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6-21 01:14      字数:9727
  “可是本殿从来没听说过。”青川据实以告。他与皇姐见得不多,自然不会听到什么转告的话。见眼前人矢口否认,冯长乐的耐心也到了耗尽的边缘。只是,想想自己借青澜接近青川的目的,再想想眼前人不过是个孩童,冯长乐抿抿唇,再次换上一副笑脸道:“那臣女再说一次。臣女想让澜皇女帮个忙。”“什么忙?快说。不然赶不上宫宴了。”青川一面催促,一面给冯长乐一个白眼。他并不介意在此时与冯长乐翻脸。他不是真正的女子,动起手来,他定然不会吃亏。“是。”以为今世的情缘会同前世一样顺利,冯长乐佯装深情道,“臣女想请您转告川殿下,臣女芳心已许,愿托余生。”“什么?”青川虽没到娶妻的年纪,但对于皇子间流传“娶妻当娶徐长歌”还是略有耳闻。斜眉将冯长乐粗粗看过,青川心道,徐长歌那丫头固然不讨喜,但终究好过眼前这丫头。若是日后定要在二人中选一个,那或是选徐长歌为好。至少那丫头眼中的厌恶是真的。真厌恶终究比假爱慕讨喜……鄙夷地对上冯长乐那虚伪的眼神,青川大笑道:“没想到冯郡主你小小年纪便不知廉耻……哈哈哈!真失礼!你莫不是不知本殿……嗯……皇弟已过继皇后名下。既是过继到皇后名下,那日后自是该迎娶徐府嫡女。若是皇弟迎娶了徐府嫡女,偌大的后宫如何会有你的立足之地?别的不论,且问诗词歌赋你有哪样能比得上徐府嫡女?即便这些比上了,敢问身家门第阁下又有哪样能高出徐长歌去?难不成,郡主以为名字里带个‘长’字,便与徐府嫡女一般了?”“你——”未料到眼前人会这般刻薄,冯长乐头一次领教皇族子弟的骄横。是,她诗词歌赋确实比不过徐长歌,但她与徐长歌不同。她是异界之人,如何要将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无用之事上?至于身家门第,那原是天命之事,如何能轮到眼前这个因血脉占尽便宜的皇族置喙?紧紧手间的衣袖,冯长乐冲着青川痛斥道:“莫要欺人太甚!”“本皇女只是实话实说。”青川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冷笑道,“你若是再癞□□想吃天鹅肉,小心本皇女治你个大不敬!”“你——”冯长乐怒急攻心,随手挥了青川一掌。觉察到冯长乐的动作带了掌风,青川迅速转身,却觉脚下一空。水?被湖水淹住口鼻,青川开始胡乱地在水中挣扎。“快把本殿拉上去!”青川趁着头部出水的契机冲着冯长乐呼救。“哼。”冯长乐看着一身华服的青川像落水狗一般,在湖中拼命的扑腾,不由得生出几分叹息。她之所以选这个院子,不过是前世在此处见过眼前人。且前世里她也是在此处将这臭丫头推入水里。这丫头入水后,她便因为宫宴匆匆离去了。之后,这丫头就没有再出现过。宫里有传闻这丫头是死于风寒,却并没有人与她询问过这丫头与她出殿后发生过什么。或是这丫头的死与她无关吧!看看举出湖面的不断挣扎的手,冯长乐得意的笑笑。她是不会救青川的。前世不救的人,今世也不会救。此生她愿意做与前世一样的选择。更何况,这丫头比前世还不懂礼数?静候过水中人停止挣扎,冯长乐一面唏嘘眼前人落得这般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一面轻笑着抬步朝大殿走去。此时的宫宴应是极为热闹!第52章冯长乐返回大殿时, 殿中有百余宫婢正裸臂挥舞红纱,赤脚起舞。咚咚咚——飞扬的红纱伴着厚重的鼓点, 格外摄人心魄。