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自己亲学生的优秀表现, 陈桦几乎有点得意洋洋了。扬扬, 我也不是自夸你就是。阿枕上学那时候啊, 那可是全校都知道她，都是因为一件事陈桦开始滔滔不绝。阿枕她不爱凑热闹，不喜欢和别人搭伙复习，就喜欢一个人，有天晚上啊, 一个查楼的老大爷不知道为啥，溜达到c楼了，看见还有一盏灯, 就往那教室里面探头看。哎，你说说，没事来实验楼，真是那大爷又不知道是解剖室, 就看到一个女生坐在里面不知道干啥，前面台子上就是一具尸体。对, 是尸体, 扬扬你别这么看着我, 就是真的尸体, 医学院教学用的教具。诶, 把那老大爷给吓得，哏一声竟然抽过去了。阿枕听见声音，出门不慌不忙, 直接就一套心肺复苏，给人做了个急救，也就是正好在c楼，设备仪器挺齐全，她跑去拿了台aed（体外心脏除颤器），给人除了颤，又幽幽的去打120，救护车来了老大爷已经没事了，但是他害怕啊，怕沈枕怕的和什么似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医院的人一来就看到阿枕她坐在一旁看书，那老大爷缩在墙角颤颤巍巍你想想，那会她才研一的学生啊！就这么淡定，比上手几年的医生表现都强，我听了可都差点没吓死，我的天呦程之扬有些怔愣。她不该听的，她真的不该听的，艹！该死的！这突然的心跳加速和心动是怎么一回事！她只觉得自己满心都是迷妹星星眼，这下好了，陷的更深了。她还是校医院的名人，赵医生，就我一个朋友，她说校医院沈枕去了，大家都不诊断，直接问她觉得自己是啥病？今天要吃点啥？校医院在阿枕那就和食堂似得噗程之扬笑出了声，但突然又升起几分危机感，她不动声色的问，桦姨，沈医生这么优秀，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呢，都没人追她么？陈桦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别提了，追她的都追到我那里去了，要她的联系方式！程之扬抿唇，您给了？肯定啊，哭着喊着要呢。程之扬不开心了，心想这是什么老师，怎么还干起了媒婆的活呢？这不是添乱么？那有这么卖学生的！其实程之扬介意的不是陈桦卖学生，而是卖的对象不是自己。如果卖给自己的话那她们在一起了？阿枕是没拒绝啦，但是她让那男生任意一门，考过她，就和他恋爱。这么随便！程之扬心里都快炸了。然后呢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呗，陈桦笑。这一招太绝了，彻底断绝噗程之扬笑了下，心里好受点了，她学习这么好的么？第一？那可不！陈桦露出慈母笑，一脸骄傲，同级的是第一，落下第二好远呢，不过历史大排名的话，她也是老/二，我都听说了这个万年老/二的梗，被那个天才甩了老远，哈哈。第一名是谁？在一起了？哪能啊，那是个女生，她学姐，长得挺好看的，头发特别长，就是有点冷淡，对导师都爱搭不理的，听说是阿枕的偶像呢陈桦想起之前沈枕让她去中院找尹伊看病，又补了一句，两人私交好像还挺不错的，不知道，从来没看阿枕提过谁，唔，大概是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程某学渣：*回到家的时候，程之扬看着老小区，有些新奇，别说是这种旧小区了，就连旧街区她以前都从没去过，不说别的原因，就这种城市街道的布局，太窄了，超跑根本提不起速。只不过，这新奇马上就成了难耐，旧小区，满目暴露出来的水电管线，不可避免的脏乱差，味道也十分感人。陈桦家在五楼，竟然没有电梯，生生要一步一步爬上去。她家的二层小别墅都有电梯好不好？程之扬累的半死，忍受着窄小/逼仄的楼道空间，心里不免有些怀疑。那女人那样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么？陈桦一拿出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开了门，程之扬之前用钥匙的机会不多，觉得这破门哪里需要什么钥匙，她一脚就解决了好么，进了屋，又被房子的窄小震惊了，这一套房子，都没她一个卧室大，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程之扬不知道这是霉味。不过，房间里干净整洁，这让程之扬一直绷紧的心稍微松了松，不用像在外面那样，保持着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生怕一不注意蹭到哪里，那绝对会弄得一身灰。沈医生她人呢？尽管无数次的提醒过自己，要矜持，要克制，可真到了地方，程之扬还是有些急不可耐。屋里呢，陈桦压低了声音，她昨天一晚上没睡，小点声，不要吵醒她。关着门，万一走了呢，我们进去看看。鞋子在的。陈桦示意了一下玄关。桦姨姨，我昨天也没睡好的我也想躺一会啊，好，你来我屋里。程之扬：突然又不困了呢。程之扬这下没借口了，只能眼巴巴的瞪着那门，委屈兮兮，望眼欲穿的样子。陈桦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倒是被程之扬这模样给逗笑了，无奈道：那就进去看看吧，我们小声一点，让阿枕她在多睡一会。好！程之扬狂点头，在嘴上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我保证小小小小声！*进了房间，程之扬差点就没能遵守她的承诺。床上的女人如果盖上一块白布，那简直和电视上警匪片，凶杀案里的尸体一模一样。就像是死了。这睡姿也太她、她怎么了！程之扬用气声加手语比划。啊陈桦也没见过沈枕睡着的样子，于是走过去，在她的鼻子旁边探了探鼻息。有呼吸的。陈桦放下心来，和程之扬解释她没事，只是大概睡觉姿势比较端庄罢了。走吧？出来么？陈桦问。程之扬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出去，可奈何陈桦站在旁边，她总也不好太明显。程之扬只好点点头，不情不愿的跟着人灰溜溜的走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回过头狠狠的看了沈枕几眼。不穿工作服的女人褪去了一层锋芒，眉眼如水墨画晕染出一般柔和，如果认真观察，胸口带着小幅度的起伏，睡的温润又安详。真、真好看啊。程之扬莫名有点脸红。这特么是传说中睡美人吗？*扬扬，喝水。