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许一诺看着叶漫漫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唇,想追，可是脚下却生了根一般。

  他看着叶漫漫潇洒离去的背影，一阵失落的感觉蔓延开来。

  曾经，他不主动示好，是因为他认定叶漫漫对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曾经那么的胸有成竹,在这一刻显得多么苍白和讥讽。

  原来,叶漫漫不喜欢他。

  许一诺无力地挨在会议室的门上,微微昂着头。

  他摩挲着口袋里面那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钢笔,轻叹一口气。

  叶漫漫抱着奥数的辅导资料朝楼梯走去,奥体楼人不多,基础奥班的同学已经比他们先下课了，这一层还是顶层，更少人了。

  刚刚走到楼梯口时,叶漫漫倏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最近几天这身影都会在这里等候着,也不知道他闷不闷。

  她一边往楼梯走下去，一边对那人说：“你天天守在这里干什么？”

  叶漫漫不禁有点好笑,自从周老师征用了奥体楼顶层的会议室给她跟许一诺上课用之后,这家伙就天天在这等。

  不无聊吗？就这么闲？

  沈奕辰双手插着衣兜，看着叶漫漫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不满地用舌头顶了顶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干什么干什么,楼顶会议室就你跟许一诺孤男寡女在上课，当然是来监视你们有没有干什么啊！

  他淡淡道：“刚好在楼下机房培训，顺便等你吃饭……”

  他看着小姑娘的脚步慢了下来，随即跟上前去与她并肩而走。

  看她把怀里的书本抱得紧紧的，想接过也不太方便。

  不过他怎么发现小姑娘的心情……好像有点好？

  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许一诺那家伙趁机而入？沈奕辰不禁攥紧了手指。

  叶漫漫记得了，沈奕辰好像还有个科技比赛要参加，好像也要在奥体楼的计算机室上课。

  说起吃饭，叶漫漫也感觉今天用脑过度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地叫了，平时在班上都会有佟瑶的零食投喂一下，如今下午一两上两节奥数课就没人管她了。

  可怜的小肚肚。

  而且今天周老师给了两道题，可是叶漫漫有道题想了很久都没理好思路，所以耽误了半小时才下课，加上许一诺的小插曲，足足耽误了将近40分钟。

  难怪这么饿了。

  沈奕辰靠近了一点点，侧目睨她：“你饿了没？今天……怎么这么晚？”

  足足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有多。

  沈奕辰在楼梯口等了有些时间了，可是只看到了周老师离开，那会议室就剩下许一诺和叶漫漫了……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那里说什么，做什么。

  这半小时是真煎熬，但是叶漫漫如果在学习，他要是贸然跑过去，小姑娘估计要生气的，说好不打扰她学习。

  郁闷。

  叶漫漫抬起头，看着沈奕辰微微心虚的眼神，甚至不敢跟她对视，偏着头看那楼梯栏杆，傲娇得很。

  叶漫漫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想问，我跟许一诺在会议室里干什么？”

  她语音刚落，沈奕辰‘咔嚓’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都咬碎了，他嗤笑一声，有这么明显？但是心虚的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问：“干什么了？”

  叶漫漫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有道题不怎么会做，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闻言，沈奕辰倏然就变了个人，当即来了个四川大变脸。

  脸上已经多云转晴，出现了大太阳。

  就算是咬着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伸出了一直放衣兜里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啧，我就知道我们漫神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学习学习，不愧是附中的超级学霸，真棒，表扬。”

  叶漫漫看着这家伙笑得天花乱坠，嘴里还不停地咬着的棒棒糖，沈奕辰的唇染上了几丝糖分，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变得比以往要有光泽水润。

  她淡淡问：“还有糖么？给我一个。”

  她要饿死了。

  他对上了小姑娘的深邃透亮的黑眸，声音一滞：“没有了。”

  不过嘛……

  叶漫漫失落地‘噢’了一声，“那赶紧去食堂吧，我饿了。”

  是真的饿，平时沈奕辰没事都丢颗糖给她，想不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居然没有，啧。