……瞧眼沉醉在歌舞中的贵胄, 冯长乐悄悄往自己座上挪。未行几步, 冯长乐撞上了一双问询的眼睛。“你去哪了?”青河拦住冯长乐, 却没将自己看到冯长乐带青川去偏院的话说出口。“澜皇姐呢?”不知为何只有冯长乐回来, 青河朝冯长乐身后望了望。“不知。”担忧青河的举动会引起旁人的关注,冯长乐敷衍了青河一声,即低头朝自己座旁走。“乐儿……”青河抓住冯长乐的衣袖,低声道, “上面已经派人去寻澜皇姐了……”“什么?”没料到熙妃竟是没拦住皇后,冯长乐面色大变。待想过众人寻回那人的尸体后,定会来询问自己,冯长乐皱皱眉头,决意兵行险招。“澜姐姐喜欢偏院的湖,正在那边看风景。”冯长乐拉着青河的衣袖,佯装焦急道,“我们分开时, 还不知有人去寻她。那院子极偏, 寻常人或是寻不着。河殿下你快同我一起寻澜姐姐回来!”话罢,冯长乐即带着青河一路小跑折去了偏院。见冯长乐来了又走, 一直等着冯长乐的青帝忍不住皱皱眉。想着冯长乐面色有异,青帝与身边的徐长歌道:“我去去便来。”“别动。”知晓青帝是要追着冯长乐寻青川,徐长歌轻轻摇头。这么办不合适。对面已有三个位置空着, 若是青帝再追出去,那这皇族子弟便少了三个。试问,一个君主亲临的宫宴如何能允许一干皇子皇女肆意离场?偷偷打量一眼坐在高台上的季孙氏,徐长歌与青帝支招道:“你且在此处坐着,追坏丫头的事交给我。”“嗯?”青帝跟着看了看季孙氏,追去的想法也不像之前那般强烈。青川若是出事,第一个知晓的该是季孙氏。如今季孙氏坐在上座面无异色,那便是暗示着青川还活着。“罢了。”拉住已然起身的徐长歌,青帝含笑制止道,“我们都坐在此处。”“不成。”徐长歌不知青帝的心事,只当青帝将方才冯长乐的举止归作小事。只是,冯长乐那行色匆匆的神色如何会是一件小事?想不出以冯长乐的家世能在宫中掀起何样的波浪,徐长歌轻轻地挣开青帝的手,正色道:“此事非去不可!”“当真?”青帝抬眉与徐长歌四目相对。当青帝在徐长歌褐色的眸子里寻到自己的影子,眼前人眸中的冷静让青帝瞬时想到了前世的徐长歌。“别去。”已然知晓青川的结局,青帝并不愿眼前人去趟这趟浑水。“阿澜……”见青帝的态度如此坚决,徐长歌更是想出去瞧瞧。抿唇摇摇青帝的衣袖,徐长歌凑近青帝的耳畔甜甜道:“阿澜。相信我!”徐长歌凑得极近,嗅着从徐长歌身上散发出檀香味,青帝思忖了片刻,终是冲徐长歌点了点头。是她过于谨慎了。前世徐长歌也参与了这次宴会。她并不记得徐长歌在此次宴会上出过什么差错。似乎那场宴会唯一的差错便是“青澜溺水而亡”,但那件事在前世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甚至,似乎并没有太多人知晓有皇女在该日溺亡。想想宫中暗处原就有无尽的白骨,青帝倒吸一口凉气,与徐长歌嘱咐道:“早点回来。”“好!”欣喜与青帝在冯长乐一事上达成共识,徐长歌娴熟地入席为青帝起筷布菜。待青帝面前的碟盘堆到一寸高,徐长歌才再次从席位上起身。临走,徐长歌还不忘含笑要挟青帝道:“若是本小姐回来,阿澜你还未将这碟中物用尽,休怪本小姐无情!”“静候!”起筷与徐长歌一笑,青帝按捺下心中的欢喜,静静地品尝碟中的佳肴。长歌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留些菜与她分神,是不是太将她当作孩子了?青帝如是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骚动。抬目一瞧,却是熙妃打翻了酒樽。可是青川出事了?青帝未敢迟疑。