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里的小东西看。她没忍住，一边走一边就开始拆。塑料袋看似包得很厚很严实，但其实并不，唐夏三秒钟便打开了。然后她瞬间愣住。袋子里是个小贝壳。很少见的粉色扇形，两头带了颜色，中间纯白，女孩子一看就喜欢的模样。昨晚的梦里，她就在捡贝壳，难道他还有预感不成？唐夏疑惑，脑中却开始响起韩誉那句话。他说：记得把之前那个扔了。之前那个…女孩皱眉，须臾瞳孔一缩。自己唯一拥有的贝壳，是几天前萧迟送的。莫非…韩誉说的就是那个？唐夏一阵凌乱，莫名紧张起来。他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呢？第197章 贝壳唐夏开门进来，一抬头发现诗琪坐在餐桌边上，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她忽然有些心虚，赶紧垂下眸子。“小夏回来了？”正巧，姨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两只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抹，招呼道：“一定饿了吧？赶紧，来吃饭。”她说完，不经意间瞥到唐夏手里握着的粉色贝壳，微微愣神。“小夏，你着急着回家，就是去拿这个贝壳？”姨妈一脸惊讶地问。诗琪原本没有注意到，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唐夏右手手心，有漂亮的粉红色若隐若现。那贝壳不大，但也算不上小，唐夏一只手没办法完全握住，留了轮廓在外面。“是、是啊…”女孩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承认。“哇，好漂亮的贝壳呀！”诗琪大叫出声，一边叫一边就从座位上蹦了下来，兴冲冲地跑到唐夏跟前，“姐姐，你能给我看一下吗？”唐夏一怔。小丫头仰着脸蛋，眸底的好奇几乎溢满出来，连两颊都染上了兴奋的红晕，看得出是很喜欢这贝壳的。唐夏下意识攥紧了拳心，贝壳表面的纹理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其实是不愿意的，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况且姨妈现在也在场，自己如果说“不能”，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唐夏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此直接的。她的这种性格，老实说，很多人都有。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愿伤了别人。不会或者说不敢“say no”。“给，”唐夏抿抿唇，面色复杂地将手中的贝壳递了出去，“那你小心——”话没说完，诗琪就一把抓过贝壳，欢呼了一句，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唐夏的胳膊还虚虚架在半空。不是说“看一下”吗？怎么还拿走了…“好了别玩了，先吃饭，”姨妈笑眯眯道，“吃完了抓紧做作业，晚点再玩。”唐夏无声叹口气，帮着姨妈布置碗筷。今天姨夫加班，只有她们三个一起吃晚饭。诗琪难得乖巧地听话了，把贝壳放在自己左手边，吃两口饭就要去摸一下，喜欢得不得了。“小夏，吃块排骨，以前你说过，姨妈做的糖醋小排你很爱吃的。”唐夏咬着筷子，一边扒饭一边偷偷去看诗琪，冷不防姨妈说着，夹了块排骨放进自己碗里。诗琪这回倒没吃醋，注意力全在小贝壳上。“别看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分心，”姨妈发现后，正色道，“把排骨吃了。”诗琪嘟嘴，放下筷子，直接上手开始啃。糖醋汁沾了小丫头满手，连嘴边都是一片狼藉。唐夏吃饭的动作一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结果下一秒就完美验证了一句真理——女生是有超准的第六感的。诗琪啃完排骨都没擦手，转头就去摸了韩誉送的贝壳！那一瞬间，唐夏气得眼冒金星。她甚至当场就要翻脸。而唐夏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将筷子重重搁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脸色微微黑沉。姨妈和诗琪同时一愣，朝女孩看去。能感觉得到，唐夏周身的气压有些不对劲。姨妈想了想，目光转到那令诗琪爱不释手的贝壳上，大概猜到了什么。油渍抹在贝壳上，显得特别脏。