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作者:摘星怪      更新:2023-06-24 02:06      字数:2962
  第110章当日谷中失窃, 无人知道究竟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竟惹得那祁进疯魔一般。“大师兄。”谷中弟子敲门唤道。负手立在窗柩前的风雅青年目光淡淡,过了许久才道:“进来吧。”自那日康雪烛大闹万花谷后这药庐便愈发清寂了,小弟子指尖顿了顿, 慢慢推门而入。“师兄,九生草要开了。”这九生草极其珍贵, 半月前师兄还叫人好生照料着, 说是要给病人入药,那弟子小心抬头看了眼裴元提醒道。立在窗边的墨衣青年并未回过头来,只是淡淡道:“知道了, 你下去吧。”门被轻轻关上,裴元看着手中染血的丝帕微微眯了眯眼。祁进已将矛头对准了恶人谷,可他却觉得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柳公子与康雪烛俱未回恶人谷, 定是中途又出了什么事情。他想到那柔弱中带着戾气的美人, 指尖微微顿了顿:“这药庐中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的病人。”“更何况浪费了这么多珍贵药草。”面容风雅清隽的男人声音温和叹了口气,那沾了血的帕子上欲燃的海棠格外动人。天蒙蒙亮了,那细雨却依旧下着。卡卢比自来到中原后已见了很多个这样的雨天。相比于沙漠的干涸与贫瘠,这里的确繁荣的多。他微微收了刀, 准备去寻些吃食。临走前看了那倚在窗边面色雪白的姑娘一眼,用生涩的中原口音问:“你想吃什么?”那异族人的声音还是很冷淡, 可在这样的语气下听着竟有几分温柔。吴裙想了想, 又弯着眼眸笑了起来:“想吃糖葫芦。”雪衣美人月牙儿似的眼睛亮亮的, 似已想到了那酸甜滋味。卡卢比目光扫过她唇畔甜的醉人的梨涡时微微顿了顿, 慢慢消失在了院子里。这几日守在门外的天策军已撤了回去, 商队往来又恢复正常。披着黑色披风的异族人静静地走在街上,苍白削冷的下颌像是一柄镶了宝石的刀。李承恩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手中酒杯慢慢放到了唇边。“这不是昨日那个……”旁边年轻人话未说完便被一杯酒堵住了。那眉眼沉肆的军爷轻轻笑了笑,突然翻身跃下了房梁。“统领。”阿古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给身后呆愣着的老板娘提醒:“记在天策府账上。”虽是阴雨缠绵的天气,可长安城中的喧闹声也让这僻静的小院多了几分人气。雪衣美人乌发披散,静静地靠在院中秋千上等着,她背对着绳子,细雨朦胧下更衬的身姿楚楚纤弱。门外脚步声响起,吴裙原本无精打采地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你回来啦。”她轻轻回过头去,眼睛弯弯地像月牙儿一般柔软动人。可很快,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便黯淡了下来,长长的睫羽若小扇一般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层阴影。“你是谁?”门栏处斜靠着一个眉目沉肆的军爷,正叼着狗尾巴草笑看着她。那是一个身上血腥味很重的男人,这样的杀气也只有从战场上成骨的尸堆中站起来的人才有。院中静静地,没有人说话。李承恩并未上前一步,他只是忽然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吐出狗尾巴草的男人眼中有种锋利的笑意,像是一匹无声的狼。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抬起眼来:“在哪儿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唇边柔柔的笑意像是轻纱拂过男人心尖,带着些漫不经心地孱弱。这江湖中的美人大多是有名的,而那些闻名天下的美人李承恩也见过,确实很美,却――不能让人心动。男人沉肆的眸子扫过她眉间若隐若现的海棠花印,慢慢叹了口气:“梦里见过。”他这时并未喝醉,身上的血腥与杀气看着清醒的很。他当然看见了那白色披风下袅袅散开的碧罗,在阴雨蒙蒙中恍若翠羽轻鸣,瑰丽摄人。这世上唯二的百鸟裙竟在这偏僻的小院中得以窥见,李承恩原本就有些怀疑,此刻更是确定:“你与李裹儿是什么关系?”极为熟悉唐宫地势,又在刺杀了陛下后可以全身而退的又有谁呢?