举目环顾四下,见众人还未注意到自己那位母妃,青帝迅速将视线转向了高台上的季孙氏。台上的季孙氏还在与诸位后妃饮酒。其颊边淡淡的笑意彰示着她不错的心情,但其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最真实的情绪。看来青川已经出事了……青帝静坐在席间将徐长歌夹来膳食尽数挪入腹中,享受着混乱之前的宁静。当着青帝放下筷子,青帝看到了前世里经常瞧到了宫婢紫檀。紫檀是季孙氏的近婢,是季孙氏最为信任的人“川殿下。”见青帝还在原地吃酒,紫檀眉间闪过不可思议。但想过偷偷运回至季孙氏宫中的尸身,紫檀与青帝微微颔首:“殿下!夫子邀您回书房。”“书房?”青帝有意将声音提高了些,面上适时的流露出惊恐。她与青川最大的相似,便是都不喜读书。“夫子怎么又来了?”青帝偷偷瞧了瞧身边的二皇子,又瞧了瞧二皇子旁边的三皇子……待周遭一群皇族子弟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青帝才颤颤兢兢地起身,跟着紫檀朝殿外走。“殿下昨日的课业做得极差。夫子已然怒了。”紫檀快步走在青帝的身前,口中若有若无地提点着身后人。紫檀知晓身后人并不是她侍奉了两年的青川殿下,但她此刻还不能确认身后人的身份。宫中有太多龌龊,也有太多势力,这些都阻碍着她大张旗鼓去寻伤害青川殿下的凶手。当然,除开宫中势力,最让紫檀忧心的是青川已死。季孙氏膝下无子,由熙妃处过继来的青川,原是季孙氏掌管六宫最好的棋子。所谓子贵母死,因着帝后多是徐家女,这六宫之主便也有不成文的约定——皇后之子必为过继。宫中多贵女。故而,帝君对过继子嗣并无太多要求。但季孙氏身出名门,自是不愿给他人作嫁衣裳,才特意瞧上了青川。宫中皇子虽多,但如青川这般根基浅的,只此一人。故而,青川虽不成器,季孙氏却也从未亏待过他。……川殿下怎会落水呢?恼恨宫中已寻不出第二个青川,紫檀略带急躁道:“殿下且行快些!”“夫子这般急吗?”高声应和着紫檀,青帝警惕地打量着脚下的路。这是去季孙氏居住的路。前世,青帝走了无数次。每一次走过,青帝都会去回想季孙氏为何会选择她。“很急。”紫檀应了青帝一声,却是将步子迈得更快。待二人走到季孙氏的居处,紫檀的情绪已经蔓延到脸上。季孙氏居在永宁宫。领青帝端立在永宁宫的匾额下,紫檀沉了口气,与青帝道:“殿下见到夫子可要慎言。”“是。”青帝朝紫檀一拜,镇定自若地迈进了宫门。见青帝进了门,紫檀随即跟上。命宫婢将宫门合好,紫檀追上等在庭中的青帝,将其领到了一个偏房。到了偏房门口,紫檀盯着青帝,沉声问道:“知道里面是什么吗?”“不知。”青帝清冷地瞥紫檀一眼,心中却是有几分紧张。有些事,即便提前知道结局。仍免不了在结局到来的那一刻慌张。“去瞧瞧吧……”紫檀替青帝将合好的门扇拉开一条缝,待青帝进去后,迅速合门立在门外,往门扇上了一道锁。听着身后的上锁声,青帝没有说话,只是凝神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紫檀关她的偏房是个废弃已久的偏房。不单地上落满了灰尘,连屋顶悬挂的八角灯也是破损的。但正是这个破败至极的地方,藏匿了永宁宫的污垢,也藏匿了青帝与青川的秘密。仰头看看正在墙角织网的蜘蛛,那透亮的蛛丝才刚刚盘出蛛网的雏形,而那蛛网之下,陈列了十余具尸身。用余光将那些着宫婢衣衫的尸身一一看过,青帝猜这些尸身还没有凉透。这些人该是季孙氏派去寻青川的人。她们寻到了青川,所以她们躺在了这里……或许青川的黄泉路并不寂寞……皱眉看一眼被排列在尸身中间的青川,青帝闭目在原地站了片刻。