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崔九堂前      更新:2023-06-21 19:35      字数:4440
  乔樟看着她道:学谦有自己的事,所以暂时不想在我家待着了,对吗?她这话说的有些微妙,时学谦张了张口,半晌才道:是。乔樟微微一笑,没有多问,而是道:可是你答应我要陪我跳舞的,还没学会呢,就跑掉了。嗯这倒是时学谦喃喃道,思量片刻,对乔樟说道:那要不然我回去以后,找别人教我,等我把那支曲子学会了,再来和你跳,你也不用受累乔樟一听这话,目光忽而一凛,抬眸看她。时学谦接到了乔樟的目光,脑子顿时卡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空白,想都没来得及想,嘴里的话便不由自主的就拐了个弯:啊我我的意思是回去自学一下,不用别人教,我可以自学,自学,自学等我学会以后呢,再来和你跳,可以吗?仿佛生怕乔樟心里不顺,她重复了好几个自学。乔樟这才缓和了神色,见她这样说,想了想,又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时学谦问:还有什么事?乔樟道:我已经约好了维特餐饮公司这周天的航空晚餐了,连菜单都已经拟好了,想和你一起吃来着。这样啊你真是用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时学谦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脏不住地抖。她想了想,问道:不可以取消吗?乔樟摇摇头:不能。维特餐饮的航空宴,就连会员一年也只有一次预约机会。而且我定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呢,学谦一定会喜欢的。这确实是个问题,乔樟约的晚宴,那一定是价位不菲的,就算抛开价格不提,时学谦也实在不忍心辜负了乔樟的这一份心意。于是她沉吟着道:离周日还有五天是吧那我就,和你一起吃完那顿什么什么的航空晚餐,之后再回去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乔樟笑了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人刚说好,邢阿姨便过来叫她们过去吃早餐了。※※※※※※※※※※※※※※※※※※※※比起自己动心,学谦更怕小乔动心emmm这几章,且看且珍惜第45章 岁八千细碎的时光像流水一样缓缓淌过,这五天的日子平静而安逸,和之前的那两天没有什么分别。她们还是每晚都在音乐厅里跳舞,时学谦的生物钟还是会和机器一样精确,在每天早上六点钟醒来,然后,在为自己煮一杯咖啡的同时,也会掐着时间认真的泡上一壶熟普洱茶,倒出一杯,放在茶几的一侧。之后开始浏览当日早晨的学术期刊。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在看杂志,可到后来,却更像是在等一个人的脚步声应时响起到了周六,乔樟还是像往常一样早起上班,和周一到周五的生活几乎无差别,只是在下班回来以后不会再加班,于是她们一同在音乐厅旁的家庭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随后继续跳舞。电影的名字叫《爱因斯坦的光荣与苦恼》,一听这无聊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时学谦选的。她们并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起盯着屏幕,演到一半的时候,乔樟在时学谦的耳边问:光荣如爱因斯坦,也会有苦恼吗?许是为了不破坏气氛,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轻轻地散在时学谦的耳边,也散进时学谦的心里去。时学谦想了想,也轻声答她:也许正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荣光,所以才会苦恼吧。乔樟笑了笑,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那学谦想成为爱因斯坦吗?时学谦微微一笑,说:爱因斯坦只有一个,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他。乔樟轻哼了一声,抓住她的胳膊,追问道:我只问你想不想,没问你能不能。乔樟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让时学谦无法再连贯的观看剩下的情节了,于是时学谦索性不再看下去,转头看她。乔樟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如星,时学谦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想今天和你跳舞的时候能学的再好一点,让你别再笑话我了。乔樟脸上一红,飞快的放开她,语气像是撒娇一般: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答非所问!时学谦道:我是在实话实说,像我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奢望成为爱因斯坦。乔樟看着时学谦重新转向屏幕的专注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学谦,我不想看了,我们去跳舞吧。她知道,时学谦是很想看完这个电影的,可她故意这么说。时学谦又转头看向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一笑,朝她点点头,道:好吧。乔樟嫣然一笑,一颗心猛地跳快了几下。周日是乔樟的休息日,因而比平常睡得稍微长了些,六点五十的时候,时学谦没有见她下来,又等一阵,茶几上的普洱已变得稍微有些凉,时学谦用指背试了试温度,便起身端起来拿去厨房倒掉,又沏上一杯热的,再端回来。然而等她小心的端着茶杯再次踏进客厅的时候,却见刚才自己坐过的沙发上正赫然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光头的男人。这一下出其不意,时学谦一惊,差点打了手中的杯子。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半,谁会在这个时候造访别人家?她走到跟前去看,但见这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棉麻质的中式裤褂,上衣褂子的一溜盘扣全都敞开着,显得有些随意不羁,脚蹬一双禅鞋,干净的一滴泥点子也不沾。一颗脑袋光的像蒸熟刚拨开的鸡蛋,上面一根头发也没有,阳光照在上面,闪亮亮的反着光,算是他全身上下最有特点的部分。在她观察这男人的时候,男人自然也发现了她,却一点站起来寒暄的意思也没有,只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抬起眼皮子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一看见这双眼睛,时学谦又是一惊,如果说她方才还觉得那光光的脑袋是这人最有特色的部分的话,那么在看过他的眼睛之后,时学谦在心里立刻又收回了刚才那句话。