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导演只懵了半秒，一挥手，两名副导演堵在了苟富的后路上。“都是兄弟了，帮个小忙应该的吧？”苟富抱着相机看了他一眼，无情拒绝，学着导演刚刚的语调回复道：“别这样先生，大家第一次见面，你再这样乱攀交情我就要叫人了。”呵呵。用不上我的时候叫“这位先生”，用得上我就叫“小兄弟”。你谁啊你？当我们狗仔智商很低吗？导演：“……”见苟富一脸油盐不进，他在心中暴躁地画叉叉——这个狗仔，他真的——好、讨、厌！“那你就不要怪我了。”导演冷冷一笑，终于使出了必杀技。苟富一开始是无所谓的，毕竟相机还在他手里，导演那儿应该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才是。但姜还是老的辣，导演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事先拔出的sd卡，塞进自己的手机里。“你看这是什么？”苟富：？？？苟富：！！！手机屏幕上，一只小弱鸡柔弱又无助地跌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胸，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朵娇弱的小白花。最关键的是，这朵小白花，他的衬衫凌乱，露出半个胸膛，裤裆开裂，透出一小点红色内裤，眼眶还含泪，眼角晕染出一抹绯红。一看就饱♂受♂摧♂残♂。苟富：这不就是我吗？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何晓萱接过相机之后不小心按了一下快门，随后才将相机扔掉。这张照片八成就是那时候被拍下来的。这女人明星出身，疯了都不忘记拍照要凹造型，苟富的长相拍得十分清晰，不放过一丝面部微表情。配合着他欲拒还休的肢体语言，十分具有说服力，像是小x片中的场景。导演满意地观赏着苟富的表情，露出黑道大佬般逼良为娼的微笑：“年轻人，你知道艳照门是怎么来的吗？”苟富：“大哥，你刚说要小弟做什么来着？”他是村里唯一一个出来闯荡的大学生，必须、绝对、坚决不能倒在成为华夏国第一狗仔的半路上！尤其是通过这种方式！导演没想到小兄弟这么上道，他还想继续科普不是明星不要紧，没有名气也不要紧，靠着自己圈里的人脉怎么都能把他捧成卖肉网红，知名男优！这下省了不少口水。于是导演重新把sd卡拔出来，在衣服口袋里塞好。想了想不保险，又暗搓搓从衣领子里掏出个小锦囊，把sd卡塞进去，藏在一块翡翠观音的屁股后头。导演重新拉好衣领，拍拍胸口。观音保佑，这回他放心了。这一连串操作看得狗仔小兄弟目瞪苟呆。知道落到导演这颗老姜手里，他算是彻底栽了，苟富索性破釜沉舟，把自己和他绑到一条船上。“大哥，你说，要小弟怎么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你能在失业之后给碗饭吃！当场记也行！”导演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拉着苟富，招呼两名副导演一起坐在台阶上，围成一个头碰头的圈。“呸呸呸，什么失不失业的，多秽气，咱们这是共赢，共赢！”他用手捂住嘴，一二三四地把自己的计划同几个人一说——“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何晓萱不是要闹幺蛾子吗？让她闹！到时候闹再大也是为我们剧组做免费宣传！咱们几个一分钱损失都没有，还能把这个糟心的女人给换掉！”“那我呢？”苟富问。放心，导演摸了摸他的狗头，慈祥道：“大哥多买几个热搜和大v，让他们集体在软文后面提一嘴，照片是由知名娱记苟富苟老师亲手拍摄的，包准让你一周之内红遍华夏，半年之内出门都要戴墨镜鸭舌帽以免被打。”“做好准备吧亲~”苟富幻想了一下成名之后的场景，顿时激动地抱住导演的啤酒肚：“哥！你绝对是我亲哥！从此以后小弟这条命就是你的了！随叫随到、鞍前马后，你让我拍嫩模我绝不拍影帝！”“咳咳，”导演差点儿被勒断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激动别激动，哥也不要你报答什么。”“不！”苟富站了起来，激动地从身上的小腰包里又取出来一块sd卡塞进相机：“这是我全家的做人准则！你看我爸妈给起的名字就知道了！”名字？导演仔细地凑近看了一眼苟富从裤兜里掏出来的身份证。emmmm，苟富贵，莫相忘是吧。导演觉得这个小兄弟很有灵气，以后可以多多合作。“不说了，哥！”很有灵气的狗仔扛起相机，撒腿狂奔向走廊另一侧的电梯：“我先去选个好位置，能拍到重点那种！”“对了，”临走前苟富问了导演最后一个问题，就当满足心里那点儿好奇：“哥啊，看你也不像是审美观有问题的样子，怎么就挑上了这么个演员呢？”丑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上映前买点水军吹一吹气质好心灵美，关键是她还作啊！不作不死，不治之症啊！“……”导演沧桑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想知道。”他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是想借何晓萱的热度炒一炒这个事实，简直恨不得回到三个月前一巴掌抽瞎眼瘸的自己——你要这狗眼有何用？！！