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作者:香芋奶茶      更新:2023-06-22 14:01      字数:5141
  若是夏天还好,这冷风会从这镂空的墙外中呼啸呼啸的钻进来,而眼下这个还在飘雪的天气,却让裴丞恨不得将自己裹在暖被中一一这屋内忽然比屋外还要冷。江凛之淡淡道:“没事。我们没有投入本钱。即便真的亏了,那也没关系。“刚好跟管事说完自己的想法的程少爷在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江凛之这番话,程少爷脚步一顿,眼里满是复杂,久久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这江二爷到底图什么。裴丞不是单纯到愚笨的人,他当然知道江凛之这番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可……裴丞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戳穿江凛之那显而易见的谎话。裴丞知道,若是没有江凛之从中周旋的话,程少爷不可能什么也不要的就让自己当掌柜。毕竟换作自己,他裴丞也不可能会让一个没有经验没有背景的人当管事掌柜。这是很现实的事情。所以裴丞不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懂。可是裴丞想不出来江凛之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江凛之看到裴丞被寒风一吹就发抖的小动作,眼神一暗,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说完,江凛之就要站起来。裴丞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扯着江凛之的手,仰着头,他认真的看着江凛之的眼睛,说:“你不需要这样的。若你是因为我的话,你可以不用做这么多。”你不欠我的。即便上一世因为江凛之没有及时赶到而被活生生的害死,裴丞也不觉得江凛之欠自己什么。所以他从没有怨恨过江凛之。或许会有很多人没办法理解裴丞的想法。可对于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认认真真的捧在手心里保护过的裴丞来说,他已经过了需要别人保护的年纪,也不需要矫情的想要别人的保护。所以现在裴丞在面对江凛之对自己的好时,他除了感动就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江凛之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所以裴丞一想起这事,就总会觉得烦躁。——因为他莫名的害怕江凛之对自己的好,是别有目的。可裴丞忘记了,他一个没钱没身份没才华,更没有值得被人利用的地方的人,若江凛之心里真的有他的话,怎么可能会事事顺着他?江凛之原本神色还算好看,但当他听到裴丞这句几乎是跟自己撇开关系的话之后,当即就甩开了手,他冷冷的说:“裴丞,你若是有一点心,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说完,江凛之也不跟程少爷打声招呼,直接转身离开了。站在角落中的程少爷看着江凛之跟裴丞之间发生的事情,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痛快。裴丞听明白了江凛之那句话的意思,他站起来,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程少爷,程少爷的表情淡淡的,裴丞知道对方这是听到自己刚刚跟江凛之的对话了。只是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程少爷率先道:“江夫人,若是可以的话,可否让在下跟江二爷单独谈两句。江夫人放心,在下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的。”裴丞还没有所回复,就见程少爷迫不及待的抬脚,朝着刚刚江凛之离开的方向走去。其实刚刚江凛之说的没错,若是裴丞有心,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当年,若是裴丞主动跟江三爷提出婚嫁之事,或许他后来会嫁给江三爷,而不是江二爷。当年,若是裴丞主动跟江二爷交涉,他就不会被赶到偏院一待就是好几年。当年,若是裴丞不选择裴家,他就不会被胡夏云抓住把柄最后不仅害了自己,他还害了江言知。而老天怜悯他,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但裴丞骨子里的不求上进,让他自重生后还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其实,若是裴丞能稍微对江言多一点关心,江言知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负一一裴丞知道自己比旁人多了几年“未卜先知”的机遇,可他没利用过,所以即便重生后,他还是混的不好。所以裴丞明白江凛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裴丞若是一重生就能直接爬上人生的巅峰,将上一世负他害他之人全部踩在脚下的话,他上一世还会沦落到被人活生生的害死?裴丞阴沉着脸不说话。门外,马车旁。