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千城溪      更新:2023-06-21 01:56      字数:4509
  程湛以前来过几次,对这家店的和牛印象很不错,便点名推荐了下。程湛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块,还没抹嘴,面前就又摆上了一块。洛棋笙在他边上坐下:看你挺喜欢吃的。程湛嘴上说:哎呀,连吃两块要胖了。手里很诚实的拿起刀叉,还给自己辩解,这家店做的好,你看表层不焦,切开后,肉里带汁,香味四射喜欢就多吃点,在我面前,不用找借口。洛棋笙慢悠悠的喝着一杯荔枝水。洛棋笙的自制力强的过分,一桌子的人都喝得东倒西歪,这人居然可以滴酒不沾。程湛拿眼看他,意思是真的不喝酒?洛棋笙心领神会:我晚上和总部有个视频会,不能喝酒。你还要回公司?程湛轻声问。阿湛是希望我陪你回去?程湛重重的叉起一大块肉,爱回不回。洛棋笙帮他满斟了杯红酒:我凌晨两点的国际会议,先把你灌醉了,两分钟我不行,两三个小时,应该够几次了。程湛内心凌乱了。我不喝,不会喝酒,我已经醉了!快散场的时候,程湛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径直往包厢走。啊呀!他刚转过拐角,突然跑出一个女生,一头撞在程湛身上。女生扶着脑门,一口酒气喷得乱七八糟,呜呜咽咽的:啊啊,痛死我了。程湛退开两步,细瞧着女生,长发把眉眼遮住了些。一个男生从后面追过来,抱着女生的腰,半搂半抱的把人往边上架:芯悦,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祁芯悦?程湛终于认出女生,微怔,你怎么在这里?祁芯悦抬着醉醺醺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程湛,而后喊道:阿湛哥哥?祁芯悦当即扑向程湛,却被身后的男生拦住。男生敌视程湛:我是她同学,你谁啊,想要干什么?程湛上前推开男生,将祁芯悦拉到自己身边,面露不悦:我是他哥哥。祁芯悦双手环住程湛的脖子,醉笑着说:阿湛哥哥,你好久没来看芯悦啦。程湛回到包厢,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有事要先走了。洛棋笙跟他一起来到酒店大堂:出什么事?祁芯悦等在大堂,见到程湛,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阿祁芯悦两眼忽然瞪直了,呆望住洛棋笙,哎呀一声鬼叫:是小棋子哎!小棋子!祁芯悦不死心,重复了好几遍,伸出手指要去戳洛棋笙的脸颊。洛棋笙捉开她的手腕,嘴角冷不防抽了抽。程湛忍着笑,没忍住,笑了出来。去祁家的路上,洛棋笙开的车。两个男人安安静静的,却是祁芯悦一个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胡话。她看了看程湛,目光又移向洛棋笙身上:唉,小棋子,很多年没有看见你,你怎么越来越帅了呀,比我阿湛哥哥还帅。洛棋笙没有搭理她,和程湛对视一眼。那眼神是:这丫头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经大脑。祁芯悦是程湛的堂妹,程北山的胞姐,程南禾的女儿,比程湛小七岁,今年大四。陈湛看向后排,祁芯悦大概唠叨累了,趴在后座上睡着了。程家能养出一个正儿八经念书的姑娘已经很难得了,你看程闻濯,歪成啥样了。洛棋笙道:她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在给她补课了,再学不好,那就是智商问题。你怎么连这事也记得?程湛那时初中,经常被要求去给祁芯悦补课,从最基础的开始,语数外一课不拉。祁家省下了一大笔家教费。洛棋笙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转过头,目光专注。学长你的事,我什么都记得。洛棋笙的眸色深暗,却闪着光,仿若车窗外的夜色,淬上星光,那道光芒狠狠扎中程湛的心脏。程湛一时接不住话了。祁家在江城的近郊的别墅区。几年前,祁家为了拓宽业务,祁芯悦的父亲祁承泓特意把一部分业务从燕市搬到了江城。程湛架着醉晕的祁芯悦,连着按了好几遍门铃,屋里没有人反应。祁芯悦嘿嘿笑着:那两傻逼一定又在吵架了。祁芯悦在电子门锁上输入密码,她醉得稀里糊涂的,输错了好几次。谁啊!