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的花式撩法》TXT全集下载_89
作者:琛衣      更新:2023-06-20 22:48      字数:9640
  “如果没事你就出去吧,这里是男生寝室。”如预料中一般,秦远下了“逐客令”。覃晓芸死死握拳,半晌后终是泄了气,步伐沉重地退了出去。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都没有见到秦远。因为他不再参加训练,也暂时没有办法参加训练。秦医生每天都会去查看秦远伤势愈合的情况,更和镇上的医生达成了协议,定期为秦远做系统检查。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伤又不是什么小伤,唯一只能靠时间,慢慢康复。可部队生活分秒必争,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现实就是那么残忍。连长亲自来到秦远的寝室,遗憾宣布——“很抱歉,秦远,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够支持你完成接下来所有的训练。”彼时他很冷静,仿佛听到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连长沉沉叹息,“你也别怨我,这是部队的规定,破不了,不能破。”“明白的。”秦远接得快,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嗯…”连长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场面突然僵持。秦远坐着,几分钟后率先打破沉默,“所以,是哪天?”连长没听明白。“哪天,我走?”秦远干脆挑明了。“月末前。”“好的。”秦远点头,话题再度被掐灭。连长心里也不是滋味,挠头缓解这诡异的气氛,“到时候我们会安排好飞机,也会提前跟你父母沟通。”“不用了,”秦远拒绝,“我自己走就行。”“那怎么成?”连长眉头一拧,粗声打断,“你腿脚不方便,总得有人到机场接你。”秦远没再坚持,眸底晦暗翻卷。“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就先走了。”“连长。”刚准备抬步离开,秦远却忽然叫住了他。连长诧异扭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秦远仰着脸,表情郑重。连长原本心里就对秦远有愧疚,所以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义不容辞。”“等我上了飞机,你再跟大家说退伍的事儿吧。”连长愣。“可是…”“你能做到的吧?”连长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能是能,只不过…”只不过,他不懂秦远为什么想要一个人默默地离开。虽然是由于身体原因强制退伍,但毕竟也和其他新兵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就不能好好儿道个别吗?“那就好,谢谢连长。”秦远没有解释。就和当初决意要参军时候一样。他希望,自己是一声不吭地来,也是一声不吭地走。第381章 军礼部队的训练日复一日地继续着,而秦远,更多时候是呆在寝室里,隔着玻璃窗,望着那群曾经和自己并肩而行的战友们,怔怔出神。烈日当头,他看着他们在渐渐升温的季节里挥汗如雨,看着他们不停重复稍息立正齐步走的动作,看着他们学习了自己不曾学到的技能。那些原本觉得枯燥无聊百般嫌弃的训练,此刻,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秦远闭了闭眼,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隐隐现出他一直憧憬的画面。想扛枪,想排雷,想做一切作为一个侦查兵该做的事。谋略、体能、团队意识,他努力吸收着部队教给他的东西,只为了有一天实战演练时,自己完全可以像随时都能上战场的真正战士一样,拿得出手。他骨子里流淌的是钢铁一般的鲜血,这血只有洒在适合的地方,才会有意义。可惜,秦远能给予出的一腔热血,终究只能静静在体内流淌,哪怕温度滚烫,哪怕永不停歇。树荫下成片成片耀眼的橄榄绿,那是自己最忠诚的信仰之色。秦远勾唇,笑意凉凉。九月是退伍季,但因为他是由于身体原因要离开,所以并不会和今年要退伍的老兵一起参加退伍仪式。况且,秦远既然希望自己走得悄无声息,哪怕可以参加退伍仪式,也必定会拒绝。五月二十九,夜。秦远躺在床上,听耳边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全无睡意。