  这是她最擅长的强词夺理。

  魏昊无奈地笑笑，&ldo;是真的，不想和我有干系了。&rdo;

  &ldo;不想。&rdo;

  &ldo;为什么？&rdo;

  &ldo;就是不想。&rdo;

  &ldo;我都说过了，我和她只是朋友。&rdo;

  &ldo;朋友？&rdo;桑无焉抬起头，&ldo;朋友要接吻么？当着我的面接吻，是朋友做出来的事情么？&rdo;

  &ldo;那不是她喝醉了，我也喝得有些多，就一时没注意……&rdo;

  &ldo;魏昊，&rdo;桑无焉打断他，&ldo;什么我都不想听。&rdo;

  &ldo;为什么？&rdo;

  &ldo;就是不想听。&rdo;她说。

  &ldo;……&rdo;

  俩人的争论回到了原地。

  魏昊顿时有一种无力感，跟桑无焉完全无法讲道理。

  &ldo;我想回家了。&rdo;她说。

  &ldo;我送你。&rdo;

  &ldo;不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