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3-11-04 21:58      字数:3244
  第六十六章

  “所以,我娘到底跟你说了啥?”

  高岄已经缠着江梦熊好半天,仍旧没能问出自家娘亲那日把他叫到一旁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外公回来之后,对云庭的态度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仅称呼从‘云世子’变成了‘贤侄’,还时不时地抚须打量,那眼神别提多慈祥了,知道的说高岄说他江梦熊的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庭是他的亲孙子呢。

  “姓云的什么来路,之前我娘就让我敬着他,可为什么呀?”高岄心中一万个不理解。

  若说因为云庭的出身,他爹是长信侯,都没见阿爹和阿娘多敬着他,更别说云庭这个世子了;若说因为云庭在江湖中闯出的名头,或是他的师门,可江湖中比他厉害的不是没有,也没见娘亲特地嘱咐自己敬着对方。

  更别说,这回连外公对云庭的态度都变了,这让高岄不得不好奇。

  江梦熊被缠得打坐都不能定下心,忍不住纠正:

  “什么姓云的?没规矩。你得称呼云大哥。”

  高岄追根问底:“为什么?他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江梦熊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才说出一句:

  “我与他师父是故交,冲这个你就得敬着他。”

  六壬书院院主洛轻尘和外公是故交这一点高岄知道,但这肯定不是阿娘和外公让她敬着云庭的真正原因。

  高岄狐疑:“这只是其一,肯定还有其二、其三吧?”

  江梦熊目光微微看向别处,一口咬定:“没有。”

  说完,见高岄神色不善,江梦熊赶忙拉着高岄在身边坐下,说道:

  “好了好了,咱不问这些了。跟外公一起练功,外公再教你一门心法,说不定你下次见到云小子时就比他厉害了。”

  这浓浓的哄骗语调让高岄很无语,外公还当她是四五岁吗?

  高岄满目不忿的盯着江梦熊,把江梦熊都看心虚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毕竟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那小子就少一分麻烦,他暂时帮不上那小子的忙,也不能给他添乱吧。

  于是,江梦熊冒着给外孙女埋怨的风险,嬉笑着为云庭打掩护。

  高岄知道外公有意相瞒,但他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只得放弃,另做打算。

  七宝楼的飞蓬擂茶很是出名,高岄特地约了云庭在此相聚。

  云庭如约而至,坐在高岄对面的坐席上,见高岄立刻起身为他斟茶,不觉新奇,摇了摇扇子问道:

  “公主这是有事相求?”

  高岄斟完茶,客客气气的对他比了个‘请’,然后才说:

  “我娘和我外公都要我当你是自家兄长般敬着,云世子这话说得生分了。”

  云庭端起茶杯正想喝,听到高岄说他是‘自家兄长’时却停下动作,放下茶杯纠正道:

  “兄长什么的就算了,咱俩还

  是做朋友吧。”

  高岄一拍桌子,欣然道:

  “好!就等云世子这句话!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有件事我想问……”

  云庭抬手阻止:

  “其他事都好说,只这件事恕在下暂时不能言明。”

  高岄不解:“我还没问呢。”

  云庭喝了口茶:“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高岄被噎了一下,却不想就这样被他说着了,正好做茶的茶师上楼来,高岄故意话锋一转:

  “我觉得你不知道。我想问你吃什么口味的擂茶?”

  云庭从善如流:

  “客随主便,我不挑。”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高岄很无语。

  一阵沉默,在做茶师做完擂茶,放下汤勺离开后才有所缓解,高岄舀了一勺炒米,边吃边说:

  “其实我知道,你的身份无非就是他们的友人之子。”

  高岄边说边观察云庭的表情,见他不动声色的吃茶,于是她便大着胆子继续猜测:

  “约莫不会太近,至少得七八年前……呃,十几年前吧?”

  云庭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毫无变化,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

  高岄有些挫败,但她并未放弃:

  “听说你爹当年被你爷爷贬去了西北,你是在西北出生的?难道跟西北那边的武林有关?”

  云庭放下调羹,问她:

  “你连我在西北出生都知道?”

  “当然!”高岄不以为意的晃了晃脑袋:“所以对吗?”

