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有人轰轰烈烈的造反了 快乐的童年
作者:叶悠悠      更新:2023-07-17 18:06      字数:4403
  扶棺将那四个民壮全部下葬之后,陇县就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也不算,原先那些乡勇现在都驻扎在了陇县之中,白天的时候就在陇县附近训练,大多都是喊着号子跑步、练方正步等。

  昀哥儿也不指望这些东西真的能让他们战斗力飙升,毕竟时代不同,再则他会的也就是大学生昀哥儿军训那点东西。

  这样的做法主要是增进他们的战友情,还有一个就是练体魄跟毅力。这样等到了今年开春,到时候就可以安排他们出去剿匪了。

  因此现在每天早晨跟傍晚,都能看到一百六七十人穿着短衣,然后沿着陇县绕圈喊号子跑步,这些乡勇兵可以说是成为了一道非常独特的风景线。

  看到的人都会说,原来他们就是跟随李大人他们一起出去,第一次作战就毫不畏死的兵啊。

  这些话也让冯胜这些人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儿,训练得愈发用力。恨不得每战必争先,才能不愧对这些县民,更加不愧对李大人他们。

  而此刻陇县县衙中。

  昀哥儿还是第一次来县衙这边,大门这儿立着两头石狮子,上面挂了一块陇县县衙的牌子。推门进去就是大堂,上面不是放着昀哥儿想的明镜高悬四字,放的竟然是‘亲民堂’三字的牌匾,也算是让昀哥儿长见识了。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不是来跟自己阿爹办案的,他阿爹之前病才刚好就又是扶棺又是安排那些乡勇驻扎陇县的事儿,现在稍微一得空实在累得不行,第一次暗戳戳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这会儿在自己家里休息呢。

  本来这种事李复是不屑做的,虽然他要造反,但也严以律己,不会放任自己做偷懒的事。

  但手酸、腿酸跟身体疲惫打败了他,他真不行。

  跟昀哥儿一起来的还有姜光,而他手里就是捧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里面装着的就是杨罗的头颅。

  一路到陇县大牢,县尉亲自带的路。

  马义前段时间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因为没伤到根骨,现在倒是好了不少。他最严重的就是脖子上那个伤口,当时被邓羌大刀划的。

  这段时间也没人给他上药,加上这牢中潮气、污秽气十足,他的伤口显然感染了,这会儿还在流脓水。

  听到声音,马义还以为吃饭了,立马就是往牢门口扑,然后就看到了用布捂着鼻子的昀哥儿一行人。

  “马义,想出来吗?”

  马义蓬头垢面,一下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抓紧点头,上来就指天指地的发誓,“大人大人,只要让我出去,让我活着,我发誓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是我指东往西,就让我以后肠穿肚烂,面部溃烂毁容而死。”

  都这样了,他还顺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马义自己心知肚明,他能混得风生水起,全靠一张嘴巴会说跟帅气的脸,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昀哥儿都有点想笑,“行了,麻烦孙叔叔带他出来一下。”

  县尉叫孙铭,是陇县本地人,都在陇县这儿跟了两任县长了。他的职位相当于公安局/局长,李复来了没换自己人都是因为他会做人。

  谁来做县长,他就听谁的。

  不像是有的县,县长换任之后,下面的县尉联合县丞一起架空县长,或者也试图跟对方掰掰腕子。

  强龙不压地头蛇么。

  孙铭是大智若愚,所以反而一直安安稳稳地坐着这个位置。这会儿听到昀哥儿叫他孙叔叔,也不拿乔,立刻就上前开门去把马义提溜了出来。

  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昀哥儿本来还想看看牢房的样子。看了之后只觉得昏暗,还有就是臭,像是猪圈一样的臭。

  县衙。

  马义歪着脖子跪在地上,然后就看到昀哥儿拿了一堆纸递给马义,上面全是字。

  “来,这些你都誊抄一份,这些你都按个手印。”

