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墓地
作者:容九      更新:2023-06-23 01:31      字数:3692
  大部分人挤破头也要进入清城院, 为的是参加三年一次的武举。不论是朝堂之上, 还是各地州县, 军职多是世荫承袭, 或是行伍军人逐步升上去的, 武举算是一条通往庄康大道的捷径。与文举相似,中举的武试子可在放榜当日游金陵城,受百姓瞻仰,而后进宫赴宴, 由皇帝亲自给他们封赏据说,状元、榜眼、探花通常会直升到禁军或是皇宫宿卫之中, 现今的禁军统领就是武举出生, 其他举人也能分配到各地谋得一官半职。另外, 武举还有一个极大的诱惑, 中举者若是愿意, 可代表朝廷参加下半年的武林大会但凡有人能在大会中大放异彩,朝廷另有封赏。虽然说武林大会乃是群雄盛宴,未必要通过武举这一条路,但是要是踩着朝廷给的青云梯去,赢回来的就不止是“天下第几”的虚名, 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是一不小心有谁夺了盟主之位,回朝之后更是高官厚禄,扶摇而上了。毕竟这年头走江湖的都穷,打家劫舍的土匪穷、行侠仗义的大侠穷, 纵然是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没红利可收可能还要因为经常救济一些快要垮掉的小门小派而变得更穷。武举在即,清城院的学生们个个都跟灌了鸡血似的废寝忘食、闻鸡起舞,尤其是新生们,为争着给掌教、院士们留下优良的印象,深更半夜都能看到有人在院舍楼前舞刀弄剑,直到个别激进院生被墨二师兄抓去“体罚”了一顿,才稍稍消停下来。长陵自然不在“勤学苦练”的行列当中。她每日晚起早睡,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课间时人影都不见,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存在感拉低到了极致但依旧有不少的院生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每天她摸完鱼回到寝屋,都能在窗台边收到好几封“情诗”一大半是给她的,另一小半是给方美人的。“这些人还真够无聊的。”方烛伊将一摞信纸丢到篓里,“只知道混日子,把清城院当成什么地方了。”她这话拐弯抹角是说给长陵听的,奈何长陵丝毫未觉,附和道:“确实无聊。”方烛伊看长陵懒洋洋的赖在床上,斜睨了一眼,道:“之前在开云楼,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还说我的凌绝拳不正宗,到现在你一次手都没露,该不会,你不会凌绝拳吧”“嗯,我不会,之前只是随口骗你的。”见她随口敷衍,方烛伊气急道:“你来清城院,究竟是来干嘛的”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长陵通常选择沉默。如果说,最初来应试是为了见一眼莫道云,探析当年的真相,那么留下来,便是为了更进一步。若是中了武举能入宫当差,岂不是正好给了她割仇人脑袋的机会至于武林大会既然荆无畏一门心思的想要捧荆灿上位,她不借此机会踩上两脚都说不过去了。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倒是有些玄乎,尤其是在和徐舵主交过手之后,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何谓“后生可畏”,何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反正就本院院生而言,一个王珣加两个墨川,都远不是徐来风的对手。除非她能再恢复几成内力,可一想到纪神棍说的解毒之法第一种是没谱了,练了释摩真经的人注定一生无泪,至于第二种长陵侧躺在榻上,一手支着头,扫了一眼篓子里的信纸,忽然道:“方小姐,你可有心上人”正在盘膝打坐的方烛伊闻言,差些运岔气,“什么”长陵道:“方小姐如此貌美,追求者甚多,不知可有心上之人啊”方烛伊闭着眼,“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关你什么事”没有的话只会直接说没有,长陵好奇坐起身来,“你说说看,什么是心动”“我不知道。”方烛伊一脸的不高兴,“你都已经和宴归哥定亲了,什么是心动,自己不知道么”“我若是知道,何必问你”方烛伊闻言,鬼使神差的睁开眼,“你看到宴归哥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速、或者特别紧张特别兴奋的感觉”长陵问:“这些便是对一个人心动的反应”“你就没有过”算起来当年她对着付流景好像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心跳加速、紧张兴奋的状态吧难不成是练了释摩真经的缘故方烛伊看长陵发着怔没有回答,不悦道:“我问你话呢”这时,不远处响起钟响,午休已毕,院生们纷纷推门而出,长陵起身道了句“回头再说吧”便匆匆溜了,留下方烛伊一人咬牙切齿的一锤床板以后她问话再答就是傻子。清城院的武艺课,讲的多是最为基础的东西,虽不见什么花里胡哨的神招,至少在长陵看来,这位舒老头儿教的都是干货,尤其适合符宴旸这种根基不稳、还一天到晚指望能修得上乘武学的中二学生。不过,纵然老师靠谱,这帮学生们却没有什么眼力,士院生们自视清高,江湖院生又自诩老道,偏偏贺院士旷课,没有自家院士管教的学生横的不行,一到比试环节就能掐起来舒老头儿气的一个头两个大,一回到三清堂就去找莫道云理论,说什么都要再招一个新的东院院士,总不能一直被上头那位小侯爷占着茅坑不那啥。