姨妈刚要开口斥责诗琪，唐夏却率先道——“姨妈我吃饱了，先去做作业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恼怒来，只在姨妈看不到的角度，死死咬了咬下唇，无声深呼吸。说完后，唐夏就起身将碗筷端进了厨房，简单清洗了一下，折身回了书房。“砰——”门关上了，姨妈无奈地和诗琪道：“把贝壳还给姐姐吧？你看你都弄脏了，姐姐不太开心。”诗琪嘀咕，“擦一擦不就好了？”她说着，随手抽了纸巾往贝壳上抹，结果因为糖醋汁很浓稠很有黏性，纸巾反而又粘在了上面，整个贝壳看起来十分恶心。姨妈头疼不已，板起脸斥她，“把贝壳给我，我给你洗干净了，你还给姐姐。”“我不！”诗琪固执，干脆也不吃饭了，抓着贝壳就跑回卧室，还把门锁了起来。这个贝壳的颜色太漂亮，她真的很喜欢。小姑娘仰躺在床上，怎么玩都玩不够。而对比之下，一墙之隔的唐夏，就显得特别可怜了。刚才她其实真的要发火了，可一看到姨妈踌躇的表情之后，就怎么也没办法再说出口。还能如何指责诗琪，当着丫头妈妈的面骂吗？唐夏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可一想到诗琪把韩誉送的贝壳弄成那副样子，唐夏就快要炸毛。真是个熊孩子！她心里烦躁，笔尖在试卷上面的第一题处停了许久，都没有落下去。那种珍视的东西被别人拿走、整个心都仿佛钓起的忐忑不安，叫人实在难以冷静。就怕贝壳被毁坏。这可是韩誉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啊！唐夏咬咬牙，反复纠结了一个小时，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啪”的丢下笔，打开门风风火火冲了出去。诗琪的卧室就在书房对面，跨个两步就能到达。好巧不巧，唐夏出来的时候，撞到正打算给诗琪和自己送饭后水果吃的姨妈。结果她又一秒钟怂了。“怎么了小夏？”姨妈问道。唐夏无声给自己打气，抬头看到卧室里，诗琪正坐在书桌前，一边抖着小腿儿一边哼着曲调，看起来十分悠闲愉悦。并且很醒目的是，粉色贝壳被那丫头放在桌面收纳盒上，莫名有种据为己有的感觉？唐夏是真的生气了。她没回答姨妈，径直走进诗琪的卧室。“诗琪。”女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夹杂任何情绪。“嗯？”诗琪转头，不明所以。唐夏干脆利落地指了指贝壳，这才看到贝壳上的脏污不知何时已经被洗去了，恢复了先前的精致。她压抑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放松。“这个东西是我的，我得拿走。”女孩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伸手将贝壳握进了手里，紧紧的。诗琪刚反应过来，“呀”地叫开，余光瞥到自己母亲在门口，立马换了副委屈的表情，似要立马落下泪来。“我玩一下都不行吗？”她可怜巴巴道。“行，可是你玩过了，”唐夏强迫自己的心变得坚硬，不去在意身后姨妈的目光，随即接道，“其他玩具姐姐都可以借你，甚至给你，唯独这个，不可以。”第198章 珍视诗琪愣住了，连假哭都忘了。唐夏微微垂下脑袋，抱歉道：“对不起啊诗琪，但是这个贝壳，对我很重要。”她其实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可骨子里的温和，总让唐夏在某些时候，揽下不该她背负的责任。诗琪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姐姐突然的强硬态度给弄迷糊了，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来，极其罕见地没有再闹腾。这反而让唐夏不习惯了，她皱眉想了须臾，眼睛一亮，试探地问：“我家里还有另外一个贝壳，如果你真喜欢，我把那个送给你好不好？”韩誉说把之前那个扔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少年说的应该就是萧迟送自己的贝壳。扔了怪可惜的，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若是诗琪真心喜欢，转赠倒是可以考虑。“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问，眼睛却依旧盯着唐夏手中的贝壳看，“但是这个漂亮…”女生都喜欢粉色，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粉色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偏爱。“…”唐夏耐着性子，“那个也很漂亮。”“是粉红色的吗姐姐？”果然…唐夏噎了噎。萧迟的那个贝壳不是粉红，是淡黄色。可瞧诗琪的意思，是非粉色不要的节奏。