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礼钺      更新:2023-06-21 20:36      字数:5201
  故事背景设定是一个架空王朝在外敌入侵战败后不得不举国南迁,天下一分为二,隔水而治。桐城本是旧朝的一郡,却仗着地理和矿产上的优势,在政治上独立于后来的南北两个朝廷,逢源于左右,同时也是两朝上层厌战情绪和下层矛盾的缓冲带,接收战乱造成的难民,暗中又替两边进行货物交易,等等。故事发生的时候,这种局面已经有十来年了。章页饰演的师兄沈锷便是在北朝都城易帜父母俱亡后,一路随大部队南下的小难民,他历经坎坷来到桐城,被桐门的掌门收入门中。桐门是个大门派,世代掌门和桐城郡守有扯不断的联系,当地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也都会来门派里面习艺,桐城的武装力量也多于门派里培养。也就是说遍地都是关系户,在这样的情况下,沈锷初来乍到,境况可想而知。所以隐忍是他性格的主要特点,另外一点便是圆滑,对任何人都不走心,这也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而程杨饰演的师弟徐温的身份要复杂得多。表面上,他是如今的桐城掌门程雪的师兄的儿子,但即便是表面上这一层关系,知道的人也特别少。程雪那位师兄叫徐让,当年南朝皇帝无可用之兵,公开招募流民为帅,他离开门派后投奔了南朝,自己带了一群师兄弟和一群难民,相当于有一支武装力量,当时南北两朝战事不断,他能征善战,因为超能打,得到南边那位皇帝的重视,给了他官职,还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他,徐让做到了驸马。但是他的崛起,引起了朝廷里面其他几路势力的忌惮,就有人做了个局,说他有投敌的意思,皇帝就下令把他弄死了。皇帝真的有那么笨,看不出来徐让是被诬陷的吗?不,他看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想让徐让死,因为徐让手里的兵马已经强大到了让他忌惮的地步。其次是因为徐温的真实身份,他其实是皇子,但却是公主府婢女被酒醉的皇帝临幸后所生,公主身有隐疾,生不出来孩子,就一直对外声称孩子是她和驸马的,把个皇子养在身边,她虽然说她只是单纯想要个娃,但有没有别的心思这事儿说不清,即便皇帝是她亲哥,也还是疑忌她想挟皇子自重,何况那个时候驸马徐让手中兵马已经到了让举朝忌惮的地步。所以后来也有人说是皇帝私下授意人举报驸马。所以这件大案,不光驸马死了,公主也被投入了大牢,孩子也跟着进了牢房,那个时候徐温只有三四岁。徐让是掌门程雪的师兄,程雪暗恋徐让,爱屋及乌,在最后关头,就用了个同岁的孩子把徐温从大牢里换了出来。所以徐温才能活下来在桐城学艺。而这个换徐温的孩子,是他父母自愿的,孩子得病了,治不好,父母是难民,跋涉千里来到桐城,自己也快要病死了,只有一个女儿还健康,交换的条件便是舍弃病儿子,程雪收留他们的女儿并养大。这个女儿呢,便是他们所有人的小师妹,也就是小花蒙姚出演的角色苏泠泉。再说回来徐温。徐温是皇子的身份大概只有皇帝和他的生母知道,是公主和驸马遗孤的身份知道的人也不多。正因为他的身份敏感又复杂,程雪把他接到桐城后不敢让他在弟子居跟其他弟子一起练功,直接送到了翠微峰上面,由一个老道长养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徐温身上有热毒,胎里带的,桐门上下只有老道长能治。徐温就在山上和老道长相依为命,治病读书,没有同龄人,很寂寞,只有小师妹偶尔能上来跟他玩玩。而程雪自己跟老道长有夙愿,后来在徐温病快要好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程雪终于忍不住对老道长出手,老道长受了重伤,当时是冬天,大雪封山,粮食也没人往山上送了,一老一小一起挨饿,老道长受着重伤,还要把自己的真元输给徐温,好保着他的命,很快就死掉了,这跟割肉让徐温活命没多大区别,恩情太大。所以徐温对他师父程雪的感情有多纠结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这一切经历都酿就了徐温异常复杂的性格。因为说了要互相了解,章节看完这一整页程杨饰演角色的人物小结,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吴震坐在他对面,见状笑着问他:怎么了?章页咂舌道:徐温这个角色我觉得我演不了。吴震看了章页旁边的程杨一眼,眼中透着赞许:但是小程把握得很好,回头给你们看看他下山那一场戏,连当时跟他搭戏的余敏老师都夸他演得好。余敏演桐门的掌门程雪。章页放下手中的台本:好。一旁的蒙姚满怀好奇:让我也看看。章页遂把台本递了过去,转身的时候,他余光瞥见程杨正盯着眼前的剧本出神,似乎压根没听到他们几人的对话。吴震转而看着蒙姚说:小蒙那个角色也不好演,身世和性格也都很复杂。章页有些好奇,向蒙姚道:也给我看看你的人物小结吧。蒙姚笑着递了过去。