这群小子,没人知道他明天就将踏上回程。他们总以为,秦远是万能的,是永远不会倒下的,腿受伤了,休养几个月便还能重新回到队伍中。可他们却忘了,秦远是人,钢铁般的意志并不代表他就是实打实的钢铁,他会疼,会累,会从此一蹶不振。有人说,你现在拼命想逃离的时光,是日后回忆里,你最想重温的韶华。秦远不曾想过逃离兵役岁月,可这会儿已经开始怀念。东方渐起朦胧白,他一夜没有合眸,待听得上铺传来动静,才缓缓闭目,轻扯被褥,遮了不停扇动的眼睫。寝室里的男生陆续起床,打着哈欠拿起牙刷脸盆去外面洗漱。“远哥今天怎么还睡着啊?”床尾处传来一人细碎的嘀咕。虽然秦远最近都没有参加训练,但每天都是和他们同样的作息,今天倒是反常,竟然没醒来。“让他睡着,别吵,”排长压低声音,“大家动作都小点,忙活完了六点在外面集合。”秦远两手缩在被窝里,闻言心头微颤,鼻尖酸涩。其实觉得有点对不起排长。连长说,排长知道自己挽留不下他,退了一步,求连长让他在九月再走。但因为规定,没办法,连长只能告知排长,部队不允许。但秦远具体的离开时间,排长暂时还不知道。这是连长的决定,也是秦远的决定。因为排长太重情义了,若知道了秦远哪天正式退出部队,一定会控制不住情绪,这样连带着整个寝室都会发现情况。秦远想了想,还是瞒住了排长。不出十分钟,寝室里就安静下来,外面偶尔一阵吵闹。别的队伍经过门前,响起一连串慌乱的脚步。秦远掀开被子撑手坐起。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眼窝更是深陷,仿佛隐忍着不舍的浓重悲切。听排长昨天说,他们今早要打背包负重十公里,所以算算时间,没个一小时回不来。足够自己收拾行李离开了。秦远开始解身上的扣子。部队生活精神紧绷,一个不注意就会吹响集合号角,所以新兵们这大半年基本上没脱过衣服睡觉,都是外套、皮带、行军鞋一套齐全,翻身戴上帽子就能跑出去。尽管秦远在养伤阶段,但这习惯依然没忘。只不过,以前是反手扣帽背水壶,现在是坐在床侧,脱衣服,脱裤子,脱鞋子。白色的t恤衫罩头,黝黑的手臂与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把迷彩服叠好,整整齐齐。再三两下将被子折成豆腐块,方方正正。来时行李便不多,这会儿收拾就特别快,秦远托着箱子,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柄,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寝室。简单的床铺,灰白的水泥地,墙上斑驳,一览空旷。他的热忱,他的梦想。“砰——”在关门一刹,所有的所有砸在地面,摔得粉碎。热忱与梦想,尽数成为泡沫。行李箱的小轮子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颠簸,震得秦远掌心发疼。不远处,连长和秦医生站成一排,静静等着他走来。秦远腿脚没有之前利索,但好歹不需要拐杖了。他行到近处,什么都没有说,只将箱子往旁边一放——立正,军礼!连长抿唇,右手缓缓抬起,却在贴近太阳穴时,异常坚定。回以军礼!秦远眼眶发红,转身一言不发地拎起了行李箱。最难过的告别,结束在沉默里。连长看着那一晃一晃的身影朝前走,步履艰难。他忽生千百感慨。“秦远。”那男生顿住。“退伍不褪色,一日是军人,一生是军人。”秦医生不忍地别开目光。看着秦远略显萧索的背影,他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你穿过橄榄绿,就永远要以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这是我给你的命令,是部队给你最后的命令!”连长的嗓音那么沉,沉到震撼人心。秦远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你听没听到!”连长的嗓音开始抖,能明显听出其中夹杂的翻涌情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只是未到伤心处。连长哽了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片刻后,秦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刚进部队时,这句话连长能强迫他们每个人一天吼上几百遍。大巴车在外面鸣笛,他吸吸鼻子,吃力地将行李箱扛上肩头。车厢很空,唯一的乘客只是秦远。他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下后低着头,直到车子发动,才似被惊动般抬眸。隔着玻璃窗,秦远呆呆看着整个荀山部队。他来过一阵子,必将记得一辈子。第382章 不回“秦远!”大巴车刚启动,外面突然炸开一道带着惊恐的清脆女音。