女孩咬咬牙，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说了一个字——“是！”只要能把韩誉送的贝壳拿回来，只要能让诗琪对它不再有所企图，管他是粉的还是黄的呢！“真的？”诗琪瞬间雀跃起来，两只手甚至抓上了唐夏的衣摆，模样可爱极了，“那姐姐这周回去就带来给我好吗？”唐夏赶紧点头。姨妈在门外笑出了声音。等女孩从卧室退出来，她感叹道，“小夏，诗琪那丫头，也就你有办法治了，”话说到一半，她停顿须臾，又继续，“诗琪小，可能有时候不懂事，如果你哪儿不高兴了就跟姨妈说，姨妈帮你。”唐夏哭笑不得。她其实也没有办法治诗琪。她只是…想认真地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不因任何而改变原则与底线。“姨妈待你，就跟亲生女儿一样，你不用觉得为难。”正出神间，姨妈轻轻拍了拍唐夏的肩膀，转身进到书房，将果盘放在书桌上，温柔地叮咛，“注意休息，姨妈就不打扰你了。”唐夏乖巧地点了点头，也进了书房。姨妈出去后，便把门带上了。室内一片安静。十分钟前的烦恼烟消云散。唐夏细细咀嚼着姨妈的那句话，心底里暖融融的，可也夹杂着酸涩。姨妈是很疼她，可…姨妈终究是姨妈，不是妈妈。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唐夏垂下眼眸，感受贝壳在手中的那份心安。日子如流水般过，一眨眼，女孩在姨妈就已经住了一周了。周五早上出门上学时，诗琪特意爬起来提醒唐夏，周日下午过来的时候，要记得带上贝壳。唐夏尴尬应下，在学校的一整天都考虑着怎么把黄色的贝壳给弄成粉色。今天是周五，放学后她便要回自己家，等到周日父亲准备返校后，再重新去姨妈家。结果周末两天，唐夏光顾着拿颜料给淡黄小贝壳上色了。连补完课韩誉邀请她一起吃个饭，都被干脆地拒绝。当时少年就懵了，“你这么着急回家做什么？”唐夏撒谎，“都快期末了，我要抓紧复习。”韩誉盯着她，眼神洞穿一切，“不信。”“真的，”她变了，变得撒谎都和韩誉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忘了我们之前还跟王祎泽打赌，期末不考班级前十，你可得——”“那是我的赌，我认真学习就好，你瞎操什么心？”韩誉反问。唐夏心虚地嘀咕，“那我也要好好复习啊…”“既然如此，下周开始泡图书馆吧，”少年想了想，道，“距离期末就剩一个月不到了，你觉得如何？”女孩瞪大眼睛，十分震惊。是，她是知道韩誉最近学习特别用功，她也知道他不仅用功，成绩也和他的努力成正比到突飞猛进，但是也不需要如此励志吧？唐夏都要开始怀疑少年是不是最近中邪了…“怕了？退缩了？”韩誉的激将法很有效，唐夏整个人都被燃了起来。“怎么可能？”她冷哼一声，“泡就泡，王祎泽跟你打了赌，那我也要跟你打个赌。”人好像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有了可以为之努力的动力，就会变得格外斗志昂扬。“赌注？”韩誉耸耸肩，并不反对。他现在真是对自己的学习状态很自信啊…唐夏恨得牙痒痒，莫名有种“说好一起做学渣，你却偷偷成学霸”的“被背叛”感。“赌注呢？”韩誉又问了一遍，挑眉的样子倨傲不可一世。一瞬间，唐夏忽然想到了那夜的梦。“去北方看雪。”她喃喃开口。韩誉一愣，“看雪？”唐夏扬起了笑容，明丽又璀璨，“是啊，如果你考得好，带我去北方看雪。”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对北方的雪景有着执念，笑问：“那如果我考得不好呢？”“那我就带你去北方看雪。”唐夏回答得很快。倒的确是个好赌注…韩誉哭笑不得，却没有驳了她的兴致，只点点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默默记下这个和冬季有关的约定。“一言为定，”唐夏笑开，倒退了两步冲韩誉挥手，“那我先走了？你快回学校吧。”“嗯。”少年也摆了摆手，迎着艳阳眯起了眼睛，眼尾酿开了醉人的温柔。女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韩誉转身，低着头慢慢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数数，计算从今天到入冬，还有大概多少天的时间。北方的雪啊…一定很美吧？比这座城市稀疏的飞雪要美得多。而她在雪景里，也会很美。韩誉弯了唇角，泄出一丝期许来。他第一次如此盼望一个季节的到来。第199章 占有临近期末，每天重复上的课和做的试题，都比平时显得更枯燥、更令人心累起来。唐夏把那个染了粉色颜料的贝壳送给诗琪后，小丫头对她简直不能太好，几乎主动邀请她睡进自己的卧室。唐夏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婉拒，最后却还是碍不过姨妈的劝说，在诗琪的房间打了地铺。