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有，我们想让你学习，是希望你不要成为一个见识太少，自以为是的人，希望你去学校，是想让你接触老师和同学，去和不同的人相处。”夏果说话的段位，明显要比陆西河的高，她不仅以妈妈的角度，更以一个老师的角度，希望陆有有去学校感受一下。陆有有团坐在沙发上，听到妈妈的话，苦大仇深的用手托着脸，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送去学校了。她还以为，只有三岁的小孩子才用去幼儿园，错过这个时间，就可以不用去了。亏她过生日的时候，还暗暗激动，自己要彻底摆脱学校了。小卷毛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得进道理，妈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什么理由反驳。好吧，她去学校。只是还有点不甘心，学校哪有爸爸他们说的那么厉害，自己也在学东西啊。每次被阿加塔带着出去玩，接触不同的生活环境，体会当地的文化背景，陆有有也不是什么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全世界的小孩子啊。只要陆有有好好学，她记东西还是很快的，小卷毛摊在沙发上，只觉得，好气哦。没想到，更气的事情也在等着她。陆西河他们想了想，陆有有不服气学校里的教的东西是吧，那他们先给陆有有上一课。三个成年人，毫不顾忌脸面的开始欺负四岁小孩子。于是，陆有有听不懂家里的说话了。是的，字面意思，她完全不知道爸爸妈妈和奶奶在说什么。阿加塔开始在家说俄语，夏果是英语老师，在家就说英语，陆西河则是用文言文的句式说话，有的时候，还能来几句方言，陆有有这种只学过普通话的小朋友，说懵圈就懵圈。俄语是一句都听不懂，英语是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单词，但也是懵懵懂懂，文言文更是单个字拆开能听懂，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了。小卷毛心好痛，第一次深感知识的力量。第十六章欺负一个，年龄还没有自己零头大的小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可能是心虚三分钟，好笑三个月。陆有有不怎么哭，着急了也不会发脾气，听不懂爸爸妈妈和奶奶说话之后，就和陷入‘追尾巴’游戏晕圈的小狗一样，颠颠的跟在你后面，努力去听你到底在说什么。而且，陆西河他们不仅要皮这么一下，还喜欢皮来皮去的。老师是需要备课的，有的时候还要试讲，之前陆西河和夏果就在书房，自己练，现在，他们还会把陆有有带过来，给她一个小板凳，先给她教一遍。好了，讲课的时候，陆有有终于有能听懂的话了，可是，初中和大学的课程内容，她依然是听不懂，只能一下课就趴在书房的地毯上，被知识的力量碾压的动弹不得。但好在，除了书房里真的听不懂的课，平时生活中，爸爸妈妈和奶奶的话听久了，加上陆西河他们也有意教陆有有点东西，不会说特别难的单词或句子，小卷毛也不再是全程懵圈，有的时候也能来两句。导致，陆有有慢慢适应，家里四个人，有四种语言表达方式，也亏她没有被绕晕。之前答应过陆有有，不把她送去幼儿园，陆西河他们说话算话。而且，现在在家里，他们皮的也很开心，准备明年秋季，等陆有有满了五岁，先把她送去小学旁听几天，感受感受氛围。如此沉重的现实，让陆有有去宋奶奶家见柯然的时候，头发都没有那么卷了。轻轻的攥上一小点头发竖起来，柯然试图让小卷毛重新恢复‘炸’一点，蓬蓬松松的模样，不要软趴趴的。但是，陆有有随手拨了一下，不在意自己略走形的小卷毛，自从她可以用不同的语言，简单的回应一下家人，陆西河他们就开始得寸进尺，管陆有有能不能听懂，先巴拉巴拉给她讲完再说。尤其是陆有有路过书房的时候，会被拎进去，“有有，来听听这个……”陆西河是这样，夏果是这样，阿加塔也是这样。导致陆有有已经能想象到小学是怎样的场景了。瑟瑟发抖的小学生，穿着校服贴着墙根，悄咪咪的从办公室门口路过，然后，被各科老师抓进来，“同学，来听听这个……”陆有有还有一点，之前跟着夏果去办公室的记忆，大办公室的老师，有的时候看学生路过，会喊人过来抱作业或是拿卷子，那个时候陆有有才两岁多，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想想，场景都对上了，让小卷毛都快要卷不起来了。柯然不知道陆有有在发愁什么，拿了很多想和她分享的东西后，问她，“有有，你不开心？”“我感觉，脑子疼。”陆有有一脸认真，把柯然吓了一跳。脑子疼？！小姐姐围着陆有有转了好几圈，着急的都想喊外婆过来，把小卷毛送去医院，她还没有听过，脑子疼是一种什么样的疼法。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去医院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陆有有立刻摆手，脑子不疼了不疼了，她就是在家学东西，学的脑子疼。柯然的父母熊了点，但启蒙工作还是做得不错，还专门请过老师来家里教，她听完陆有有的解释，以为这里的‘学东西’也是教陆有有，吃饭之前要洗手，要双手接东西，唱唱儿歌之类的内容。“我也学过的，有有加油。”学这些东西是好事，柯然摸了摸小卷毛，给陆有有加油。咦？姐姐你也学过俄语、英语和文学文，还被抱去强行听课吗？脑子疼，是每个小孩子都会经历的事情？陆有有震惊了，看不出来啊，她经常在小区里看到，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大，背着小书包去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家里都有这样的经历之后，还那么喜欢学校？这里可以用一个成语，陆有有刚学过的，嗯，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哪怕在家再怎么脑子疼，在外都看不出半点问题呢！