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崔九堂前      更新:2023-06-21 19:33      字数:4724
  那位一腔热血等着示爱的徐公子,好不容易见到车上下来人,先是一喜,随后见下车的不是乔樟,再是一阵失望。邢冰显然已经无数次面对这种情况了,毫不怯场的大踏步走到他跟前,露出一个非常官方的微笑。徐公子知道邢冰是乔樟的生活助理,立马先说道:你们乔小姐在车上吗?邢冰道:这位徐先生,我们小姐在不在车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无故在路上设障,这似乎很不合理。徐公子急了,忙道:我没有故意设障,我这是在专程等她,快请她下来。邢冰一听这话,就判断出这位徐公子的段位了,身经百战的邢助理也立马回道:不用叫我们小姐下车了,我就是来代她传话的。徐公子问:她叫你传什么话?她有没有说喜欢我送给她的烟花?他似是想极力表现一下,又道:我可是把今晚全纽约的烟花都订下来了呢,为的就是这一场视觉盛宴。邢冰抬头看看天,绚丽的烟花还在满天的绽放着,夜空中飘荡着轻白的烟雾,她道:嗯,乔小姐的确有说到徐公子的烟花宴。果然是乔樟的助理,临场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徐公子兴奋道:她说什么?邢冰道:你可真会污染空气。徐公子的表情瞬时凝固住。邢冰退后一步,很官方的结束了这场谈话:如果徐先生有业务上的洽谈需求,请直接联系乔小姐的工作助理夏琳女士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乔小姐似乎没有时间来和您见面。也请徐先生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费钱又污染环境的事情了,有剩余财力,不如拿去做慈善,还能多救几个灾区儿童。徐公子愣在原地,手里的花都要谢了,半晌才说:她连和我吃饭都没吃过一顿,怎么就能直接拒绝呢?她都没了解我,她邢冰打断他道:徐先生,乔小姐确实没有想要和您交往的意愿。徐公子不甘心的道:乔小姐真的不喜欢我啊?见都不见一下?邢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客气的语气婉拒道:请您另择佳人吧。徐公子道:那她喜欢什么样的?这个嘛邢冰磕巴了。她也不知道乔樟会喜欢什么样的。跟了乔樟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追求乔樟的人就像狂蜂浪蝶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扑来,这些人里,潇洒的,漂亮的,有才的,有德的,中国的,外国的,个个拎出来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而且哪个不是家世显赫的俊男美女?可偏偏,乔樟一个都看不上。甚至,连看都不怎么看。邢冰也曾私下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小姐也不像是那种禁欲高冷的无性恋啊?怎么就一点谈恋爱的意思都没有呢?果然高智商的人的内心想法是无法窥伺的,邢冰只能只能这么理解了。邢冰看了看这位徐公子,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乔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但总之,不是您这样的。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就走。邢冰上车后,后面的保镖车上下来几个人,迅速把路障都搬开了,又迅速回到车上,三辆车稳稳驶过徐公子的面前,不带走一片云彩。乔樟对邢冰笑道:这次怎么处理的这么快?果然是熟能生巧了吗?邢冰道:那可不!这位徐公子,也就是个纨绔的毛头小子,最好打发。乔樟赞赏的点点头。就在这时,邢冰手里的平板震了震,提示她有信息,她低头快速浏览了一下,抬头道:乔小姐,是瑞尔斯先生,他邀请你明天共进晚餐,地点在纽约华纳酒店。乔樟收敛了笑容,和生活助理联系,一定不是公事,又订这种奢华昂贵的酒店,那目的不言而喻。可是这个瑞尔斯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乔樟不好一口拒绝,刚和人家交易过,怎么说也是商业伙伴的关系,哪能就立刻划清界限。所以,就算是当散伙饭,这一顿也得去吃。邢冰也知道这个中道理,便直接问道:乔小姐,你明晚穿什么衣服?乔樟不情不愿的说:随便哪一件就行。嗯最好能让我显得难看点。邢冰仔细瞅了瞅天生丽质的乔樟,又无奈又好笑的道:这个要求恐怕有点困难。乔樟向后靠在靠背上,吐了口气。