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秦穆却收起了脸上的笑，皱着眉问林信，语气也算不上温和，“你联系了那个微博号？问清楚了照片是谁放上去的？”拍照片的地点是在片场，但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在进组前应该都会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一般他们也不敢私下卖给网上的那些爆料博主。“我已经联系上了。”林信将刚才的消息记录翻给他看，“这个博主一开始不愿意跟我说，我说了穆哥你的身份后他才肯跟我透露几句。虽然他说的支支吾吾，但也可以推测出，这几张照片应该是导演主动发给他的。”秦穆淡淡“嗯”了一声，所以他想的没错，是导演想借着炒绯闻的机会给这部剧制造话题。“你把我今晚和明天的行程往后延一天吧。”-商言跟周数打电话的时候，周数说他已经找到了程靳的经纪人。二人已经和微博负责人取得了联系，支付了一笔金额后，这条微博的热度在未来的几个小时会自然地降下去，被别的消息取代。听他这样说，商言也就不再操心了，拿起剧本准备了一会儿等一下要拍的戏。反正上热搜这种事，真的是上着上着就习惯了。下午去片场的时候，剧组的人看她和程靳时，眼里都闪着八卦的小火苗。商言为了避嫌，通常是和程靳拍完一场戏后，就立即离他站的远远的，尽量做到不跟他说一句多余的话。与昨天相比，今天的戏份内容简单了不少，拍摄也就顺利很多。晚上十点多钟，张导就喊了收工。商言跟张导一起看了监视器，又简单地交流了几句拍摄情况，刚要和小雅离开，就被程靳堵在门口。他直勾勾地望向商言，英俊的眉紧皱在一起，模样看起来有些苦恼，“你是因为今天的热搜才躲着我，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了吗？”“呃……”商言还没说话，就感到周围人不管在做什么，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他们这里。她想敷衍几句，一抬眼，又瞥见他一脸不问到誓不罢休的坚定神色，想了想，才慢慢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好了。”他们离开片场，谁都没说话，走了几分钟，见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停下。月色下，程靳的脸色看起来不太高兴，“昨天晚上因为我的疏忽害你上了热搜，还被人骂，是我的错，我感到十分抱歉。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直躲着我，拒绝跟我交流吧？”商言看了看他，神色平淡地说道：“以后如果是剧本方面的问题，我们就在片场交流好了，其他的事，我觉得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他抿着薄唇，盯着她看，“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才接下这部剧的呢？”商言本来一直低着头看地上，听他这么一说，忙不迭地抬头，一双大眼睛里除了惊讶再无多余的情绪。程靳沉默地望她，把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好久之后，才突兀地笑了一声。“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过，看你害怕成这个样子，我也没那么差吧？”商言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瞋他一眼，有些生气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再这样弄几次，我心脏病都让你吓出来了。”她现在气鼓鼓的，却没了刚才的那份疏离冷漠，他勾了勾嘴角，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地跟她说，“其实你仔细想想，我们两个其实也很配啊。一个热搜男星一个热搜女星，我们在一起后，那微博热搜不是常年被我们霸占了吗？”“谁想和你一起总上热搜，我今天早上被骂的还不够吗？”商言想到早上他粉丝说的一些评论，撇撇嘴，气哼哼地说道。过了会儿，她又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程靳收起嘴边的笑，皱起了眉，“我还以为……”“算了。”他摇摇头，声音略带迟疑，“那我可以问问他是谁吗？”“这个……”商言张了张嘴，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他。她当时决定暂时不公开和秦穆交往的消息，就是为了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告诉程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别人说。正当她为难时，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搂在她腰上，她顿时惊慌失措，以为是遇到了哪个溜进片场的私生饭。赶忙地回头一看，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亮晶晶的眼眸顿时盈满喜悦。“秦老师，你怎么来了啊？”“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秦穆对她笑了一下，又轻飘飘地看了程靳一眼，“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了。”语气漫不经心地，却又像是带着压迫的意味。第三十八章秦穆的话算是替她做出了回答。按照电视剧里面正常剧情的发展套路, 接下来，她应该要热情洋溢地给他们介绍一番。但是怎么开口呢？好像也是个问题啊――这位是正在和我交往但一直没公开所以希望你知道了后也暂时不要说出去的男朋友？这位是今天早上才和我上了热搜传了绯闻但我和他其实也并不怎么熟的男一号演员？不管怎么说, 仿佛都有点尬尬的。索性, 她扬起了笑，简洁明了地说道：“你们应该都是互相认识的, 那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她想，都在一个圈里拍戏，就算没有合作接触过, 应该也互相有所耳闻, 能叫的出名字吧。程靳和秦穆两人互相看着，都没有说话, 连伸手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一时间，气氛又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之中。程靳惊讶于秦穆的突然现身，更惊讶于刚才他如宣誓主权一般的动作和话语。眼前的男人, 已过而立之年，素来是以沉着淡然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此时，他面色冷峻，微眯的一双眼透露出危险和霸道的意味, 想要传达的信息也就不言而喻。程靳冷眼看他，眼眸中的震惊逐渐归于平静。