这话一传十,十传百,院生们都在窃窃私语说贺侯要走人了,等传到长陵耳里,已是叶麒旷工的第五日。他到底去了哪儿呢是去练功、治病了还是又病发了除了报仇、万事不上心头的长陵,头一回被一个在她看来不那么要紧、爱去哪去哪的人牵出一阵焦躁,本来晚上要回府看看那几个高手走人没,却疲懒的一步也不想走,索性留了校虽说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留校。士院生寝楼入了夜后通常没剩几人,方烛伊都回自家加餐去了,长陵独霸一屋子倒也闲适,运了一会儿功,突然听到“笃笃”两声叩窗的声音,她下了榻一把推开,只见一道人影已经溜远了,窗台上摆着一封空白的信封,不知又是哪个蠢蛋给的。长陵眉梢一抬,正要将信丢了,想了想,又随手拆开,见信纸上抬头写着方烛伊的名字,下面列了一首诗:游目四野外,逍遥独延伫。兰蕙缘清渠,繁华荫绿渚。佳人不在兹,取此欲谁与。不曾远别离,安知慕俦侣单看前几句,长陵还被这满眼的文不对题的逗乐,直扫到最后一行,她不由一怔,仔细品品,又发自肺腑觉得这人文采不错,来清城院真是屈才。合上窗后,长陵将信放到方烛伊的桌上,看她小小的桌案上摆着一小罐一小罐的胭脂水粉、毛笔的挂绳上坠着一朵小小的玉雕灯笼、木牌上的“方烛伊”三个大字后还用蝇头小楷描了一朵小小红莲,满满都是少女的气息。长陵向来不大会留心这些,但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些“可有可无”的小细节,恰恰说明了东西的主人无忧无虑、心思烂漫,才能将诸多平平无奇勾勒出令自己欢欣的样子来。她没头没尾的想:如果大哥还活着,以他那婆婆妈妈的性子,想必也会给自己捣腾这一堆有的没的,然后成日跟在自己身后,说什么“女儿家吃穿用度当然得讲究些”“我妹妹好好打扮一番自是天下第一美女”这种令她直翻白眼的话。想到这儿,长陵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然而笑意只停留了片刻,又沉了回去。世间之事,没有如果。窗又被人轻敲了两下,长陵徒然心乏,立刻上前去,“吱呀”一声拉开窗,训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来人澄澈的目光。搭在框上的手忘了放下,长陵看见他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倏地愣了。“我,我在你家门外等了半天,一直没看到你”叶麒似乎也被突然开的窗吓了一跳,“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就你一个人么”长陵心不在焉的点了一下头,控制住自己没问他这几日跑去哪儿,只道:“你怎么在这儿”“找你。”叶麒静静凝着她,难得没有打趣,“以后我只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只有这个理由。”这句话,平平无奇的,却好像长了手毫无征兆的在她心里悄然的捏了一下,长陵眼皮一垂,道:“找我有事”叶麒欲言又止,“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嗯,我要睡了。”她随口搪塞完便想关窗,叶麒出手如电别住窗门,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但是,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么”“去哪儿”叶麒一脸的真诚,“到之前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不会坑你,我想那地方你一定会很想去的。”什么地方还不能说的长陵眉心一蹙,砰一声将窗门关上。“”叶麒的脸差点被这个闭窗羹拍飞,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又踱到门边,刚想敲门,门就心领神会的一开,门边的美人手中多了一柄剑,端是一番要上阵杀敌的架势,“天亮前能赶回来么”叶麒顿时眉开眼笑,“回来之前还能带你去吃阳春面配馄饨。”马儿早就备在院外,两人一人一骑飞驰而行,到了城门前,叶麒一亮腰牌,城门守军便乖乖的开了门,一个屁也不敢放。长陵不知叶麒要把她领到什么地方,但瞧他这番架势,倒像是早有准备。山路多有崎岖,马儿到了山腰时再难登行,叶麒吹了个哨儿,很快便窜出一个前来接应的青年,交接了马儿后,又带着长陵飞快越阶蜿蜒而上。这座山不算是奇峰,对习武之人来说,攀到顶也不过就是两炷香的功夫,山上阔叶林居多,待到密林深处,连山泉声也听不清了,只余风声徐徐低语,宛若哀鸣。眼看像是被拐到什么深山老林,长陵终于憋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叶麒足下一顿,眼神自然而然的望向前方,长陵一瞬间意识到了某种违和感,她没有再问,而是一步步往前踏去。穿过最后一棵挡住视线的古树,她止步于数丈之距,看到北月之下,山石绣错之间,一座墓冢耸立其中,碑上正中刻字:越公长盛之墓。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没休息,明天真要休息一下了哦红包照旧我是致谢的分割线致谢投雷、投营养液的爱人们我是一只小黄牛扔了1个地雷fase扔了1个地雷s扔了1个手榴弹站瑜小弟扔了1个地雷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