程少爷简单迅速的将刚刚转完斗鸡场后发现的各个地方的不足,以及后期需要补给的东西全部跟江凛之说出来,没了,程少爷神色复杂的看着江凛之,说:“二爷,斗鸡场事关重大,若是夫人他……”“他会管好自己的。”江凛之眼神一凛,定定的看着程少爷。程少爷的后背立即浮出一层冷汗,江凛之这才收回视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程少爷认真道:“二爷,是奴才失言。“以后斗鸡场的账本全部交给他,不管是亏损还是盈利都不用瞒着他。”江凛之道,“但要是他出了什么差池,程一,你知道该怎么做。”程一知道这是江凛之给自己机会,忙不迭的点头,“是,二爷。这斗鸡场的上上下下我都打点好了,都是我们的人,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夫人的安危定是放在第一位的。”江凛之颔首。程一松了一口气,这斗鸡场是二爷半年前就开始筹备的,地面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和阻碍全部打点好了,就等着年后的开业,结果没想到二爷居然会将花费了不少时间跟精力的斗鸡场就这样随手转给了裴丞。要是说二爷没有对裴丞没动真感情的话,程一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的。而裴丞此刻却不知道外面那两个明面上说是合作对象,结果暗地里却是主仆关系的两人在谈论自己,他双手交叉抱在一起看着屋外那两人,眼里俱是冷漠。江凛之感受到了一道算不上友好的视线,他不着痕迹地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裴丞嘴角那道并不掩饰的冷笑,本来已经糟糕的情绪瞬间就转好了。裴丞下意识的收回视线。程一敏感的察觉到江凛之的情绪的改变,他看向江凛之,却听到江凛之那并算不上温和的嗓音冷冷的说:“你在看什么。”程一赶忙收回视线,说:“那二爷,我先回去了。”江凛之随意的答应一声,没理会要离开的程一。等程一离开之后没多久,江凛之又等了一下,裴丞过来了,说:“回去吧。”裴丞迟疑道:“程少爷呢?”“他有事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等这里全部弄好后,你再过来。”江凛之看也不看裴丞,“待会我带你去看看市街的那个铺子吧。”“同时弄两个,我怕我时间赶不及。”裴丞下意识的拒绝。江凛之转身,皱着眉,看着裴丞,道:“你什么也没开始做就不愿意了。”“没有。我只是还没接受好。”一阵寒风吹来,裴丞被刺激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神发虚,“算了,现在就去看看吧。”他有些认命了。要是江凛之真的想做的话,那也不是真的不可以。江凛之原本严厉的眼神一暗,他盯着裴丞上下打量,突然厉声道:“裴丞。”裴丞刚刚吹了寒风,头晕脑涨的,看路眼神都发虚,听到江凛之的声音,皱着眉,有气无力的说:“怎么了?”下一秒,江凛之的手覆在裴丞的额头上。裴丞一抖,男人手的温度很低,让他不由得打个寒颤。”你发热了。“江凛之盯着裴丞沉声道。第095章 守在你身边裴丞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再加上这段时间每天想的事情多,身子就更虚了。本来他按照大夫的吩咐,好好的养一段时间,身子就会慢慢好转,结果身子没养好,反而因为深思过滤以及被寒风一吹,直接给病倒了。江凛之看着裴丞的面色已经不对劲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的将人抱进马车内带出来的马夫跟家仆都是东院的人,他们被管教的很好,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说,所以见状也是极其冷淡,等两人进马车内之后,马夫这才一扬起鞭子,怒道:“驾!“车厢内的温度很好,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裴丞却难受的要死,皱着眉,浑身觉得不对劲,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裴丞见江凛之还在抱着自己,眉头一挑,轻轻的一推江凛之的胸口,说:“别被人看到了,把我放下。“江凛之抿着唇不松手,反而因为裴丞刚刚推开他的动作将人抱得更紧了。裴丞无奈的叹气,不知从何时起,他跟江凛之之间的相处就变得很诡异,而自己现在居然还能从江凛之这个小动作看出对方居然在不满。裴丞不仅意外自己的敏感,他更意外自己现在居然对江凛之的靠近没有产生不满。“若是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人轻易发现,这可得不偿失。”裴丞看着男人绷紧的下巴,男人的嘴唇很薄,听说薄唇的男人都绝情冷淡,却不知道江凛之会不会是。江凛之还是沉默着不说话,也没有松开抱着裴丞的手,等马车离开了一段路之后,裴丞听着外面热闹的市街叫喊声,有些慌了,挣扎道:“江凛之,你疯了不成。”江凛之没疯,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格外的执着,“安静点。”裴丞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躺在江凛之的怀里挣扎的模样特别像个女人,他见江凛之硬是要一意孤行,气的也不愿意搭理男人了,心道自己才管他会不会被人发现,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只是话虽这样说,但在马车停下的时候,裴丞还是冷着脸,举起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江凛之的脸,冷冷的说:“你清醒没有,让我下来,我要自己走。”