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最大的人就是阎王无遗。

  之后就是掌管生死判的判官老爷。

  再下面是枷爷锁爷。

  一个掌管枷，一个管着锁，是关押看管地府诸多小鬼的鬼差,权力非常大,所以只屈居阎王和判官之下。

  思央前面所说的五爷六爷,就是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原本是掌管地府刑罚的鬼差,由此可见,他们的地位权利,也是和枷爷锁爷相当的存在。

  再后来,地府又有了黑白无常。

  所谓无常勾魂,他们就是主要做勾魂主业。

  从此排序,阎王之下是判官，判官后面就是枷爷锁爷，五爷六爷是牛头马面,后来来的黑白无常人称七爷八爷,也就是这么排下来的。

  “唉,原本我们牛头马面在鬼界办差也八面威风,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牛头吸了口香，叹了口气，摇着头,还特别忧伤地望着今夜无月也无星的天空。

  马面嘴里咬着蜡烛：“谁说不是呢？”

  “谁让咱们老大犯了大错呢。”

  思央奇道：“大错？”

  牛头马面相觑一眼,齐齐叹气。

  牛头马面的老大就是地府的牛头马面。

  说起他们犯的大错，还得提及一个故事来。

  牛头马面也不单单只掌刑法,手底下的人也会去外面勾魂，有个马员外家中富裕殷实，老来得子，却被一个道士点出,儿子活不过十八岁，马员外着急，便有一位道人出现给他指点了几句。

  七月半，鬼门开。

  让这位马员外在鬼门开的这一天，提着上好的酒菜去鬼门关十二阶梯找两个对坐下棋之人[注释1]，只要能劝说着他们把这些酒菜吃下，他儿子的命就能保下。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啊。”牛头马面才说到这里，思央就明白后续了。

  牛头马面只拍大腿：“可不是，那马员外劝了三回，我们老大没忍住，就喝了酒吃了菜，得知马员外意图进退两难。”

  最终，地府的牛头马面经不住马员外哭求，就放过了他儿子。

  地府掌管六道轮回，生死乃大事，阎王听闻后，调查生死簿，而后大怒将地府的牛头马面贬为普通勾魂鬼差，与此相同，城隍地下的牛头马面也受了牵连。

  “原来如此啊。”思央也是一阵唏嘘。

  牛头马面道：“我们这些当鬼的，和当人活的也差不多，平日就爱贪图个供奉。”

  此事之后，黑白无常成了阎王身边得用之人，牛头马面只能当个普通鬼差，反而要听从黑白无常调令，但由于大家都习惯了，对于黑白无常七爷八爷的称呼一直都延续着。

  “平常小鬼也就罢了，此事也是阎王给地府其他鬼差一个警醒。”思央从旁又抓了两把香烛递给他们。

  牛头马面喜滋滋地抱着香烛，将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难得有这么好香烛元宝，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

  只是吃着吃着，突然一声鬼啸自远方传来，尖利刺耳！

  “糟了！”牛头马面立马停了吸香吃烛，猛地站起来，齐齐望向鬼啸传来的方向。

  思央也听到了。

  “有厉鬼逃出来了！”牛头马面惊呼出声。

  鬼门开，万鬼出行，孤魂野鬼，就趁此机会来到人间，享受烟火祭祀，这是鬼节，鬼的节日，但绝对不包括厉鬼。

  地府十八层地狱，层层都关押着无数恶鬼，地府放出来的是孤魂野鬼，是普通的鬼魂，那种害人性命，吸人精气的恶鬼，要是放出来岂不是人间大乱。

  每年的七月鬼节，地府也是层层加派人手，其中就是防止万一，有恶鬼趁机逃出来。

  今年看来是出了纰漏。

  “杜姑娘，我们不能多留了，有厉鬼出逃，我们兄弟得赶紧去帮忙。”

  思央也知道其中厉害。

  牛头马面打个招呼就忙不迭地消失在院子内。

  思央本觉得捉厉鬼这样的事情，应该扯不上她，那都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该操心的。

  可是第二天，她就被展昭请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

  “杜姑娘可否对此有什么见解。”包大人亲自接见，并在旁询问。

  在来开封府的路上，展昭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和思央说了一遍，等她到开封府后，见到的就是在开封府公堂上摆着的两个纸扎人。

  一红一蓝，两个纸扎人。

  像这种纸扎人，一般都是在丧葬祭祀时候用的，开封府这两个不是他们去外面找纸扎铺扎的，而是这两个纸扎人自己跑来的。

  据展昭所说，昨晚夜半，开封府门前鸣冤鼓被击响，看守的衙差打开门一看就见两个纸扎在鸣冤鼓前，手里还拿着棒槌。

  后来，他们把两个纸扎人搬进来，本想研究一番，谁料，这纸扎人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手中伸出两柄利刃，直刺包大人。

