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2      字数:9759
  宿涵犹豫不定地呆坐着,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还以为尤在梦里,他左手掐右手,掐出血来抽痛一吸,面前的人还在。眉眼还是那么温柔,挽着最简单的发髻,穿着广寒的校服,是她。真的是她!“你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真的是师妹??师妹……”意料之中的,见到故人宿涵只想着跑,跑得越远越好,他从呆滞变成了惊恐,手背被自己掐得鲜血淋淋,慌乱地在腰间找他的剑鞘。可不就是活见鬼么,秦筝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小涵子~”“啊!!!啊!!!!!师妹……你!!你别喊我,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喊我!”宿涵退无可退,整个后背贴在墙壁上,温庭云故意把他放在了最里间,在他全身发软根本无法抬脚就跑的这段时间里铆足了劲儿吓唬他。秦筝往前走了一小步,脚下的枯草窸窣响了一声,他咧嘴笑了起来,眉眼却并没有任何笑意:“你为什么错了?”宿涵害怕得发抖,颤颤巍巍地把剑抽出来指着秦筝。秦筝装出一脸的错愕,娇嗔道:“师兄做什么要拿剑对着我?大师兄都说了,免了我俩比剑。”为了勾起宿涵的记忆,秦筝捻着袖口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娇笑起来,“反正我也打不过二师兄。”“啊……是啊,不比剑了,不用比剑了……”宿涵盯着秦筝的脸,或者说其实是在怀念卫雪晴,他看得出神,渐渐安静下来。年少时候,秦筝勤奋无出其右,宿涵和卫雪晴终日偷懒,仗着老爹是掌门,大师兄不舍得真的责罚他们,两个人不是后山摘果子,就是去骗秦筝的钱袋子下山买好吃的,每次回来只要给秦筝带上一壶好酒,师父就算责罚,大师兄也会挡在前面把锅背过去,说是自己馋酒了让他们去带回来。有这么一位贴心好脾气的大哥挡在前面,宿涵和卫雪晴的日子好过得不是一星半点,坏处是溺爱之下,武艺丝毫没有长进。那些时光对于宿涵来说,是他活到现在,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卫雪晴一高兴就“小涵子”长“小涵子”短地拖他走,宿涵要是被什么事儿给缠住了,师妹立马就把秦筝搬出来,大师兄能遮风能挡雨能给两个师弟妹当一辈子的冤大头。宿涵心里一阵抽痛,原来从前……他们三个那么要好过,原来,秦筝把他和卫雪晴护在身后宠溺得就像亲弟妹一般。原来的卫雪晴日日和自己形影不离,是真心的待自己如兄长,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如今呢,秦筝跌落神坛,身败名裂,虽不是宿涵一手造成的,可他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极尽诬陷之能事,早就把这些少年情谊给断送了。想到卫雪晴,他更是……宿涵盯着卫雪晴的脸出神,秦筝见他怔怔地,就慢慢走近了些,像个女孩似的俏皮地蹲下,歪着头看他:“方才师兄说你错了,话还没说完呢,你做错了什么?”宿涵愣着神,木讷地抬起头来:“师妹,你是不是来索我命的?师兄错了,真的错了,我不想死……你不要把我带下去,我能怎么补偿你你尽管说,你尽管说!”秦筝阴着脸,假装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一个死人,要来补偿有什么用么?我就想知道师兄是怎么错的,错成什么样了,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秦筝故意充满恨意地剜了宿涵一眼,音调都变沉了不少。宿涵果然被吓得一机灵,又开始慌张发抖,他原本瘫坐在一边,见卫雪晴越靠越近,立马跪在人面前磕起头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逼迫你用我好,我喜欢你,大师兄知道的,师娘师父都知道的,可就你不乐意,我瞧见你跟那个男人在后山私会了好几次了,师妹啊,你从来没对除了我和大师兄之外的男人有过这样的眼神,不……不是,甚至还要更加亲昵些,你看着那个男人连笑都是痴的,你就没这么看过我!”宿涵磕破了头,却停不下来,一股脑地承认着:“师娘的事早就败露了,师父不信任大师兄,更是要我听他的一起把魔教的孽畜都铲除,我迫不得已,我是真的迫不得已,可那天晚上……我在后山看见了你和那个男人,我听见你说要同他私奔,他说你是师父的亲生女儿绝不会被为难,即便发生什么大事你也能保全自身,他都那样说了,你还哭着要跟他走。我急了,我是真的急了,你要是走了怎么办,那可是……那可是魔教的人啊!”