这么对比之下，陆有有有点心虚，她是不是太娇气了？好吧，脑子也不是疼，就是学的东西好多都听不懂，她有点着急。学习这么不愉快的话题，就不要再在玩耍的时间里提起了，陆有有也就这么错过，从柯然小姐姐这里，得知真相的机会。导致回家之后，本想结束‘欺负’的陆西河他们，意外发现了小卷毛的振作，实在是听不懂的，就想办法记在本子上，慢慢问，想办法弄明白。之前连古诗都背跑偏的家伙，已经能初步鉴赏文章，看一些原文的英语古诗，和奶奶用俄语日常交流。家里教的这些东西，不像是数学物理，需要像游戏通关一样，一层一层的学，最后积累经验。文学和语言，都是环境和努力到了，小孩子也能有所体悟的，既然陆有有不抗拒，陆西河他们就真的折腾了陆有有一整年。偶尔有朋友来家里做客，听到陆家的对话方式，都惊讶到不行，一是想知道，陆有有是怎么不混淆的，二是想知道，陆西河他们三个是怎么沟通的。“刚开始，我们三个都只说自己的语言，让有有根据人来对应语言，就不会混淆。”陆西河也是参考，一些跨国婚姻家庭中，同时教学两至三门外语的经验，把不同的语言清晰的分开，让陆有有将人和语言紧密相连。连陆西河习惯性说一句‘ok’，他都硬改成‘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躲着陆有有，用普通话沟通啊，我和夏果连俄语的‘你好’都不会，怎么可能速成学会。”同理，把普通话学好，已经很棒棒的阿加塔，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文言文，但他们三个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不当着陆有有的面，用普通话交流多好。普通话的意义，就在于——便于全国各地人民语言交流！所以，陆有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学这么多东西，脑子疼是挺正常的，朋友们为陆西河的厚脸皮所诧异，默默给小卷毛买了好多吃的，也算是安慰。尤其是知道，学完听说还不是结束，陆有有还开始学基本的写，她在家的作业，都要写三遍。俄语一遍，英语一遍，汉语一遍。所以，陆有有特别喜欢汉语，因为，陆西河没有让她再用文言文的方式，再把作业写一遍。怀揣着‘看不出来，外面蹦蹦跳跳看起来傻乐的小朋友，在家都要这么辛苦’的微妙心情，陆有有的学习接受度，相当的优秀。当然，陆家人还是把握着度的，不会让陆有有真的学到脑子疼，主要还是给她灌耳音为主。在这种误会之下，满五岁之后，被妈妈带去小学感受氛围，只旁听了两节课的陆有有，就很认真的问夏果，“妈妈，小学是这样的吗？”老师只说普通话，几个字学很久，教室里坐着很多小朋友，偶尔发呆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随便拎去办公室，被好几个老师同时教课？夏果算是第一次带陆有有来教室，之前可都是带她去办公室的，没反应过来女儿为什么这么问，先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小卷毛一脸激动的圈住妈妈的大腿，“妈妈，我要上小学。”这个比在家里学的简单！轻松！快乐！第十七章陆有有表示，她爱一年级，请让她上学。“不行，你年龄不够。”夏果不准备让陆有有提前入学，五岁去幼儿园还行，来一年级还是小。“奶奶说，我虚岁已经七岁了。”陆同悠是知道，有些老人算虚岁，能给自己加两岁的。这理由，找的真快。夏果揉了把小卷毛，“可是，学校不按照虚岁计算。”“妈妈~”陆有有仰着脸，边抱着夏果的腿，边让她揉自己的小卷毛，哼哼唧唧开始撒娇。旁边陪同的老师忍不住笑出声，她教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打滚赖皮也想上学的孩子，这是夏果教书的中学的附小，她也有些认识的朋友，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把陆有有送进来。“但是，陆同悠，有件事情要和你说。”等夏果带陆有有回来，把在学校的事情给陆西河阿加塔说了之后，三个大人也大概猜出来陆有有的小算盘了。小卷毛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喜悦中不可自拔，眼神亮闪闪的抬头，一脸的快乐。“如果你去学校，爸爸妈妈就不单独给你上课了，但是，我们还会用不同语言和你对话的。”这话是阿加塔说的，只见她摸了摸自己奶奶灰的寸头，表情有些黯淡的转用俄语，和陆有有解释，“你爸爸很笨的，教了快三十年都听不懂俄语，奶奶身边也没有什么会俄语的朋友，所以想和我们有有聊天。”陆有有听爸爸说过，奶奶身边没有亲人了，小的时候不在国内生活，是后来才学汉语留下来的，所以，哪怕奶奶看起来很大只，也要好好照顾，因为奶奶就剩下他们三个了。吃软不吃硬的小卷毛，一下子就被奶奶的话击中了，忙点头。陆西河和夏果没听懂俄语的内容，但阿加塔前面一句话，以及递过来的眼色，突然就顿悟了，纷纷把陆有有拉过来，说了自己的理由。夏果是初中英语老师，教完陆有有之后，再去正式上课，教学效果都好了不少，毕竟，这课零基础的小家伙都能给反应，初中生肯定不会差的，而且，夏果自己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可能是之前和小卷毛互相伤害的时间久了，她平时在学校的耐心和脾气，都好了不少。而陆西河更是委屈巴巴，因为网上可以搜到俄语节目，搜到英语节目，却极少能搜到用文言文来说话的节目，他简直宇宙第一可怜。他们，需要她。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陆有有郑重的点头，表示可以的。不止是陆西河他们会照顾陆有有，反过来，陆有有也会用心的照顾陆西河他们。这种情感上的良性互动，并不局限于彼此的年龄，陆有有五岁多也会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