大晚上的敲尼玛的门!大门被程南禾猛地拉开,她第一眼先看见程湛,本就怒火冲头的脸色,愈加难看。程湛?我们家不欢迎你,滚。第33章程湛也没生气,把祁芯悦往程南禾那边一送:这就走。祁芯悦迷迷糊糊的瞧清楚眼前的人,冷笑的叫了她一声:妈,你们吵完了没。程南禾炸了。这个披头散发,一身酒气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儿。程南禾嗓门一开,冲屋里高声嚎道:我草你妈的祁承泓!你给我死出来,自个儿看看你女儿变成啥样了!程湛和洛棋笙都被她这一吼惊到了。洛棋笙更甚,他疑惑的看了看程湛,无法理解程南禾居然会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撒泼。再细看这女人,没有她这个年岁该有的沉淀,头发乱七八糟,眼睛上的眼线妆都花了。程湛耸了下肩,一脸茫然,从程家出来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程南禾了。程南禾架不住祁芯悦,祁芯悦自己又站不稳,程湛不得不扶了一把,把人往屋里带。程南禾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在骂程湛,还是祁承泓。几个人走到一半,祁承泓穿着拖鞋,小跑出来。程湛和洛棋笙今晚第二次愣住了。比起程南禾的狼狈,祁承泓更是不遑多让。两只眼镜片碎了一半,半张脸上被拉了几道红色的印痕,应该是程南禾的指甲抓的。祁承泓来接祁芯悦,不想祁芯悦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们要离婚就离呀,我不要你们管,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们连自己都管不好!祁承泓强行把祁芯悦抱过去,低眉扫了一眼程湛:阿湛,谢谢把芯悦送回来。祁承泓脸色难看,但面上还是有着生意人的理性,比程南禾识体。程南禾在他背后不耐烦的吼:还愣着干嘛,把女儿带进去。这是让别人看笑话吗!咱们还怕别人看笑话吗。祁承泓回怼她。程南禾在祁承泓这里碰壁,迅速将火气对准程湛:你可以走了。程南禾对程湛没什么好脸色,除了当年死皮白赖的要程湛帮祁芯悦补课,其他时候,对他见着生厌,何况程南禾还紧抱着宫旻雪的大腿,自然不会待见程湛。程湛哂笑,拉着洛棋笙就走,却听见祁承泓犹豫的叫住他们:等一下。祁承泓的目光飞快的在洛棋笙身上游弋了一圈:你是不是洛棋笙?洛总,奈加斯恩的新总裁。敞亮的客厅,大理石瓷砖的地上摔裂了好几只花瓶、果盘,肉眼可见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稀碎,足见刚才两夫妻的战况激烈。祁承泓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洛棋笙冷声道:你希望奈加帮你去清算公司。不是清算,是拿回来!全部!程南禾指着祁承泓一顿喝骂,我们家好端端的钱,居然全让他去养了一个狐狸精!如今居然还有脸来吞公司。祁承泓!你吃了我们程家这么多年,居然胆肥了,敢养女表子了。看我不削死你!是啊!那又怎么样!狐狸精比你这个泼妇好多了!祁承泓大了嗓门,破罐子破摔。程南禾气得差点厥过去,操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程湛倚在壁炉前,冷眼瞧着这出闹剧,百无聊赖的发了个表情给洛棋笙。一张沙布列四平八仰躺着的睡照,底下还配词:困了。棋子:【不想接?】闲人程:【无所谓,公司的活,有钱就赚。】棋子:【好。】三年前的一次商务的宴会上,祁承泓认识了美女商人陈嘉。陈嘉知书达理,性格温柔。一来二去,祁承泓就和她熟络了,为她在江城投资了一家做综艺的制作公司,琉光文化。然而,钱一年一年的投进去,综艺一个没出来。直到陈嘉拿着巨额账务找到程南禾,提出要分祁家本家的产业奇禾资本。祁承泓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陈嘉的仙人跳。事情暴露,程南禾和祁承泓大闹数场,要离婚。但又不甘心看着奇禾被陈嘉抢走。洛总,我想把琉光清盘转手。祁承泓搓了搓脸,只是陈嘉在账上一直做的太漂亮。程南禾怒然补充:最好把那个狐狸精抓起来。洛棋笙在商言商,公式化的说道:想找奈加合作,可以直接去找我们公司的部门对接人。不用走我这份人情。再者,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人情可以讲。