她也是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的，最近天热，沙发睡得不太舒服，她才答应了下来。所幸诗琪没怎么闹腾，同样忙于小学的期末考。那个五月，唐夏天天都熬夜，书房里的一盏小台灯总是要亮到凌晨时分。她不知道别的同学在复习巩固上花了多少时间，但她知道，像她这样在各科目都没有突出成绩的学生，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备考”这条战线拉得很长很长。唐夏忧心忡忡，对期末考试没有太大把握。她的能力她自己了解，有时候深夜解不开题，那种抓狂的情绪就像不停生长的藤蔓，占据她整个心脏，几乎缠绕得人喘不过气来。所谓的压力。很多人都愿意学习，愿意学习的人里，又有谁不愿意学好呢？可都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而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却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唐夏是真实的写照。她不聪明，她在文科上取得的小小成功，完全得益于自己的拼命。高和英语，说白了就是死背，就是把所有内容与知识点吃进去，谁记得越多，谁的积累就越足，那成绩自然要好。所以大部分男生文科不及格，但理科却学得不错。因为他们懒，不愿意背诵，可在逻辑分析上却有天赋。唐夏恰恰相反。或许这就是韩誉能在短时间内物理飞速进步的原因吧。这么一对比，她的斗志消了大半。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油然升起。“走了唐夏，去图书馆。”又到一周周六，从罗老师家出来，韩誉便喊唐夏。他们已经连续两三周都泡图书馆了，如当初约定的那般，每逢周末，就要在碧江广场的图书馆呆一整天，刷题或者看书。唐夏精神萎靡，一路直打哈欠，闻言反悔道：“今天能不去了吗？我特别困…”韩誉歪头，瞧见女孩眼下的确一片青黑，忍不住皱眉低问：“没睡好？”“睡眠时间太少了，”她咕哝，“等高考结束，我一定要先睡个三天三夜！”唐夏恶狠狠的样子有些搞笑，韩誉瞬间便弯了眉眼。那时候，所有人都想着逃离高中，逃离压抑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去幻想着高考后，属于他们的日子会有多潇洒。却直到若干年后踏入社会，那群曾经稚嫩青涩的孩子，才恍恍惚惚地记起，那座承载了他们最拼搏时光的学校里，有这辈子最深的留恋。因为某些人，或者某些事，让再苦再艰难的岁月，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不用那么久，期末结束你就可以畅快地睡，”韩誉伸手揉揉唐夏的脑袋，“去吧，别轻易放弃，想想北方的雪。”女孩扑哧笑了出来，阴霾因了这句话，突然便消散开。“有道理，”唐夏的嗓音又恢复了活力，收紧书包背带，率先往前跑，“北方的雪，就是我的动力！”她说完，又补充道，“也是你的动力！”他们都要去北方看雪的。她还记得她曾在一中小卖部前的雪地里，写过他的名字。唐夏现在的目标，是去北方的雪地里，写一写“韩誉”这两个字。少年莞尔，“我的动力。”他慢慢跟上女孩轻快的步伐，后半句话没有被她听见。“是你。”图书馆距离罗老师家不太远，坐一辆直达的公交便能到。韩誉和唐夏在广场上随便找了一家小吃店简单解决了午饭，就趁着中午人少，在图书馆里占了个好位子。角落，靠窗，整个图书馆最安静的地方。唐夏一坐下就趴倒了。“韩誉你让我眯五分钟，就五分钟，我太瞌睡了。”中午本就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再想到要对着一大堆习题解一个下午，唐夏欲哭无泪。少年很耿直，看着手机淡漠道：“可以，我帮你计时。”“靠…”唐夏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完看到韩誉皱起了眉头，赶紧心虚地趴下，眼睛紧紧闭起来。一共就五分钟，可不能再浪费了，马上睡！韩誉抿着唇偷笑。她是真的累极了，几乎闭眼就睡，大半张脸埋进了胳膊，将温婉的眼睛给挤得没了好看的弧度。韩誉安静地观察，目光从她的眉，一直扫到她隐隐露出的嘴唇。几分钟后，唐夏动了动脖子，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酸，她转了脑袋。适才被压在胳膊上的侧脸，呈现红晕来。韩誉想了想，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照相机。确定自己没有开闪光灯也没有开音效，他才设置了前置拍摄，手机屏幕上瞬间就出现了少年精致的脸。韩誉学着唐夏的样子趴下来，但因为图书馆的桌子很小，两人面对面坐，他一趴，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女孩垂落下来的碎发。