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3-11-18 18:46      字数:3609
  第九十二章

  孙良一个车夫,少时读过书,若非因家中贫寒供不起,他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投身富贵人家当车夫,这二百两银票足以证明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不能为认知的事。

  看到银票,孙良只得承认自己陷害马夫,但都是他跟马夫有私人恩怨,坚决否认背后有人指使,即便刑罚加身他也一口咬定不说。

  “想陷害马夫多的是办法,怎么可能精准无比的落在刘金如身上。”奚水生不忿的说,那孙良怕不是把人当傻子。

  “对啊,裴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把查问目标换到了刘金如身上,最后你们猜查到了谁?”师岚环顾众人一圈卖了个关子。

  “淮南王妃。”

  “不会是裴家姑奶奶……吧?”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前者是云庭,后者是高岄。

  师岚一拍桌子,揭晓答案:“正是!你俩还挺有默契。”

  高岄暗自嘀咕:谁跟他有默契。

  悄悄瞥了他一眼,被云庭发现,扬眉回应。

  “怎么会是裴家姑奶奶?”奚水生和虞百龄仍一头雾水。

  师岚说:“你想啊,刘金如是被什么吸引去马房的?”

  “汗血宝马?”奚水生猜。

  “对啊。要不是特别了解刘金如的人,又怎会知道她好马呢?”师岚说:“既知道她好马,又有害她理由的,也想不出别的人。”

  奚水生觉得有点道理,又问:

  “那裴家姑奶奶不是刘金如的……她若想害她,为何早不动手?为何要在奉恩公府中动手?她难道不知今日是裴家的大喜日吗?”

  “只怕她是特地凑在裴家大喜之日动手的。”高岄冷哼说。

  裴朝敏真是不断在刷新她做事的下限,自私到眼中只有自己,全然不顾旁人。

  “为什么?这不是她娘家吗?刘金如在裴家出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奚水生问。

  “好处就是……能把刘金如受辱这件事栽在裴家头上,淮南王事后若想讨说法,也只能向裴家讨,她自己不用出面,就把裴家当了枪使,让裴家被迫兜住她做的恶事。”云庭淡淡的解释。

  裴朝敏估计早就恨死刘金如,但她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对付刘金如和她母亲的手段,又怕她们报复自己,于是趁着回京,把主意打到了裴家头上,因为裴朝敏清楚的知道,裴家绝对不会不管她,出了任何事,裴家哪怕再恨她也会替她兜底。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八个字是对裴朝敏所作所为的最佳写照。

  高岄不懂究竟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长出裴朝敏这样的性格,除了她自己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她真正在乎的人,只要能达成目的,连亲人都可以利用。

  这件事,受伤最重的除了刘金如,还有裴老夫人,被自己女儿算计的滋味怕是难熬。

  裴家喜宴出了一档子难堪的事,尽管裴家竭尽所能的

  把事情捂住,不是想推卸责任,而是想把对刘金如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可惜有人从中作梗,裴家的宴席还没散,淮南王之女金如县主被马夫非礼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刘金如来京城的事,除了吴家和裴家无人知晓,可这散布出去的消息不仅指名道姓,连她的出身来历都一一泄露,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背后扩散消息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裴老夫人因此召裴朝敏上门问话,可那位倒好,非但不上门来解释赔罪,反而把裴老夫人派去的人拒之门外,并倒打一耙,说金如县主在奉恩公府发生意外,乃奉恩公府疏于管理,还说若是裴家不把轻薄金如县主的马夫大卸八块,淮南王府定要追究到底云云。

  奉恩公府被她这么一番操作弄得里外不是人。

  裴老夫人气得对裴朝敏放话,若她一意孤行,那此番事后,奉恩公府便与她恩断义绝,至此裴朝敏才在第二日夜里悄悄上门,见了裴老夫人什么都不说,直接哭得肝肠寸断,对裴老夫人事无巨细的说起自己在淮南王府如何不容易,如何被侧妃欺压,自己过得如何苦不堪言,总结一句话就是:她算计刘金如是不得已,把奉恩公府拖下水也是不得已,希望裴家体谅她。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用奉恩公府的名义做她自己的坏事。

  裴老夫人并不是个盲目惯着子女的人,当面便戳穿了裴朝敏的险恶用心,让她少用装可怜这招,裴朝敏得了个没脸,恼羞成怒,又开始发疯的用裴老夫人年轻时的行为指责她。

  最后这件事以裴老夫人被气晕过去,裴朝敏被亲哥哥划清界限,赶出家门告终,总之是一团乱麻。

  秋高气爽的日子,高俭难得抽出时间带江秋寒与高岄一同出宫,却没说为什么事。

  高岄在路上把裴家喜宴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高俭听后也是唏嘘不已:

  “唉,本不该多嘴,可裴家也太乱了。真不懂……她当年为何要舍了你外公,重回京城过这样的日子。”

