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更新:2023-06-21 17:46      字数:4764
  照面的功夫,薛灵渺感叹地请她入座。旧事更迭,恍惚宁晞站在决斗台断情斩情还在昨日。她看着这位女状元,寒暄过后,问明来意。阿芝惊讶地微张着口,实在想不明白宁家的女状元怎么会和阿姐扯上联系?漪兰,你可愿?漪兰看着自家少主,恭声道:漪兰愿陪宁姑娘逛后花园。宁晞眼睛不眨地盯着她,手心攥出汗。后花园,春日还未降临,景致萧条,唯有几株梅树凛冽着梅香。行了一段路,彼此酝酿好心事,宁晞开口,漪兰姑娘,谢谢你送的绢花。状元及第,游街跨马,无数朵绢花里她独独留下这绣了玄阴草的物什,漪兰闻声驻足,侧身,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宁姑娘想说什么?聘礼我准备好了。宁晞重新将绢花收入怀,不瞒漪兰姑娘,我二十年来行事敢做敢当,当日山洞既然犯下不可挽回之事她双目有神,心底生出淡淡的紧张,你愿意嫁给我吗?漪兰定定看她,你要对我负责?宁晞咬牙,是!漪兰姑娘还请放心,我目下心中无人,你若嫁我,我必一心一意待你,尽为妻本分。她这话逗得漪兰笑出声,我现在不愿意,不过,你能等我缓缓再嫁给你么?这当然,宁晞不自在地垂下眸光,当然可以。那你能给我一场很好的恋爱体验吗?就像苏修撰对我家少主那样。这话说起来羞人,漪兰强撑着心神看她,音色温柔,宁姑娘,你能给么?你你想给么?宁晞愣在那一阵无言。她不说话,漪兰暗道她此举强求,却不甘心就此放弃。她喜欢这人,从来到边城在暗地目睹她对苏玙生情、断情时,她就格外心疼。将军府的嫡小姐,性情凶悍,手段狠辣,却也是个在夜里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可怜人。她的一双手,不仅能执剑为情而战,也能手握笔杆写出锦绣华章。旁人观她多冷血强势、自私自利,漪兰眼里的她,其实很柔软。各花入各眼。她伸出手轻扯那人衣袖,宁姑娘,你能满足我这痴心妄想的请求吗?衣袖被她拉扯着,宁晞身子微僵,脚下犹如生根动弹不得。抬头望见女子眼底,一种明悟缓缓升起:活了这些年,她好像终于明白何为以柔克刚她唇瓣张合,能。漪兰满目柔情地笑看她,不知看了多久,脑海倏尔闪过那晚的热烈激昂,心想这人看着冷,或许也只有她有机缘晓得,她热起来能将人心溶化。她曾被她溶化。眸光顿了顿,大着胆子凑近亲吻她的唇,蜻蜓点水。那,宁姑娘你可要好好表现呀。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08 23:59:26~2020-11-09 20:1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052685-++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厘 27瓶;额额额好吧 5瓶;。052685-++、莫瑜白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5章乍然被吻了, 宁晞慢吞吞点了头,嗯。她在情.事上的经验少得可怜,仅有的那一场还是眼前人赠予, 向来傲慢的宁大小姐大多时候都习惯了主动出击, 她极少体会被动的感觉,也还是眼前人给的。指缝浸着汗, 她红唇尽量抿得平而直, 看起来很是冷酷,于冷酷里又多出几分不近人情。实在不像是哄着姑娘风花雪月的,更像讨债的。旁人怕宁晞, 漪兰却是不怕的。若怕的话,她哪会做出献身引诱之事?她不怕宁晞, 深知此刻的宁大小姐就是只静默的纸老虎,一戳就破, 禁不起逗弄。无声笑了起来,手指点在她唇, 委屈道:还没怎样呢,你这是给我使脸色看?温温弱弱,态度也直白。宁晞心尖一颤,莫名地被击中, 微张着口, 声音没能从喉咙传出, 女子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轻轻一点, 往下一按,像极了撩拨。她急忙握住那截自衣袖滑出的皓腕,没有, 我没有给你使脸色。有愧于人,底气尽失,哪敢给人脸色看呢。她从小到大哄过的人顶多一个苏姓青梅,只要愿意放下身段和满身骄傲,真心实意认错哄人,便是在气头上,苏玙都不会和她计较。比起苏玙来,漪兰姑娘性子温柔,更能听得进人言,她只哄了一句,那人便笑意吟吟,宁晞这才发现,这姑娘笑起来真暖,真教人省心。