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门就看到了尹修竹，身量高挑的男生走在走廊里，轻松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夺目得很。齐暮上前，要接他手里的试卷。尹修竹避开了：“我拿就行，你还背着书包。”齐暮眼尖地看到了二班的同学，连忙招呼道：“姚文航，能帮忙把试卷拿去教室吗，我找尹修竹有点儿事。”这位同学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跳，赶紧道：“好、好的！”齐暮对二班人熟得很，自己班的学生还没认全就把二班都认了个遍，老孙曾这样点评过：“某些同学，要是把这脑子用到背课文上，也不至于把桃花源记给背成逃之夭夭了！”一切安排妥当，齐暮拉着尹修竹到角落里。尹修竹隐隐猜到了一些，喉咙有些干，看他的视线也有些热。齐暮弯着眼睛道：“生日快乐！”尹修竹嘴角怎样都收不住了：“谢谢！”齐暮又问：“我是不是第一个和你说的？”尹修竹用力点头：“是。”齐暮满意了，他扯下挂在左肩上的书包，掏出个物事塞给他：“这是生日礼物。”其实哪还用什么生日礼物，有他这句话，胜过天下一切珍奇异宝。尹修竹接过来，正要道谢却愣住了：“这……”齐暮又道：“别和我客气啊。”尹修竹看着手里的盒子，有些拿不准道：“手机吗？”“对，最新款的，好像是什么3gs，我也记不清了，很炫酷，没键盘的！”尹修竹顿了下：“很贵吧。”“不知道。”齐暮道，“哎呀，我压岁钱多到花不完。”尹修竹还想再说些什么，齐暮又在书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黑色手机：“我给自己也买了一个，咱俩一样的。”尹修竹轻喘口气，握着盒子手更紧了。齐暮道：“这玩意还能视频通话呢，以后咱们联系起来就方便了。”这诱惑对尹修竹来说太大了，他怎样也没法把这份礼物还回去了：“谢谢。”齐暮道：“这两字都快成你口头禅了。”“可是……”齐暮见他抿紧了唇，又道：“好啦，快回去上课，以后就可以手机联系了！”尹修竹点头：“嗯！”“对了，”齐暮又问，“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尹修竹听得明白：“我爸今天赶不回来。”齐暮目露喜色：“那我今晚去你家！”尹修竹很开心：“好。”等到放学，去尹家的却不止齐暮，许小鸣和方俊奇也都跟来了。过生日嘛，当然要人越多越好，只可惜尹家有些远，情况也比较特殊，不太方便叫班里的同学。要不然以齐暮的标准，得把二班的体委学委团支书宣传委员纪律委员小组长全都叫过来！咱们齐暮暮学习不咋地，可打小就懂得为人处事，瞧着关系处的，保证尹修竹在二班吃不到亏。许小鸣算是尹家常客，方俊奇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方俊奇好奇地自处打量了一番，最后都给出了和齐暮一样的结论——好空啊。这么大个地方，住一个人是不是太空荡荡了些。他不知道的是，以前这里人很多，园丁有两个，保姆有三个，厨师有两个，还有一个是专门照顾尹修竹的阿姨。不过这些人都被尹修竹赶走了，偌大个屋子一个人住虽然空了些，也比装一堆魑魅魍魉要强得多。齐暮已经点好了蜡烛，这超巨大、华丽丽的三层巧克力蛋糕看得许小鸣牙疼：“这么大，咱们吃得完吗？”齐暮咽了咽口水：“吃不完……看着也爽啊。”许小鸣：“……”他暮哥多铁一爷们，怎么就跟个小姑娘似的爱吃巧克力呢！过了今晚，尹修竹就十五岁了，他比齐暮大了一岁，准确点说是大了五个月。关于这点儿，齐暮是不承认的，五个月还算大？同龄！就是同龄人！这一晚上几个少年玩得很开心，仔细想想，从四岁到十四岁，竟然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而这第一个十年，他们是一起度过的。很难得，非常难得了。许小鸣消停不过五分钟，他兴冲冲道：“我带了碟片，咱们来看恐怖片吧！”齐暮：“……”面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比。方俊奇是个真不怕的，他道：“我无所谓。”尹修竹知道齐暮怕，但是……许小鸣已经拍板：“有暮哥在，看恐怖片特别有安全感。”齐暮：“……”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真是得好好谢谢你祖宗十八代啊！偶像包袱贼拉重的齐霸霸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了，不就是睡不着觉吗？反正明天不上学，大不了就不睡了！许小鸣打开书包，掏出一沓碟片，把齐暮给看得头皮发麻。