  马义做混混的时候不认识字,不过进了无食教之后就找人学了。他头脑灵活,诗词典故是不会,但简单的字能认也能读了。

  这一看他才发现,让他誊抄的那部分上面都是写着他说无食教的坏话,另外想要转投李氏门下,诉说自己想要为朝廷效力的决心并深深的厌恶无食教这些害民之流。

  这些信封特别得多,甚至有不少是信件中他还正对无食教的那些无食教徒炼制法、无食教的暗中换马造反计划等等,全部都一一告知了李大人。

  这要是抄了,就仿佛是他早有预谋进无食教,为的就是做内应,为广大的人民群众驱除害马。再看看他一路从无食教做到了小良师的位置,就这还没被腐蚀,一心坚定自己的理想。就这思想觉悟,谁看了不得说一声他真是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他马义是个伟人啊。

  而那些按手印的东西,则是他跟李复的账目往来,都是他偷偷拿无食教的物资跟武器送到陇县,让李大人做剿匪练兵之用。

  义士啊。

  但要是誊抄外加按手印了,无食教看到这些东西必须要砍死他。造反不造了都要砍死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义也知道这道理,可他今天不写今天就得死。于是苦着脸,他低头就是一阵狂写,写完了还小心翼翼地给旁边的县尉。

  昀哥儿看了一遍很满意。

  然后让姜光把那个木盒递给他,“这里面是白马氐那位酋长的头颅,你拿去冀州见你们的大良师,告诉他们白马氐这次跟你的交易失败了,他们想要杀人越货。

  你在凉州这儿的损失颇多,希望大良师继续给你钱财跟粮草,让你在凉州这儿重新发展。”

  “什什么?”马义都吓死了。

  要是这样去找大良师,他非得被大良师砍死。

  这么多的粮食跟钱财啊,几乎是他们无食教一小半的家底了,全给他弄没了,结果现在还要问大良师要?

  “我相信你,再说这不是有杨罗的头颅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昀哥儿好笑地看着马义,其实他还真想看看马义会不会死。

  这人忽悠人的本事太好了,什么都不会的小混混愣是混到了一州小良师的地步,而且经手这么多粮草,这得多信任他啊。

  就让这马义试一试嘛,反正有了这些书信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反叛,不然无食教第一个砍了他。

  你信我?这回我都不信我自己了。

  马义真哭了,眼睛红彤彤地抽泣着哭。可姜光还是一把上前把木盒塞到他身上,虽然冬天冷也做了保存,这木盒还是散发出了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马义吓得想扔又不敢扔。

  这木盒是他唯一可能活下去的保命之物了啊。

  然后马义就哭着县尉带了下去,先去给了治治伤,洗个澡,明后天就让他抱着木盒就出发吧。

  办完了事昀哥儿本来要回家,出了门口就看到了那些游走得无食使徒。

  这些使徒现在一共是十八具,马义那边是有药方的,每隔三天就要用那些药粉给他们涂一遍再让他们内服,他们才会保持这种力大无比又不惧疼痛的状态。

  昀哥儿本来想给他们停药的,可这些无食使徒现在活着,可以说全靠这些药物支撑着。一旦停药,他们的身体机能就会快速萎靡,没几天就会吐血而死了。

  这些无食使徒其实最适合用来培养做重骑兵,重骑兵的战马和骑士都要用盔甲包裹全身,装备极其厚重,因此对战马和骑兵的身体素质要求特别高。估计无食教买这么多马,再配合无食使徒,以此想要打造一支钢铁洪流。

  但昀哥儿不会这样做,这样的做法太过恶毒,昀哥儿觉得就算李氏造反到最后走投无路了,他也做不了这件事。

  这几个无食使徒现在昀哥儿也只能养着他们,然后让他们在县衙这儿巡逻,以后就充作李复的保镖好了。

  李复在外的机会多,也需要注重安全。

  昀哥儿瞅了这些无食使徒一眼,见他们还是安安稳稳地沿着县衙走动,这才摇摇头抓紧回家去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走,辛娘要生气啦。