  她话音刚落，沈奕辰突然欺身上前，把她逼近在墙边，两手落在她的两侧，撑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晲着她。

  这里恰好的楼梯的转角位，半上不下的，一路走下来都没碰到一个人，叶漫漫看着压迫感十足的少年，把怀里的书本抱得更紧了。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了？

  这里是学校啊！

  叶漫漫抬起头看他——

  沈奕辰唇边的笑意还没散去，眼底多了几分戏谑，脑袋突然凑了上来，两人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叶漫漫闻到了他唇边的牛奶糖甜香。

  沈奕辰压低嗓音，道：“哥哥嘴里还有一点糖，要不要尝尝？”

  叶漫漫：“………………”

  叶漫漫面无表情，但是耳根早已泛红，正迅速地蔓延到脸上。

  沈奕辰说完话之后，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的甜香，是他嘴里的糖。

  沈奕辰朝她坏笑了一声，舔了舔唇：“很甜的，牛奶味。”

  啊啊啊啊啊啊！！！谁要知道什么味啊？

  叶漫漫别开脑袋，发丝恰好划过了沈奕辰的脖子，痒痒的。

  沈奕辰绷着身体，垂着眸看她，叶漫漫越是害羞，他就越得劲，仿佛抑制了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宣泄口，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

  “啊啊啊！”叶漫漫直接伸出一手推开他，呼道：“不要——”

  叶漫漫松开一只手后，原本环抱住的奥数辅导书当即掉落了两本，准确无误地砸到了沈奕辰的脚上。

  他看到小姑娘情绪有点激动，立刻就收回手臂，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直接弯腰捡起了叶漫漫掉落的书，还有接过她怀里的奥数书本，哼唧一下。

  小姑娘生气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晲着她，“你别生气，我说说而已，都说好了要等你高考就会等你的，不会欺负你……”

  叶漫漫瞪他：“你说话不用靠这么近！”

  她感到满世界都是甜的，牛奶味。

  啊啊啊！！！

  看叶漫漫抿着唇不说话，沈奕辰说话的语气隐约带着讨好，但是也听话地后退半步：“你不要不理我，你要吃糖，我给你买糖去，都听你的，初吻也留在高考之后……”

  叶漫漫：“……………………”

  他是精神分裂吗？谁说初吻了？

  她说过这个词了吗？

  话落，沈奕辰又凑到叶漫漫耳边，“不过，你要是愿意提前被我欺负……”

  叶漫漫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对方的鞋子上，“闭嘴闭嘴！”

  她说完便朝楼梯走下去，可是昏暗的楼梯间也掩饰不了女孩的唇角的笑意和满脸红晕。

  傻子。

  沈奕辰看着叶漫漫扬起的嘴角，忍不住‘啧’了一声，故作嚣张道：“笑！再笑把你摁在墙上吻得你喘不过气！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小屁孩……”

  话落，叶漫漫已经下了一层楼梯，人影都看不见了，沈奕辰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上去，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他单手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度娘，在搜索框里打字：第一次接吻……

  网页一下子弹跳除了五花八门的回答，第一次接吻有点害怕，开始有点抗拒，还有第一次接吻就石更了……

  网页上搜索结果什么样的都有，但是沈奕辰的目光却落在了网页最后几行的相关搜索上——

  第一次那啥怎么做

  我就蹭蹭不进去，就两下

  ……

  沈奕辰耳根都红了，低骂一声：“操。”

  他的胸膛不可抑制地起伏着，站在原地等待那一阵燥意过去，他才摁灭了手机塞回衣兜里，随即加快了脚步，朝楼下走去。

  只是，他们都没留意到上一层的楼梯间有个人影倚在黑暗处。

  下一秒，那人把口袋里的小王子钢笔扔进了垃圾桶。

  没过两天，叶漫漫在集训营的群组里面已经看到了许一诺退出集训营的消息。

  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叶漫漫什么情绪都没有。

  不过许一诺退出国家集训营的消息在校园内还是不胫而走。

  论坛上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佟瑶天天在论坛上吃瓜，乐此不彼。

  叶漫漫却没有八卦的心思，日子仍需前行，尤其是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数学比赛等着她。