少年却不管不顾，淡定自若地举起手机，让自己和唐夏都能完全融进屏幕。他没有什么自拍的经验，所以选的角度十分奇怪。可饶是这么个尴尬的角度，韩誉也没有任何死角。唐夏睡得昏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丑态被少年全部给记录了下来。几年之后，两人甚至因为这张历史久远的照片而“大吵一架”。唐夏气韩誉侵犯自己肖像权，侵犯也就算了，还侵犯得特别难看！韩誉不悦地反驳：萧迟跟你合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叫嚣肖像权呢？唐夏被他这一句话噎得死死的，并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韩誉吃醋很厉害。彼时她没发现，只当少年是孤单久了，对朋友有一种私心里的占有欲。却不知道，有些占有欲，可不仅仅是针对朋友。第200章 归来忙碌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六月在猝不及防间就来临了，甚至于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没几天，就要高考了。最近一中的校园里，嬉笑打闹的声音小了下去，朗朗的读书声响了起来。不说高三年级了，连高一高二的这群猴子，都认真得过分。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冲击最后的复习阶段。高考是六月七、八两天，海城的所有高中都会给高三考生提前放三天假，让他们自己调整作息，放松心态，好好儿在家准备考试。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学校会要求返校，进行考前的动员大会，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也会参加，一是为了助威，二是校办想充分调动起高二学生的积极性，提醒他们，是时候该努力了。那几天早晨出操的时候，唐夏经常望着另一头空荡荡的操场看。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都回家了，一中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很压抑，好像酝酿着一场滔天的战争。唐夏不喜欢这种感觉，会让她莫名心悸，对未知的高三生涯产生惧怕。“我靠！大消息！大消息啊！”中午午休时，唐夏趴在桌上假寐，还没睡几分钟呢，就听到有人大吼着冲进教室，嗓音里透着难以控制的颤抖。“什么消息啊？”“快说快说，是关于谁的？”“你别光顾着喘气了，这不是吊大家胃口嘛！”…此起彼伏的话语从教室各个角落响起，唐夏皱眉，慢慢直起了身子，也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原来是齐回。女孩奇怪地看着他，见后者“啪”地将英语重默本往自己课桌上一丢，随即风风火火跑上讲台，颇有种要宣告天下的架势。班长赵烊在下面冷言冷语地警告，“安静！”但是没人理他，大家的好奇心的确都被齐回给勾起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男生的嘴，仿佛要第一时间听到所谓的“大消息。”齐回挺直脊背，脑袋扬出了斜45，扯着嗓门高道——“谭啸回来了！”此言一出，满座震惊！连赵烊都停下了刷题的笔，微微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齐回。“是真的！我刚重默回来，经过高三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亲眼看到的！”谭啸是谁？那可是当初一中的扛把子大哥啊！齐回绝对不会认错的！“谭啸…他不是…”讲台下有人犹犹豫豫开口。大家都很沉默，没人再发表意见，也没人追问后续。那时候谭啸和庆工院的姜彻然打架，后来却出了意外的事情，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只是有些人知道得多，有些人知道得少，有些人了解事情的真相，有些人听着流言将事情拼凑了起来。可至少，大家都明白，谭啸是被一中开除的。他已经不是一中的学生了，还回来做什么？而且不是传言说，谭啸被警察抓了进去，后来又大胆地“逃狱”了吗？警察不追捕了？他能光明正大地进出学校了？许多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疑惑。唐夏紧握了双拳，焦急等待齐回再多说一些情况。韩誉隔了两组看她，大概是读懂了女孩的神色，见无人反应，干脆自己开口，“然后呢？”