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者:无稽之谈      更新:2023-06-23 01:12      字数:4224
  兵哥们唯一有点不解的是,面前这只支棱着翅膀和严先生吵起来的锦鸡貌似是大脸鹰的猎物。猎物替猎手出头,可着实是少见。果然,动(妖)物(怪)的世界我们不懂。作者有话要说:真·黄雀在后·小剧场——严宥之:周公一样的大人物,不会连成千上万只虫子都收拾不了……吧?顾临渊:你tm考虑过我有密集恐惧症的可能性吗?!严宥之:……第10章 养鸟高手严宥之过了一会儿才在角雕的解释下明白过来这群鸟是来救自己的。嗯,虽然它们救人的姿势比较清奇,是靠饱餐一顿。角雕是只老实妖,虽然被人说长得丑,但是他早就习惯了,不但没计较,还制止了乍起翅膀竖起翎羽(→注:大概相当于人类伸胳膊撸袖子)的师妹。要不然凭着锦鸡以往的战斗力,能对着严宥之单方面地吵上一个时辰,谁也拉不开。总之,无论如何,严宥之终于接受了面前这两只鸟,包括身后还有一大群鸟都会说话的事实。在得知这群鸟都是贵人养的之后,他在心里已经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贵人有了一个初始印象——养鸟高手。严宥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提着鸟笼子逛热带雨林的高人形象。别人养鸟是养上万块的鹦鹉八哥,就会说个你好再见欢迎光临;贵人养一群能和人吵架还能吃蛊虫的鸟妖,从跟脚上就赢了。贵人果然是贵人。又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吃得肚皮滚圆的雀鸟们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飞行姿态略显笨拙,但圆滚滚的小鸟们披着五颜六色的彩羽,看起来十分憨态可掬。连特种兵这群大老爷们都被萌住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鸟。小鸟们一点儿不怕生,像是懒得自己飞行,三三两两地落在了人类的肩膀和头上,抬起翅膀,歪头惬意地梳理起了翅膀下的茸羽。这队特种兵的小队长原先一直跟在身边传递着严宥之的命令,看起来稳重又可靠,但这会儿目光完全被自己右肩的珍珠鸟吸引去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鸟儿,差点走路都成了同手同脚。严宥之看着他耳朵上薄薄的红色,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啊,对于可爱的小动物丝毫没有自制力。也许是兵哥盯着珍珠鸟的时间长了,走起路来又特别平稳,肩膀还宽宽的躺起来很舒服,蓝灰色的小胖鸟用红色的喙啄了啄他的耳朵,偷偷从翅膀下面叼出来了一条肥肥的虫子。嗯,这只小小鸟比较贪吃,不光跟着大部队捕食,还偷偷藏外卖来着。这是见到了好朋友才忍痛分享。严宥之本来已经放松了心情,乍一又看到长着人脸的虫子,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掏出了已经报废的罗盘挡在面前。他肩膀上闭目养神的画眉不满地啄了一下严宥之的侧脸。啧,毛毛糙糙又大惊小怪,果然年轻人就是不靠谱。另一边,兵哥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小小鸟给他的礼物,从口袋里取出剩下的一点压缩饼干,捏碎了喂给新朋友。一人一鸟望向严宥之的目光惊人的相似——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虫子,真丢人。严宥之:“……”这是蛊虫啊,有剧毒的!你们到底懂不懂啊!·圆秀让鸟妖们把特种兵带到他们的暂住地,就算完成了严凌安托付的任务。至于他把严警官辛苦默写下的情报随手塞给了一只山雀,又被山雀在吃虫子的时候一起吃了这件事……圆秀表示,我不知道。反正他把人都送到了,有什么情报他们见了面再交流不是一样。他此时正按照角雕探测到的信息,去抓捕……不,去为魔宫聘请员工食堂新任掌勺大厨(→注:也可以叫做养虫高手/喂鸟大师)。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法术,圆秀素白的僧袍下只是短短地迈出了几小步,已经将茂密的树影甩在了身后,耳边隐隐可以听到直升机引擎的轰鸣。“他们人呢?”巴颂用泰语在咆哮。他反反复复地在一旁走来走去,周围一圈的草地都被他的皮鞋踩得塌了下来,露出中间摆放着的一尊黑色佛牌和正跏坐在佛牌前方的黑衣僧人。阿赞丹的脸上头一次收起了从容不迫的微笑,露出严肃凝重的神情来。他嘴唇翕动,语速极快地默念着咒文,脸上和身上刺青的符咒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皮肤下蠕动。他身下的影子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而像是有什么冰冷而邪恶的东西挣扎着要从浓郁的阴影里爬出来。“稍安勿躁,乃巴颂。”阿赞丹睁开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和他身下的影子一样呈现一种无机质的黑色,让巴颂觉得毛骨悚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掌迟疑了片刻,最终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紧握住那支打开了保险的柯尔特m1911手枪。“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巴颂紧紧盯着黑衣降头师,姜黄色的眼睛像狼一样森冷,“我的下属传来消息,那个叛徒,严,从我的基地里消失了,和你的徒弟一起。现在你又跟丢了他们的增援!”“阿赞丹,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在金三角这一带只有我能够给你庇护,如果我被华夏军方抓到,他们的修真者一样不会放过你!”“我的蛊虫突然失去了联系。”阿赞丹对巴颂的威胁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很冷,铁器一样冰冷的声音十分具有职业道德地将真实情况告诉了自己的顾客,“我要让古曼童去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孩童细细的嬉笑声从他的影子里传出来,忽远忽近,像是捉迷藏一样带着一丝冷风穿梭在人的耳边。