秦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在手袖里攥起了拳头。宿涵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冷汗涔涔,自语道:“师父动了杀心了,师娘保不住的,大师兄也保不住的,我要是不听他的……我也死路一条。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滚滚而下:“师妹,我错了,我不该强占了你的身子,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可以留住你。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要你性命的,你别带我下去,求求你别带我下去……”秦筝忍着剧烈的恶心和愤怒,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冷冷道:“你强占了我的身子……错手杀了我……爹爹知道了吗?呵……爹爹肯定不知道,他以为是那个人杀的我,所以对魔教恨之入骨,巴不得师娘和大师兄死无葬身之地。”“你呢……你却活得好好的。二师兄啊……我在阴曹地府日日不得安宁,可巧了,我那日遇到一个没有头的孤魂野鬼,他也不得安宁,他要我帮他一起找头,你猜他是谁?”宿涵猛地抬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秦筝凄惨地一笑:“居然是岳秋思,是岳师兄呢。他怎么也死了,死得那样惨……你说说,你何止是对不起我一个人?”“啊!!啊!!!!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宿涵捂着头,泪流满面,却并非是因为悔悟。秦筝知道他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的狼狈只是因为怕死而已。从头到尾,宿涵就是个只为自己着想,全然不顾他人死活的废物。眼看他情绪快要崩溃了,秦筝死死地盯着宿涵的眼睛,这双眼睛,也是卫雪晴隔着阴曹地府投过来的怨恨和质问,“他们要我带你下去,所有因你而死的人,师娘、岳师兄、元辰、阿彦……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是因为你啊。”“不!不是我!不全是我杀的!!!”宿涵大叫着,乱挥着剑,秦筝轻巧地躲开了,广袖一翻,鬼魅又飘逸地拂过了宿涵一张惊恐的脸,更显得阴森可怖。“冤有头债有主……”“宿涵……”“拿命来。”秦筝伸手过去要掐他的脖子,宿涵“哇”地吼了一声,把人推开直接朝门外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是卫冰清,你去找卫冰清,找他……找他……”秦筝本来就没打算要当场掐死他,故意放他走,就是指望他精神崩溃去找卫冰清告罪的,宿涵这厢刚被吓走,甬道里传来了无数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不少人,温庭云抱着手斜靠在门外,看着宿涵已经消失的方向冷笑一声,“哥哥演得一出好戏,他这次是作茧自缚自掘坟墓了。”见秦筝被推倒在地上也不急着起来,温庭云知道他亲耳听见宿涵说的话,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只多不少,便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揽在怀里,一点点把头上的珠花给拆了,安慰道:“走吧,真正的大戏要开演了,错过了多可惜。”秦筝胡乱抹了一把脸,把脸上脂粉和口脂都抹了下来,扯掉了发髻随便一拢,叹了口气:“我以为早就知道了真相,再听他亲口承认就不会难过。可是我……”秦筝忍着眼泪,声音有些抖:“我想起师妹的模样,真的忍不住想一剑捅死他。”温庭云把他头发别去耳后,低头亲了亲秦筝的眉心,轻轻安慰着,“我知道你一直心里苦,不用再忍了,不管是卫冰清还是宿涵,你都不用再忍了。我们这就过去,有仇报仇,血债血偿,谁也别放过!”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我要努力日更四千!嘻嘻!第105章断水崖在蓄谋已久和意料之外的多次爆炸里, 终于形同风中摇曳的残花败柳,再也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几十个震天雷埋在地表一齐炸响, 宣告了自古就横亘此处的天堑, 彻底告别世人。漫天风沙吹散了之后,江湖人原地错愕, 暗暗庆幸着性命犹在,却也担心起江湖之外, 国境动荡惹来更大的无妄之灾。