司机师傅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撞到人了,猛踩刹车!后座的秦远猝不及防,脑袋狠狠砸在前排椅背上,疼得一个劲儿揉额头。“我下去看看。”师傅惊魂未定,开了车门,略显肥胖的身躯因为着急,那肉一抖一抖的,看着莫名有些好笑。秦远现在情绪低落,便也没管,窝在座位里埋头发怔。结果十多秒钟后,师傅上了来。“小子,找你的应该。”秦远愣,疑惑抬眸。师傅拿短粗短粗的手指比划了两下,然后眼神往窗外瞟,“有一姑娘,刚才跟车跑呢,还背着那么大个包裹,一口一声秦远,是叫你吧?”“姑娘?”秦远皱眉,没动。“穿着迷彩服,可能是你们部队的女兵,”师傅推测道,“去见见吧,我就给你几分钟啊,这路窄,若是后头来了车,我可不能堵着道儿。”话说到这份上,秦远基本可以肯定,来人就是覃晓芸了。只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走的呢?整个部队也就连长和秦医生清楚,覃晓芸哪儿得来的消息?秦远想不通,但并不打算和覃晓芸告别,只淡淡道:“不了,麻烦您开车吧。”“真不去见?”师傅诧异,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迟疑地问,“你这一走,怕是再也不回来了吧?”“嗯。”秦远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师傅读不懂,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小伙子的确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可是…”师傅话说了一半,叹口气,无奈地坐回驾驶座,“那姑娘在等着,你别后悔。”“不后悔。”秦远哑声答。发动机轰鸣响起,轮胎滚动,尘土飞扬。原本等在路边的覃晓芸瞬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了起来。她来不及捂嘴,只瞪圆了眼,看着大巴车缓缓驶离,倒吸凉气。“秦远!”覃晓芸再度大吼,也不管自己吃进去了多少尘土,背着行军包就跑。她一路跟在车子后面,气喘吁吁,心底把秦远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儿。师傅透过后视镜瞧,有点不忍心,“我说小伙子啊,那姑娘也是一根筋,你就去见一见,让她别跟车跑。这山路窄得很,年年都有人出事,你说万一前头来个车,我方向盘一打,她不就危险了吗?”秦远闻言,犹疑道:“她在后面?”“对啊,”师傅摇摇头,感叹极了,“还背着你们负重越野的大背包。”秦远直起腰板,转头向后望。视线里覃晓芸的身影已经小成了一个黑点,毕竟速度有效,她和大巴车之间的距离很快便被拉开了。“那您停一下,我让她回去。”秦远揉揉眉心,颇为头疼。“好嘞!”师傅看着挺高兴,车子靠边停好,打开了车门。秦远拖着行动不便的左腿慢慢走下台阶。覃晓芸一直没有放弃追车,在看到远处隐约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不禁大喜。她咬咬牙,虽然已累到极致,但还是拼命在奔跑。而肩上的行军包,覃晓芸始终没有丢掉。因为她永远记得,秦远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比你身体条件差的大有人在,你凭什么喊累?”他说——“没有吃苦的劲儿,就没有当兵的命儿。”他说——“你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件军装。”所以,覃晓芸现在哪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硬着头皮扛起行囊。她穿了一身橄榄绿,她是新兵,她不能让秦远看不起。“秦远!”隔了很远,覃晓芸撕心裂肺地吼。那男生眯起眼睛,没笑也没恼,待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到身前,虚脱无力,只能靠两手撑着膝盖勉强站稳,才不徐不疾道:“你回去吧,这路上不安全。”覃晓芸喘息剧烈,一张脸因了奔跑,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来。“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打算这样偷偷摸摸地走了?”她的语气透着质问,但越是说到后面,哭音越是明显。覃晓芸拼命忍着,鼻尖酸涩。秦远蹙眉,“你不去十公里,跑这儿来干嘛?”汽车尾气在覃晓芸脸上染出了黑乎乎的脏污,她抬起胳膊随意抹了抹眼睛,把眼泪擦掉,侧颊却由于这动作,一块黑一块白的,煞是可笑。“你别管,我就问你一句,是,还是不是?”覃晓芸盯着秦远,目光发狠。