  云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高岄狐疑:“不对?”

  “不对。”

  云庭说着话,目光却越过高岄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长街。

  他俩坐在七宝楼的二楼雅间,临窗而坐,一转头就能看见楼下街景,乃闹中取静之意。

  “不是在西北,难道在京城?可我娘和外公跟京城的那些……”高岄仍在喃喃猜测,见云庭的目光总飘向她身后,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原以为是街上出了什么乱子,吸引云庭的注意,可高岄看去时,街面阳光普照,一派祥和,没什么特别的,正要回首询问时,高岄看到了那两个在香料摊位前试闻香料的年轻人,一度以为自己看错,疑惑的问:

  “那俩是……傅公子和韩小姐吗?”

  正在香料摊位前试闻香料的年轻人,不是傅映寒和韩殊雯又会是谁,看两人眉眼互动的样子,俨然一副小情侣的架势。

  “嗯。”云庭沉沉应了一声。

  高岄于是就更疑惑了:

  “他俩怎么会……”

  傅家和韩家的仇算是高岄来京城后,被科普的第一段恩怨情仇。

  傅映寒的父亲傅宗原是平阳侯韩弢的下属,在龙虎峡一役中,因冒进追敌后战死,事后韩弢不承认自己下错命令让军士枉死,而是将一切都推到傅宗身上,指

  责他擅自行动,冒进贪功,把龙虎峡一役的主要责任都怪罪到傅宗身上。

  傅宗及那日随他前去追击的军士们战死后,死无对证,又没有人拿出证据替他们喊冤,在韩弢的运作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傅宗及其他战死军士不仅没有战功,还各自背负上了不听军令的罪名,丢了命不说,连死后抚恤都没有。

  这件事后,韩家对傅家非但没有恕罪之心,素日还总欺压不断,若非几年前傅映寒受到云庭的保护,傅家早就被韩家欺负死了,这样的恩怨说句‘仇深似海’都不为过,傅映寒对韩家人那叫一个恨之入骨。

  可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在闻韩小姐涂抹在手腕上的香膏气味,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韩小姐娇羞不已。

  这还是傅映寒吗?

  “云世子,这世上有‘夺舍’这门功夫吗?”高岄意有所指的问。

  傅映寒这种情况,除了坊间神仙话本中所描述的‘夺舍’之外,实在想不出有任何其他原因会让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行事。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云庭若有所思的回道。

  高岄仍不死心,又问:

  “我觉得有,云世子就算博览群书,这世上肯定还有书是你没看过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下香料摊位前的两人已经相携离去,亲亲热热,旁若无人,傅映寒对着韩小姐温柔微笑的样子,让高岄更加坚定了‘夺舍’的想法。

  在那两人不见人影后,云庭才收回目光,勺子拿在手中发愣,高岄仍在那感慨:

  “我小时候去过无想山的琅琊书阁,那里有好多好多书,说不定就有关于‘夺舍’的记载,什么时候……”

  她话未说完,就见云庭忽的起身,对高岄拱手作礼道:

  “公主,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事,改日再请公主饮茶。”

  云庭说完便转身要走,高岄唤住他:

  “你要去查傅映寒?”

  云庭愣了愣,没有否认,高岄起身又说:“方便带我一起吗?”

  傅映寒和小蔡是前未婚夫妻关系,就算现在退了亲,但两人明显还是有点情意的,就算是为了小蔡,高岄也想弄清楚傅映寒今日的转变到底因为什么。

  不过她提是提了,云庭答不答应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如果要查傅映寒,用的肯定不会是长信侯府的人,高岄知道云庭背后有一股隐藏势力,带上她可能会暴露。

  云庭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高岄心里就已知晓答案,无所谓的摆摆手:

  “不方便就算了,我随口说的,世子请便。”

  云庭点头后转身离开,高岄暗自叹了口气,正想继续喝茶的时候,云庭去而复返:

  “公主若无其他事,随我来吧。”

  高岄含着口茶忘记咽下,仰头盯着云庭发愣,云庭又问:

  “不去吗?”

  高岄赶忙咽茶起身:“去!”

  尽管不知云庭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送上门的机会,不去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