  马义一事了结之后,昀哥儿确实过了一段没啥事的生活,安安心心在李府待了半个月。回过神来,昀哥儿发现凉州的天气都开始渐渐暖和了起来。

  昀哥儿算了算时间,觉得李伯也应该到家了。

  心血来潮,昀哥儿就跑去跟自己阿爹唠嗑去了,他主要是想问问这个西京李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对这个本宗,昀哥儿的感情一般般吧。

  本质上他忙活这么多事是因为他爹想造反,而不是本宗那边想造反,本身昀哥儿也没想过依靠他阿爹的本宗获得什么助力。

  两边隔得太远啊。

  难道西京本宗还会举祖搬迁到凉州吗?至于自己过去昀哥儿也觉得不妥当。昀哥儿这么大力建设陇县,那可是把陇县当成基本盘的。

  结果李伯的消息没等到,昀哥儿率先等到了一个惊天大瓜,那就是有一伙边防军造反了。

  然后声势越来越大,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冀州起始一路扩展,现在都席卷了五州十二郡。

  可以说,中原大地彻底乱了起来。

  而凉州地处偏僻,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什么事,一直到现在战事扩大,也有小股造反军到了凉州下面的郡县,凉州牧开始征兵讨伐贼兵,昀哥儿这边才知道这么回事。

  “真是没想到。”昀哥儿看着李复递给他的信,这是郑左生托人送来的。

  郑左生在附近做县令,先是说了下自己这段时间为官的艰辛,然后就跟李复说了下造反的起因。

  还得是郑老头。

  他原先做校长,可以说是门生故吏贼多,所以消息也灵通多了。

  这事还得从现在的天下文人领袖李拱说起,自从上一任梁国皇帝死了之后,他就跟寇德太后说选个小的做皇帝,这样好方便他施展才华。

  别说,他是认真的。

  他真没想造反,一颗心是真真正正地想为梁国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就是皇帝太碍事了,他觉得皇帝最好是垂拱而治,剩下的事让他就可以了。

  然后小皇帝继位了。

  这之后,这朝廷果然成为了他施展才华的大舞台,小皇帝只要说是是是,然后再成为一个人形印章就可以了。

  现在的朝堂上也几乎都是李拱的人了,但他问心无愧,他推荐的都是栋梁之材,以后死了都敢去见梁国太/祖。

  于是李拱先是肃清朝堂,没人跟他唱反调之后,他终于举起了最大的‘屠刀’,他要改革!

  他认为梁国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一步,尤其是税收这一块。特别是州牧制这一块,虽然暂时缓解了朝廷的税收压力,可是破产的农民越来越多,而且天下十五州也开始脱离朝廷的掌控。

  一个不好,诸侯时代要被那位道君皇帝搞出来了,这是开历史的倒车啊,绝对不允许!

  于是他要取消州牧制,另外要施行屋间税!

  屋间税就是说按照天下人居住的房屋大小、间数,朝廷要收取税收!实则李拱就是在告诉世人,我知道你们不肯交税,你们把税都强加给那些小民身上了,你们还隐田、藏田。

  行啊,我弄不好这个,你们居住的房屋总明晃晃放在那里吧,而且一个个建造得这么大这么好,那就按照你们住的房屋交税!

  小农民穷得很,他们反而交不了多少。然后轰轰烈烈的屋间税开始了,同时取消州牧制度的消息也开始飘散。

  但一个多月前,有个边防军的杂牌将军叫李巍跃,他能刚好休假回家。一回家,人家说让他交税,说你家的房屋这么大,要交多少多少。

  李巍跃直接就火了,心说朝廷都不发军饷,这是老子自己贪污腐败来的,那就是老子的,跟你朝廷有什么关系?

  你还收屋间税?不要脸!

  一恼火,李巍跃当场就喊了出来,“吾反矣,从我者,不收尔屋间税!”

  没想到他这一喊,好家伙竟然从者如云,轰轰烈烈闹到了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