岂止是今天没去十公里,她已经好久没认认真真参加过训练了。上回排长去找连长,覃晓芸不经意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之后脑子里就一直绷着根神经,天天担心秦远突然就回家了。于是,她不顾组织纪律,早上集训时便背着大包裹守在门外,任凭队长怎么骂,就是不动一步。“覃晓芸我跟你说,你这样子迟早会被退伍的!”犹记得队长指着自己怒气冲冲,她挺起胸膛回得煞有其事——“退就退!反正我也不想呆了!”是啊,秦远要走,她留着没意思。队长彻底火了。他没见过比覃晓芸还随意的新兵,部队非儿戏,军旅也非儿戏,岂容她如此放肆?但是,覃晓芸在狙击方面的能力又让队长有些犹豫。说实话,她很优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如果一直是个刺儿头,再优秀的兵,部队也不会要。队长考虑好了,给覃晓芸十次机会。也就是十天。她从五月二十开始缺席晨训,若是到五月三十还依旧不知悔改,那么,就一并给退了吧。彼时覃晓芸还不知道队长的打算,秦远也不知道。“你回去。”秦远没有正面回答覃晓芸,只缓缓说了三个字。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回!”“回去。”秦远又重复了一遍。覃晓芸憋屈,“我不想回去,你都要走了,我在部队——”“你知不知道,你不想回去的地方,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覃晓芸猛然间一震。她慢慢抬头。他仰着脸,眼眸深邃,气息绵长。第383章 英雄覃晓芸是最后一个送秦远走的人。当大巴车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她默默转过身,背着行囊,一步一步往回走。来时多坚定,去时多悲凉。她走得很慢,像舍不得离开般,静静听着身后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覃晓芸回过神,才猛然发现,耳边那不停回荡的车轮轧过石子路的动静,已消失不见。她心脏一抽,顿住脚步。整条路都寂静。走了,真的走了。那一刻,覃晓芸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悲从中来。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头,因为知道就算回头,想见的人,也已经不在了。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你爱他,爱他的高大帅气,爱他的坚毅果断,爱到最后,他要走,你也想走。爱是可以举出很多例子的,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你恨他,恨…恨怕是仅仅一个字。你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而恨,只是觉得心里疼,那疼搅得你寝食难安。覃晓芸爱了,同时也恨了。爱是真的,恨是假的。她一边走,一边淌下泪来。回去吧,回家,回到有父母在的地方,吃两口家乡的饭菜,一定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回去吧,见一见你想念的女孩,她应该也一样想念你,只是看到你的伤,会难过,比我还难过。回去吧,你有你的朋友和兄弟,告别了部队,另一种生活在等着你,我希望你过得好,不论何时何地。覃晓芸用力往上提了提行囊,眼眶通红,衣领处湿了一大片。肩膀有多沉,心头就有多重。可是啊,再没有人会像他当初那样,帮她扛走大包裹了。往后的路,覃晓芸只有自己走,只能自己走。她绝不退伍。就因为秦远那一句——你不想回去的地方,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覃晓芸从来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她当不了英雄,也不喜欢当英雄。英雄很累,要承担的责任更多,她不愿意把自己逼太紧,哪怕成为英雄,无比荣耀。可今天开始,一切都变了。她想强大。她势必要强大。“秦远,我可以抱一下你吗?”这是覃晓芸颤抖着嗓音,向秦远提出的唯一要求。彼时那男生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是告别吗?”她点点头,眼中含着泪。“用部队的方式吧。”秦远没有干脆地拒绝,只勉强动了下左腿,挺直腰板,立正。覃晓芸抬头望着他,他目光如炬,对着她行军礼。以部队的方式告别。“好。”纵使心下萧寥,她还是努力微笑,认认真真敬礼。秦远说,你要好好待下去,做个出色的狙击手。覃晓芸能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底满是羡慕。