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作者:幺宝      更新:2023-06-24 10:47      字数:4244
  于是张曾爹讲了刚刚那番话后,金银花完全不当一回事地道:“不过就是小孩一起玩点儿游戏,这也值得大惊小怪?那天晚上,每个娃子都带了东西去的,又不是只有你娃子。”“他们拿的是啥?镰刀!棍子!扫帚!我儿子拿的是吃的!香肠!鸡蛋!白酒!”“哟,你儿子这么大方啊。”金银花还表扬了一句,“大人们都在搞政.治教育呢,小娃子思想先进点,那不是好事吗?”“先进?!先进个p!他们就是想骗我家的吃食!”“你话怎么这么说啊?你的意思是,小娃子就不该接受政.治教育了?不该打倒m帝?你怎么教娃子的?!你这是要把又红又专的小娃,往歪道上拖!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国家?!”金银花一串大道理给他压下来。讲大道理,男人永远不是女人的对手。张曾他爹气得声音都抖起来了:“你……你……”表情狰狞地往前走了两步,那模样简直就是要打人。金银花吓得直叫:“救命呀,打人了!救命呀!”她三个儿子直接就从屋里蹿出来了,齐了心思地眼睛一瞪,也是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往张曾他爹逼了过去。一打三,能赢吗?张曾爹马上就有点怂了,嘴里道:“你等着,我去找你们队干!”战斗力超强的侯秋云,已经发现自己姐妹被欺负了。才不要她老姐在原地等呢,出来拉了金银花,又带着后者的三个儿子一路追着张曾爹走。“乡亲们,快来看啊,有人反对打倒m国帝国主义啦!有人不爱国啦!他把他爱国的儿子打成猪头啦!你们看,这可怜的娃子,脸都肿成这样了!”侯秋云大声叫道。张曾爹向来就是熊家长,却没料到,这里有比他熊得多的恶婆娘,顿时傻眼。看热闹的牛春来,这会儿也跟上了他们的队伍,捡了两块石头,互相敲击,当大锣在打。嘴里喜滋滋喊着:“快来看啊快来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汉.奸游街喽!”张曾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大家都知道他英雄的身份的!只有他爹,太不爱国了,简直就是坏分子!张曾爹看着急转直下的状况,气得破口大骂:“你们骂谁呢?你家娃子使唤我们家曾娃儿偷东西,他把家里的香肠、鸡蛋都拿出来给他吃了!连我的白酒都偷出来了!明明是你们家自己要当贼,结果倒打一耙,说我是汉.奸!滚你的!”侯秋云战力超强,马上骂了回去:“你自己都说了,是你娃子自己把东西偷出来的!他要不愿意,春来娃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说得动他!”“你就是不爱国!你就是想当汉.奸!你不仅自己想当汉奸,你儿子思想有点觉悟,你还非要让他也当汉.奸!”张曾爹气惨了,那家子男人多,我不敢动,我还不敢动你吗?提起拳头就要揍老太太。牛春来捡起小石块,就往他身上砸!石块太小,砸在身上只是有点痛。但还是把张曾爹吓了一跳。这里是一队。队里哪个队员没因为李向阳的工作出色,而受惠的?他实心实肠地为大家办实事,大家可不是不感恩的人。于是一群人围了过去,男人们首先站出来了。“咋了?!你跑我们队的地头来欺负老太太,是不是?”“你长了几条腿吗?今天,咱们就帮你卸一条,好不?”“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去揍老人家!你一记拳头,老人家可能就没命了!你是不是人啊?”恶人自有恶人收。张曾爹先是被金银花家的三个儿子吓到,现在更是被一堆一队的队员吓怂。到后来,反过来给侯秋云赔礼道歉。就这样,侯秋云还不乐意呢。“就这样就完了?那我下回,也揍你一顿,再给你轻飘飘说一句对不起好了。”那她要怎样?跪下来,拜主席像!当着主席的面儿承认错误,认真悔过他想当汉.奸的那颗心。从那次之后,张曾和他爹再也没敢到一队的地头上去了。就是有事要路过,也都绕远路走。他们都没想到一队的人这么护短,又这么可怕。这让因为熊,而向来是单打独斗的张曾父子,感到莫名的畏惧。而以前受他们压迫的人,现在也找到了被他们威胁后,反过来威胁他们的方法。那就是……对张曾,可以这么说:“你再熊,我找牛春来来收拾你!”对张曾爹:“我去告诉一队的侯秋云侯大婶儿去!你这个汉奸,又出来作祟了!”那两父子顿时就乖了。所以说,对待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是硬道理。不过,这两父子以前欺负别人,固然可恶。但也是罪不至死的。牛春来年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根本想不到张曾家少了这么多吃食,会不会挨饿啥的——他自己都干过把自家苹果捞出来,分成小伙伴们吃的事儿,估计在他看来,这还挺正常的。红果儿却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场旱灾还不知道持续多久。万一饿死人怎么办?于是,这事儿发生后,过了几天,事情的热度下去了,红果儿专门挑了个晚上,扔了十节香肠到他家院子里去。后来,听说张曾爹第二天看到谁都和和气气,且满脸喜气的。***在牛春来替他红果儿妹妹收拾张曾的时候,红果儿自己也没闲下来。她到核桃空间里,把石头蛋肺鱼挖了好多出来,跟堆小石山似的,存到了自家地窖里。公社上,因为获得了伊拉克蜜枣和古巴糖售卖的准确信息,她爹被秦书记在公社社员大会上,公开进行了表彰。秦书记还给她爹颁了个“为人民服务”的奖状,上面的字都是秦书记亲自写的。只是受表彰其实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大家对她爹的观感更好了。以前,还有眼红她爹命好,不仅当了公社干部,还干到了秘书级别的人。