  叶漫漫每天的任务就是刷题刷题……忙得很。

  沈奕辰虽然偶尔会皮一下，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不会打扰她学习的。

  高三的考试多，月考、周测、随堂测一大堆，叶漫漫这段时间都有参加周测和随堂测。

  成绩虽然没有退步很多，一直在班里的第三四徘徊着。

  但叶漫漫知道依然也不能有所放松，就算参加数学比赛，其他科目的复习也要跟上进度。

  她不想高中有任何遗憾，她会尽自己的全力，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

  周测之后，佟瑶拿到了自己的试卷，算了下分数，自从高二期末考考了一次650分之后，佟瑶的成绩又再下滑到630分左右。

  佟瑶叹了一口气：“哎，还以为可以想一想复大，看来是不可能了，我妈又催我去考托福了。”

  叶漫漫曾经听说过，佟瑶的父母似乎都想她出国留学，但是佟瑶似乎一直对此有所抵触。

  叶漫漫知道，佟瑶的英语口语不算好，不过笔试偶尔也能考一次半次的满分。

  叶漫漫接过佟瑶的试卷，看了下她各科的分数，佟瑶的数学和物理化学都还有挺大的进步空间。

  她问：“佟瑶，你是不想出国？”

  佟瑶瞟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出国，就是……出国是我父母的安排，可能就是叛逆吧，不想按照他们给我安排的路走。”

  叶漫漫淡淡一笑，“那你有想学的专业吗？”

  佟瑶难得地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实不相瞒，我以后想做编剧，给我家哥哥写剧本，让他拍我戏，哈哈哈哈”

  叶漫漫：“……你是说真的吗？”

  按理说，学理科的很少会去选文科的专业吧？

  他们13班有很多参加各种竞赛的学霸们，大部分都有保送或者拿到各大名校自主招生的名额，几乎都选择了计算机和金融或者是工科专业。

  佟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其实我还没确定，选专业真烦……”

  叶漫漫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想留在国内，那就去努力一把，你上次那么难的六市联考都能考650分，我相信拼一拼会有一个更好的成绩。”

  佟瑶点头，“拼一拼！漫神，佑我！”

  叶漫漫敲她脑袋，把前段时间整理好的笔记递给她：“我整理了高中数学的重点知识，你可以按照我的思路复习，如果你的数学能提高个十来分，考复大应该没问题。”

  佟瑶拿着漫神开过光的笔记本，“啊！！！真的吗？我会好好努力的！”

  沈奕辰咬着棒棒糖，戳了戳叶漫漫的后背，“漫神，我呢？有没有什么传家之宝要留给我的？”

  叶漫漫：“……没有。”

  年级第一还想要什么复习资料？

  沈奕辰哼唧一声，“厚此薄彼！我跟你说，我生气了！”

  不哄就不会好的那种！

  几个月不能见面，居然不留点什么能睹物思人的定情信物吗？

  佟瑶得意地朝沈奕辰吐了吐舌头，事实证明，我才是漫漫的最爱！

  叶漫漫不理他，过了十分钟，沈奕辰又戳了戳她，“真的没有？”

  叶漫漫坐直了身体，也没回头，轻轻道：“你想要什么？”

  沈奕辰勾起唇一笑：“给颗糖也行。”

  想起糖，叶漫漫又不争气地红了耳尖尖。

  那天在楼梯间的牛奶甜香味，仿佛还在鼻息之间萦绕。

  一会儿后，叶漫漫淡淡道：“好吧，那……等会儿我去小卖部给你买点糖。”

  沈奕辰朝佟瑶挑眉，果然，爱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叶漫漫很快就迎来了第二阶段的奥数集训营。

  在这段时间里，叶漫漫几乎见不着哥哥。

  也许是哥哥刻意在逃避她，也可能是真的忙。

  在飞北城的前一晚，哥哥终于终于回家了。

  那时候叶漫漫刚刚收拾好行李。

  叶向阳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叶漫漫在收拾一些奥数的辅导资料和一些其他科目的试卷和习题册。

