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无惨又一次见到了狩野秋一,这一次狩野秋一没有和安倍晴明在一起，而是自己孤身前来。

  可他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见到自己之后反倒露出了让自己有些反胃的笑容。

  “无惨大人,好久不见。”狩野秋一放下了手中的木质箱子，跪坐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在自己没有插手的情况下，鬼舞辻无惨都能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在见到这么狼狈的鬼舞辻无惨的时候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他只能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装作无事发生。

  可鬼舞辻无惨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相比较上一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现在的无惨只能凄惨的躺在床上，看着狩野秋一的脸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来看自己的惨状的！

  “托您的福，我现在身体很不错。”无惨咬着牙憋出了这几个字,“不劳您费心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没有必要替你看病了。”狩野秋一听到他这样说话作势要起身离开，在一边围观的宽仁赶紧伸手把他拦了下来：“狩野医生，您不要听无惨乱说话,他只是拉不下脸来给您道歉。”

  他现在在心里暗骂无惨不识抬举。

  现在狩野秋一可不是随便看不起的对象,就算以前他们两个有什么矛盾也不应该现在给他脸色看，整个日本能够给他看病的医生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这几个哪一个都不好惹,要么是背后有人,要么就根本不是人。他现在把医生惹恼了,以后其他的産屋敷族人有了疑难杂症什么的,秋一不给他们看怎么办？

  无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面前的这两个人全都撕碎了吃进肚子里，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办不到，他发誓等自己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他用这个借口不断的催眠自己，这才能勉强按捺下自己杀人的冲动。

  现在这些人从自己这里抢走的东西他全都要拿回来。

  不管是健康也好，权势也好还，是被踩在脚底下的尊严也好，他全都要一个不落的讨回来！

  这一次有宽仁在旁边看着，有把柄在他手里，受制于人的无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对狩野秋一的检查抱有不满，只是僵硬的任由他摆弄。

  狩野秋一对无惨的确是有那么点儿意见，但是这点意见还不足以让他把自己的情绪带到治疗上。

  他会认真的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只要你听我的话，保住自己的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狩野秋一在进行了一下午的检查之后终于告诉无惨自己的结论，“前提是你要配合我。”

  “我自然是会配合医生的，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讲，我们会全部给您找过来的。”宽仁说的话和当时无惨说的话一模一样。

  现在他把医生给无惨请过来了，后续究竟需要什么药，要什么人配合，他都会出手帮忙，但是他自己是肯定不会再过来了。

  能够给无惨请医生就已经显得他很仁慈了，再去多管闲事就违背他一开始的初衷。

  接手産屋敷分家之后，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肯定分不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操心被他们抛弃的産屋敷无惨，至于无惨，狩野秋一能给它治好那就治好，治不好的话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死了就死了，死了更好。

  为了方便，狩野秋一跟安倍晴明说了一声，暂时留在了无惨的家里面。

  这次产屋敷家之行异常的顺利，没有突发情况，也没有人阻拦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来到了产屋敷家见到了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甚至答应了自己的诊治条件。

  ……顺利的有些微妙了。

  果然，被产屋敷，或者说是被无惨亲自邀请是不在天道阻止的范围内的，自己在来之前也没有抱着要对鬼舞辻无惨下手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顺利吗？

  既然这样的话，对鬼舞辻无惨下手就不能要他的命了，给他整个半身不遂的植物人好了。

  话虽如此，狩野秋一也不敢就这么光明正大给他动手脚，这样所有人就知道他对无惨动手了，要循序渐进，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最好不要知道是自己做的。

  坦白讲，狩野秋一下定决心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已经豁出去了。

  他明白鬼舞辻无惨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伤害人。

  变成鬼的鬼舞辻无惨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下手，可现在这个还没有变成鬼的鬼舞辻无惨，他却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才行。

  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类。

  他看着无惨的眼神，非常的耐人寻味，无惨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让忍者去调查也调查不出来。

  因为狩野秋一每天就是修炼看书然后给自己配药。

  他并没有抱着他能给自己看好病的期待，所以只是在看狩野秋一的笑话，看狩野秋一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无惨被卸掉了家主的位置，也从一开始居住的主院搬到了比较偏远的其他院子，彻底的与分家隔开了。