青帝前世是自青川死后,才知晓了宫中吃人。但再来一次,青帝仍免不了为眼前这些尸身触动。她固然动过拉青川一把的念头,那是前世她残存的不忍。但她终究没有做……因为重来一次,她更怕生出变数。沉眉想过徐长歌或是已经回到了宫宴,青帝冲着立在门外的紫檀道:“我是青川。”“当真?”紫檀惊讶屋内人的镇定。试问,世间有几个孩童,能在瞧到一地尸身后,不大声哭闹?“当真。”斩钉截铁地应上紫檀一声,青帝道,“去年六月十四,姑姑曾在永宁宫外,赠予本殿一个香囊,告诫本殿下莫要与几位皇兄置气……那香囊上绣了几朵白莲,被本殿藏在了皇姐的居处。姑姑若是不信,可带人一观!”第53章“香囊?”隔着门扇听屋内人说话, 紫檀心思一沉。她去年确有赠过川殿下香囊,但具体日子她却是记不清了。屋内人既然敢说出六月十四这样的具体日子, 那便是在暗示她, 那日的川殿下也是屋内人扮的。怎会如此呢?明明川殿下一直是活在主子的眼皮底下的……思忖着青帝的话, 紫檀犹豫再三道:“殿下且等婢子去查验。”“且慢!”青帝盯着屋外的人影, 沉声道, “紫檀姑姑,母后为今日宫宴着实废了不少心思。宫妃人多口杂,您若是执意将本殿关在此处,或是会给母后招来祸患……”“你是谁?”知晓屋内人在劝自己开锁, 紫檀索性屏退左右,与屋内的青帝敞开说,“你是谁的人,在为谁办事,又有什么目的?若是你据实以报,婢子会奏明主子替你求一条生路。”“怎么?姑姑还不信本殿就是青川么?”青帝朝着门扇走上几步,将声音压低道,“本殿以为, 姑姑与母后并不在意川殿下究竟是何人。毕竟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皇子, 不是吗?”“哦?”紫檀长眉一蹙,惊诧自己竟是被屋内那孩童从气势压了一截。屋内人究竟知道什么, 竟是敢这般与她说话?“你若说不出来缘由。婢子也只能将殿下您锁在此处了。”紫檀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要殿下您能说清自己的来处,婢子便放您回宴上。”“此事倒是好说。”轻笑着与紫檀一应声, 青帝走到门扇前,胸有成竹道,“此事姑姑同本殿去一趟青澜殿便知。”“青澜殿?”紫檀是个聪慧的丫头,自然听得出青帝言语中的深意。想过青澜殿是青川孪生姐姐的居处,再想想发现青川时,其身上着的是女装,紫檀瞬时明白了来禀的宫婢为何会慌张。是呀!她们派出去的人,原是寻澜皇女的。结果回传的消息却是川殿下溺亡。……该死的。想通其中的症结,紫檀不由得恼恨寻人的婢子多事,竟是自作主张替青川更换了衣衫。“殿下多虑了。”起手开锁,紫檀替青帝打开了屋门。待青帝从屋内走出,紫檀低头帮青帝在腰间系了一块象征身份的腰牌,口中叮咛道:“如斯物件殿下切莫再次丢失。若是再丢,你我二人的性命便是难保了……”“姑姑教训的是……”低眉看一眼腰间那瞧不出半点损伤的腰牌,青帝朝紫檀拜了拜,口中却顺着紫檀之前的话头道,“夫子的课业本殿确实该抓紧。”“嗯。”紫檀与青帝一还礼,正要带青帝回大殿,却见青帝自行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了回去。这孩子记性真好……跟着青帝的步子行,紫檀掩住心中的惊诧,暗自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与季孙氏解释。“殿下……”紫檀盯着青帝那单薄的背影,无意竟是想起来了那个赠香囊的午后。那日她奉命去熙妃居处传话,回来正巧遇到宫中几位殿下。