他少年时曾见过那位艳冠天下的安乐公主,自然知道面前这美人并不是她。李裹儿或许和她一样美,可却没有她动人。雪白的披风慢慢落下,露出那碧色羽裙的真容来。“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李承恩沉吟轻笑,这是当年那些内廷诗人们不甘不愿写给安乐公主的,如今阴差阳错下竟也合适了。这世上再无人比她更能衬出这百鸟裙的散漫风情。凌厉的剑光闪过,携着萧瑟的长风在阴沉的雨幕中辟出一道瑰丽的艳色来。李承恩指尖轻点,避开那一剑,在美人耳边笑了笑:“你受伤了。”或许这一剑有十成威力,可如今却只发挥出了三成。男人压迫的气息就在耳边,吴裙回眸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要抓我?”她眼尾上挑,雨珠顺着纤长的睫羽滑落,恍若春露打散海棠,孱弱中透着些张扬的戾气。李承恩握着剑锋轻笑:“你并非李裹儿,我又为何要抓你?”他语气淡淡迫人,眸光却散漫,好像之前那挑动战火的一句并非由他口中所出。那美人赤着脚踩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石阶上,微风拂动间雪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她看了眼男人腰间令牌,慢慢收了剑。“这裙子是我的。”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背过身去坐在秋千上赤脚晃着,送客之意已是很明显。那痞子一样的男人靠在门边微微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这样就走好像不太划算。”他语气气定神闲,显然是算准了她的心思。卡卢比进客栈的时候那胖老板正睡醒,看见人影便笑着问了句:“客官回来了。”他心中略有些怪异,只是面上却不显。那个苍白幽冷的男人手中拿着糖葫芦却像是在拿着把刀一样。大堂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院中两人,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承恩神色依旧懒散。他手指叩在袖口的铁环上一下又一下,这蒙蒙烟雨也似静止了一般。突然间,一方绣帕带着疾风袭来,李承恩侧身接过,终于看见了上面印着海棠一般婉转的字体。“阿裙。”他沉笑着呢喃了声,像来时一般跃墙而出。与此同时,那院中的门慢慢被推开了。秋千上的人像是睡着了,静静地抱着双膝蜷缩在一起。鸦羽似的鬓发微微散乱,更衬得肤色如雪。她孱弱的就像是被雨打散的柳絮,卡卢比从未见过比她更需要精细对待的姑娘。细雨缠绵打湿眉眼,乌发贴在雪白的面上。男人捡起秋千旁随意放着的白披风刚要盖在她身上,便见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刚睡醒时就像江南繾婘多情的烟雨,卡卢比指尖顿了顿,那闻到香味的姑娘却已弯起了眸子。“我等了你好久。”她声音轻软,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撒娇。那姑娘冰冷的侧容静静贴在他肩上,面容冷峭的异族人目光沉了沉,慢慢伸手揉了揉她冰凉的发丝。他并未问她为何睡在雨里,就像她从未问他到底是谁一般。分明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竟像是已相处了很久。男人手中还拿着糖葫芦,许是拿的久了外层的糖衣也有些融化。吴裙却并不介意,拿过糖葫芦轻轻咬了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乌发美人轻轻笑了笑,将另一边递给他:“你要不要也尝尝。”这糖葫芦还有些酸涩,并不是特别好吃,吴裙却笑得欢肆,唇畔的梨涡闪闪的动人。卡卢比犹豫了一瞬,也尝了尝那糖衣下的山楂。“好吃么?”碧衣美人期待地问。卡卢比淡淡看了眼那酸涩的果子:“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给你多买些。”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如果她喜欢可以多买。那看着生于黑暗的异族人虽面容冷峻却也意外的温柔。清冷华山之上:祁进跪在地上已有三日,想起那日听洛风无意所言,穿着蓝白道袍的青年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