那些人总会说三道四地,讲些酸话。可这件事出来后,全公社的人都算受了他大恩惠。人人一提到他就竖大拇指。那些说酸话的,看到她爹太受拥戴,竟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再胡说八道些什么了。这件事给了红果儿一个大提醒,她终于发现,就算她爹在诡谲官场缺乏了圆滑处事的本事,那也没关系的。只要他是人心之所向,只要他声望达到一定高度,那些宵小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她想起了前世,她曾在一所大医院看病。给她看诊的,是一位专家教授。那位老医生医德真的够好,给每一个病人看得特别仔细。但老医生也跟她爹一样,是个不够圆滑的人。当时,有人插队,带了一个病号过来请他看病,说那是他所属科室的主任的亲戚,麻烦他先给看。老医生一点都不卖面子,非要那名病号排队。后来,她听病人们私下议论,说老医生医术高超,但不会钻营,所以一直只有一个主任医师的职位称号,却从没当过主任。但他精通他这一科的疑难杂症,就连科室主任都得跟他请教,根本不敢对他指手划脚。她想了想,她爹其实也可以走“主任医师”的路线啊。只要他能办得了别人办不了的大事,只要大家都爱戴他,那么他一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不仅可以如他一直所期望的那样,当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而且,当66年5月的特殊时期到来时,她爹也将因得到人心,而逃过被批.斗这一劫。是的,前世她爹会被批,不过是因为她爹只为第一生产小队服务了而已。只要事情办得够大,得到好处的人更多,她爹只会活得更好。但是,这种事绝对不能再依靠空间了。四个山头都有大肉捡,已经极大程度地触发了大家的疑心。幸亏她丢肉的那天晚上,多了个心眼,把小豹放出来吓了吓刘芳。这才令得东方红公社的山上,藏了一大群麻老虎的流言到处流传。公社民兵连搜山都搜了整整三天。一无所获后,在社员们的强烈要求下,又开始了一天三回的巡山活动。到山上丢肉的事,她是不会再干的了。现在,就是到空间里去挖肺鱼,她也都是趁晚上,直接在地窖里进入空间的。不用这个方法,她又该用什么方法呢?她想起了粮食双蒸法。这个在历史上真实出现过的法子,因为切合国内的实际情况,她爹写了喜报向上报喜后,并未出现不良后果。那么……她或许可以试试,再告诉她爹一个历史上曾真实存在过的救灾法子。她思来想去,把所有她曾经了解到的国家的救灾法子,全想了一遍。最后,她想到了代食品——小球藻。这个东西,她自己是没法造的。但当年农科院微生物研究室的黄姓科研人员,是最早建议通过小球藻等微生物的快速繁殖和具有极高蛋白质的优点,当作居民食品代替品的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一定有办法造的。算算时间,现在离那个人发表有关微生物救灾方面的言论,还有数月时间。假如她爹能提醒他一下研究方向,他一定能更快找到方法。而小球藻这东西工厂化生产,产出率会更高,繁殖也更快。但它其实是有简易生产法的,不需要通过科学仪器,就可以生产出来。到时候,这个原本就会被推广到全国去的代食品生产法,不仅将提前推广,还将被她爹更加提前地用于本省。那将会挽救多少条性命啊!想到就做,她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对她爹说道:“爹,我忘了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了……”“啥事儿?”李向阳看她表情严肃,自己手里的筷子也放下去了,认真听她说话。“我那天去给科长叔叔送腊肉,叔叔他不仅讲了枣和糖的事,还讲了一件事。”李向阳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他说,他没有能力,帮不了灾民,心里很难受。可农科院的人肯定能帮得上忙。他还说,有个专家告诉他,要是能大量生产小球藻,可以救很多很多灾民的。”“……”李向阳愣了一会儿,才问她,“浓科园?是哪个果园吗?小求早?这又是什么东西?”红果儿睁大无辜的双眼,摊摊手:“不知道诶~。”她早就料到他听不懂。但她作为小孩,当然也不能懂这些。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农科院微生物研究室”和“小球藻”两排字。字迹工整大气,完全不是小孩能写得出来的。她说:“爹,科长叔叔给我写了这张纸,叫我带回来给你。”其实就是她写的。李向阳看得发懵:“字我都认识……”不过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说,专家说了,你到农科院就去找姓黄的人,告诉他‘小球藻可以救灾’就成了。”信息太多太复杂,李向阳有点消化不良。他问:“为啥他不去啊?我听都听不懂,咋叫我去?”红果儿天真无邪地答道:“他去不了啊,他是科长叔叔诶。平时很多事做的。他说农科院在京市诶。”京市?李向阳又懵了。“爹,你去呗!你去的话,红果儿进城卖肉肉,赚的钱给爹当路费。”这个时代,就算是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也不简单。开篇第一课,就是整整两页纸的课文,课文后面还附带拼音教学。每一个字都是注了音的。托课本够复杂所赐,红果儿现在不必回回说话都努力往特别幼稚的词靠了。李向阳失笑:“你一个小丫头,想这么多干嘛。爹的路费,自己知道解决。”他不是不心动的。红果儿的科长叔叔每回说的话,后来都起了大作用。更何况,那个啥小球藻还能救灾。要是真的,那得帮助多少人呐!但红果儿说得这么没头没尾的,他总觉得有点玄。一个外省的陌生人,他冒冒失失跑过去找人家,就为讲一句话“小球藻可以救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