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夜
作者:明日      更新:2023-06-21 19:02      字数:3967
  “五分五十七秒四号选手虽然站胜了对手,但很可惜她赢不到一个月的通票,就目前的成绩来看,仅名列第三名,我们很遗憾地跟她说再见了”玫瑰的旁白伴随着伤感的音乐,屏幕上回放着大嫂拼尽全力杀死对手的镜头,还有她的亲友团泪水浸湿口罩的画面,能在这种血腥的比赛中看到这样煽情的场面,倒是罕见。言情“下面,有请五号选手,来自南小区的”在玫瑰添油加醋的渲染下,现场观众的情绪随着最后一名选手的出场再度高涨,这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小伙子,穿着黑色吊带裤,白衬衫,倒像来参加什么舞会的,很是潇洒,只是眼泡浮肿,像没睡醒一般。屏幕上播出五号在周赛中的绝杀表演,他使用的是斧头,一斧砍掉了对手的脑袋,被斩的核尸从脖腔中喷血如泉观众们以最高的选票为五号选手挑选了武器,他居然握着斧头,跳了一段有模有样的爵士舞,一时间,场面火爆之极,仿佛今晚的冠军已经诞生似的。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四号女核尸登场了,他明显感觉她攥着他的手紧了一下,心意相通,他的心也跟着她一道紧张起来。女核尸依旧是上次的装扮,黑色紧身背心配着白色运动裤,和五号选手像一对黑白配。观众们彻底沸腾起来,鼓掌声、口哨声、怪叫声此起彼伏。很怪的,他现在看“她”脸上身上的水疱,竟然没那么恶心了,脑海里还迸出一个词来爱屋及乌。枪声一响,屏幕上的秒表开始计时,上面同时打出“00:03:05”和“00:01:47”的字样,就看五号选手能不能打破前面两位选手的记录,杀进季赛了。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全神贯注,也感觉到她的手逐渐加力,老虎钳的滋味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却强忍着,任她攥紧,不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台上的对决瞬间进入了白热化,五号选手迈着跳舞般的步伐,将斧头旋得像花一样,直往对手的头上招呼。女核尸拧身侧头,左蹿又跳,被削断的头散开空中,险死还生。他看到五号选手已经占了上风,同时感觉到她的手抖得厉害,心中不忍,如果“她”真是她的什么人,换了自己,一定不会来看本来这种比赛就是一边倒的,侥幸赢得比赛的核尸只是少数,“她”上次逃了一劫,还能逃过第二次他这样想着,台上的形势已到了生死立判的关头。在五号选手的一轮急攻之下,女核尸脚下一个踉跄,头部朝下地跪倒在地。五号选手看准机会,一声大喝,双手举斧,向“她”的脖子砍去他看得几欲窒息,更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她攥碎了,蓦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轻叫,又尖又细,夹在现场观众的喧嚣声,并不突出,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叫声。几乎同时,台上的形势陡转,本已引颈待宰的女核尸像是头上长眼一般,向后一缩,那把斧头几乎擦着“她”的头皮砍在了台上,“喀”地一声,火花四溅,那雪白的台面竟似用钢板做的。五号选手本是志在必得,这一击倾尽全力,竟然扑空,后劲不继。女核尸嗥叫一声,瞪着血红的眼睛,闪电掠起,向前一掏。五号选手出比“她”更糁人的惨叫,仰天倒下,脸上冒出了两个血窟窿,原来他的双眼被“她”掏去了,见血的“她”更加疯狂,扑在他的身上撕咬起来,满场惊呼他再次看不下去地侧过脸,正看到她眼睛放光地盯着场内,而她攥着他的手明显地松弛下来,整个身子也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他几乎立刻将她的轻叫和“她”的反败而胜联系在一起,可是又觉得荒谬,怎么可能,她怎么能拿捏的那么准刚才有个毫厘之差,“她”就可能掉了脑袋。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信,她和“她”一定有着某种关系,朋友、姐妹一切皆有可能。“太绝了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已是我们的四号核尸再一次上演了惊天大逆转,战胜了不可能战胜的选手”玫瑰一连用三个“太”表示自己的惊叹,表现出比五号选手上台时更大的热情,仿佛四号女核尸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她做出擦拭眼角的动作,却忘了自己戴着透明面罩,便挤眼泪似地眨眨眼睛,“主持了这么多场比赛,四号核尸给了我好久没有过的感动,让我看到了一种挑战命运的不屈精神,更谱写了一个异类的灰姑娘传奇。各位观众,核尸尚且如此,何况人乎恭喜四号核尸杀进了季赛,距离她的自由越来越近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献给他她,献给今晚的灰姑娘”听到全场观众没心没肺的热烈掌声,他却一点也无法融入其中,只感到人性的悲哀,在世上,可以欣赏自己的同类被异类杀死并且鼓掌欢呼的,大概只有人类这种动物了。结尾的音乐响起,伴随着玫瑰深情的告白:“难忘今宵,今宵难忘各位观众,第五季核尸挑战大赛之夏的本次月赛到这里就结束了,第五季核尸挑战大赛之秋的周赛即将展开,欢迎大家踊跃报名,下一个总冠军,或许就是你哦”他和她跟着散场的人流走出地下室,从那炽热的氛围一出来,头脑随之一清,有种重回人间之感,心想老爸真是多虑了,自己压根就不喜欢这种比赛,今后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再看这种泯灭人性的杀戮游戏了。他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好多观众是住在黑市里小区,直接回了家,在此逗留的幸存者,大都是打算在堡垒里过夜的,过道里的椅子上早已挤满了过夜的人。她停下脚步,看看他,语气柔和:“小明,今晚怎么睡”他脱口而出:“今晚我和你睡。”她气得扬起眉毛:“什么”他觉说错话了,情急地解释:“姑奶奶,我是说,今晚我没地可去。如果你有地方的话,我就跟你睡。没有地方的话,你就跟我睡。