·苟富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在他选好位置蹲点后，导演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副导演a首先举手：“我回去整理之前的镜头，剪辑何晓萱的音频。”副导演b紧接着道：“我去组织剧组人员，让他们下楼帮忙。”导演点头：“我去孙先生那里，劝说他将何小姐带回房间。”三人对视一眼，各司其职。副导演a的表情是兴致勃勃的，副导演b则有些不甘不愿。至于导演，他的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洗白剧组，把锅全扣在何晓萱和孙建西头上不容易，但明知道是场硬仗也得打，谁也不想因为这种人沾上洗不清的丑闻，被迫和职业生涯永别。等到楼梯上的人类全都离开，顾临渊带着云修从窗户里飞出，从闪烁着繁星的高空俯视酒店。“你猜这些人要怎么做？”顾临渊饶有兴味，他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灿烂的修真文化，但他们十分具有想象力。“我也不知道。”云修坦诚道：“不过何晓萱应该是完了。”从他们这个角度已经能够看到大街上逐渐聚拢的人群。榕城是个小县城，因为历史渊源和地理条件的关系，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待感情一向比较保守和矜持，就算这几年思想上渐渐开放了，也从来没见过大冷天什么也不穿就跑到大街上的女性。10月底已近深秋，就算在南方，夜晚的气温也在18、9度，有些微凉。何晓萱赤裸着双脚，浑身上下只围一件浴巾，被冻得瑟瑟发抖。但原丹留在她脑内的蛊虫还未离开，因此她按照自己对周云沫的幻想，拽着浴巾，在酒店前的大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动。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这个时间虽然街上的行人不多，但一旦有人驻足，很快就形成了一块真空地带。“这姑娘是怎么了？”围观群众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啊，看这脸是不是整容失败，怎么肿成这样了？”“会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要不还是叫警察吧。”也不是没人心生恻隐，劝她赶快回家，还有脱了外套给她披一下的，但何晓萱一概无视掉，恍若梦游一般在众人的围观下淡定地散步，碰到有人拍照还基于职业习惯微笑着凹造型。幸亏酒店门口的街灯十分明亮，暂时没人开闪光灯，这才没有发生暴力袭击的惨剧。就在叹为观止的热心群众真的要拨打妖妖灵之时，副导演b带着几名女性工作人员及时从酒店大堂内冲了出来。“何老师，您怎么……”副导演b显得得十分震惊，他奋力穿过人群，脱下外套挡住何晓萱，招呼工作人员道：“快把何老师扶回酒店！”观众们默契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何晓萱几人七手八脚地扶住时还在挣扎，不过可能是裸奔的目标已经达成，她挣扎起来的力度比起之前来要弱很多，这让副导演b长舒了一口气。几名场记、化妆师、道具师用身体挡住何晓萱，半拖半拽地架起她往酒店方向走。感谢她那张毁容过度的猪头脸，围观群众到这会儿都没认出来这女人是谁，带着小孩来的几家一直捂着小孩的眼睛，有点手酸，已经准备走了，扭头的时候还恐吓想要从指缝里偷看一眼的孩子：“别看！小心晚上做噩梦，这个怪阿姨到梦里来把你吃掉！”这个想法太恐怖，直接把两个成功看到怪阿姨尊荣的小朋友给吓哭了。就在这时，围住何晓萱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利叫骂——“孙建西！你这个负心人，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和外面来的小妖精搞到一起！还要为她承包鱼塘！”这一出惊天大料成功地钉住了本来要离开的群众的脚步。他们的耳朵高高竖起，他们的眼睛闪闪发亮。小妖精是谁他们不知道，但孙建西是谁他们一清二楚呀！可不就是那个日天日地，见了天怼地板，逼急了连墙和被子一起怼的泰迪精吗？他的小视频前几天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时间和地点被打了码，当时吃瓜群众还遗憾来着。原来就是在这家酒店？！！！混在工作人员中的副导演a关掉手机里剪辑出的录音，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顾临渊在天上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云修想了想：“录音应该是之前拍戏时剪辑出来的，现场这么混乱，放大了听也就和她亲自喊出的没什么两样。”他猜的没错，事实上，这些还不全是何晓萱的录音，比方说前面那个“孙建西”，和后面那个“鱼塘”，就是副导演示意剧组里的女性工作人员模仿她的语调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