没错,羡慕。那样骄傲的秦远,为什么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呢?覃晓芸目送他离开,再偷偷伸手,虚空里用指尖描摹着他的身形轮廓。他在羡慕她,还有机会留在部队。他想做的事,他想成为的人,他热爱并梦想的一种身份和生活,她正拥有着。所以秦远才会希望覃晓芸能够珍惜。于是,她找到了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那就当作,是为了秦远的梦想而努力吧。她会好好训练,遇到再苦再难的事都不会放弃,只希望有一天,如果可以和秦远重逢,她能骄傲地说——看吧,我是荀山部队出来的女兵,我没有退伍,我兵役期间表现优异,是一名合格的狙击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很期待,他看自己的眼光,是否会带着欣赏,是否会带着欣慰。人总要脱胎换骨,求一次蜕变。她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秦远,尽管知道他的姓名,他的城市。可世界那么大,几年过去,她还可以找着他吗?就算找着了又能怎么样?他有心爱的姑娘,而自己,只是他的“战友”。战友之一。覃晓芸的思绪,从未比此刻更清楚过。她得不到他,却能够选择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的喜欢,更有意义。比如,为他而存。秦远向往部队,那她就留在部队。秦远想当个出色的兵,那她就拼命训练,次次拿下对抗赛第一。他的梦想没有完成,她便恬不知耻些,将自己所谓的英雄形象树立得高大,替他完成。这样,她每天都会有奔头,有拼搏的方向。那是一种名为“秦远”的信仰。覃晓芸甚至都想好了,有生之年见到秦远,她一定要问他——“你看得起我吗?”这么久的坚强,只需要他说“看得起”三个字,便值了。她甩甩脑袋抹抹泪,开始小跑起来。前方负重十公里的队伍已在返程,覃晓芸握拳,自己给自己打气。接下来,不管队长怎么骂她罚她,都要忍耐。尤其不能被退伍。覃晓芸收拾了心情,眼神异常决绝地望着前方。那是新的起点,有新的使命,有新的目标。她誓要走到最后。是夜。秦远坐在萝城机场的候机厅,趴着行李箱打瞌睡。他要在这儿转机,但航班延误了,说是要到凌晨三点之后。等明天回到海城,估计也得晚上了。秦远没有告知父母自己会回家的事情,他身上也没有钥匙,不知道到时候家里进不进得去。陆知桐在学校,父母晚上肯定睡了,所以他想来想去,打算到了海城先找个旅馆凑合过一夜。兜里仅有的三百块现金,是覃晓芸走之前硬塞给他的。看来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秦远笑笑。说实话,挺感谢那女生的。他不傻,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特别抱歉,他…秦远撑着脑袋,一下子就想起了于漫。丫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还拖着一条残废的腿。思及此,他慢慢垂眸。现在还不能去找于漫。再有一个星期就高考了,他怕影响了她的心态,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等高考结束了,他就去考场外面等着。以前一直是于漫在等自己,总该换一换了。第384章 老师和往年一样,这一届高三在高考前,也举行了动员大会,然后,是漫长的五天假期。只不过今年,动员大会开在假期前,几百名应届生浩浩荡荡站满了整个阶梯教室,举起右手,紧握成拳,庄严宣誓。韩誉偷偷在下面抓唐夏的手,小声道:“我填了和你一样的志愿。”他掌心的温度灼热,由于已入夏,身着短袖而裸露出来的臂膀,更是贴着自己的肌肤,叫唐夏一阵脸红。“清大吗?”她睁着亮闪闪的眼睛问。清大是江城一所重点高校,历来的录取分数线都较高,唐夏将清大填作第一志愿,其实是没什么底气的。只不过,人总得拼一拼,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她也想拼。“嗯,好像有吧,反正我是根据你给我的照片写的。”韩誉皱眉,一下子回忆不起来都填了哪几所。“你!”唐夏又好气又好笑,“填志愿那么严肃的事情,你不抓点紧啊?”“严肃啊,”韩誉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很认真地对待的。”女孩扶额。完全看不出认真…“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坚定,“不然,上了大学见不到面,我会想你的。”唐夏忍笑,“我们小区只隔了两条街,公车也就几站距离。”