待她与几位殿下见过礼,便在诸位殿下身后看到衣衫凌乱的川殿下。彼时,她原是想替川殿下与几位殿下理论,奈何那几位殿下都赶着赴宴去,她只得赠了川殿下一个香囊,将他宽慰几句……难不成眼前人便是那日受辱的川殿下?暗暗在身后打量着青帝,紫檀慢慢屏住呼吸。她忽然想明白了之前教授川殿下的夫子为何说川殿下有些小聪明,却不将这些精力放在正事上……哪里是川殿下有小聪明,明明是熙妃那蠢女人自作主张,老是李代桃僵,推澜皇女替川殿下受罚……想着澜皇女的名讳,紫檀趁着四下无人,低声唤道:“青澜!”“嗯?”青帝应激性回头,却是撞上紫檀的眼睛。深深地望紫檀一眼,青帝道:“姑姑唤皇姐的名讳做什么?”“方才眼花了。”确认眼前人身份,紫檀稍稍心安。待随青帝进了大殿,便匆匆去了季孙氏身侧。目送紫檀登上高台,青帝抿唇回眸,却是没有看到徐长歌的身影。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不安地折回到自己的座上,青帝盯着案上那光洁如新的餐盘慢慢攥紧十指。长歌与冯长乐出去,如何会耽搁这般久?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按捺不住心头的担忧,青帝饮过一杯案上酒,转头问身后的婢子道:“可是知道徐小姐去哪了?”“殿下稍后。”婢子与身后的另一婢子交谈了片刻,转头回禀道,“方才是朝西边去了。”“嗯。”信任季孙氏安置在青川身边的人,青帝得到徐长歌去向后即起身与婢子道,“若是有人问,便说本殿去更衣了。”言罢,青帝即出殿门往西边行。宫婢说的西边原是个大致的方向。但青帝在选路时都刻意往最偏的路上行。如是走上一炷香,青帝听到了争吵声。确定声音最高的是徐长歌,青帝忙快步朝传出声音的院落跑。一入院落,青帝便见徐长歌正怒目圆睁,冲冯长乐举鞭。“川哥哥!”瞧到青帝的身影,冯长乐率先喊了一声。而举鞭的徐长歌却没被冯长乐的喊声干扰。“你对澜皇女做了什么?”朝着冯长乐步步逼近,徐长歌将挡在冯长乐身前的青河视作无物。“长歌妹妹……”跟着诸位皇兄唤徐长歌,青河一边拉住退到湖边的冯长乐,一边申辩道,“所谓捉贼捉赃,郡主只是说澜皇女来过水边,如何能断言是她害了澜皇女?”“蠢货。”徐长歌将长鞭挥至冯长乐身侧,笃定道,“若不是澜皇女出事,郡主定不会邀河殿下来此处。更何况,郡主身怀异术,并不是寻常女子,如何能按常理推断?”“你是说……”思及冯长乐的通天之术,青河脸色大变。只是……想着冯长乐那一声连着一声的“河哥哥”,青河终究不愿相信冯长乐要害他。执拗地护住冯长乐,青河坚持道:“郡主是不会害本殿的。她唤本殿来,只是想……想……”“想不出来了么?”徐长歌眨眨眼,却是嬉笑道,“难为河殿下愿意帮郡主做伪证!”“什么伪证?”“难不成河殿下当真信了澜皇女喜欢看这一滩死水?”徐长歌毫不避讳她偷听了眼前这两人的谈话。当然,说偷听并不准确。冯长乐将声音提得高,她之前不过是走到院外,也听清了冯长乐说与青河的话。什么她走时澜皇女正在湖边……什么澜皇女怎么不见了……什么河哥哥她害怕……若是心中无鬼,又有什么好怕的?“宫中虽然奇事多。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人会无缘无故消失……”徐长歌听着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丢与冯长乐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转身朝青帝那边走。