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拉拢
作者:浮沉的命运      更新:2023-07-15 10:00      字数:4041
  临安城,大内之中,死一般的瘆人,除了警戒的禁军,黑漆漆一片。

  “冯虞候,今天是你当值,辛苦了!”

  福宁殿大殿前,看到殿前司都虞候冯树带着禁军在宫门前值守,李顾嘴里呵着热气,笑眯眯一礼。

  “李公公,为官家效命,没什么辛苦的!”

  冯树嘿嘿一笑,缩着脖子,抱拳行礼。

  其实他也不过是来晃一圈,然后就回去呼呼睡大觉或者其它勾当了。

  天天都转来转去的,年复一年,也没见过出过什么事情。

  “冯虞候,最近有没有“关扑”啊”

  李顾压低了声音,满脸堆笑。

  “别提了!运气糟透了!”

  冯树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一句。

  他看了看周围,上前轻声说道:

  “李公公,要是手头宽裕的话,借兄弟点”

  何止糟透了,简直是背到家了。

  两个人经常在宫中碰面,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说话也是没有任何回避。

  “冯虞候,借一步说话!”

  李顾暗暗冷笑。看来太子估计的没错,这个冯树,果然是欠债累累,连他都借上了。

  “太子殿下托老奴捎句话给冯虞候,有空去太子宫一次。”

  李顾在冯树耳边轻声说道,又加了一句。

  “人多耳杂,冯虞候自己当心。”

  李顾离开,冯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出神。

  太子叫自己去,到底所为何事

  太子有钱,也许可以……

  冯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躲在隐蔽处观察了半天,冯树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偷偷潜进了太子宫。

  “冯树见过太子殿下!”

  冯树进来,看到殿中只有赵竑一人,正在独自饮茶,赶紧上前行礼。

  “冯虞候,久仰,久仰!请坐。”

  赵竑满面笑容,指了一下一旁的椅子。

  “来,寒夜漫漫,喝杯热茶!”

  “多谢殿下!”

  冯树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笑着问道。

  “不知殿下深夜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想来,恐怕是赵竑要借点禁军,干点私活吧。

  借钱的事情,该怎么开口

  “冯虞候,孤请你过来,是想和冯虞候交个朋友。”

  赵竑笑眯眯开了口。

  看这个冯树漫不经心、大大咧咧的样子,本朝太子一职之卑微,可见一斑。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权被大大削弱,皇帝被关在了皇宫之内,士大夫一家独大,掌控朝野,还谈什么乾坤独断,君临天下。

  没有强有力的皇权,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领袖,一群先天性不足、读四书五经的书生,怎能唤起国民的热血。

  “殿下,下官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冯树满脸笑容,架势大马金刀,却是毫不客气。

  交个朋友,这样总能借到钱吧

  “冯虞候,你精明强干,一身的本事。呆在殿前司虞候这个位子上,有些年头了吧”

  私下里调查得知,这家伙以前也是精明强干,很得殿帅夏震的器重。再加上这家伙野心勃勃,和自己的上官、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明争暗斗,总想上爬。

  要不是好赌,缺口还真不容易打开。

  有野心就好,有野心就是有,这就是弱点。

  “回殿下,已经有五年了。”

  冯树的目光中,很是有些骄傲。

  三十五六岁担任殿前司虞候,的确值得骄傲。

  “五年了,人生苦短,又有几个五年冯虞候才大堪用,精明强干,就不想再向前一步吗”

  赵竑说着假话,轻声询问道。

  “殿下,这是何意”

  冯树一怔,下意识问道,都忘了借钱的事。

  “冯虞候,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这个人怎么样”

  赵竑面带微笑,向冯树问道。

  “殿下,这怎么说……”

  冯树尴尬地一笑。

  “说实话就是。官家上次也问我,殿前司几个将领如何,其中就包括你冯虞候。徐仪嘛,此人我不太熟悉。”

  赵竑笑着问道,依然是不动声色。

  “殿下,据下官所知,徐仪这个人不错,但有点贪财,还有就是太贪,兄弟们怨声不小。”

  听到皇帝也在问询,冯树眼神亮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直说。

  如果能更进一步,得到的孝敬也要多得多。那些个赌债,也许很快就会还上。

  “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其人嚣张跋扈,尤其是他处事不公,人又贪鄙,将士们很有怨言。我也是这样认为。”

  赵竑替冯树说了下去,而且是语出惊人。

  “殿前司指挥使夏震,呆在指挥使这个位子上,已经有十几年了。太久了,也该换人了。”

  “殿前司……指挥……夏帅!”