祁承泓瞄了瞄程湛,支吾:你不是和我们阿湛是校友吗?洛棋笙寒凉道:我和程湛是校友,和你们祁家又有甚么关系?怎么没关系!程南禾跳出来,他姓程啊!我们是一家人。emm程女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程湛懒洋洋的走过来,笑容讽刺的很,我记得程北山说和我断绝关系,把我赶出去的那天,你也在场吧。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示,那天之后,我和程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程湛蔑笑说:你怎么又想来和我攀关系了?要是让程北山知道了,可就不好了。程南禾一晚上连吃几个憋,脸色又青又白,啐了一口,愤愤然甩步上楼了。阿湛。祁承泓还想挽回一下,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不想弄得太难看,太招摇。你也清楚,这种事万一被曝光,我们几家到底还是要面子的。程湛笑笑:奈加会保护好客户的隐私的。祁承泓:夜里,空中包裹着浓沉的乌云,没有月光。卧室里,程湛睁着眼睛,一个人平躺在床上。从祁家回来之后,两个人也没什么兴致了,洛棋笙洗漱完,就去了书房,准备等会儿开会的资料。程湛的酒劲有点过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没睡着过。凌晨三点半。也不知道洛棋笙的会有没有开完。程湛蹑手蹑脚的来到二楼另一端的书房门口。房门虚掩着,透出屋里的暖光,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程湛靠在门边的墙上,里面温暖的灯光,熟悉的键盘声,仿佛一种潜移默化的催眠,他被酒意燥到心绪渐渐平复。学长?不知过了多久,洛棋笙拉开房门,讶然看到程湛在外面,站着都快睡着了。你怎么在这里?程湛只穿了睡觉时的单衣,睡袍也没穿,虽然房间里有地暖,但江城的深冬,阴冷潮湿,半夜里凉得犯规。程湛回过神,哆嗦了下:开完会了?洛棋笙:没有,还有半场。程湛看到洛棋笙手里拿着空掉的马克杯:要去到咖啡?嗯。我帮你去倒。程湛伸手去拿杯子,却被洛棋笙拦住。洛棋笙折回书房,拿过沙发上扔着的毯子,披在程湛身上:怎么还不睡觉?红酒后劲太足,睡不着。程湛裹紧毯子,我去倒咖啡。程湛来到厨房,发现咖啡壶里的咖啡豆没有了,便从橱柜里拿了一包拆开,豆子哗啦啦的倒进咖啡机,剩余的,被他全部倒进了密封盒。喵沙布列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懒绵绵的挪过来,直勾勾的瞪着程湛。这么晚还吃,你也不怕胖。程湛无视懒喵,把咖啡豆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晚上倒过一次,没有其他的东西,一张孤零零的包装袋躺在里面。喵喵沙布列贴在程湛脚边,亲昵得要命:大爷,给口吃的吧。洛棋笙也来到厨房,剥了一根火腿肠丢在沙布列的小盘子里。吧唧!沙布列掉头冲向盘子,冲洛棋笙叫了两声。还是土豪爱本喵!洛棋笙靠站在身边,两个人看着一只猫欢快的吃着宵夜。洛棋笙:你是有心事睡不着。程湛只是望着沙布列,如同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团垃圾,别人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被扫地出门。洛棋笙没看猫,静静的望着身边的人。听见他慢慢说道:就好似这世界上,没什么人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拼命念书,努力工作。尽力把自己打造的像个成功人士,那样光鲜亮丽,那样万众瞩目。就是希望别人能够多看我一下,能够认得我这个人,而不是顶在我头上的名字,程家。程湛讪笑,仰起头,看向房顶的那盏吸顶灯,盯着久了,刺眼的光线会让人不自觉的流泪。程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但外人却觉得我就是姓程的。从里到外,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仅有的存在价值,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