见徐长歌竟是惊吓自己一下便收手,冯长乐望着越来越近的青帝,忽地知晓了徐长歌的忌讳。原来那丫头在意青川!青川呀!想想前世里青川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冯长乐唇间扬起笑意。徐长歌,你输定了!“乐儿你在笑什么?”青河一出声便将冯长乐拉回了现实。思及青川今世还未拜倒在她裙下,冯长乐敛眉去寻青帝的身影,却发现院里只剩下她与青河。该死的!那两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青河,冯长乐狠狠地跺了跺脚。……冯长乐跺脚时,青帝已被徐长歌拉着跑出了偏院。知晓身边人是不希望自己与冯长乐的事扯上干系,青帝便跟着徐长歌在宫中的荒径上快跑。待清澜宫出现在眼前时,青帝眨眨眼,却不知该如何言说。她能说什么。是该震惊长歌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还是该震惊长歌对宫中布局异常熟捻?“进去坐坐。”估摸熙妃会帮她打理好殿内的婢子,青帝邀着徐长歌进门。“阿澜!”攥紧青帝的手,徐长歌一边乖乖跟在青帝身后,一边凑在青帝的耳边许愿道,“本小姐会护好你的!”“说什么瞎话。”青帝猜徐长歌知晓了青川的事,却没与徐长歌说破。侧身将徐长歌让进居处,青帝调笑道:“居处简陋,还请徐小姐见谅!”“挺好!”睁眼看了看青帝居处的宫装,徐长歌迅速挑了件能出席宫宴的宫装,转而去解青帝腰间的玉带,“来!本小姐侍奉殿下更衣!动作快些,咱们还能赶上宫宴最后那道甜点。”“嗯?”意会到徐长歌是要自己以青澜的身份摆脱青川那个泥潭,青帝看徐长歌的眼神变得复杂。虽然长歌这个法子不失为一个脱困的好法子,但长歌为何要为她做的这般多呢?伸手抚过徐长歌那带笑的眉眼,青帝低笑道:“那青川怎么办?”“那是郡主担心的事。”俯身环住青帝的腰身,徐长歌赖在青帝怀中,软软道,“青川与本小姐何干?本小姐只要阿澜你好好的。至于冯长乐,阿澜你莫慌。即便她有通天之术,本小姐也定会想法子治她。你只要好好做个闲散皇女便是……其他的,本小姐想……嗯……阿澜你若是有闲工夫,便来徐府坐坐。若是无闲也无妨,本小姐会抽空来找你……若是阿澜你想要权势,且等等,最迟不过十五年,本小姐定会让你比本小姐还威风……”“是吗?”青帝笑出声。若是她未经前世,她定会以为眼前这丫头在说笑。但经了前世那一遭,她却是早就知晓了十五年后的事。“那本皇女等着。”将徐长歌拉到膝上,青帝弯眉点点徐长歌的眉心道,“若是等不到……”“那必是本小姐死了!”徐长歌对着青帝的眼睛,煞有介事道。“胡说什么……”板着脸训徐长歌一句,青帝却没舍得挪开眼睛。此时徐长歌的眼神真极了,真到青帝生出一种错觉。她便是此时与眼前人讨要天下,眼前人也会二话不说应下。沉眉握住徐长歌的手,青帝郑重道:“长歌且听清楚。方才说的那些事都不如你的性命重要。”“阿澜……”欢喜青帝不乐意自己出事,徐长歌扯住青帝的衣袖,乖乖点头道,“你说的本小姐都记住了。但本小姐一诺千金,你且安心等着!”第54章“好!”含笑应上徐长歌一声, 青帝即拉着徐长歌起身,重新将身上的衣衫打理好。“阿澜?”见青帝选择穿青川的衣衫回大殿, 徐长歌有些不安。她虽能确定青川出事了, 却不知晓青川的下落。“别怕。”青帝低眉将腰间悬挂的腰牌解给徐长歌, 沉声解释道, “我已经在旁院见过青川了。”“他怎么样了?”“死了。”“什么!”没料到青川竟是在宫宴上遭遇了不测, 徐长歌瞪大了眼睛,“怎会?”