  冯树惊诧之余,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竑,颤声问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

  殿前司指挥使可是从二品,位高权重。他这个殿前司虞候,不过是区区五品。无论是从权,还是从钱,都是相差甚远。

  赵竑说这话,不是要让他取而代之吧

  冯树的反应看在眼中,赵竑心头大定。

  荣华富贵,尤其是足以改变人生的机会面前,冯树也没有免俗。

  “孤对冯虞候很是欣赏。官家病重,日后孤若是登基,殿前司指挥使一职,非冯虞候莫属。”

  赵竑盯着冯树,轻声说了出来。

  “殿……下,此……话当……真”

  冯树不自觉站起身来,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发抖。

  殿帅和都虞候,那可不是一个等量级,兴许一辈子也达不到那个高度。

  他是一介武官,夏震可是士大夫。武官成为殿帅,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事!

  “孤是大宋储君,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信口开河,让天下人耻笑。”

  赵竑冷笑一声,跟着从桌下取出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

  “殿……下,这又是何……意”

  冯树眼神中的惊讶和贪婪一闪而过。

  不用说,这里面是见面礼了。

  “冯虞候,这不过是见面礼,三千贯而已。孤登基之后,孤还有两万贯送上。”

  果然,赵竑轻声说了出来。

  “两万……贯!”

  冯树心头巨震,小心脏狂跳了起来。

  两万贯,足够解决他眼前所有的麻烦和困境了。

  “冯虞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人生中最差的就是机会,你说呢。”

  赵竑给冯树做起了人生导师。

  “殿下,无功不受禄。你要下官做些什么,尽管直言就是!”

  冯树激动之余,终于清醒了一些。

  想要得到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他得有投名状。

  “冯虞候,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隐瞒。”

  赵竑面色变的凝重。

  “我只要你即日起,和你的麾下归孤调遣即可。”

  赵竑目光灼灼,紧盯着忐忑不安的冯树。

  “只要你冯虞候助孤登上皇位,你便是拥立之功。孤许过的承诺不变,还另有重谢,永不相负!”

  冯树眼神惊诧,呆呆地看着赵竑。

  赵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虞候,开禧年间,夏震诛杀朝廷重臣韩侂胄,这件事,你知道吗”

  赵竑面色平静,看向了惴惴不安的冯树。

  要是冯树敢出尔反尔,他不介意痛下杀手。

  “回殿下,这事下官知道。下官当时只是班直的一名禁军,但未曾亲身参会此事!”

  冯树点头哈腰说道。

  赵扩执政早期,大宋开禧北伐失败,时任中军统制、权管殿前司公事的夏震在皇后杨桂枝、礼部侍郎史弥远等的指使下,将发动战争的权臣、平章军国事韩侂胄在上朝途中暗杀。

  事后,南宋朝廷遵照金朝的要求,把太师韩侂胄的头割下,派使臣送到金朝,签订丧权辱国的“嘉定和议”,时人有诗嘲讽南宋朝廷:

  “自古和戎有大权,

  未闻函首可安边。

  生灵肝脑空涂地,

  祖父冤仇共戴天。”

  而作为当时的宫中禁军,冯树对暗杀韩侂胄一事,当然是一清二楚。

  赵竑这话,不是要他劫杀当朝宰相史弥远吧

  “冯虞候,夏震暗杀朝廷重臣,换得一世富贵,封妻荫子。机会就在眼前,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赵竑端起了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冯树端起茶杯,手指微微颤抖,可见内心的紧张。