她二人有着世间最亲密的肌肤之亲,只是握了握手腕,漪兰抬眸看她,眸中大可央她放手之意,意识到举止有失礼数,宁晞讪讪一笑,冒犯了。这是哪来的话?漪兰存心绕到她身后,双臂环着她脖颈,感受到她脊背的僵硬,漪兰姑娘贴着她耳畔莞尔,怎样都不会是冒犯。阿晞,我能喊你阿晞吗?身后温软的触感贴过来,带着记忆深处曾深切嗅过的芬芳,宁晞脑子乱得很,腰杆挺得笔直,当然、当然可以。紧张什么?宁晞清了清喉咙,知道身后这人已经自觉进入谈情说爱的状态,她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可爱。被这么可爱的姑娘逗弄,感觉似乎还不错?需知道即便青梅的那些年,阿玙也从没这样待她。漪兰姑娘有恃无恐,料定了自己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如此认知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苦恼,换成宁晞,宁晞多傲气的人,从她认定漪兰姑娘是她女人的那刻起,这人就注定和所有人都不同。娶妻,能娶个打心眼里喜欢的疼爱的,这是好事。若能借此机会培养出感情,宁晞没有理由不配合。喜欢我这样抱你吗?漪兰身高与她相近,吐出的气息缭绕在耳尖,再肆意的事都做过了,宁晞心里很难生出反感,甚而还有说不出的刺激快感。隐隐约约,心跳得比往常快了半分。脊背有意识的慢慢放轻松,宁晞回道:喜欢。漪兰满意她的回答,心想这人也并非娇蛮不讲道理,起码晓得让着她。宁晞身形不动地站在那,轻声道:明日是休沐的最后一天,我陪陪你,你有时间吗?有时间。漪兰将头搭在她肩膀,不过你得亲口和少主说,少主允了,我才能跟你出去。她故意说得可怜兮兮,宁晞听得不免皱眉,是在这里过得不好吗?见她上钩,漪兰掌握着分寸同她撒娇,既不会使她厌烦,又能恰到好处的示弱,再怎么说我还是霍家的人,家主将我给了少主,身为侍从,理应侍候在她左右,我纵使想你也不能时时见你,只盼着你言而有信莫要忘记我,时常来苏府寻我才是。不会忘记你。你说的,我可都信了?宁晞试探着捏了捏她指尖,漪兰姑娘放任她的所作所为,她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柔柔地把玩她指节,你如果愿意,我明天就接你出府。你家少主那里,由我去说。这可不行。怎么不行?漪兰笑她心急,总之就是不行。还不到时候。她得时时被这人惦记着。听你的。宁晞歪头看她,没防备脸颊被重重亲了口。你要亲回来吗?漪兰眼睛噙笑,宁晞看得怔神,鬼使神差地又念起那晚被玄阴草所控的女子在她身.下含泪讨欢的画面,她定力一向很好,也无法避免被美色冲昏头脑,迷失心智。你在想什么坏事?什么?宁晞握着她略有薄茧的双手,她当然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否则也不会认下这笔情债。话压在喉咙不吐不快,她更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附耳道:那晚你后悔吗?不后悔。漪兰专注地凝望她,你这人,我挺喜欢的。以她的步步为营,小心算计,说是喜欢倒真是含蓄了。宁晞眉眼晕出喜色,走罢。去哪儿?去见你家少主,不用等到明日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散心。足足有半盏茶时间,阿芝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想得头疼了都想不出阿姐和宁姑娘是怎么看对眼的,怎么就不管不顾地跟着人出门了呢?她自个想不明白,扭过身来眼神询问地看向自家少主。薛灵渺饮了口香茶,眉梢浮动,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就是她呀。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着实戳中了阿芝心头不敢承认的那一点,怎么叫做就是她呢?她脸色时红时白,拳头握紧,用了毕身的冷静克制才没冲出去当着宁晞的面拔刀。是她占了阿姐身子!阿芝顾自磨牙,惊讶、愤怒、震惊,还有丝丝缕缕的不可思议。嫁了人的姑娘提到这事,心里偷偷羞了一阵,若非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没想到,宁晞会栽在漪兰身上。