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天热火气才大，咱们这还好，安置点那就算有驻军控制也都乱了套。”杜程说着，将水撒进菜地。宁启言端出一盆冰过的樱桃，和杜程坐在院子里开始吃。“你看着吧，就快乱起来了。”正如宁启言所说，又过了五天，d市开始大乱。最先从体育场的安置点开始，几伙势力像是约好一般，同时开始暴动，冲进临时存放粮食的仓库。军队反应不及，整个仓库的物资被哄抢一空，随后是生态公园安置点和龙山公园的安置点也在一天之后发生暴乱。而大学城的安置点因为最先恢复供电，就将全市还停留在安置点的所有孩子、老人或者孕妇、伤员的家庭迁移过来。因为弱势群体比重很大，所以守卫的兵力充足，不等骚乱发生，就镇压下去，相比另外三地，秩序还能维持。由于暴动突然，而且波及面很广，大多参与者都是一般的民众。也许是地震时至亲的死亡积攒下的悲痛，也许是谣传的末日论，也许是失去了家园，突然回到大锅饭、救济粮的时代，让幸存下来的人们茫然失措，才会在个别有心人的推动下造成如今的局面。面对这样的人群，即便是手握枪支的军人也难以拔枪相对。三个安置点的沦陷，让政府不得不收拢兵力，守住暗地里的物资，护送寻求庇护的市民退守到东北区，以大学城为中心，重兵把守。混乱暴动的人群虽然占据了除东北区外的另外三区，但手中的棍棒刀具难以和枪支弹药对抗，仅凭着军队难以向数量极大的人群动手这一点，和政府维持下的大学城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对峙局面。“一千斤大米，租期两年。”一身军装的士官将两份签好字的合同盖上军区和政府的大印，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宁启言。宁启言接过合同，对士官点点头。然后看着为首的士官和他身后的军人扛起走廊里的米袋下楼。另外三区的混乱对他和杜程来说关系不大，趁着政府向外出租无主的房屋，两人决定把隔壁的房子租了下来。如今就连政府都不接受纸币的交易，想租房？可以，拿粮食租。隔壁的房子格局没有他们自家大，两室两厅一百平，一年租金五百斤大米。因为之前捡回来粮食不少，两人一口气租下两年，剩下的粮食足够两人吃到过期。“接下来该研究怎么按个大门了。”宁启言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说道。杜程斜倚在门口，想了想，“雇人吧。”虽然他动手能力不弱，但又要砌墙又要安装大门，可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宁启言点点头。如今只要能出粮食，政府就会安排专业人士过来动手，花费不多还省心省力。“走吧，现在就去，多一道大门更安心。”宁启言将手里的合同收进空间，关上门就和杜程一起下楼。如今外面不太平，因着重生前杜程的意外死亡，宁启言现在恨不得和杜程成为连体婴儿，无论去哪都在一起，一旦遇到意外，能直接拉着杜程躲进空间。杜程虽然不清楚宁启言的担忧，但他很满意现在这种两人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的状态。到大学城外政府设立的咨询处，提交了在楼道内安装一道门的申请，顺便支付两斤大米作为定金，约好时间，就等着派人来安装就行。登记完，宁启言想了想，又问了监狱的情况。如今虽然监狱所在的区域也陷入混乱，但由于监狱的特殊性，政府已经派遣兵力驻守在监狱内，而平时监狱消耗的粮食物资等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重兵护送过去。而且服刑人员的刑期几乎都有调整，刑期普遍缩短，若是有朋友亲人正在监狱服刑，咨询处的人可以帮忙免费获取服刑人员新刑期的时间。不过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得到消息。宁启言道谢之后，让人记下胡子的名字，过几天再来听结果。回到家后，两人又钻进空间。宁启言早已适应了地震后的生活，即便如今多了个空间，但闲着没事的时候依旧很多。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学习，没有电视和网络，除了每天例行公事般的打理菜地和家禽，两人要么逗逗猫狗，要么各自捧着本书打发时间。过了三天，走廊的大门安装好后，两人又趁夜下楼装了不少泥土上来。新租的房子完全是清水房，空荡荡的反而方便两人铺土种菜。撒完菜种，浇水正浇到一半，就听见新按的大门被敲响。宁启言拍拍手上的土，出去开门。门外的是之前和他签订租房合同的士官。看了看宁启言不甚干净的手，青年士官咧嘴笑笑。“需要太阳能发电机吗？”宁启言愣了愣。“大功率太阳能发电机，三百斤大米或者白面一台。能支持冰箱空调电磁炉等家用电器。”随着对方的介绍，宁启言笑了出来。看来对方是看他之前一千斤大米拿的痛快，跑来推销了。不过买一台过了明路的发电机在家里用也不错。三百斤大米和地震前的十来万价格相比，可以说是白捡的。青年士官见宁启言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确实是觉得这家人不缺粮食，所以上面清点完从仓库收集来的发电机，让他们想办法换成粮食，他就直接跑来了。之前过来两次，走廊的大门还没按，敲了挺长时间的门也没人出来，估计是两人出门了，这回可算是遇上了。“三百斤白面，我今天一天都在家，你让人来安装吧。”宁启言见对方被他笑的脸都红了，才止住笑，说道。青年士官眼睛一亮，“你们等会儿，半小时就到。”说完急忙转身下楼。见人离开，宁启言消了笑意，叹口气。“政府开始收粮食了。”杜程没接口，但也明白宁启言的意思。恐怕是上面接到消息，有了预兆，知道世道要不好，才会着手从民众手里换取粮食。毕竟每天的救济粮还在不停的发放，即便断了混乱区域的救济粮，政府手里的粮食也在不断减少。若是世道艰难的时间太长，多少粮食都不够啊！第17章 宁晓文这天一早，天色微亮，宁启言就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水瓢给屋里的菜地浇水。如今才六月中旬，中午最热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度了，安置点里已经有很多人中暑。