邢冰瞧着她表情,开口道:乔小姐,你觉不觉得,在你的财务方面,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做事一向缜密的乔樟很意外的想了片刻,说:没有啊,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财务上的问题,如果有我没注意到的,财务助理也会提醒我啊。真的没有吗?没有。邢冰看她半晌,终于鼓足勇气,婉转道:乔小姐,你知不知道,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你的光芒已经连地球都快遮盖不住了。所以呢?邢冰小心道:所以,我作为你的生活助理,帮你赶苍蝇的工作量与日俱增,尤其是自从你在公众面前露面之后,更是成指数型增长。然后呢?然后,你想想,工作量增加了,薪水却不变,这不是很不合理的一件事吗?乔樟这才反应过来邢冰的意思,忍不住咯咯笑道:原来你是想加薪啊?要不要这么拐弯抹角?邢冰看乔樟的表情,觉得有戏,就道:那就加一丢丢吧?乔樟边笑边说:好好好,你说的勉强有点道理,加一丢丢就加一丢丢吧。邢冰眼神立马亮了,乔小姐,你觉的加多少合适?乔樟笑道:加一倍好了。邢冰:!!!此时的邢冰真想大喊一句:乔小姐,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乔樟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不会亏待身边的亲近之人,不仅不会亏待,她还总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们一些远远超出预期的东西,把事情做到人心坎里去。这样做事情才漂亮。乔樟做事向来漂亮。邢冰激动完了,立马立下军令状:乔小姐,我保证,以后一定把你身边的苍蝇们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乔樟再次赞赏的点点头。邢冰随口笑说道:不过乔小姐,你真的就这样把所有的追求者都拒之门外吗?这么多年了,虽然你才十八岁不到,但也见过不少出色的人,真的没一个入的了眼的吗?邢冰算是看着乔樟长大的,虽然是助理的身份,但两人关系比较亲,说话彼此都很随意,有时也闲聊。乔樟听到这话,忽然安静了一瞬。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有月色,月色很温柔,落到她清凌凌的眸子里,就更温柔了。邢冰从未见过乔樟露出过如此温柔而眷恋的表情,这个表情足以让石头都融化成水,她不由愣住了。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似乎是忆起了某个藏在心底的人,乔樟朝着月亮看了半晌,喃喃道出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邢冰没听清她的喃喃私语,问道:你说什么?乔樟笑笑:没什么。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问道:你刚在车停下之前准备对我说什么?乔樟的记性通常都很好,她很少漏过信息。她还记得在那个徐公子出现之前,邢冰是打算和她说什么的。而邢冰大概忘了那茬事,道:什么?乔樟提醒道:就是,在遇到路障之前啊,你转过来,对着日程表,好像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哦!那个啊想起来了。邢冰迅速调出了日程表,说:是这样,今天,作为对操盘手大赛的鼓励,国际基金委给每个进入八强的人都奖励了180万美元的奖金。我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是花掉还是捐掉还是干别的事情?乔樟道:才180万啊,国际基金委真抠门她想了想,道:这么一点,那就捐掉吧。邢冰立刻开始记录,边记边说:你想以什么形式捐?是给妇女工会?还是儿童防疫红十字会?还是非洲难民署?乔樟道:这几个以前都捐过了,再捐没什么意思,这次换一个吧。换什么?乔樟想了想,道:不如就捐给大陆的高校吧,这些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是一千二百万左右?嗯,是这么多。行,那就分别捐给排名前十的大学好了,一个学校一百二十万。一所高校从本科一年级到博士五年级是十二个年级,那正好一个年级十万,设立为奖学金。好的,奖学金的话,每个年级颁给几个人?你有什么条件?一个年级就一个人吧,至于条件你回去参照他们各自学校的奖学金设置条件列一个表好了,条件不要太苛刻,但也别太容易。先这样。好的,这件事我尽量这个月就办好。交代完毕,二人不再多言,再走一阵,车子便缓缓驶进乔樟的私人别墅。月光依然很轻柔的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彼时的乔樟还不知道,她的这个随意的决定,会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带到她的身边。大概,万物都有灵犀吧。第8章 往事随风四年前。五月的岩台市,车水马龙的街市上已显出夏日的躁动。