  思央围着两个纸扎人转了一圈，昨晚两个纸扎人突然暴起，行动灵敏，就是展昭一时也抵不过，还是公孙策出了一计，将纸扎人的脚步用钢刀钉住，才让他们失去行动。

  “有人，或者说，不是人，更为恰当。”思央摸了摸这纸扎，蹙眉道：“显然有东西想要利用这两个纸扎来刺杀包大人。”

  “果然如此。”展昭道：“杜姑娘可看出这东西的来历。”

  开封府的人也看出纸扎人是冲包大人来的，可思央说不是人，让他们的心都提了提，俗话说人心可怕，可是鬼神莫测的能力也是让人难以防范。

  “来历……”思央摇摇头：“这个不好说。”

  开封府的人都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担心这东西一计不成，会再卷土重来。

  “包大人，昨夜鬼门大开，万鬼出行，有厉鬼从地府出逃，会不会与此有关，我一时也说不好。”思央想了想，还是把关于厉鬼出逃一事说给他们，也让他们有个防备。

  思央不是干捉鬼的，但由于在七月半之前，为了防止万一，学了点这方面的。

  “我还是画几张符给大家吧，你们随身携带，若是遇到脏东西，关键时候可以有大用。”

  包大人连连点头：“那就劳烦杜姑娘。”

  画符用的东西都留在家中，所以就叫展昭虽自己回去一趟，等她画好再拿回来。

  ·

  “杜姑娘，你可知那鬼物，为何要找上包大人。”展昭作为包大人的随身护卫，当然听说过包大人文曲星下凡，诸邪不侵的传言，一般的鬼怪难道不该远离吗？

  思央明白他所想，给他解释道：“正是因为诸邪不侵，才更令鬼祟觊觎，也正是因为那东西不敢直接闯开封府，才想用纸扎人做替死鬼，如果我没猜错，那东西想要的是包大人的精气血。”

  “吸食人的精气血。”展昭喃喃。

  思央摇头：“不是谁它都吸食，这种鬼祟邪物还会挑食，不是贵人之血，它还看不上。”

  包大人文曲星下凡，一身正气，当然是邪祟最想吸食的人。

  他们一路走，便一直都在说这邪祟之物，恰逢前面人群拥挤，热闹不凡，似乎是有什么人在骑马游街。

  “那是新科状元。”展昭见思央好奇，便给她说明：“这届的新科状元的老师是礼部尚书，他应该是去谢师的。”

  思央瞧了一眼那新科状元，见其一身大红状元袍，带着簪花官帽，骑在马背上，面如白玉，一表人才，眉目间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正是如此。

  “听闻说，庞太师要为这位新科状元作媒，说的就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

  思央闻言，多看了展昭一眼，忍不住笑道：“展护卫的消息还挺灵通。”

  展昭尴尬的笑笑，轻咳一声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给自己挽回形象：“我，我只是听公孙先生他们说过一两句。”

  庞太师可谓是包大人政敌，他的一言一行，一个举动都有很大的深意，竟然拉拢到新科状元，还要给其做媒，包大人肯定知道什么消息。

  两人没在这里多留，绕过人群回去，自然也就没看到，一个落魄的书生，站在尚书府门口，踌躇不定地在门口徘徊，在其身后突然有两个纸扎人出现。

  ·

  回到家中后，思央很快就把符纸画好交给展昭，并嘱咐道：“展护卫，你回去之后和包大人说这几日要多加派人手护卫京城，地府厉鬼出逃，一时半刻不一定能抓回来，我们还不清楚厉鬼与给开封府送纸扎的妖物是不是来自一路，它既然是以吸人精血为目的，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它既然挑食，在包大人这里吃了瘪，或许会暂时把目标转移到别人身上。”

  展昭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说，它可能会再去找别人。”

  思央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道：“若真是出逃的厉鬼，它们刚从地狱爬出来，急需人的精气血，是很有可能找上其他人，比如说……”

  展昭追问：“比如说什么？”

  “比如说，今日的新科状元，他是金榜题名，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在这时候，身上贵不可言，精气神饱满，最是恶鬼厉鬼喜食的人。”

  展昭一下子冷汗都下来，不是因为厉鬼的可怖，而是，今日思央不提醒他的话，会不会在今日后，京城就会莫名地有人被厉鬼吸食干精血而亡。

  “多谢姑娘提醒。”展昭对思央郑重一抱拳：“展昭这就回去，回禀包大人，就不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儿童节快乐！

  【注释1：来自民间流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