月色凉凉，一阵寒风刮来，周围银杏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随之被吹落下来。飘飘悠悠的, 一片枯黄的银杏树叶打着卷儿，落到商言的脚跟前。“阿嚏――”响亮又突如其来的一声及时打破了眼前的寂静和尴尬。商言将身上穿的军大衣裹紧了一些, 赶紧对程靳挥了挥手告别，“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和秦老师就先走了啊，我们明天片场再见。”说完，她就拉起秦穆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刚才的情形，已经不能用一般二般的尬来形容了，是非常极其特别的尬啊！而程靳一动没动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两人渐走渐远的身影，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一道讽刺的笑。呵，什么禁欲系影帝男神，有了女朋友还不是怕掉粉不敢公开。-商言挽着秦穆走了一段路后，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停下脚步，仰着头问他：“秦老师，你不是在和陆恒导演挑选新戏的角色吗？你现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秦穆：“……”他随口扯了了个理由，不自然地说道：“我过来给新戏采风取景。”“那也不对啊。”商言疑惑地说道：“陆导的新片《一梦长安》结合了古代历史和科幻的题材，我们这里都是拍现代剧用的场景啊。”“咳。”秦穆轻咳一声，直接把锅甩到陆恒身上，“陆恒昨天突发奇想，跟我说他想要在剧中加一个现代场景的片段，要我提前来这里采采风。”“这样啊。”商言了然地点点头。她之前也听说有些导演开拍之前会比较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这回听他这么说，她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只道：“那秦老师，你今晚是要住在这里吗？林信他有和你一起过来吗？”“他没来，我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秦穆见她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伸手把她脖子上系的围巾又多缠了两圈，卷的严严实实，只留她两只大眼睛和一个小巧的鼻子露在外面。“这么冷的天，围紧一点，不要冻感冒了。”声音沉稳又带着关切。商言抗议似地看他一眼，小声地抱怨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特别的丑，看起来一定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粽子！”谁都希望久别重逢时，能够漂漂亮亮地出现在男朋友眼前。可她现在的样子，啧啧，一身墨绿色厚实肥重的军大衣，加上脖子上裹了几圈的红围巾，怎么看怎么像是跑来演情景喜剧似的。如果她提前知道他会过来，她一定要风度不要温度，打扮的美美的，惊艳地登场。想到这，她又有些忧伤，望他时的眼神都带上了幽怨和生气。哼，他要是来之前打个电话多好。看着眼前像是猫咪炸毛一样的小姑娘，秦穆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来，觉得她可能对丑这个字有什么误解。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他安抚道：“就算是粽子，你也是最可爱的粽子。”最可爱的……暂时忽略最后面的两个字，商言眨眨眼，心情好了起来，“那好吧。我姑且把它当做是夸奖的话好了。”-这段时间，不仅商言他们的剧组在这里拍戏，另外几个剧组也带了演员过来。所以现在秦穆办住宿时，就被告知酒店的高级间和豪华间都订满了，只剩下标准间可以住。“秦老师，要不然你来住我的房间吧？”商言把秦穆拉到一旁，小声地建议说。瞥见秦穆犹疑的目光后，她忙又摆摆手，红着脸跟他解释。“我是担心标准间住宿条件不太好，你肯定会住不惯的。而且我的房间有两张单人床。我，我没想占你便宜，你不要误会。”进入酒店前，秦穆就戴上了一副黑口罩。此时，虽然脸上的表情被遮住了，但春风带笑的一双眼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他挑了挑眉，好笑地看她一眼，语气没有任何异样，“我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住一间房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误会的。”嗯……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商言想了想，觉得还是她太紧张了。之前她日常在微博小号上对着秦穆露出腹肌的照片舔屏，每次转发还必然带了“老公上我”这么露骨的口号。可一到现实中，她就怂怂的了，害怕被秦穆发现她想睡自己的狼子野心。唉，她可以说的上是理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了。商言住的房间在最顶层，两人坐电梯的时候，商言还流露出些许的担忧，一双灵动的眼睛转了又转，“也不知道我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会不会碰到熟人。”虽然秦穆现在戴了口罩，但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在男明星中也算是十分扎眼了，如果熟悉的人凑过来看，肯定还是能认出的。“认出了也没什么不好。”秦穆眉蹙了蹙，“大不了我们就直接公开。”他想起今早的热搜，自己的女朋友和程靳传绯闻，还被他的粉丝说的那么不堪，心中骤然又升起一团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商言往外看了两眼，空旷的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她松了一口气，伸细若无骨的一只手十指交缠，扣上秦穆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嘛。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了一个这么棒，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让大家羡慕嫉妒死我。”她此时的声音柔腻甜美，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秦穆心中一软，刚才的烦闷和郁躁好像瞬时就烟消云散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握她的手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