“不知。”轻轻与徐长歌摇摇头,青帝没有多言。拉着徐长歌往大殿走,青帝没有从徐长歌手中拿回腰牌。待二人的都坐回到席间, 青帝先举目看看了殿中的形势。季孙氏还在高台上,紫檀正在为她斟酒。冯长乐也在席位上,青河坐上青澜的位置,伴在她身侧。熙妃虽看上去无精打采,但远远瞧去,却是格外的端庄。至于其他的皇族子弟……端看他们那迷蒙的眼睛,便知大多还沉浸在宫宴的歌舞里。似乎无人觉察到殿中少了个人……呵!慢慢将视线收回,青帝有些小悲哀。虽然青川的辞世曾带与了她极大的机遇, 但今世再看, 无疑将她带回了前世一个难与人言的深渊——青澜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执意要顶着青川的名头回来,不过是因为旁人会留意季孙氏名下的川殿下如何。殿中少了澜皇女, 原是一件小事,若少得是川殿下,却是另外一件事……想着自己与青川, 青帝抬目去追熙妃的视线。当二人的视线在浑浊的大殿中相遇,青帝读出了熙妃眼神中的慌乱。那种慌乱,不是遭遇突发事件的惶恐,也不是迫于权势的不安。那是信念崩溃后流露出的无助。母妃,青川之死令您绝望了么?用眼神质问着熙妃,青帝眉头皱得极紧。似是看懂了青帝的质问,熙妃忽地起身。当青帝看着熙妃起步朝她这处行时,一个高挑的身影闯进了青帝的视线。紫檀!旁观过紫檀与熙妃添了一杯酒,青帝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桌案。而这一低头,恰好错过了熙妃那满是担忧的视线。“阿澜……”见青帝在瞧过熙妃后,整个人都阴郁起来,徐长歌起手往青帝碗中添了一勺汤圆。“尝尝!”将勺子递到青帝手里,徐长歌笑盈盈等着青帝动手。“你喜欢这个?”青帝压下心头的思绪,猜碗中的小食是徐长歌喜欢的。“阿澜你真聪明!”嬉笑着给自己也添上一勺,徐长歌用筷头戳着浮在碗中的汤圆道,“本小姐打小就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吃食。绮罗说这吃食轻贱,但本小姐觉得这玩意有趣,你瞧,就这么轻轻一戳,哈哈哈,流出来的都是甜馅……”徐长歌一边说,一边将淌在碗中的芝麻馅推给青帝看。“若是甜到腻人了该如何?”青帝盯着徐长歌碗中那个破了口的芝麻馅汤圆,禁不住打趣道,“本殿也喜欢这种吃食!”“怎么会腻人呢?”起勺将青帝碗中那个已然晾凉的汤圆送到青帝口中,徐长歌认真道,“便是有了外面这层皮儿,才恰好中和了这甜腻的味。不然单吃这馅料,定是受不住的……”“怎么会受不住呢?”将注意力从熙妃身上转回到徐长歌身上,青帝学着徐长歌的动作动手去戳碗中的汤圆。当着馅料从筷头处流出,青帝含笑道:“本殿觉得徐小姐你和这碗中的汤圆很像……”“嗯?”“外面看上去白白净净,里面尝起来软软甜甜……”青帝一边说,一边对身边人生出一点点感激。世间能看破别人心绪的人很多,但能帮别人打理好心绪的人很少。知晓徐长歌不是单纯因为吃食才与自己说汤圆,青帝轻轻勾了勾唇角。“害你担心了。”温声与徐长歌致歉,青帝低声道,“有些事必须要做。”“是为了熙妃么?”徐长歌看了看青帝在青澜殿时递与她的腰牌,又看了看对面正在与紫檀说话的熙妃,忽地有些明白了青帝为什么不愿按着她想的做。皇女的身份固然能保证青帝从这场宫宴中全身而退,但于青帝而言,此次宫宴并不是宫廷生活结束。甚至,不过分说,此次宫宴于青帝的一生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