蒙姚演的这个小师妹,前面已经提过了,她自己的亲哥哥把徐温从牢房里换出来,她被程雪收留,当时程雪已经跟桐城郡守成亲了,但俩人是形婚,一个心里有白月光,一个是gay,联姻给别人看的,于是俩人一合计,便说这个小女孩是他们自己生的,女孩就跟着郡守大人姓了苏。但是苏泠泉是个敏感的孩子,她后来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再后来,程雪也承认了,再加上暗恋徐温,又发现徐温跟师兄好上了,她阴郁了一段日子,慢慢又振作起来,最后在养父母双亡,俩师兄都离开后,一个人撑起了一座城。所以她前期是天真、敏感又神经质,中间黑化,最后才阳光一点。章页看完失笑:这三个角色一个比一个惨。而这部剧主要就是讲这三个年轻人的成长和长大后如何被各路当权者利用以搅动天下的。同时也一个比一个难驾驭,但也很吸引人,或许这就是吴震会接这个遛了一圈粉风评很差的片子的原因?章页不觉朝吴震看了一眼。蒙姚还在看徐温的人物小结,接了一句说:是啊,仨小孩家庭都挺不幸福的,尤其是我和小程的角色,塑料父母,爹不疼,娘不爱。耳边传来砰得一声轻响,章页循声望去,却是一直在转笔的程杨把指间的水笔飞了出去,只见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把笔重新拿了回来,微微垂着头,后颈弯着,日光从后面的落地窗斜进来,照得他脖子后面的绒毛闪着轻柔的金色光芒。章页不是没有在别人脑后见过这么细的汗毛,周围还有很多人,有人在发言,有人在讨论,但就是这么乱糟糟的一瞬间,他却像是被什么在心里拂了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坐在上首的吴震指着编剧向几人说:趁着编剧在,有什么问题你们赶紧请教,回头再有疑问,就只能打电话问了。章页回过神,拿起手边的白纸站起了身,那上面记了几个他读剧本时的疑问。因为真的有很多问题需要讨论,章页并没有觉得这次的围读像以往拍戏时那样纯粹在走过场,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结束后他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又做了点笔记,再抬头,会议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从大会议室出来,拐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孙副导恰好从洗手台前转过身:小章啊。章页停下脚步:孙叔。孙副导擦着手上的水说:上午我看了几个你前面的拍摄片段,咱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你的表演只能说勉强及格。章页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诚恳地道:我知道我表现一般。孙副导又说:我之前一直跟着程杨那边拍摄,说实话,他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表演的,表现真的很亮眼,相形之下,你的表现就差了好几档,可以明显看出来在演,还演得很生硬。其实这让我很不解,跟你出道第一部 戏的差别特别大,就像是两个人我琢磨不出来原因,上午我就发信息跟许老师聊了一下,她跟我谈了谈你的情况,说你在人多的时候有表达障碍察觉到章页垂着身侧的手掌握在了一起,孙副导把后面那半句话咽了回去,可是做演员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你表现出来的东西最终会由观众去评判,掺不了一点假,目前来说,唯一的优势是你前面拍摄的内容,播出的时候在后面,你现在努力克服一下,后期还有希望弥补回来。孙副导口中的许老师是他外婆。昨晚吴震还说他表现不错,看来还是给他留了面子的,章页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所以还是吴导那句话,尽快跟程杨熟悉起来,就像故事里面那样,去了解他,跟他做朋友。之前拍那些,你是那个中心,别人在靠你带,接下来,他是中心,你可以通过他带,本身呢他呈现出来的东西就比较有感染力,这可能是一个途径,另外,两个人的cp感也可以弥补一些技术上的不足。孙副导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离开。章页原地站了几秒,向里面的隔间走去。而离门口最近的那个隔间里,程杨放在门板按钮上的手始终没动,直到那边响起水声,他才拉开插销,走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文案比较长,可能有的同学没看那么仔细,再说一下,他们拍这个剧的故事取材于我之前的一本古耽《洛水之上》,这一章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演的角色的人设,占用了一部分篇幅,后面涉及到那本古耽的介绍很少了,基本都是拍戏的时候两人之间的互动了,谢谢大家。