  高岄也不懂,父女俩同时看向端坐马车一侧闭目养神的江秋寒。

  尽管从上车到现在江秋寒一句话都没说,好像没听见高岄说话似的,但她紧蹙的娥眉却清楚的表现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感觉到父女俩的目光,江秋寒微微睁开双目,清冷明亮的眸子里盛了些恍惚。

  江秋寒被父女俩盯得无奈,说:“她从小养尊处优,只当外面的日子天高海阔,鱼游鸟飞,一冲之性与人私奔,却不想自己根本过不了苦日子。”

  “吃够苦,就回去继续过她的富贵日子了。”

  说起那位,江秋寒至今不能平心静气,由于生母的缘故,她的童年都在冷硬中度过,孩童需要的柔软与温柔她从未体验过一日。

  十岁上下,知道生母来历后,江秋寒离家出走,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寻她,却只看到她华服加身,仆婢成群,被她现任夫婿呵护有嘉,满脸透着幸福。

  而她躲在石狮子后面偷看,饥寒交迫,

  衣衫褴褛,连面都不敢露。()

  后来她又去过几回,也不上前,就躲在墙角、树后、屋檐上偷偷的看,终于有一回被她发现了,江秋寒鼓起勇气上前,她也猜出了江秋寒的身份,随即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似的,把江秋寒拉到一旁悄声叮嘱,让她今后不要再出现,还塞给她一只装满了银两的荷包。

  ?花日绯提醒您《我爹捡漏皇位后,我娘是武林盟主这事瞒不住了》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江秋寒知道,生母以为她是上门打秋风来了,高傲的自尊不容受辱,即便那是她的生母,即便她无数个日夜都在思念着她。

  把荷包往她脚边一扔,江秋寒转身便跃上屋檐,杳然而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高岄不忍母亲伤心,抱住她的胳膊,将脑袋歪在江秋寒肩上,说:

  “真是个没良心的老太太,还好我娘厉害,不然只怕这世上都不会有我的存在。”

  高俭也跟着抱住亲亲娘子另一条胳膊,肉麻兮兮的轻蹭。

  “去去去,别腻。”

  江秋寒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奈何这就是块粘人的香膏子,怎么推都推不开,反而越抱越紧。

  知道女儿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江秋寒摇了摇头,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高岄见状,这才敢松了口气,赶忙换个话题:

  “对了爹,你这神秘兮兮的带我们出门,却不说去哪里,不会是想把我们娘儿俩卖了吧?”

  高俭差点被女儿的大胆猜测给吓倒了,直起身子怒瞪她:

  “说什么呢?卖你倒有可能,卖我亲亲娘子我可舍不得。是吧,娘子?”

  高俭卖乖似的问江秋寒,被江秋寒白了一眼。

  掀开车帘,高俭探身到外面看了看,为避人耳目,今日一家三口坐的就是一辆普通马车,此时已过了安华桥,往城西驶去。

  “就在前面,到了。”高俭对妻女说。

  说话的功夫,马车停在一座名为‘谨慎’的道观前。

  高岄率先从马车上跳下,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道观,对扶着亲亲娘子下车的老爹说:

  “爹,你是想来求国泰民安,还是求子?我建议你要不换一家,这家香火不旺,估计不灵。”

  说这家道观香火不旺都是客气的说法,观门紧闭,观前的香炉里空空如也,冷冷清清,两株笔直高耸的白杨树叶都快掉成秃子了,虽说落叶是气候的原因,但在这冷清的道观前,愈发显得萧条。

  高俭斜睨了口没遮拦的女儿一眼,对随行的叶丹青使了个眼色,叶丹青立刻会意,将马车拴在白杨树干后,便走上前去敲响道观的大门。

  斑驳的铜锁发出‘吭吭’两声,倒是没等多久,观门就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位七八岁的小道童,对观外众人问:

  “谨慎观乃私观,诸位有何贵干?”

  高岄恍然大悟,怪不得没人上香,原来是私家观宇,不接待香客那种。

  只见高俭拱手与那小童作揖:

  “在下姓高,名俭,携妻女求见闲平居士,望通传。”

  那小童听了高俭自报家门后,很快反应过来,对高俭回礼后说:

  “贵客稍等。”

  说完,小童便飞快转身入内通传去了,高俭则欣然等候,一会儿摸摸衣袖的褶皱,一会儿整整衣摆,一会儿又让高岄帮他看看发髻歪不歪……

  高岄不懂阿爹在搞什么名堂,来个道观而已,至于这么紧张,这么有仪式感吗?

  ‘闲平居士’的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惬意的,难道是什么得道高人隐居在此?

  过了大概半刻钟,前去通传的小童急急忙忙的跑回,将观门大开,恭谨立于一侧,躬身对高俭一行比了个手势:

  “主人在后院恭候,贵客们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