妈的这混蛋，竟然带了这么多！要看死谁吗！许小鸣翻了一个封面就很阴森的道：“这个吧，这个女鬼一看就很带劲。”带劲你妹啊！齐暮心里怒骂，面上还在装：“行吧。”这就开始看了……半小时后，许小鸣一声鬼叫：“妈的妈的妈的，吓死老子了！”齐暮紧紧贴着尹修竹，都快把他挤出沙发了：“你叫个屁啊，怕还看什么啊！”许小鸣一边捂眼睛一边哼唧：“就是怕才看啊，像你们这些不怕的，看了有什么乐趣？”方小胖看着如此血腥的画面，还在卡蹦卡蹦吃着薯条：“有什么好怕的，都是番茄酱。”齐暮和许小鸣齐齐看向这胖子，一脸惊悚——胖哥你这么霸气，电视里的女鬼知道吗！好不容易看完一部，眼看着许小鸣还要打开另一张碟片，齐暮忍不了了：“滚滚滚，没完了啊，让你吵死了。”许小鸣贱兮兮的：“这个不是鬼片，是好东西！”齐暮一听不是鬼片，松了口气：“喜剧？”许小鸣眼珠子扫了扫他们，过来人的口吻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就知道学习和……打打杀杀，该看点儿正经东西了。”许老司机被鬼片吓得手直哆嗦，这会儿就是想分散下情绪，怎么才能完美分散呢，当然是看一看爱情动作片啦。“这是老董前阵子从美国捎回来的，我还没看呢，咱们一起开开眼。”董季生小学毕业后就去了美国，他和许小鸣臭味相投，两人一直偷鸡摸狗地联系着。齐暮挺好奇的：“什么片，好莱坞的？”许小鸣瞅瞅封面上的大美女，会心一笑：“差不多，都是动作片。”过了字幕就是一阵喘息声，一个纤细的白人青年被一个黑人按在沙发上艹得意乱情迷……刹那间，屋里寂静如坟。许小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赶紧关掉遥控器，满脸震惊：“卧槽，老董这口味，让我很害怕啊！”第27章这画面对一帮没开荤的少年来说冲击太大了。何止是重口味的问题，都直接歪向另一个世界了吧！方俊奇连薯片都磕不下去了, 学霸胖自从上了初中就没爆过粗口, 此刻也忍不住了：“鸣子你他妈搞什么？”大晚上的，四个男人, 放gay片？许小鸣也是一脸尴尬,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我看的不是这样的, 是一男一女的……”说着他把碟片拿了过来，展示给大家看，“你们看, 这上面分明是个女人，胸这么大的。”封面上的金发女人搔首弄姿，穿了和没穿一样。可里面装的却不是这个女人, 而是两个货真价实哪都不缺的真男人。齐暮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面色复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小鸣也不装蒜了，解释道：“启蒙教育片啊, 董季生在美国嗨得很，给我带回来不少，可之前的都是胸大腰细腿长的大美女，这次这个……”怎么就成了两个男人？而且至于那么简单粗暴吗, 铺垫都没有就直接全垒打？方俊奇和齐暮一人一双死鱼眼瞪他。许小鸣委屈极了：“纯属意外啊哥哥们！”这声哥哥叫得不屈, 他的确是四人中最小的。搞了这么一出, 真是胃口全无, 方小胖都吃不下东西了, 他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齐暮是早有打算的，他摆摆手道：“你们走吧，我今晚住这儿。”尹修竹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一个人在这么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也太冷清了。他早就盘算好了，今天是周五，留下睡一觉也不碍事，他爸妈也不管他这些，提前打好招呼就妥当了。谁知他此话一出，三人都齐刷刷扭头看他——惊讶。齐暮眨了眨眼睛：“咋的，你们也要住下？”方俊奇和许小鸣哐哐摇头。尹修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终于开口：“你今晚要留下？”齐暮：“嗯，不走了，我和我妈说好了，她同意的，反正明天也没课。”说着他又看向许小鸣他俩，“你们也住下呗？时间也不早了，来回折腾什么。”他俩脑门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说：“我明早有补习班，怕迟到。”一个说：“我妈不让我住外头，怕我干坏事。”齐暮不留他们了：“那你们走吧，周一见。”尹修竹回过神来：“我去找司机。”许小鸣：“不用不用，我家司机到了，我们自个儿走就行。”尹修竹却执意道：“那我送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