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早就得到通知的大夫赶忙跑出来,见江二爷还在里面没出来,也不着急,就站在一边等着。一一其实,江二爷的病彻底被治好之后是不需要再吃药的。所以到这个时候,若是没有个医者帮忙掩盖事实的真相的话,江凛之也不会能藏得住这么久,而江家也不可能到现在都一点迹象没察觉。江凛之被打了一巴掌,瞬间就冷静下来,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裴丞还想再打过来的第二巴掌,说:“别闹了。你能自己走?”裴丞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那个被抓着的手,心道这巴掌若是再打下去的话其实也是不错的,但见江凛之那副模样也不像会心甘情愿被自己打,所以裴丞只能放弃,他颇为遗憾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可以。你先放我下来。”江凛之依言将他放下来。裴丞的双脚刚一着地,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在差点摔倒的那一瞬间被人抱在了怀里。江凛之冷漠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到底还要胡闹多久。”裴丞这次不敢再作妖了,乖乖的被江凛之骂了两句之后,主动的伸手抱着江凛之的脖子,说:“若是二爷真的有本事抱着我下去的话,那就抱着吧。”江凛之满腔的怒气全部被裴丞这个动作给熄灭,他将人抱好,又将裴丞披着的衣袍的帽子拉起来,将他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下去。大夫看到一向“虚荣”的江凛之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人走下来,当即就吓得魂飞魄散,大夫赶忙给一边的学徒使个眼神,学徒一向老实,见状走上去,双手摩擦道:“二爷,要不我来吧……”江凛之看也不看学徒,直接大踏步的走进去。大夫赶忙追上去,心里叹息一声,心道,这心冷了半辈子的江二爷估计是栽了。进去之后,医馆内没什么人,裴丞还以为是这个时间点的医馆没什么人。但他不知道,医馆不是没人,而是因为事先得到通知,大夫提前接到了通知,所以上一刻还人满为患的客人在下一刻就被大夫用借口给哄走了。医馆内很暖和,但裴丞还是有些冷,他蔫蔫的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等着大夫把脉。江凛之就站在一边,冷着脸像是谁欠了他什么债没还。大夫诊脉,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夫人只是有些风热,待会老夫开一副药单,在休息两日就会彻底好转。不过……”江凛之扫了一眼大夫。裴丞蹙眉,“什么?”“夫人这病除了是感染风寒,更多的还是因为平日太过焦虑。以至于身子骨欠佳。”大夫摸着下巴的胡须,眼里满是慈祥跟温和,“夫人尚且年轻,若是好好调理一段时日,相比身子骨定会很快就调理好。”“嗯。”裴丞其实也知道自己身体小毛病,闻言,也没有过多的诧异,只说,“多谢大夫提醒。”大夫埋头写药方,闻言只是摇头苦笑,“夫人若不自己想着要调理好身子,老夫说再说也是无用。”裴丞点头。江凛之沉着脸不说话。等诊脉结束,裴丞还是坐在椅子上,他拒绝了江凛之想再次抱自己的举动,抿着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只是有些风热,又不是怎么了,休息一会便好了,不用抱来抱去的。”江凛之不说话,眼里是坚持跟执着。裴丞也不肯退让,就这样跟江凛之僵持着。大夫干咳一声,拿着已经写好的药方,主动出去,他将药方交给站在门口守着的学徒,说:“这以后你娶娘子的时候,为师可得帮着你仔细的瞧瞧。”学徒不好意思了,“师傅说这话太早了吧。”大夫摇头晃脑的笑。这娶媳妇跟学医是一样的,都是需要自己费心思才能办好的事情。这媳妇若是娶不好,轻点就是整日跟着自己的丈夫抬杠,严重点会让家宅被闹得鸡犬不宁。这裴丞的性子温和随性,但骨子里却有着比常人更难劝阻的执着。而这江凛之表面上看起来寡言沉稳,但实际上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这两人凑在一起,估计也是个难得的缘分吧。大夫在心里这样想着。裴丞前半辈子只知道隔壁肘扭不过大腿,但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胳膊肘也扭不过胳膊肘的。没多久,就在大夫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门帘被人掀开,只见裴丞满脸郁闷的缩在男人的怀里,怎么被抱进来的就怎么被抱出去。江凛之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脚下的路也走的稳当,完全看不出这是“常年留在院子里不出门养病的人。”裴丞自暴自弃的不再想这些事情了,他缩在男人温热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之后,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