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龙柒      更新:2023-06-25 22:04      字数:4248
  白月笙理都没理他,他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在额外加了六勺糖之后,他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裘长风跟了过来,他人高腿长,抱胸靠在门边上,自然而然地帅成了一幅画。白月笙却懒得欣赏,甚至还在心底痛骂:人面兽心的小崽子!“阿笙,”裘长风先开口道,“这次我找了你九十八年。”白月笙冷哼一声,讽刺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裘长风一改之前那任性妄为的姿态,变得额外温柔,好脾气得估计能让所有死在他剑下的人都永不瞑目,只听他柔声道:“我很想你,不要再离开了好吗?”白月笙道:“你的‘想’,我可要不起。”裘长风被他一再冷言相待,却仍是耐着性子轻声说道:“之前是我不好,以后肯定不会再那样了。”所有家暴过后的丈夫都是这幅死德性,白月笙嗤之以鼻:“你做过的事,够我杀你几十回了,我念着旧情不愿出手,但你也别再逼我,等那点儿情意耗尽了,我……”裘长风不想听下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而且衔接的非常生硬:“这里人烟重,灵气稀薄,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他错开了话题,白月笙却也没再去掀那些旧事,只端着咖啡杯走向门边:“不牢你费心。”他在经过裘长风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手腕,裘长风轻声唤他:“阿笙。”这声音是十成十的可怜兮兮。白月笙抬头看他:“放开。”裘长风立刻松了手。白月笙看都没再看他,他径直走向客厅,坐进柔软的航空沙发后,喝了口甜度极高的热咖啡。在心情明朗许多的同时,白月笙视身后高大英俊的男人为无物,直接按下遥控器,随意找了部电影看了起来。正是热播的新片,讲的是人魔鬼怪的玩意,白月笙觉得这片子还挺应景,看看里面那大魔头,再代入一下裘长风,顿觉最后这魔头被调教成那副鬼样实在是让人大快人心的好事一件!看着看着,还挺入迷,等到影片快结束的时候,白月笙才发现裘长风一直没跟过来。走了?绝对不可能。所以人呢?白月笙从沙发上起身,关掉电视的同时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他皱了皱眉,不知道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白月笙虽不愿主动去搭理他,但也得防着些,主要怕裘长风一言不合就搞事情。在修真位面他是不怂他的,要搞一起搞,看谁能搞死谁,但在地球,白月笙还得保全自己那已经有些岌岌可危的晋升任务。白月笙正想过去,厨房门便开了,裘长风生了一副不食烟火的俊美模样,但此刻却挽着袖子,那白皙修长、向来只握着神兵利器的双手却端着一个青花瓷盘,里面稳稳落着数十枚小巧玲珑精致点心。紧接着,熟悉却又有些遥远的浓郁甜香气扑面而来,白月笙蓦地睁大了眼:“是千淬果??”裘长风微笑道:“对,我知道你爱吃。”这千淬果是修真位面的一种极为珍稀的果子,其实它没什么太特别的功效,尤其对于白月笙这种已临化神期的大能,服用了更是没有实用价值。但是白月笙却极为偏爱它,主要是它甜,如果说学校外西餐厅的马卡龙能把白老师的心给甜化了,那这一小粒千淬果就能把整个白老师给送上天堂。裘长风小心翼翼地问道:“尝尝?”白月笙蠢蠢欲动。裘长风将瓷盘放到桌子上,转身走回厨房时又说道,“我还酿了千淬果酒,你一并尝尝味道。”白月笙忍不了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已经捞不到钱了,再错过这等美味,还不如立马去死。在裘长风再度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消失了一半的点心,和那矜持的坐在高背椅上,嘴角还挂着一点儿绯色果汁的漂亮男人。一瞬间幻想出那润滑唇瓣的美妙滋味,裘长风的心为之一紧。白月笙仍是不太想理他,但这会儿却总忍不住看向他手中那天鹅造型的醒酒器。里面的液体是特别诱人的轻红色,不像葡萄酒那般浓郁,有些半透明,甜度比较高,入口的醇厚感能让人心醉神迷。白月笙有些迫不及待。裘长风也没吊他胃口,亲自为他倒了一杯:“可能味道比之前差点儿,毕竟时间短了些。”白月笙哼了一声,手指却自动碰上了酒杯,尝了一口之后,他一双眼睛瞬间明亮,整个人都像是在泛着光。裘长风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把他按倒在这大理石的餐桌上。白月笙是真没想到裘长风还有这手艺,不禁说道:“这百年,你长进不少啊。”裘长风轻笑了一下:“你以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啊?”白月笙讶异地看向他。裘长风同他对视,漆黑的眸中深不可测,虽情绪难辨但却只倒映了这么一个人:“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能假他人之手。”白月笙是真的没想到。不提最后的二十年,之前他们也在一起相处了六七百年,虽是白月笙收养了裘长风,但自从两人不得已发生关系之后,裘长风便接过了杂务,一直由他安排着两人的饮食起居,当时的白月笙不缺钱财,仆人一堆,所以他从没想过自己吃的东西竟然都是裘长风亲手做的。裘长风见他态度放软许多,终于靠近了一些,抬手在他唇边碰了一下:“慢些吃,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他话没说完,白月笙忽地抬头看向他,声音放缓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终于肯和他好好说话,那不再冷嘲热讽的声音让裘长风心脏微颤,实在没忍住便低头含住了那带着甜香气的柔嫩唇瓣。“嗯……”白月笙被他吻得差点儿没换过气来。他这不经意地闷哼声却让裘长风像是被电到一般,他放开他的唇,细密地吻向下,走过尖尖的下巴,转向那精致美丽的脖颈……陡然间,裘长风猛地停了下来,死死盯着他白皙肌肤上的一处玫红色。第8章因为肤质太细腻,所以那痕迹便越发明显且不易消退。即便两人分开了近百年,但裘长风也很清楚白月笙的身体,只是用力吮吸一下便会留下被疼爱过的颜色,而且在不用药的情况下,几天时间都没办法自然退下去。