六车道的柏油马路被骄阳炙烤的似要融化,连接近地平线的空气都抖动起来,刮过的热风中混合着汽车尾气的刺鼻气味。行道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嚣,断断续续的应付着夏天,与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树上的叶子被晒的油亮,微微卷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五十,按说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肿瘤医院的门口却出现了一个手提饭盒的女学生,正迈进大门朝着医技外科楼走去。这女生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岩台市一中高中部的校服,面容清秀,书卷气很浓,身形瘦峭但并不显得单薄,女生个子很高,走路挺拔,运动式的校服穿在身上晃晃哒哒的。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眉心却掩不住她泛出的浓浓忧郁之色,嘴唇习惯性抿紧,于周遭喧嚣事物全然不理,目不斜视,直往前走。走进医技外科楼大厅,稍微凉快一些,女孩儿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伸手去按化疗科的电梯。等待间,旁边又走过来一个白大褂的男医生,也站住等电梯,似是认出她来,那医生出声道:哎?小时同学?听到这一句,女生像是被从自己的世界中叫醒似的,赶忙回神,转身道:啊,王医生好!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您。那名王医生不在意的笑笑,看她手里提着饭盒,亲切问道:来给你妈妈送饭?女孩儿点头笑道:嗯。这女孩儿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温雅娟秀,彬彬有礼,任谁见了都觉得舒心,只是自从她母亲住院后,就很少见她露笑了。也是,她家的情况,搁谁身上都笑不出来。王医生在心里面感慨的叹了口气,身为这女孩儿母亲的主治医生,他清楚的知道那位的病情现在有多么严重。女孩儿想了想,问他:王医生,今天要给我妈妈会诊了吗?对,今天是会诊的日子。他翻开手中病历夹又看了看,确定道:嗯,没错,是今天不过啊,今天院里安排我去二院参加一个研讨会,这次会诊就由心肺科的刘医生来给你们做,你妈妈的病况我已经都告诉刘医生了,一会儿你去了护士会通知你,我想既然在这儿碰到你了,就提前先告诉你吧。哦,谢谢王医生。女孩儿点点头,表示了解。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两人边说边往里走,王医生在中间楼层就下了,走之前又对女孩儿做了些病人饮食方面的叮嘱,这才出电梯。电梯在十九楼再次停住,女孩儿提着饭盒熟门熟路的往里走,一路上楼道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这也是她一年来最熟悉的。推开病房吱吱呀呀的活页门,女孩儿眼睛一眨不眨的就朝中间一个床位看去。床上正躺着她的母亲,一个年仅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垂在一旁的手背上挂着输液线,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连宽大的病号服都不能掩饰她的骨瘦如柴。女孩儿在门口盯了母亲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走近。床上的人察觉到了走动,睁开眼睛,认出来人,消瘦的面庞绽出一抹笑,眼神很慈爱,学谦来啦。母女俩生的很像,连笑起来都像极了。所不同的是,母亲的目光总是带着份多愁善感,让人不由联想起苏州林府的林黛玉,而女儿的眼中却毫无这些东西,有的只是深深埋藏的隐忍和坚毅,或许是生活艰辛让她早早就具备了同龄人所没有的韧劲,也或许是她生来如此。有些人生来就很坚强。时学谦也冲母亲笑了笑,关切道: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早上的针都打了?打了。时学谦一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箱上,一边拿起注射单看了看,又问:血小板呢?也输了?嗯,刚输过。护士都记着的。时学谦点点头,放下注射单,又把饭盒打开,妈你饿不饿,吃饭吧。她蹲下把病床慢慢摇起来。刚坐回床边,就听一个护士推门进来,问道:72床患者时澜的家属在吗?时学谦立刻又站起来,我就是。护士看她一眼,道:半个小时后你妈妈病情会诊,在312室。好的,谢谢。时学谦再坐回去,把饭盒里的菜拿出来,时澜抽了抽鼻子,笑道:学谦做菜越来越好了。时学谦笑道:还没吃呢你怎么知道,今天炒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