第6章午餐由酒店提供,章页本来是打算拿回房间吃的,但孙副导那番话他不敢忘,见程杨端着餐盘去了餐厅的角落里,他犹豫片刻,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走到跟前,他注意到程杨正把青椒牛肉里的青椒挑到一边。他专心挑菜,似乎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章页只好堆出营业的笑容问:这里没人坐吧?程杨抬头看他一眼:没。刚才在卫生间里旁听了章页跟孙副导的谈话,程杨心里也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就像读书的时候他学习好,刚转到后来那个学校,期中考试后就有同学主动跟班主任说想跟他坐同桌,但等到那些同学渐渐了解他,尤其是他在前面学校的事情传过来后,又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那晚在电梯里章页应该听到了他的电话,那就看他能坚持多久吧,程杨在心里漠然地想。章页放下餐盘坐了下来,上午两人虽然挨着坐,但几乎没有说过话,现在主动来套近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拨了两下盘子里的米粒,没话找话道:你不吃辣椒?嗯。那给我吧。程杨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章页,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章页愣怔片刻,恳切道:我是说别浪费。程杨慢慢收回视线,把餐盘朝前面推了推:牛肉应该也是辣的,也给你吧。虽然午餐是两荤一素一汤,但菜的分量都不大,章页也把餐盘朝中间推了一下:那我这个肉末蒸蛋给你。程杨没做声,左手手指无意识地点了几下桌面,端起榨菜肉丝汤喝了一口。章页吃了一口牛肉,继续没话找话:你如果一点辣都不能吃的话,这个确实辣了。程杨拿起勺子挖蒸蛋,没做声,如果他此刻抬头的话,正好可以看到章页抽搐的嘴角。章页把牛肉咽下去,忙扒了两口米饭,其实他也不太能吃辣。接下来他没有再刻意找话题,嘴巴全部用来应付那两份菜了,两人相对而坐,各自默默吃饭。程杨出于礼貌,把自己那一份蒸蛋吃完就很自然地把勺子伸到了章页这边,而章页不得不一口米饭一口汤地把两份青椒牛肉送下去,吃到最后的时候,他都觉得舌头已经麻木了。程杨终于察觉到什么:我去给你拿瓶水。他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明明不能吃辣,还硬要吃,仅仅是因为不想浪费食物?章页边吸气边点头,抽了一张纸巾擦额头和鼻子上的细汗。程杨很快就拿了一瓶纯净水回来:不能吃辣你早说啊。逞强是男人的天性。章页说完兀自笑起来:开个玩笑,纯粹是不想浪费。你吃饱没?因为他刚才看见程杨连最后一片青菜都没放过。吃饱了。程杨弯腰收拾餐盘,连他的一起端着走了。章页靠在椅子里,小口喝着水,微微侧身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给他自己记下这笔为演戏而做出的牺牲。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章页没有回房间,直接去了导演那里,吴震上午结束前叫他过去看之前拍好的片子。章页推门进去的时候,孙副导也在。吴震转过身冲他招手:把门关上,过来吧,先给你看看程杨这段下山的戏。章页正打算找张椅子,吴震起身让开了位置:你坐这儿看吧,坐了一上午,我腰受不了,得去里头躺一会,有什么问题问你孙副导。嗯。导演的房间比他们演员的宽敞,是套房,有好几间,外面这里是个会客室,里面才是卧室。吴震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后,孙副导将手边一个活页本递给章页:先看一下剧本吧。嗯。章页翻开本子,认真读了起来。他读过原著,对下山这一段是有印象的,但剧本和又不同,它没有任何修辞去烘托,只用最平实的语言告诉你演员该做什么,镜头该记录什么,至于最后演员怎么演,导演怎么拍摄,不归它管。这一段很短,他很快就看完了,下意识又开始了第二遍。从徒弟的角度来说,亲眼目睹师父一点点折磨死从小带他、给他治病,教他读书的道长,师父一句解释都没有,甚至轻描淡写地催着他下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之前的一切就不存在了。徐温不解,心里对师父既有怨气,也有恐惧,但还是在师父说让你受苦了的时候,分辨说受苦的是道长。接下来却又因为感受到师父的虚弱和失望,他又变得茫然和怨怼,言语间暗暗讽刺,直到最后的诛心一问师父这样逼我,于心就忍?徐温恐惧,痛苦,懦弱又敏感,但同时也是骄傲的,锐利的。章页默默垂下视线,试图共情这样一个角色,最后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中午吃饭时坐在他对面那个年轻人的脸,细长漂亮的眼角和锋利的眼角是年轻人脸上最出彩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地方,他会怎么演这一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