所以大家开始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连每天领取救济粮的时间也改在早上五点。气温上升太快，屋里的菜地就格外缺水，宁启言不得不趁着杜程下楼领东西的时候给菜地补水。毕竟是辛辛苦苦种下的，就这么干死宁启言可舍不得。好在空间里的井水很充裕，他们不用像其他人一样不停的下楼扛水。他们所在的小区受灾不严重，从安置点搬回来的住户很多，所以政府在小区门口设立了一个水站，每天早晚都有水罐车过来送水。d市不缺水，即便是将来各地面临干旱的局面，市里流过几大水库的清延河也一直没有断流。所以无论是喝水还是用水，一直都是免费而且不限量。如今东北区在政府管辖下的人们几乎都在政府的呼吁下开地种菜，能回家的人每家每户都在家中、走廊铺上土，用领来的菜种开出或大或小各种形状的菜地。就连大学城安置点也在各个角落见缝插针的种满了。终于将最后点地方浇完水，宁启言直起腰，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纳闷，平时杜程下楼领东西还从没耽误这么长时间，有些担心，宁启言正想到窗边看看楼下，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怎么才回来？”宁启言看见杜程，走过去。杜程没说话，而是侧了侧身。宁启言奇怪，看向杜程让出来的地方。一瞬间瞪大眼，微张着嘴，宁启言愕然的看着杜程身后同样诧异不已的人。顾不得手上湿漉漉的，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要不是理智还在，宁启言都以为对面的人是十几年后的自己穿越来的。不怪他反应太大，杜程带上来的男人除了个子比宁启言稍矮，脸上多出岁月的痕迹外，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和宁启言十分相像。跟着杜程上来的男人同样惊异于站在屋内的青年与自己的相似程度。若非他十分肯定自己是家中的独子，都要以为对方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了。“这位是……”宁启言压下愕然，看向杜程。“胡子的爱人。”杜程解释。宁启言木木的点头，他之前听杜程说过自己似乎和胡子的爱人长的挺像，但他没想到会像到这种程度。要是对方年纪再大点，说是自己的亲爹都没人怀疑。“那个……你好，我叫宁晓文，是安鹏的爱人。”男人有些局促的笑笑。宁晓文一直在j市生活，地震的时候他正巧在院子里晾衣服，等到那场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大地震过去之后，他看到的就是半倒的院墙和彻底成了废墟的家。茫然过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还在距离j市不远的d市服刑的安鹏。顾不上邻里的哭喊尖叫，他骑上院子里幸存的老旧三轮车，直接往市里赶去。但不等他进到市里，混乱塌陷的场景让他一咬牙，拐上国道。这场地震来的突然，灾情还特别严重，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开向d市的大巴。所以他就靠着身下还带着铁锈的三轮车一个人骑了过来。被车祸堵塞的车道，横跨公路断裂开的深坑，还有倒塌的路牌，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硬是让他骑了半个多月。其中因为不认识路，都走了不知多少的冤枉路，饿了、渴了，就从沿路路过的休息站的废墟里找吃的、喝的。一路风吹日晒，披星戴月的过来，结果总归是好的。安鹏好好的活着。见到安鹏的那一刻，一路的疲惫心酸和被他强压下去的胆怯与担忧让他失声痛哭。等哭过之后，平静下来，才了解安鹏如今的情况。安鹏当初被判二十三年刑期，如今已经过去十五年，再减去因表现好等的减刑四年，只剩下四年刑期。新的政策下来，如安鹏当年的入狱罪行，剩下的四年刑期可以保释。一年五百斤粮食，四年就是两千斤。先不说宁晓文光骑了一辆破三轮过来，就算还在家，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不过现今到处都是坍塌的废墟，运气好的话，多花些时间，也许真能凑够。一般家庭，就算不存粮，家里总会有个十来斤米面吧？！一路走来，d市的废墟那么多，总能凑够的。不过安鹏不让他住进政府设立的安置点，而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过来找一个叫杜程的青年。即便是在高墙之内，胡子也听说了外界的混乱局面，他可不放心从小就软弱可欺的宁晓文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两千斤粮食在现今的环境下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宁晓文再努力，也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期间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之后宁晓文就在狱警的安排下，在空置的办公室住了两晚，今天凌晨，才等来到监狱送物资的军车，跟车来到大学城。本来他还有些犹豫，在小区门口徘徊了几圈，就算安鹏让他过来找人，可现在什么情形，就他这么个陌生人再加上一辆破三轮，什么都没有，不够给人添麻烦的。而且在车上他听跟车的士兵说，这一片的安置点秩序良好，不像其他地方那么乱。最后他才下定决心，还是到安置点找个地方落脚，却没想到在往外走的路上被领完物资回来的杜程看个正着。如今见了这个叫宁启言的青年，宁晓文就知道为什么杜程能一眼认出他这个没见过面的人。“两千斤粮食？”宁启言打开空调，又递给宁晓文一瓶水。因为窗外按了太阳能发电机，家里的空调也能正常使用了。宁晓文略显局促的接过水，点点头。进门后宽敞的房间，全部铺满的暗色土地上嫩绿的蔬菜，穿过布满土地的客厅，干净整洁的卧室，都让一身脏污且皱巴巴衣服的他局促不已。见对方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宁启言将杜程推到一边，坐到宁晓文对面，摆出最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