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圆秀双手合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微笑。驱使尚未成型的婴灵,这倒的确是魔修的手段了。只是这些婴灵身上虽有怨气,却没有魔气,不像是见过血光的样子。没想到这位新任养鸟官倒是个心软的人。他我行我素惯了,一点儿没考虑人家阿赞丹愿不愿意抛弃降头师这份有钱途的事业去给他养鸟。圆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只苍白的,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钵盂。钵盂毫无粉饰,白色的表面有些微微粗糙,边缘处还有一个不小的缺口,被圆秀托在手中时看起来和一身白色布衣的清俊僧人十分相配。打出一个法诀,圆秀手心的钵盂变大,直直飞向阿赞丹所在的方向。更确切地说,它是冲着魔气所在的方向飞去。最先改变的是风,空气中的风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圆形钵盂的开口已经变得比台风风眼还要巨大,它悄无声息地悬挂在阿赞丹的上空,定住了风,也定住了空地上的人和魂魄。十几个灰黑色的影子挤在一起,在白色的钵盂下若隐若现,它们,或者该说他们十分细小,甚至有的连头盖骨都不齐全,黑红色的皮肤贴在嶙峋的胸骨上,可以看到胸腔下跳动的红色内脏,伸出的四肢比筷子还要细,手指末端长着尖利的黑色指甲。这无疑是群十分丑陋的小东西,先前那些嘻嘻的笑声正是从这些小鬼口中发出的。阿赞丹口中的咒文停止了,他抬起头,手掌撑着地面,似乎要从地上坐起来,然而失败了。他身旁巴颂的情况比那群小鬼更差,他的双眼充血般通红,矮小的身子瑟缩起来,倒在地上挣扎,似乎在承受什么了不得的痛苦。圆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看向那群小鬼的目光十分平静,没有一般人面对丑陋事物的嫌弃,反而在视线深处藏了一丝微微的悲悯。“未生已死,找不到黄泉路的婴灵吗?”阿赞丹的目光终于从对面投向了他。第11章 压死金主一黑一白的两名僧人,一个跏坐,另一个站立,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突然对上了。“没错。”阿赞丹回答。还未出生,便被自己的亲人抛弃的胎儿,在母亲的血液与怨恨中出世,一出生身上就带着不详,背负着原罪。然而他们懵懂无知,并不知道自己所犯的罪孽,也就无从恕罪,更无从摆脱自己身上的怨气,顺利地投胎转世。这样的婴灵,往往是降头师手中最好用的凶器。“真是善良的人啊。”圆秀看着他,突然感叹道。他的目光不止看到了黑衣僧人的外表,更穿透虚空,看到了在他身上流动的灵力。那灵力毫无疑问是黑色的,代表着魔修的身份,然而边缘处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光。让黑色的灵力看上去十分漂亮。圆秀闭上了心眼,真真正正地张开自己的眼睛注视阿曼丹。在他看来,面前的人所做的事一点都不像是魔修了。——用刺满全身的黑色符咒束缚住这群小东西,像父亲一样养育他们,教导他们作为“人”应该会的东西……而等到他们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时——也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黄泉路的大门打开,尘归尘,土归土,生人逝者各有归处,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期望从这群小不点身上得到报答。这样的大慈悲出现在魔修身上,可真是少见。“果然是适合养鸟的人才啊!”圆秀又感叹。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优秀员工收入囊中。——这可是开了不知道多久幼儿园小班的特殊人才!几十个小鬼都养了,还怕再多养上几百只小小鸟?魔宫花园内的鸟妖伙食比较好,生得越来越多,这些刚出壳的小小鸟顽皮又不听话,到处破坏灵草,作为魔宫内务总管的圆秀已经烦恼很久了。阿赞丹面无表情地看着圆秀,黑色的眼底如同一潭死水,不知道将他的话听进去多少。他面前黑色的小鬼们先是凶猛地想要挣脱束缚,但能将人体切碎的尖利爪子在空中无处着力,他们凶狠地瞪视着圆秀,口中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在发现往日依仗的手段无济于事后,身影在钵盂的法力下越来越淡的小鬼们终于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阿赞丹。一双双凸起的黑色眼睛,镶嵌在同样黑色的瘦小身体上,难看的有些狰狞,但这时望向阿赞丹的目光,居然是湿漉漉的,带着一丝婴儿的天真懵懂。感受到挣脱法器的力量变得大了些,圆秀若有所思地看了阿赞丹一眼,“罢了,我就先给你发点员工福利吧。”他冲着钵盂的方向遥遥点出一指。下一瞬,白色的钵盂一震,金光大作,无边的光明笼罩了钵盂下的一小片空地,振聋发聩的梵音像是响在人的耳边,又像是晨钟暮鼓一般敲响在人的心底。化神期佛修用真元吟诵的超度经文,凡是愿意被度化的,都消去一身因果妄念,投身六道轮回。小鬼们身上浓郁的黑色怨气一瞬间被洗净,金色的婴灵变得轻盈起来,浮上了半空中,褪去了利爪和干瘪的肌肤,他们终于变得可爱起来。十几个细小的、五官还没有长全的婴儿伸展着四肢,像是游泳一样开心地在半空中浑厚的灵力里扑腾了几圈,然后他们看了一眼阿曼丹,咧着没牙的嘴亲近地冲他挥了挥小手,像是明白是谁帮助了自己,婴灵们又一个挨一个地在圆秀脸上蹭了蹭。——这便是个充满感激的亲亲了。圆秀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金色符文连接成的小路,像是知道路的另一端有什么,十几个婴灵像是在公园滑滑梯一样,排着队一个又一个地坐在符文上,向后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呲溜一下,就这么消失了。……“他们投胎去了。”见阿赞丹的目光还落在金色小路的末端,圆秀道。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有十几颗细碎的金色星星从婴灵们的身上飞出,落到了圆秀和阿曼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