这个男人的眼神,才是最特殊的,只能让她联想到一个词诡吊。诡吊之极。当他用用那双诡吊的眼睛幽幽的看人时,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邪气。男人本来只是懒散的瞟了时学谦一眼,好像根本没把她当活物看,却在瞧见她手里端着的那只绿玉斗方杯的时候,眼皮子一跳,瞳仁划过一道精光。随后开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时学谦来。时学谦被他那双死亡之眼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那感觉,就像是被超强x射线通体扫描过一遍,其间滋味,谁体会谁知道!时学谦只觉后背有些发凉,稍微镇定了下,刚准备说话,谁料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是谁?时学谦一噎,只得改口答道:我是时学谦。哦。男子了然的点点头,说道:不认识。时学谦:男人的鼻子似乎很灵,两人隔得不近,他凭空抽了抽鼻子,看着时学谦手里的杯子,问:熟普洱?时学谦点头道:是。男人朝对面的位置努努嘴,道:坐。那熟练的语气给人感觉仿佛他是在这个家里住了十年八年的老主人,而时学谦才是刚刚初次登门拜访的样子。时学谦没多说什么,依言坐下了。男人看了看身前茶几上放着的那本摊开的物理学期刊,问:学术圈的?时学谦道:算是。从见面到现在,他二人的对话谁都没有超过五个字去。哦。男人又了然的点了点头,开口问:你怎么看莱顿。时学谦想了想,道:莱顿,我没去过,不太了解。不过以前有同行在莱顿大学任教职,听说过一点。在她的印象里,莱顿指的是荷兰的一个西部小城,在那里,有一所比较出名的莱顿大学,在欧洲学术界声名斐然,曾出过不少诺奖得主,还是解析几何之父笛卡尔的母校。男人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竟然连莱顿的世界都没有了解过?时学谦觉得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哪里怪怪的,她一时也说不上来,从她见这个人第一眼起,气氛就有些诡异。时学谦有些好笑的道:我必须要了解吗?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自顾自的道:你不了解莱顿的世界,那你必然也无法了解莫奈,不了解莫奈,等价于不了解我。等等什么?你说莫奈?时学谦有些凌乱,莫奈不是个画家吗?难道莱顿也是个画家的名字?她看着兀自絮絮不止俨然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的男人,觉得既尴尬又无厘头。片刻后,时学谦打断他的念叨,先生,请问你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男人环顾了一下客厅,反问她:你不知道?时学谦道:我当然不知道。男人很困惑的看着她,又问:你刚来?时学谦道:没有,我来了有一段日子了。男人惊讶道:那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来了有好一段日子了呀。时学谦也同样惊讶的看着他,她觉得,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还没睡醒。不等她说话,男人又道:你天天见我,都不知道我是谁?还说不认识我?你是不是个神经病?时学谦说不出话来了,她想,在这个美好的清晨,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神经质。时学谦想了想,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确实没见过你。哦。男人一听这话,平静下来,再次了然的点点头,说道:抱歉时学谦笑笑道:没关系然而还不等时学谦再客套,就听见男人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是盲人。???时学谦惊的愣在了原地,看着面前表情正常的男人,她眨了眨眼,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瞎了。时学谦干咳了一下,试图找回理智,也不知到底是想帮面前的男人找回理智,还是想让自己恢复理智,她理了理思绪,开始试探着问道:先生,你说你一直在这家里,但我是真的从没见过,那么你一直都在哪里呢?男人朝墙上一指,道:那不是吗?时学谦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见他正指着的是客厅墙上的那一排画,于是她道:那是这屋子的主人和画家岁八千的墨宝。就是嘛!男人道,忽而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她道:原来你看得见啊!时学谦哭笑不得,道:先生,那是画没错,但我刚问的是,你前段时间在哪?男人听后皱了皱眉,又是朝那边一指,给你说了,那不就是!时学谦道:可那是画。男人道:我的画,不就是我?时学谦一愣,她好像有点明白了。男人见她愣着,就继续说道:你好好看看那画,你看看,难道看不到我吗?我不在上面?时学谦果然就站起来扭头去看画,岁八千的泼墨,一直以奇思诡谲著称,其本人也被画界誉为当代鬼才。时学谦看看画,又看看男人,终于有一点点跟上男人的思路了。画即是人,人即是画,人画合一。在画家的眼中,从来都不会关注一个事物的皮囊表象,他关注的,永远是内在的本质。他的每一幅画里,都糅着他自己的影子,就看读画之人能否体悟。时学谦渐渐清楚了,这屋里没有神经病,也没有瞎子,只有两个人,如果非要说有一个瞎子的话,那么那个瞎子也的确是她。艺术家的思维,果然是完全不同于科学家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鸡同鸭讲了好半天。原来是岁八千先生。时学谦笑了笑,重新坐下来,试着按照岁八千的脑回路来和他交流:先生确实是一直都在的,我刚一时没认出来,抱歉了。岁八千笑了笑,道:对嘛,我就看你应该不盲才对。他不笑时眼中诡异,一笑起来,邪气更甚。时学谦适应般的看了他几眼,才笑道:多谢先生夸赞。她知道,岁八千说的盲,不是通识意义上的那个盲。岁八千似乎很高兴,问她:你是做什么的?时学谦道:也没什么,就是研究一些东西。研究什么?岁八千问。时学谦道:主要是物理方面。哦。岁八千似乎很理解的点点头,说道:所以你怎么看莱顿?时学谦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人的脑回路。好在她并没有再痛苦多久,因为她听见乔樟下楼来的声音了。乔樟转过楼梯转角,看见客厅里的人,微微一笑,叫道:哥,你怎么来啦?时学谦顿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惊讶的回头望向乔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