薛灵渺容色自然,不由得感叹世间每人缘法不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宁晞也并非一无所得。她止不住想起苏玙,渐渐地开始走神。阿芝还想和她念叨两句,眼下看少主神思恍惚的劲头,更觉受了刺激。好嘛!你们都有喜欢的人,就她一个孤家寡人!她做的是贴身侍婢的差事,然少主在这事上极为讲究,凡事亲力亲为,更有苏玙心甘情愿守在身边殷勤地劳心劳力,说是贴身侍婢,日常也就干的端茶递水的活计,再轻省不过。不好打扰少主,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腔凄凉无处可诉。思了一时半刻,薛灵渺从容不迫地敛衣振袖,起身,含笑道:阿芝,你要不要我为你算一算姻缘所在?阿芝眨眨眼,害羞地呼吸都跟着放轻,这也能算吗?她知道少主今非昔比得了大机缘,便是离庄前家主也切切嘱咐过,要好生伺候着,好生惜福。可以一试。燃香雷动,解开天道封禁时少女得了娘亲留下的半份传承,容诱真身乃上界一界之主,地位尊崇,哪怕半份传承,涵盖领域亦极广,她得传承日短,全凭悟性领会,算一算凡人姻缘,或许,真的能成?她抿了抿唇,你过来。阿芝按捺着激动,一边担心自己的命中姻缘,一边期待想及早见到那人,她上前两步,一根玉白的手指点在眉心。薛灵渺眸子轻阖,灵海掀起阵阵波澜,抽丝剥茧,追本溯源,意识沿着一道红线一瞬飘远。红线尽头,是一座楼?少主,怎、怎么样?阿芝忍不住搓搓手,想问她的姻缘是男是女,话到嘴边起了难得的小羞涩,眼睛亮晶晶的,生怕对面的人不晓得她热烈的期待。窥人姻缘之事薛灵渺到底是年轻,也不知在那前世追本溯源里她看到了什么,耳垂染了红,像甜美可口的小樱桃。少主?那人前世是男子。哇!前世都能说得清楚明白吗?阿芝手心搓得起了一团热。傻乎乎的模样哪有灵渺在灵海窥到的妖娆妩媚?笙歌燕舞,青楼暖帐度春宵,一幅幅画卷闪过,她错开步子,背对着嗯了声,末了脸色古怪,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的。阿芝一头雾水,只能捡着能听懂的说,也就是说,我命里的姻缘,是名女子?我该怎么才能遇见她?薛灵渺眼里腾起戏谑之意,你附耳过来。春日仅,午后阳光还算暖和。苏府大门内走出一名衣衫褴褛的女乞丐。门子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若非晓得阿芝姑娘是主母最疼爱的侍婢,见了这副可怜兮兮的情景,保不齐要怀疑阿芝姑娘失宠了!阿芝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在土里滚了几回,手里捧着破碗脚下踩着草鞋,冷风一吹,她哆哆嗦嗦地打着寒颤。门子看她的眼神透着复杂,震惊过后,愣是憋着笑,您这是闹哪出呢?咳咳,不可说。她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少主的话她没有不信的道理。再者说,若沿街乞讨真能讨个前世注定的媳妇回来,吃苦受冻算得了什么?她已经受够了被虐的滋味了!一想到改日她也能领着媳妇当着阿姐的面狠狠秀一秀恩爱,阿芝美滋滋地呲着牙。我走了,晚上记得给我留门。脏兮兮的女乞丐往人来人往的街边一站,手里捧着破碗,谁还敢相信这是苏夫人身侧最受宠的贴身侍婢?李寺当面不识,从袖口摸出几枚铜板丢进破碗,也是被这人可怜的姿态惊了一惊皇城根下,京畿重地,还有这么凄惨的乞丐?他匆匆瞥了眼,没多留意,看他走得潇洒,阿芝暗忖,看来她的伪装也太成功了!足足一个时辰,破碗里堆着铜板。她看了一眼不禁感慨盛京百姓心善,少主说了,她的姻缘是从远道而来,想提早相见,这法子最快了。若有人瞧她可怜给她一锭银子,解下大氅披到她身,她假意腿软,一不留神跌倒,被牢牢抱住。其间差一环,哪怕那人没能及时抱稳她,使她结结实实栽倒在地,都不是她要找的前世好情郎。阿芝盯着破碗,盯着里面小半碗铜板,莫说一锭银子了,一粒碎银子都没有。她冻得瑟瑟发抖,好在有功夫傍身伤不到根本,人闲了,便忍不住瞎琢磨。若少主所言为真,她这么狼狈凄惨,她的情郎又是给银子又是送大氅,最后还不嫌脏污地抱她入怀这心也太好了罢!就冲这个,莫说乞讨三两天,十天半月她都忍得!她在这守着墙根待情郎,苏府,薛灵渺轻揉眉心,因了阴差阳错无意窥见的一幕,打定主意再不肯操心旁人姻缘,谁晓得下次看到的又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