几位谷主带着断水崖的人迅速把丘池骑兵押解控制住, 那些风风火火赶过来发誓要和魔教鱼死网破的人也都消停了不少, 等回过神,有人提议把死了的丘池骑兵当场烧毁填埋,所剩无几的俘虏谁要带谁带走, 总之就是一句话,压住此事莫要传回朝廷,否则武林盟主私通外敌企图颠覆政权的罪责一旦定了下来,自上而下牵扯整个江湖门派,谁也不能幸免于难。管你名头响当当的名门大派, 还是恶名传千里的地藏神教, 几百年和朝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 皇帝只会两眼一闭从上到下撸个彻底, 且那是皇权, 是天家赋予的,江湖人再手眼通天天下无敌说穿了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孟长令心里清楚得很,听了提议大为赞同,遂吩咐人去烧尸,却被张穆远给拦下了。“老四,其中的利害你自己丈量一二,不日地藏神教要是没了,你扶着温庭云上位还有什么用?手下无人,身后无门,是教主的名头重要还是神教的存亡重要?”张穆远捻着手绢在空中挥了挥,想把这遮天蔽日的风沙给稍微挡挡,慢腾腾地说:“老九自有安排,要是他连这些都没想好就贸然出手,岂非是白白将神教千秋基业葬送在自己手里了,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转过身投去苍茫的一眼,恐怕也是第一次在劫后余生里,看见地藏神教的人眼里燃烧着这般生生不息的灼热火光。张穆远呵出一口气:“大谷主,今非昔比,神教该换血了。彼时安稳于天堑庇护,各谷太平,那叫躲。躲又躲得了几时?神教人繁衍生息,有的恩怨早该烟消云散了,真是罪不可赦罪大恶极也都埋骨成灰,那后人呢……”他指着目光灼灼的一个个脑袋道:“他们有什么罪?”孟长令神色灰败,不发一语。张穆远点到为止,这些话也是说给大家听的。他朝着巨坑走了过去,苏耽趴在地上往下看了很久了,又焦虑又期待的样子,就等着这边收拾干净,去把所有事做一个了结。张穆远拍拍他:“牵机索有多少,这里人多,恐怕不止我们神教的人要下去,够吗?”苏耽点点头,咧嘴笑着:“管够。”“那就走吧。”向来避世温雅的四谷主,此时心里却有些翻涌昂扬的斗志,也不知是被自己那番话勾出来的,还是温庭云很早以前喝多的时候跟他吐露的心声,泛着酒气萦绕心头多年,捶捶打打,像个咒语似的让人深信不疑,从此甘愿为他口中的“妄念”赴汤蹈火。张穆远淡淡地笑着,舒了一口气,回头道:“丘池骑兵交给武当看管了,地藏神教愿和武林同道一齐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至于那些不明所以跑来这的,你们若愿意跟上便是,若想走也自便。”说罢,九谷的人马齐齐站满了巨坑边缘,把一早备好了的牵机索紧紧扣在巨坑边,上百条牵机索闪着银光垂直向下,远看仿佛倾泻而下的瀑布,尤其壮观,而后一个接一个的,由张穆远和苏耽带头,沿着铁索攀爬,一个个渺小的人影没入了深渊。深渊之下,有些破口渗着水,蜿蜿蜒蜒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汇聚成了汩汩溪流。圣女墓离地藏神教并不远,只是藏在深山内里,又都是暗河溶洞,多少年来竟没有人发现,这么炸了个坑干脆直接通过去反而缩短了距离。众人打着火把,留心着脚下湿滑非常的路,一步步往里迈进,越往里走空气越是湿冷,渐渐还能闻到些许暗河的霉味。期间倒是来过一波巡逻的人马,看服制是丘池国的人,打头阵的都是斗志昂扬的地藏神教之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巡逻的给放倒了,除此之外,一路风平浪静。张穆远暗暗有些担忧,也风平浪静得太诡异了些。温庭云说过他会把路留好,但不保证没人发现,丘池国的人藏在墓穴周围的到底有多少一时也估算不出来,但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卫冰清还是曲尘也早该知道这边出事了,就只派了这么几个日常巡逻的人过来看吗?甬道里空气稀薄,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一时呼吸有些困难,孟长令年纪大了,走得直喘,前前后后被挤得水泄不通,少有交头接耳的,大家憋着一股气闷着头前行,怎么看怎么像携手共渡奈何桥的鬼魂,狭窄黝黑的地穴让人压抑,孟长令越走越觉得心焦,往后看去,跟来的金胜寒脸色比他还差,隐悲被温庭云戳穿诡计后,虽碍于身份少林寺的人没有当场发作于他,可这趟也算是押着他一齐过来讨要说法了,还剩着的十二个金铜人把隐悲围在中心,骑虎难下,逃脱不得。武当的人马留了一半守着俘虏,清虚道长带着另外一半弟子跟了下来,走在最末端。这番大战过后,武当立场显而易见,有的人颇有微辞,说他们在争夺盟主之位失利后就转投魔教,令人作呕,故而武当的人断后也让这些人心有戚戚,满腹牢骚。“庄主,我怎么觉着这是武当和魔教的圈套,这次可把广寒和与其有关的人都给一网打尽了。原本是武当自己失了势,现在倒好,眼看着他们要爬到咱头上去。”