陈桦帮程之扬斟满了杯子，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怕是都捏不起来，不禁微微皱眉。扬扬，你太瘦了，bmi低了吧？多吃点东西啊。程之扬满脑子都是房间里的人，这会哪里有心情闲聊，不过听到桦姨的话，她突然灵机一动，表情顿时苦瓜了起来。桦姨这几天在医院里吃的好差我以前是正常的现在可能偏瘦了陈桦果然中招，顿时心疼的不行，没来由的把上院在心里埋怨了一通，那我们中午吃点好的，扬扬想吃什么？今天去哪里全听你的。小狐狸露出得逞的笑，桦姨真好，我吃什么都行，虽然外面的不如家里的好吃有营养，不过我什么都爱吃的家里啊陈桦面露难色，她当然知道下馆子油大盐大，可自己的做饭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扬扬怕是更要瘦了。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做饭虽然难吃的很，可是有人做的好吃啊！那人不就在屋里头睡着呢嘛！正好！陈桦拍了下大腿，阿枕做饭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正好她在，一会中午让她给你做点吃的，绝对能给你喂胖回来。胖还是不必了程之扬心想，但是沈枕做的饭啊！她想吃！！！她超级想吃！！！可是沈医生是客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她会不会不愿意啊虽然内心疯狂呐喊着想吃想吃想吃想吃但面上的矜持却还是要有的。最主要的是，沈医生见了她不打她就不错了，还给她做饭？如果只有自己，陈桦也绝不会让沈枕下厨，但是如果是为了程之扬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她堆在面前。所以只能委屈自己这宝贝学生一次了，等之后，如果程之扬可以住下来的话，她再去请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扬扬的营养一定得跟上。放心，阿枕她很乖的，如果我说，她肯定愿意做，那孩子诶陈桦一脸感慨。*之后的事就全在程之扬的计划之中了，桦姨果然提出去买食材，然后程之扬借口有点累便留在家里看家，等到陈桦前脚才出了门，程之扬已经溜到了客房门口了。转动老式的门柄，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门开了。程之扬的心都快飞出嗓子眼了，她垫着脚走进去，看到沈枕的那一刹那，身子就定住不动了。原本的位置上，躺着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如果不是床上留下的浅浅痕迹，都不知道有人曾躺在这里过。窗口站着一人，背影窈窕，逆着光，就有些刺眼了。妈的！怎、怎么醒了！程之扬心里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你妈没教过你，进屋之前，要敲门么？沈枕甚至都没有回头，抱着手臂，颀长的身形仿佛一根硕大的中指，配上这句话，散发着无尽的嘲讽与鄙夷。如果说别的，程之扬可以继续不要脸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沈枕偏偏提到了她的母亲。这女人还真是每次都正中靶/心呢。短暂的沉默，程之扬开口，幽幽的说。我妈死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刺进沈枕耳廓，在某处狠狠捅了一下，程之扬定住沈枕，肉眼可见的，那身形抖了一下。沈枕无心，她见过照片上的温婉如江南烟雨一般的女人，心想为什么那样一个人，竟会教出这么飞扬跋扈的孩子。言语几乎是下意识的没走脑子。她根本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想到那个女人也已经不在人世。凭什么那些美好的事物，都不能长存。她好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人，在说出这么四个字时的情绪，痛苦又无助，绝望又倔强。她何尝不清楚这种感觉呢。再清楚不过了。那种殇逝之情，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骨血，再不能分离。这是第一次，沈枕这么后悔自己的话，如果可以，她希望覆水能收，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她揉了把脸，在程之扬看不到的一侧。二人半晌无言，气氛近乎一片死寂。对不起。沈枕轻轻说了一句。她转过身，看着那个紧紧握着拳头，抿着嘴角，脸色一片惨白的人，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作者有话要说：同病相怜的两个小可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0章沈枕的道歉并不是敷衍。很真诚。真诚到程之扬有些讶异的地步。不知为什么, 她觉得沈枕此时此刻很难过。在她的印象里, 这个毒舌精不该是这样一副语气, 这样一幅表情。即便道歉, 沈枕也该流露出老子天下第一拽的模样。她还会示弱，这可真是有些稀奇。不过，这样子的沈医生让程之扬好奇心大胜，却又有些措手不及。没、没事，程之扬摸摸鼻子, 云淡风轻的耸耸肩，都这么说，早就习惯了, 有娘生没娘养嘛。哦。？？？哦你个鬼啊！程之扬委屈的连骂人的心都有了，她正要说话，却听沈枕接着说。再有下次，往死里打, 就不会再有苍蝇嗡嗡了。！！！程之扬表情动作凝固在上一秒，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啊。宛若一个智障。不过这也不怪程之扬震惊, 对于这种话, 竟然会从沈枕嘴里说出来的, 她对自己的反应并不吃惊。往死里打？苍蝇嗡嗡？沈医生不是那个学霸中的学霸, 乖乖仔中的乖乖仔, 图书馆里泡大，全身散发着学术光辉的高知？知识就是力量这种，才应该符合她的身份地位, 是她说出来的话吧！沈枕看着程之扬呆滞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与程之扬的想法相反，沈枕觉得以暴制暴这种事，对于程小姐这种人来说，应该并不太稀奇，程之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