反正我们都睡过了”“臭小子你”她羞得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谁和你睡过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结结巴巴起来:“我你”她忽然扑哧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地可去,你找地方吧,能挤下两个人就行。”“臭丫头”他才现自己被她戏弄了,有些恼火,又有些开心,“放心好了,我们去四楼开个房间,好好睡一觉。”他说着摸一下裤兜,那里还装着六张通票呢,今晚不用完的话,就过期作废了。堡垒的四楼以上是旅馆,他从未去过,这次因为她的缘故,可以奢侈一回了。他的脸色一变,裤兜居然空了,他忽然记起散场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难道遇到小偷了她见他的神色不对,已然猜了出来:“通票被人偷了吗都怪我忘了提醒你,看比赛的时候要提防小偷。”他抱着一线希望,将几个口袋掏了一遍,又翻翻背包,才死了心,真倒霉,屋漏偏缝夜雨,今晚可怎么过啊她体贴地安慰他:“没事的,我们找个墙角靠一下,也能将就一夜的。”他不是没有这样将就过,以前掘荒时,有时到黑市晚了,他又舍不得花通票住旅馆,就在一楼打地铺。虽说堡垒里挡风遮雨,但夜里还是寒气袭人,根本睡不好,他一个大男人还扛得住,但她一个小丫头,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苦其实他也清楚,她可以受得了这样的苦,能活到现在的幸存者,什么苦没受过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依赖,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找一个能睡觉的地方,哪怕是再找胖老板借贷。他注意到地下室门口的保安还在,心里一动:“姑奶奶,你的门票还在吗”“在啊。”她有些不明所以,将比赛门票掏了出来。“把票给我”他把自己的票也掏出来,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地下室的门口跑去。“你们干什么”保安警觉地拦住了他们,还好,不是那个和她吵过架的保安。“大哥,我们刚才看比赛,掉了东西在座位上了,让我们进去找一下吧。”他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门票,恳求道。“不行里面已经清场了,正在打扫卫生。”保安铁面无私。“大哥,通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那个东西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还有,大块头是我的表哥”他突然现,自己很有编瞎话的天分。她盯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手也依旧让他抓着。“哦,是吗”保安的口气缓和下来,看了看两边,挥挥手,“快点进去,找到就出来,很快就要锁门了。”一钻过厚厚的门帘、进了地下室的大门,她就甩开他的手,恨恨地拧住他的耳朵:“刚才瞎说什么,谁是你的女朋友”“姑奶奶,声音小点,我这不是为了给我们找睡觉的地方吗”他歪着脑袋,连连告饶。“哼,你以为别人是傻子,一会儿还不进来找我们。”她有点心虚地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场馆,昏暗的灯光中,有两个人影在应急通道处忙碌着,应该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所以啊,我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耳朵上扳下来,顺势又抓着不放,“跟我来。”她从未做过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无所适从地被他牵着,避开清洁工的视线,像一对玩捉迷藏的小孩子,躲在了离正门很远的一处座位后面。不一会儿,听到清洁工从应急通道离开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正门口有人进来,那个保安喊了几嗓子,见没人回应,嘀咕了几句,大概以为两人从应急通道走了,须臾,灯光全灭,一片漆黑。这时,他和她才从座位后直起腰来,没敢使用照明,摸索着将一排座位上的扶手全拉起来,变成一张长长的躺椅,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观众们的各种气味,但暖烘烘的,确实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两人把各自的背包放下当枕头,头顶着头躺下,蜷了半天的身子得以舒展,同时舒了口气。“姑奶奶,我找的地方不错吧。”他小声而兴奋地问,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冒险,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她。“什么啊做贼似的,你这个小贼”她轻轻嗔了一句,忽然想到自己和这个小贼挨得如此之近,几近耳鬓厮磨,脸不由一红,还好是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哎,今天的那个女核尸,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就是为了她才看比赛的吧”他见她态度亲近,大着胆子问。“臭小子,关你什么事蹬鼻子上脸了不准说话,睡觉”她忽然声音严厉,呵斥一声,把背包搬到另一边,变成脚对着他的头,不再理他。他碰了一鼻子灰,心道臭丫头怎么翻脸跟翻电子书似的,说变就变,还是老话说得好,远离女人心里生气,当下也把背包搬到另一边,免得闻她的臭脚丫儿。谁知还没睡安稳,被她突然踢了一脚,他激灵一下坐了起来,还以为生了什么事:“干嘛”“小明,陪我上厕所,人家怕黑”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娇羞柔细,楚楚可怜。“小姑奶奶,我上辈子欠你的”他叹口气,将手伸进背包里找小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