齐回耸耸肩，眸子一转，有些无奈地回答：“就这么多，我又进不去高三办公室，只看到谭啸和年级组长在说话。”大家很失望，一个个重新回了自己的座位，小声嘀咕开。唐夏咬着下唇，有些出神。齐回见状，刚想再多说几句，余光一瞥，看到罗老师出现在教室后窗口，吓得赶紧从讲台上跳下来。罗老师刚进门，就伸手招呼赵烊。“午自习前耽搁大家几分钟，写一张送给高三年级同学的卡片。”她给了赵烊一堆手掌般大小的卡片，很简单的款式，却分了各种五花八门的颜色。这是要在动员大会那天，用来贴在助威墙上的。高一高二年级有好几百人，这好几百张卡片往助威墙上一贴，光是想想就觉得斗志满满。趁着赵烊在下发卡片，罗老师提醒道：“写什么你们自己决定，但都必须要正能量啊。可以署名，也可以匿名。”唐夏拿到了卡片，咬着笔杆子发呆。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齐回的话语里，直到罗老师一句“再给大家一分钟”，才将女孩给拉回了现实。唐夏挠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该写什么，便偷偷去看同桌傅寒的。傅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让唐夏看。卡片上龙飞凤舞两个字：加油。后边跟着三个硕大的感叹号。“…”唐夏哭笑不得，“好没诚意啊你。”傅寒嘴硬不承认，“这最实际！”其实是他语文不够好，又懒得动脑，干脆就写了“加油”。唐夏收回视线，琢磨了须臾后，终于开始提笔。“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傅寒好奇地凑过来。女孩赶紧用手挡住，甩头飞快道：“不行不行，你不要看。”“为什么啊？”傅寒委屈，拿着自己的卡片伸到唐夏面前，“你都看了我的了。”不仅看了，还吐槽了。“那也不能看。”唐夏坚持，不管傅寒如何好说歹说，依旧丝毫不动摇。她写得算不上有文采，只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赵烊来收的时候，目光在唐夏的卡片上停了几秒钟，这让女孩慌张起来。所幸赵烊没多言，维持一贯不动声色的表情，将卡片全部上交给罗老师。下课后，唐夏刚准备去个厕所，一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因为两人身高相仿，所以脑门磕到了一起。唐夏痛得低呼，伸手来回揉着额头。“唐夏？”女孩一愣，摸着被撞出来的包抬头。“裴晓？”竟是以前十班的老同学，唐夏笑开。结果裴晓拉住她就跑。唐夏踉跄，差点摔倒。“正好正好！带你去看个八卦！”裴晓依旧如之前一般，掌握校内第一手资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亢奋起来。“八卦？”唐夏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裴晓头也不回，声音却嘹亮。“你不知道谭啸回来了？戚主任正在和他谈话呢！听说谭啸要求参加高考！”第201章 乞求唐夏和裴晓跑到高三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靠！竟然比我速度还快！”裴晓暗暗骂了一句，一手拖着唐夏，一手毫不客气地推前面围观的学生，“麻烦让一让，谢谢啊。”办公室的门关着，只有拉了一半窗帘的玻璃窗那儿可以看到里头的情况，于是大家全部扒着窗台，恨不得将脸蛋给贴上去。裴晓仗着身材纤细，再加上经验丰富，三下两下便挤进了队伍的前列。这倒是苦了唐夏。她比较被动，不太好意思用力去挤别人，但又因为裴晓没松开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整个人都被拉得扭曲了。后来唐夏只能厚着脸皮往里挤，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踩了别人的脚多少下。“看，谭啸就在里面，”裴晓努了努嘴，拿手指在窗玻璃上点着，“比以前瘦了许多呢。”唐夏顺着裴晓指着的方向看去。办公室里坐着三个老师，唐夏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校办的戚主任，还有一个是高三的年级组长，他们都在全校升旗仪式上发过言的。另外一个比较陌生，唐夏没怎么见过。也可能见过，但不记得了。谭啸就站在三个老师的对面，腰板挺得很直，嘴唇紧抿，从唐夏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侧颊轮廓硬朗又坚毅，酝酿出一种不屈来。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一般，哪怕门和窗户都关着，还是有断断续续的话语泄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