韩誉掰着手指算了算,“那大概要十来分钟,但如果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就更近了。”他现在对于两人大学的生活,似乎格外向往。唐夏说不过韩誉,干脆闭嘴,仔细听着校长在前方发言。今天是他们高三年级在一中的最后一天。动员大会结束后,大家就要收拾掉教室里所有的书本、物品,然后回家。三年里嬉笑打闹过的一切画面,终将停留在这个伤感的季节。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念旧,没有人不怀恋青春的日子。所有都会远去。在桌子底下偷吃过的零食,在上课时翻看的言情,在试卷下压着的作弊笔记本。明知会被没收还毅然决然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明知会被叫家长还偏要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对象,明知会被老师批评还非得逞能去参与的群架。这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与事,像因风拂动而翻开的泛黄页面,又渐渐合上了。青春是一本经年的古书,上面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足以戳中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而当之后你老了,捧一杯热茶,坐在壁炉边戴上老花眼镜,一页一页慢慢品读的时候,又会发现,其实不管年纪多大,回忆里,青春还是那样明丽,青春里的伙伴,身影还是那样清晰。舍不得,舍弃不得。但他们必须往前走。“罗老师…”那群平日里调皮捣蛋的男生一个个背着书包堵在门口,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真诚。罗老师转头。“谢谢你。”几个男生异口同声,说完后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教室里原本压抑的气氛陡然变得轻松,大家都开始笑。有人自发组织喊起口号来——“罗老师辛苦了!”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呼——“罗老师辛苦了!”讲台旁边一直注视着每个学生整理东西的罗老师,突然鼻头发酸。“罗老师我们爱您!”女生们聚在一起,声音嘹亮。男生们当然也不甘示弱——“罗老师我们也爱您!”她素来不善言辞不会表达的学生,仿佛突然间就在此刻成长。罗老师哽咽了,捂着嘴尽力忍下泪水。年年都带毕业班,年年都受离别苦。孩子们终究要离她而去,是放手飞向蓝天的鹰,永不知归期与归途。学生其实都是懂事的,自己骂过也罚过,他们肯定恨过也恼过,但到最后,却依旧是互相爱着。唐夏离开教室前,走过去抱了抱罗老师。像母亲般温暖的怀抱。“老师,我会想你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女孩的嗓音有些哑,情绪在胸腔内翻卷,隐忍难言。罗老师拍拍唐夏的肩膀,柔声道:“你特别优秀,高考加油,以后也加油。”唐夏用力点头,眼角湿润。六班里的学生越来越少,走出校门的学生越来越多。渐渐的,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罗老师送走最后一名学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熟悉的白色校服,旋身,跨上讲台。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令人惊叹的逆行,最美之一,却是——我脱下校服,别了十年寒窗。你笑着道别,转身重返课堂。罗老师擦去了黑板上“备战高考”四个大字,又取了角落的笤帚和簸箕,开始打扫卫生。她从第一组第一排,一直走到第四组第五排。她记得每个座位都是哪个学生坐过的,她也知道哪张课桌上还留着默写用的小抄,墙壁的哪块位置被男生刻了喜欢的女生的姓名拼音。一年多了,她在这里呆的时间,比在家要长得多。她是自己儿子的母亲,更是这几十个不省心的孩子的妈!现在,孩子要上考场了,她该歇歇了。罗老师倒好垃圾,回来关了窗户,最后环顾一圈——班级宣传栏里,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显示着“5”。她顺手抽走,将“0”给换了上去。日子真快,转眼就从“365”走到了现在。可是,突然就不想歇了呢。不上早自习,她不习惯。不盯着他们做题,她不习惯。习惯真是很可怕。罗老师叹气,伸手按掉头顶电灯的开关。霎时,室内昏暗,寂静无声。原本充满活力充满人气的集体,如今就只有一排排整齐的桌椅,等待着新一年,新高三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