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作者:捂脸大笑      更新:2023-06-26 18:32      字数:3484
  颜和一下就激动了起来。若是表功, 说不定直接被邑宰看重, 得了官职呢。似田郎这等昂扬君子, 不该隐没乡野, 当出入三桓门庭才是然而田恒面露讶色,旋即躬身道:“谢君子抬爱, 不过小子只是借力驱走了贼匪, 哪有功劳”见他谦逊, 孔纥更是高看一眼:“田郎过谦了, 若是让那群匪盗抢了大车钱粮, 须臾就要逃回老巢。多亏这厢阻拦, 又伤了数名匪首心腹,才让吾擒到要犯。邑宰曾言, 拿到这伙匪盗, 便向孟氏家主举荐。此等功劳, 吾不愿独占。”孟氏家主颜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鲁国有三桓, 季孙氏、叔孙氏和孟孙氏,皆为桓公子嗣, 如今季氏为尊, 把持朝政,权势最大, 但是孟氏也有贤主, 同列正卿之位,只要能得家主看重,不啻于平步青云难得孔纥大度, 肯让出功劳,怎能错过良机然而这般诱惑摆在面前,那青年仍旧摇了摇头:“君子大度,奈何贱内有孕在身,小子还要陪她回乡,怕是不敢从命。”这答案着实出乎了孔纥的意料。女子怀孕不是寻常吗何必为这点小事错失良机。他这副打扮明身家定然不显,不思进取,反倒做妇人之态,实在可惜。目中欣赏顿时消减几分,孔纥摇了摇头:“既是如此,吾不便多停,先告辞了。”说罢,他拱手施礼,重新上了战车。眼见那车走远,颜和简直都要捶胸顿足了:“贤弟错失良机啊”田恒却微微一笑:“事有缓急,颜兄还怕我没有出头之日吗”他这话说的磊落,又不乏豪气。颜和闻言也只得甘拜下风,是啊,这等才能,还怕没人赏识吗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投奔孟氏,想拜在季氏门下呢。倒是他家娘子,着实好运。既然没啥念想了,被打断的车队又开始缓缓前行,田恒则回到了自家骡车,楚子苓见他归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伙贼兵被抓,主事的想帮我邀功。”田恒答的随意。见他这模样,楚子苓就知道肯定是婉拒了。毕竟他们的身份关系都是假扮的,眼看齐鲁就要交战,这时候被发现了,恐怕会被当做奸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想了想,她又悄声道:“咱们可是要离开车队了”经历了这么一场,再跟着车队似乎也有不妥。田恒笑笑:“正是,等到了负瑕,便可辞行了。”这伙贼兵被抓,前路应当也能安全不少,是时候离开了。因遭遇了一次匪盗,车队走的又谨慎了些,足花了两日,才赶到负瑕邑。入住客舍后,田恒便去寻了颜和,说要告辞之事。颜和自是大为不舍,然而也知对方与他并不同路,只得取了绢布银钱,硬要塞给田恒,让其路上花用。盛情难却,田恒便收了下来,算是宾主尽欢。当晚,两人又相隔老远,分榻睡下。谁料还未等进入梦乡,门外突然起了喧哗,有人惊呼:“失火了快出来避火”两人皆是大惊,楚子苓飞快抄起填充的衣衫,往怀里塞,田恒则披衣出门,不多时回来道:“隔街起火,需速速闪避。”如今天热,木料茅草都易燃烧,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楚子苓此刻已经裹好了肚腹,被田恒一把抓住,带出了房间。此刻外面净是被大火惊醒的人群,各个衣衫不整,不少还提着木桶,水瓮,似要前去救火。田恒只看一眼,就知不妙:“火势太烈,不好扑救。”那条街上,已经烧起了三座房屋,今夜还有风,须臾就会蔓延开去,怕是救之不急。谁料话音刚落,就有只手用力抓住了他:“快拆屋拆去临近没烧着的房屋,在附近屋顶洒水,应能隔出一条防火带”田恒愕然回首,只见身后女子面色焦急,话语不停:“救人时要用湿帕掩住口鼻,弯腰急行,若吸入浓烟,亦有可能不治。必须尽快”寻常女子见了大火,怕不是吓得两腿发软,不能言语。然而子苓即便双手发抖,话语依旧条理分明。看着那双被火映得愈发漆黑的黑眸,田恒轻吸了口气。这法子能用吗应当可行脑中犹若电闪,田恒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抓住楚子苓的手,吩咐道:“你待在此处,不可乱走,我去去便回。”“我也去”楚子苓立刻道。这样的大火她当然也怕,但是去了好歹能多救些人。“胡闹”难得的,田恒怒斥一声,“给我好好待在此处,不可乱走”说罢,他也不等楚子苓再说什么,随着那些救火的人群大步而去。楚子苓愣了半晌,轻轻跺了跺脚,却也没再持,抬头望向那高高腾起的浓烟,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妄之灾,只盼能早点扑灭大火吧。当孔纥驾车而来时,火势已经相当惊人。这里毕竟是较为寒酸的南城区,四处都是草舍,一旦起火就是一片焦土。