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敲了敲简陋的隔板：“这就是你说的包厢？”“看个球赛，支持一下我们自己国家的国球运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唐芸狡辩道。“可以啊你，还说我无欲无求，我看你也挺肆无忌惮的。”“认出来就认出来，总惹不出什么大乱子。”唐芸道。苏暖一阵无语，果然和自己真正在意的事相比，其他本需要在意的事都会变得不值一提。唐芸难得拜托她一次，她总不好扫了好朋友的兴，只好耐着性子陪唐芸一起观赛。苏暖和唐芸的位子正对1号球台。今晚似乎还是小组赛，几个球台同时比赛。唐芸神情专注地看着运动员进场的情况，还向台下挥了挥手。苏暖虽然一直在她身边，却也不知道这是挥手给谁看。直到运动员各自走向自己的比赛台，苏暖才注意到一个直视着她们所在方向走来的人。苏暖就算再忙，对体育比赛不太关注，可这个人她也是认识的。华国女队第一人，方峥，近两年世界杯、世锦赛冠军，明年奥运会夺冠的大热门。苏暖指指唐芸又指指场下，惊讶地话都说不完整：“不，不会是她吧？”唐芸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也不回答。“我的天。”苏暖扶额。苏暖不懂球，但苏暖不瞎。方峥今晚比赛拼得很凶，球速快得吓人，那阵势像是恨不得将球抽向观众席。唐芸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但苏暖也不知道她到底能看懂多少。“你们……”苏暖有些好奇。“我们现在还只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唐芸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场内，就没有移动过。苏暖恍然大悟，她大概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了。“综艺节目害死人啊。”苏暖感慨。就在今年上半年，有个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叫做《偶像的偶像》。由偶像们说出自己的偶像，并和自己的偶像共度一天。唐芸当年就作为偶像的偶像出演过这档节目。而将她作为偶像的就是一位国乒运动员。这个节目组当年也联系过苏暖。可将苏暖当做偶像的那名艺人，是和苏暖合作过并传过绯闻的新生代男演员。这个邀请简直心怀叵测。不论是真把她当偶像，还是为了贴热度炒作，苏暖都果断拒绝了。不过虽然自己的经历不甚美好，但这档节目做得不错。尤其是唐芸的那期，苏暖完整看过。她记得唐芸一整天都呆在国乒训练基地，基础、体能、对抗，唐芸旁观了乒乓球运动员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总之那期节目很有意义，也很令人感动，把唐芸当做偶像的运动员，平日里放松的方式就是看唐芸的电影，唐芸更是承诺会拍出更多高质量的作品，回报大家。想到这里，苏暖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寻常，她向唐芸问道：“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可是一位男运动员啊。”“嗯，你没记错，当时邀请我的是男队的陈冲。”“那她……”苏暖指着方峥的背影。“乒乓球队差不多都是我的粉丝。”唐芸有些骄傲。苏暖无语望天。场内，方峥4比0拿下了比赛，她向看台上看过来，唐芸向她挥挥手，得到回应的方峥心情愉悦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场了。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唐芸向后一靠，这才将目光施舍给苏暖。“好了，结束了。我们走吧。”唐芸一身轻松，准备离开。“一会不是还有男队的比赛？都是你的粉丝差别待遇有些严重啊。”苏暖道。唐芸头也不回，也不回答，苏暖只好跟了上去。比赛结束后，球员接受媒体采访，苏暖和唐芸不好过去，只得先一步离开。回程路上苏暖不住地回头。“怎么？”唐芸也向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刚刚出场馆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有人跟着我们？”苏暖问道。唐芸又回身望了望，“我倒是没感觉到。”“难道是我太紧张了？”苏暖摇摇头，自言自语。事实证明，并不是苏暖太紧张。第二天苏暖还没睡醒，谢眉的电话就打过来。“你昨晚去哪里了？”谢眉咬牙。苏暖暗道不好，这种时候还是坦白从宽比较明智：“昨晚啊，我和唐芸去了s市的钻石体育场，支持国球嘛，多正面啊，被拍也不会出问题吧。”“我的好姑娘，浑水里趟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快看看网上吧。”谢眉叹气。苏暖举着手机，刷开了自己的小平板，随便点开一个新闻娱乐版。好家伙……她又上头条了……第二十一章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苏暖的感觉没有错，昨晚她和唐芸走出体育馆时，确实被人认出并跟拍，照片第一时间被发到了网上。起初拍照的人应该是对她们有好感的路人。看场球偶遇大明星，这种人品爆发的事情，自然要拿出来炫耀一下。原是没有恶意的，但后续有人操控了舆论走向，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先是有人在微博上发了一组略带恶意的九宫格。这人截取了安朵在《花样之旅》预告片中一个人怯生生独自站在一旁的一幕，以及苏暖唐芸二人旁若无人谈笑的镜头。如今又配上路人偶拍的两人一同看球的照片，长篇大论地来上一段不阴不阳的文字……苏暖浏览了大概，了解了其中想要表达的内容。无非就是为小公司出身的艺人诉苦，抨击有些前辈搞小团体。连如何打压、排挤安朵的手段和举措都一一列举，讲得煞有其事。“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谢眉数落着。“等等，眉姐，等会再说，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苏暖聚精会神地浏览那人编排自己如何打压可怜无助小白花的桥段。“苏暖！”谢眉气个倒仰。“啧啧，我见过最可怕的洞，不是宇宙黑洞，而是水军们的脑洞。”苏暖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谢眉：“……”水军带起了第一波节奏，当然就会有后续的手段。就在凌晨，安朵居然也发布了一条微博。【知道大家为我担心，评论和私信内容我都有看，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在节目组也有前辈非常照顾我，只是给她添了麻烦，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不能让所有人喜欢，很抱歉，让喜欢我的你们担心了，很抱歉。】发出时间已经是临近两点，可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这位被称作“她”的前辈，自然被众人与之前的访谈联系起来，确定是顾臻无疑。粉丝们稍微展开些联想，安朵这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形象，就活生生跃然于屏幕之上了。看上去安朵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抚了自己的粉丝，可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发言更能引人遐想，苏暖自己就能替对方编出好几个桥段。喜欢年轻偶像的群体大多年轻稚嫩，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瞬间就有不少人受了煽动在微博上掀起了一阵风雨。有了路人舆论，有了粉丝关注，更有当事人发声，媒体也把握时机，不过几个小时各大娱乐版面就出现了苏暖所看到的头条。评论区和微博上，指责苏暖和唐芸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连节目组都牵扯进去了。还有些头脑不清醒、不理智的粉丝扬言要让自家偶像退出这档黑暗的节目。“哎，你说，这群小家伙是怎么想的，如果她们真有那么大能耐让安朵退出节目，估计安朵得哭死给她们看。”苏暖一边看，一边在电话里和谢眉点评。谢眉：“……”经纪人头疼不已的问题，苏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不过好在苏暖还是清楚自家经纪人的底线，随口安慰道：“天塌了，个高的顶着呢，有唐芸在，我们只管背靠大树好乘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唐芸也许撇得清，但苏暖却未必洗得白。毕竟这些天，她流传在外的名声，实在是……想到这里，谢眉多少也有些不忍心，以前这丫头年纪轻轻、循规蹈矩的时候，没见得被放过，如今还要她活得小心翼翼吗？“哎。”谢眉叹了口气，“都随着你吧，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呢。”苏暖听了谢眉这话，愣了一愣。也许是相处的年头久了，也许是谢眉年纪大了，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经纪人，如今也显得温情了许多。网上的传闻，苏暖看到了，唐芸自然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