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喜了      更新:2023-06-23 05:26      字数:2158
  “踢毽子的乐趣首先在亲手做毽子。临州孩子喜欢用这样大小的两块中间带着方孔的圆形铜板,”成着两指一环比了比,“再就是插鸡毛的管子,最好是鹅毛管,鸭毛管就有杂色了,不像鹅毛管白的晶莹剔透;最重要是鸡毛,孩子们到处找那种昂首阔步、冠首通红、遍身锦绣的大公鸡,只是要捉到需颇费些周折,非得二、三个合力,几面包围,再加上扑、跃、腾、飞等高难度动作,非得弄得鸡毛与稻草齐飞、鸡叫与狗吠四起才能最后得手”显然成着说起这些,也带着无比的愉悦,看来这些确实是临州孩子童年普遍最佳回忆。残阳判断她可能也是南方人,掂量毽子、踢,都毫不费劲儿,有趣的是各类花式踢法,当时她还穿着小高跟呢,正脚,反脚,转身,马尾辫一甩,眼神专注兴致盎然老外们围在她身边,她跳到哪,大家就移动到哪,一边为她欢呼、为她数数,一边尽可能地为她腾出起跳的空间,足球场边就如同推来荡去的波浪,那场面热烈沸腾呢也许就是又想起她踢毽子的美妙,先行下车步入行邸的残阳念头一转,还是从偏处旁侧入内,想先找找她,跟她说,走之前,他备好材料,一起做只毽子吧。结果,外廊柱后,残阳当场愣懵在那里残阳,残阳,残破的斜阳,流泻一地她在跳绳,很部队的训练方法,绕绳在手背上,身体绷得笔直,手腕力道很得劲儿。军训服,显然常穿。军裤裤腿全卷着,一边长一边短,赤着脚,跳得汗水直流。元首一开始单手拿着一本书站在门里对她说,“鞋穿上跳,”她没停,“没事儿。”元首好像沉了口气,进去了。她很跳了会儿,终于歇下了,冲门里喊,“我穿鞋了”绳子丢一边,穿鞋,鞋没完全穿好,拖着跑到廊下栏杆边趴着,还冲里喊,笑起来,有点赖皮,“真穿上了。”元首拿着一块毛巾出来,坐到栏杆边的矮凳上,她猴儿王一样跃上栏杆坐好,坐好后又像个小乖巧,任元首抬手给她擦汗,边擦还是边说她,她笑眯眯听着,还把一条腿搭他腿上搁着听见她说,“我感觉最近身体好多了,”元首说“好多了也不能大意,寒从脚上起,”说着,将给她擦好汗的毛巾递给随从,又接过一只指甲剪,她也把手递给他,手肘搭在他肩头,看他给她剪指甲,“忘了上次落水”元首还在说她,她有时候正经回几句,换手的时候,这只手又环抱住他的脖子额角抵着他的额角低低说话随从又用盆儿打来热水,元首卷起衣袖亲手给她泡脚,干净毛巾放在腿上,她湿漉漉热乎乎的小脚包进来,她坐在栏杆上,两手向后撑着,十分舒服地仰起头看着蓝天,说,“我第一次体会生命灵异就是自己给自己剪指甲的时候。一边剪,一边想了很多。第一,指甲和趾甲只长在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外侧末端。如果长了一身,行动得多不方便啊,剪起来得多麻烦啊甚至如果长到手指内侧末端,都是很大的麻烦,自摸起来,太硬了。第二,指甲剪了再长,剪了再长,不剪就一直长。如果不是这样,一旦劈了,就得像补牙一样去医院修理了。第三,剪指甲本身,一点都不痛。剪多了,到肉,痛好一阵,但是再过一阵,也就好了,仿佛一切失去和撤脱。第四,新剪的手指挠背,指过皮肤,大爽,爽过自摸。第五,脚趾甲长得远远慢过手指甲,生长速度似乎只有四分之一,为什么第六,听说胡人小趾甲是完整的,我左脚小趾甲是完整的,右脚不完整,是半个胡人么。第七,指甲是咸的,我吃过”元首早已打她的脚了,“胡说八道的本事越发长进了,”她咯咯笑,两脚往旁一放,像跳马顽皮地从栏杆上跳到他怀里跨坐着,抱得紧,赖得无比亲昵,“挠挠,”直扭,元首也任着,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挠,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发尾,还是低低说着话儿,也许还是胡话,这些,残阳就听不清楚了,间歇听见父亲又拍着她的背说,“你书读得多是好事,我还真埋怨你不成,就是读杂了老胡思乱想就不好”成着明显觉得上车来的残阳脸色苍白,像大病一场,像始终还没从一种情绪里走出来,“怎么了九帅”成着亲手上前搀扶,残阳抬起一手,似乎不叫他挨上,扭脸看着车窗外,“先回去,我有点不舒服。”成着也就没多问,启动了车。一路上,坐在副驾的残阳一言不发,脸色始终不好,呼吸都很轻成着终还是关问了句,“还是找大夫来瞧瞧吧,”残阳这会儿是应了一声,“好。”不过视线始终注视着车窗外,显得冷却不少,“成州,一会儿你再去行邸见到元首,该汇报的,还是你跟他如常汇报,我就不去了,休息一下。”“好。”残阳合上了眼,靠向了椅背,继续吩咐,“别说我现在的不舒服,一时的,可能跟昨晚宿醉有关。”“嗯。”“他要问起我的学业,就说一切都好,我不想节外生枝,一起回去就回去吧”成着当然有疑惑,怎么忽然就又改了主意不过还是应道,“好。”残阳的眉心似乎轻蹙了下,忽然又问,“这里火鸡的毛能做毽子么,”成着说“当然可以。”他睁开眼,仰靠着椅背又看向窗外,声音轻许多,“帮我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做毽子的材料都弄来吧,我想试试。”“好。”余下,残阳再一声不做,眼神是冷淡的,神态又似无力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被一层淡淡的沉郁忧愤笼蒙着成着总觉着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来自孟冬灰,可也实在想不出小情爱间何能何力能叫人颓丧至此心里唯有再次叹息,小九终究年少,大器难成却,看轻了啊,成着实在看轻这幼子的城府与九曲心肠和魄力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