然而防火一般都在秋冬,谁能料到,夏末也会有这样的大火然而还未等他下令扑火,突然眼前的火势不是很对。大归大,却没有蔓延的趋势,特别是西面,明明还有屋舍,却未曾烧过去。怎么回事“速去探探火情”孔纥下令道。立刻有兵士前去,不多时,带了比长回来。那老儿如今也是满头黑灰,见了孔纥就拜道:“启禀戎帅,四下拆了十几栋房,已治住了火势”啊,竟是拆屋隔火孔纥立刻反应过来,只要没了能烧的东西,火势不自然而然控制住了吗没想到大乱之下,还能想出此等妙法,实在当赏“这法子是谁想出的唤他来见吾”孔纥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到一个烟尘遍体的身影大步向这边走来。那比长见了喜道:“真是这位田郎献策”孔纥已经叹道:“没料到又见君子。”田恒却不管孔纥面上赞叹,上来便道:“吾观火情,怕是有人纵火敢问戎帅,城中可有甚许防备的东西”这是他前来救火后不久便发现的,起火的速度太快,而且是相邻的几家同时出现火情,必然是纵火无疑这里可是紧挨着国都的城邑,竟有人如此大胆,怕是来着不善孔纥悚然一惊:“不好”他之前抓捕的贼人,还关在牢中,邑宰没有立马杀了,说要送去国都处置。难道是为了劫这几人好大的胆子须发皆张,孔纥怒吼道:“派兵去守府衙,还有城门也着人看住”说罢,他一勒缰绳,对下面田恒道:“田郎可愿同去”这邀请,可是又一次分功的机会。然而孔纥是真的看好此人,明明只得弱冠,却行事沉稳,思虑周密,还勇武善战,实是难得的人才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拒绝,田恒摇了摇头:“城中怕是还有流寇,戎帅自去,吾还是留在此处为好。”孔纥皱了皱眉,突然道:“后车留下,供田郎驱驰。”他带了两辆车,后面那辆是轻车,可就算如此,这也是兵车啊,怎能留给一个寻常士人孔纥却面带郑重躬身一揖:“还请田郎助我,探查城中。”他如今要管的地方太多了,确实没有心力再顾其他。不如给这人一辆车,让他自行行事。这可是超乎了寻常信任,称得上倾心结交。田恒自然也不好推脱,拱手应下。孔纥不再逗留,驱车向府衙驶去。田恒也上了后面轻车,御者问道:“君子欲往何处”看了眼还在燃烧的屋舍,田恒冷声道:“四处绕行,若有人纵火,必不会走远。”纵火之人,大多要留下观望火情。现在火势渐熄,未能达到目标,说不好他们会如何行事。附近要仔细查看才行。那御者也不迟疑,缰绳一抖,促马前行。“火势竟止住了”隔着一条街,一个瘦弱男子喃喃低语。这可是他没料到的事情。放火就是为了引来城中兵卒,火势越大,就越无心关注其他。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埋伏的同伴救出牢中之人。抓谁不好,偏抓了首领的亲弟弟,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冒险潜入负瑕这等要地。如今怎办再放把火吗思索片刻,他咬了咬牙,向着附近屋舍走去。这边离起火点不远,男子多跑去救火了,剩下只有妇孺,不足为虑。只等火一燃起,他便能安然撤走了。从怀中摸出了个陶罐,他持在手中,这里可都是油脂,只要扔在茅草上,就是熊熊大火。一闪身,他绕过围墙,擦亮了火折,正准备引燃,就见几步外,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扶着个小童站了起来。四目相对,那女子一双黑眸看了过来,只是一愣,就张开了嘴。不好她要喊人那匪徒也不管手中火折了,随手一扔,抽出了腰间短刃。他可不能让那女子喊出声来而那女子见到利刃,瞳孔一缩,竟然先扯过小童,往后猛力一推。可惜这一下阻拦,让她失去了最好的闪躲机会,就见那白刃恶狠狠捅向了高耸的肚腹。“噗”的一声,利刃尽没,然而手上传来的触感却不太对。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女子竟然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一阵难以遏制的酸麻传来,他手上一抖,竟拿不住短刃。而趁他一晃神的功夫,那女子已经后退两步,大声叫道:“有人纵火”这一身清澈嘹亮,四野可闻那匪徒心道不好,然而此刻他手上没了刀刃,火折又扔在一旁,在想点火,可就不易了。要逃。心中怯意已生,他转过身,就想夺路而逃。正在此时,隆隆蹄响自远方传来,就见一个大汉一手持缰,一手举矛,犹若天兵飞至。“给我死来”随着怒吼,那长矛脱手而出,猛地穿透了胸膛,余威不减,尽一下把人钉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那匪徒手中陶罐落在了地上,没了气息。然而大汉也看不看这死人,猛地一勒缰绳,马还未停稳,就跳下车来。“子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