  “殿下,下官唯殿下马首是瞻。可是下官区区一个殿前司虞候,上面还有夏殿帅和副帅徐仪。下官就是想为殿下效命,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冯树按捺下心头的惊愕,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虽然负责内廷的护卫,但职位上却差了两级。负责外朝的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便是他的顶头上司。

  刺杀史弥远,即便他有这胆,恐怕也调不动禁军。

  “冯虞候不用担心。夏震和徐仪,自有我对付。你只要蛰伏,见机行事即可,不到万不得已,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果然,赵竑镇定自若,轻声说了出来。

  “殿下,你一定要除掉夏震和徐仪”

  冯树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问道。

  “这些你不用问,到时候自然知道。”

  赵竑镇定地一笑,似乎一切都在彀中。

  “那就好,那就好!”

  冯树满脸赔笑,很快又惴惴不安,问了起来。

  “殿下,皇后那边……”

  谁都知道,杨桂枝把持禁宫,没有她的点头,自己就是想帮赵竑,恐怕也孤掌难鸣。

  “皇后对皇孙很是喜欢。孤当上太子,皇后也是出了不少力。还有,皇后的侄女杨意杨小娘子,和孤已经是……再说了,此事也牵扯不到皇后。”

  赵竑轻描淡写地说道。

  “殿下,原来如此!这就好办多了!”

  冯树抹了一把冷汗,随即笑意盈盈。

  赵竑是当朝太子、大宋储君,官家命不久矣,他又不会谋反,应该是要自保而已。

  这风险不大,利润却是足够诱人。

  赵竑和皇后侄女杨意情投意合,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曾不止一次看听到赵竑杨意郎情妾意,勾搭成奸。

  今日听赵竑这样说,看来是确有其事,弄不好已经花前月下了。

  “不瞒殿下,近日宫中禁军调动,夏元民和徐仪都被私下里调进了内朝,想来和官家的病情有关。”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冯树不自觉间,吐露真言。

  “官家的病情加重,孤自然知道。冯虞候有心了。冯虞候仍是值守福宁殿和坤宁殿吗”

  天天要去问安,赵扩的病情,赵竑自然知道。

  “殿下明察。夏元民和徐仪守外,下官守内。夏帅叮嘱下官,不得妄自出宫,脱离职守。”

  冯树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要是连这些都不告诉赵竑,恐怕投名状不够份量。

  果然如此,赵竑拱手一礼。

  “冯虞候,多谢了!”

  “冯树愿为太子殿下效命,唯太子马首是瞻!”

  冯树站了起来,抱拳行礼,恭恭敬敬。

  他虽然烂赌,却不糊涂,已经猜出了一丝端倪,明白史弥远夏震要对赵竑不利。

  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史弥远夏震要废黜太子,另立新君。

  当然,夏震也不会将这些私密之事告诉他。

  “冯虞候,夏震耳目众多,还是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误了大事。”

  赵竑郑重叮嘱了起来,眼神变的冷厉。

  “冯虞候记住了,孤有言在先,冯虞候的恩情,孤必有厚报!冯虞候若是敢背信弃义,孤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恩威兼施,自古皆然。

  这个冯树,眼神狰狞,绝对是个狠人。

  一句话,一个极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殿下所言极是,冯树谨记在心!”

  冯树汗流浃背,恭恭敬敬,再次抱拳行礼,还不忘拿起了木盒。

  “殿下,要是没什么事,冯树就告退了!”

  以赵竑的实力,即便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整治他一个五品的武官,还不是小菜一碟。

  更何况,赵竑这个东宫太子的身后,可是有一大群清流。他们也许对付不了史弥远,但对自己一个小小的武官,还是游刃有余。

  “冯虞候,请便。”

  赵竑端起了茶杯,面色变的温和。

  话已说尽,冯树是个明白人,不会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有了冯树做内应,成功的机率又要高上一些。

  【抱歉,由于本周出差,晚上还要应酬,可能每天写不了这么多章,抱歉!请书友们原谅。

  马上就是宫变,新书不易,还望书友们多多支持!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