  可以说现在的産屋敷无惨就是被産屋敷家抛弃的一枚棋子，以前他还有用，所以还能留着，现在已经有替代了的人，给他一个医生给他治病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産屋敷家在京都其实算是个名门望族，在天皇那里还挂着他的名字，天皇一听是狩野秋一的事，马上就同意了。

  反正他现在也不是什么需要医生随时待命的年纪，只需要自己在需要他的时候他能过来就可以。

  狩野秋一在和産屋敷无惨分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他也有利用时间查阅典籍，然后结合自己以前在学校里面以及自己自学的那些知识里有关的资料来判断産屋敷无惨的病症。

  一开始他以为他的身体和産屋敷耀哉的病是一样的，但是在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之后，狩野秋一发现，这两个人身上的病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但他知道青色彼岸花肯定是治好他的关键之一，但是剩下的配方是什么还需要自己进一步摸索。

  狩野秋一调去了曾经给无惨看病的医生写下的那些药方还有病案，可无惨竟然告诉他，他觉得这些医生实在是太过没用，把他们杀了之后连着他们所有的东西全都烧了，什么东西都没能留下来。

  狩野秋一气的差点把産屋敷无惨给打一顿。

  看病这东西没有以前的病案影响有多大他能不知道吗？怎么可以把所有的病案和药方全都给烧了？他又要开始从头看会耽误多少时间他不知道吗？

  无惨不吭声。

  他当时烧了就烧了…光顾得上自己爽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些，他现在自知理亏…闭着嘴任由狩野秋一跟他讲。

  这也就是狩野秋一脾气好，一般医生碰到这事儿估计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要他是第一个医生的话无所谓，第二个医生的话也无所谓，但是在狩野秋一之前给鬼舞辻无惨看病的医生两只手都数不完，这么多的资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收集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关注点和见解，如果能够把这些点全都聚集在一起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可産屋敷无惨竟然为了自己一时高兴，把所有的药方还有要病案都给烧了，这就让狩野秋一没办法接受了。

  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但是狩野秋一转念一想，就这么让他病死还是有点便宜他了，不去插手他的病的话，以后肯定会出现另外一个无辜的医生被无惨迁怒然后杀死，然后无惨就会变成鬼为祸一方。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把鬼舞辻无惨给治好让它寿终正寝。

  这个寿终正寝，指的是变成植物人之后。

  安倍清明其实跟他说过这个世界是有地狱这种地方的，以无惨身上的罪孽，死后肯定是会下地狱的，在下地狱之后肯定会被判处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刑罚，而且受完罚之后还不一定会转生成人，更有可能会转成畜生或者是昆虫一类，成百上千年来都无法再变成人。

  这样想一想好像还挺解气的。

  至于一开始狩野秋一想的，想直接把他给杀掉这个想法被安倍晴明给制止了。

  一开始是不信的，然后天道让他相信了。

  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就是杀不了鬼舞辻无惨。

  这叫什么？好人不得好死，垃圾遗臭千年？

  他治好了无惨，无惨寿终正寝之后死去，和现在直接杀了无惨让无惨现在就死这两个选择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只不过一个早点死另外一个晚点死。

  可是安倍清明不这么认为，还给他分析了一下，让狩野秋一明白这两个选择结果的不同。

  狩野秋一杀了无惨之后，他身上的信仰不仅会消失而且还会沾上人命，在他死之后，在地狱进行审判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判官判定身上有罪孽。而因为狩野秋一凭空出现而枉死的无惨反倒会比狩野秋一过的好很多，并且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惩罚会因为狩野秋一犯下的错而减轻很多，甚至只需要接受十几年的刑罚就可以再次转世为人。

  狩野秋一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与其搭上自己快乐了无惨，还不如让他现在快乐几年然后去地狱里遭受百年的磨难，转世也变成畜生。

  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可以耐下心来站在无惨面前的原因。

  无惨完全不知道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狩野秋一每天看见自己的时候，脑海里面全都是会被打上马赛克的鬼畜内容。

  他只是觉得狩野秋一看自己的眼神格外诡异，偶尔兴致盎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似的。

  但他给自己开的药，的确是调理身体的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