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吻痕。一个其他人留下的吻、痕。裘长风在认清这个事实后,胸腔里塞满了冰碴,血液里灌注了浓铅,那剧烈的窒息感之后是汹涌磅礴的滔天怒火。白月笙敏锐地察觉到裘长风的异样,他本来是想顺水推舟地做下去,如果能把这瘟神送回去,打一炮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裘长风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他,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白月笙何等心思?很快便反应过来……坏了,杰里米那不知轻重的家伙在他身上留了不少痕迹,这他妈要是脱了衣服,裘长风估计得屠了半个地球。白月笙猛地推开了裘长风。裘长风面沉如水,温和宠溺褪去后显露了其阴鸷偏激的本质:“是谁?”他很确定不是之前在西餐厅的小子——如果他身上有白月笙的气息,他早就杀了他,哪里还会放任他离开。白月笙拧眉,抬头看他:“与你有什么关系?”裘长风眸子一片漆黑,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反问道:“你和谁做爱了?”白月笙轻笑了一声,却挪开了视线,他没看裘长风,只是绕过他走向浴室。“白月笙!”裘长风的声音里饱含了熊熊怒火。白月笙头都不回,只凉凉地回道:“这是我的自由,”他略微了一下,又慢慢压低了声音,用着裘长风非常熟悉同时又极度痛恨的口吻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不是吗?”“砰”得一声,白月笙关上了浴室门。徒留下裘长风站在陌生的公寓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灭顶的绝望埋没,可是却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当初的一念之差,现在他只能背负无限懊悔。白月笙在浴室脱了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叹口气。他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处理一下,不过谁又能想到,才两三天功夫,就又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白月笙从空间袋中取出了药物,慢腾腾地涂在身上,那些或轻或重的痕迹就这样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消失了。他虽然拿话激了裘长风,让他不敢肆意妄为,但他也不敢彻底激怒了他,那家伙不管不顾起来是谁都压不住的。白月笙琢磨着对策,外头的裘长风却是维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无数个岁月之前,在另一个世界,他枯守在寒风凛然的恢弘山门前,无声地等着,只希冀着能再见白月笙一面。那是他第一次犯错,被白月笙赶下山,扔下了“从此恩断义绝”六个字。裘长风当时的感觉大约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天旋地转。大约总有那么一些人,是连诞生都是错误的存在。裘长风很小的时候,应该只有两三岁的年纪便家破人亡,之后他遇到了那个魔鬼,那个彻彻底底侮辱了“师父”两个字的男人。他被当做剑鞘养大,每日都要承受着被灵剑穿骨之痛,每一次都是骨缝被拉断,每一次都是血肉被撕烂,剧痛侵蚀神智,让精神也陷入了阴霾的灰暗地狱。裘长风尝试逃走了无数次,可却一次一次地被捉回来,然后经历更加痛苦的折磨。本以为地狱深渊是彻底暗无天日的。直到白月笙出现,他救了他,将他从魔窟里带走,给了他另一个鲜亮明媚的世界。那时候白月笙是九玄宗高高在上的掌门师尊,修为极高,权势滔天,偏偏还生了一副清丽无双的容貌。裘长风见他第一面便惊为天人,虽垂眸低低唤他一声“父亲”,可心底的旖念却从相识的那一天起便没有消失过。如果这天下真的有神明,那白月笙就是——他的神。当时卑微到极点的裘长风,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最后他却囚禁了他的神。白月笙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的便是沉寂地站在客厅,整个人似是都被浓浓的黑气包裹,透不出丁点儿光亮的凄冷男人。毫无疑问的,白月笙也想起了那个在九玄宗山门前,站了整整一个月,几乎在寒风中成了一座冰雕的青年。当时白月笙真的是气急了,只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那时候他被那恶心的情药操纵,想尽办法地找解药,结果竟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从中作梗,让他平白被折腾了五年之久,真是怎么想都无法释怀。白月笙于情事上没什么太多顾忌,活得久,看得多,再加上时空守护者的特殊性,都让他养成了绝不亏待自己的性子。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生理需要,都是有合理规划的。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被操纵着,迫不得已地伏身求欢。那时候白月笙因为一场意外而中了情药,每隔三日都需要一场欢爱,他本不该找上裘长风,毕竟名义上他们是养父子,只是恰好被裘长风撞见,意乱情迷之下发生了关系。之后裘长风表现得很冷静,甚至还认真地为他分析利弊。白月笙身份尊贵,若是被不可信之人拿来要挟,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裘长风当时已经跟了白月笙十年之久,又是被白月笙救下的,对他是绝对的死心塌地。所谓的养父子,也不过是白月笙当时见裘长风年少,怜惜他身份低微,为了给他一个立足之地而给予的身份,虽然实际上两人的年极差的确很大,但在修真世界,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重点是两人做都做了,别管是不是意外,发生了就无法挽回。白月笙想着,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就找裘长风。可谁能想到,在白月笙不断寻找解药的时候,最大的阻碍竟是自己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