  自从上次聊得不怎么愉快之后，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

  叶向阳坐在吧台旁，倒了半杯酒，晃了晃：“收拾好了吗？”

  叶漫漫把最后一台理综试卷放进去，头也没抬：“嗯，收拾好了，明天10点的飞机。”

  这次集训之后，如果不能进6强，那半个月之后就回来，如果有能力进入国家队，那她就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叶向阳点头：“好好学习，回来之后就过年了。”

  叶向阳觉得叶漫漫进入6强肯定没问题，而且拿个金牌也说不定可以。

  叶母看着儿子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不禁轻哂：“3个月的时间不见，我家宝贝不知道又会瘦几斤了，漫漫，学习之余也要好好休息，记得多吃点，别熬坏身体了。”

  叶正华也不禁唠叨道：“一去就是几个月，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爸爸，爸爸一定会帮你处理的。”

  叶漫漫点头：“我都知道了，你们不用这么担心。”她笑了笑，又说：“明年6月份都高考了，以后上大学也是我自己去的啊。”

  叶父叶母一听上大学，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到时候也是会离开江城的。

  叶向阳看着父母担忧的模样，也不知道作何表情好，只是说：“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机场吧。”

  因为这次只有叶漫漫一个人出征，所以学校只联系了北城集训营那边，让人接机，学校这边便不再派人过去了。

  叶漫漫也坚持自己一个人过去，叶母劝说几次也无果，便也罢了。

  睡觉之前，叶向阳敲了敲叶漫漫的门，走进了她的房间，随即站到了窗台边，抱着手看她收拾书桌。

  叶漫漫收拾着平时常用的笔和练习册，一一摆放整齐，看到哥哥的身影立在门口，便在《解析几何及微分几何研究》的书页里面拿出那封普林斯顿的录取通知书。

  她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哥哥，“这段时间本来想跟你聊聊天的，不过你应该在忙公司的事。”

  叶向阳看着有点泛黄的信封，久别经年，这封信早已沉淀到他记忆的深处了。

  虽然那边边角角偶尔会刺痛着他，但是时间久了，也就逐渐没了感觉。

  如今这信重新呈现在眼前，还是让他忍不住地攥紧手指。

  叶漫漫笑了笑：“哥哥，这封信你拿回去吧，等你哪天想跟我聊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谈一谈。这段时间，我必须全力以赴对待接下来的国际数学比赛，我会努力，尽全力把io的金牌拿回来。”

  拿回来给你，这个原本属于你的金牌。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谧，叶漫漫依然笑着，等待叶向阳接过那封通知书。

  两兄妹离得很近很近，但是叶向阳看着叶漫漫那坚定又自信的眼神。

  只觉得眼前的叶漫漫，仿佛跨过了万重山，穿越了千万个时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叶向阳接过那封录取通知书，淡淡一笑：“好，等你回来，哥哥会告诉你一切，任何你想知道的一切。”

  当然，叶向阳也有话想问叶漫漫。

  例如，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努力，上进……

  叶漫漫走到哥哥身边，轻松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i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是怎么样的？压力大吗？”

  叶向阳和叶漫漫并肩坐到了木地板上，叶向阳淡淡道：“嗯，全球的数学天才汇聚在一起，压力肯定是有的。”

  叶漫漫‘啊’了一声，“那想要拿满分有什么诀窍？”

  叶向阳捏了捏手上的通知书，笑道：“学会反向思考，学术界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逻辑是不可战胜的，因为要反对逻辑还得要使用逻辑。所以，逻辑思维要灵活。”

  随后，哥哥又分享了一些学习数学的心得，这一晚，他们都没有刷题。

  叶漫漫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哥哥说话。

  叶向阳最后揉了揉叶漫漫的脑袋：“漫漫，其实你不比哥哥差，真的，你一定可以站到那个领奖台上的，加油。”

  月光窗户飘了进来，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叶向阳在那一刻终于相信，眼前的生活，是全新的，不一样的。

  也是一直以来，他所希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