“可不是么,隐悲自己做的事连累少林,将来朝廷要发难也是他和卫冰清的责任,咱们可从头到尾没跟国师府的人有什么接触啊!”“庄主,一会儿见到卫冰清,干脆……把什么事儿都赖他身上,摘干净了算完。”“都给我闭嘴!”金胜寒怒不可遏,谁不想摘干净?他们梅庄,胜义堂,少林寺,各种大大小小的门派,这段日子围着卫冰清转,轻的只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重的如他们,已经造了多少杀业结了无数梁子,早就摘不干净了。费这力气跟来,无非是看见大势已去,再跟着卫冰清恐怕会比他死的还早,还不如认清形势,俯首称臣都罢了,保得住命就行。梅庄的弟子不敢再嘀咕,可这些却传到了清虚的耳朵里。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叫前面的人都让开了一条路,越过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最前。苏耽讨厌和尚,更讨厌道长,就算武当在这场大战里站在了地藏神教这边,他依旧无法全然信任,他睨了一眼清虚,凑近张穆远,也没刻意压着声儿故意说:“黄龙山祭台上武当弟子勇猛非常,砍咱们的人可比谁都来劲儿,怎么转眼就变了风向,真武大帝哪里不好吗?你们不要他了,忙着跟我们一起供奉地藏神……嘁……虚假!”清虚道长嘴角一压:“……”张穆远是个和气人,但他脑筋清楚,温庭云能拉上武当必然中间有什么不好人前言明的买卖,于是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苏耽翻了个白眼:“我读书少,四谷主掉书袋我可听不明白。”张穆远温和一笑:“清虚道长明白就行。”清虚越过苏耽,用拂尘把他挤到了后排,同张穆远并肩而行,“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能省不少力气,贫道也不拐弯抹角,我和温谷主所图虽有不同,但彼此能互为臂膀,我要的他能助我,他要的,将来我也能助他,相辅相成何乐不为。既没有违背侠义伦常,于大家都有好处,这个‘利’字,换成‘益’更妥当些。”火烧百花宫之后,温庭云带着武当的人马赶回断水崖,把武当的人马安置好后,清虚曾直截了当地跟温庭云长谈过一次。温谷主要天下认可神教身份,摘除魔教恶名,从此往来再无阻碍,为此他不惜要把正道大派一举毁灭殆尽,清虚自知武当地位岌岌可危,更是对卫冰清一手遮天充满怨气和鄙夷,如此情况下,配合温庭云拔除这些腌臜苟且的人人鬼鬼,不但道义上说得过去,于武当恢复昔日执掌武林的地位也是有利无害。于是二人竟然一拍即合。温庭云走前曾言:“我以为正道烂成这样,武当虽被打压,还算一股清流,没曾想也是唯利是图,为争权夺利把你们随时挂在嘴上的道义丢到一边的伪君子。不过这个伪君子我喜欢,只要不碍我的事,武林霸主谁爱做谁做。”清虚拂尘一扬:“爽快。那贫道也说一句,地藏神教和他人的恩怨纠缠几代,凭你们自己壮大的实力是能重见天日,可要一个人人不敢多言,天经地义的认可,放眼望去,只有武当配给你们这个承诺。两派暗中联合,各取所需,都是为将来铺路。温谷主,事成之后,各自信守诺言,你管好神教安分守己,武当一派,有能力保你们在江湖里有一席之地,谁也不敢二话。”“如此,本谷主就笑纳了。”唯利是图的两人私下达成的盟约,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时期反而异常牢固,清虚并未全盘托出,张穆远也猜了个大概,二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算默契了。又往前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正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一人伸出手来拉住了张穆远的袖子,张穆远眼疾手快就掐住了来人的喉咙,那人斗篷一摘,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正是曾经的七谷主,傅严。苏耽冲上前就要打,清虚也十分戒备,但都被张穆远拦了下来,他看着那人平静如水的脸庞,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也是一愣,收回手道:“老七自叛逃神教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竟是躲在此处守株待兔么?”他往傅严身后看了看,细听片刻,没人,更是奇怪:“你一个人?”傅严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是来带路的。”“傅严你这个叛徒!你还好意思出现?”苏耽对地藏神教的认同感极其深厚,这种莫名的情感倒是惹得张穆远多看了他几眼。听见动静,孟长令挤到前面来,见来人居然是他也发起了火:“叛徒当诛!!”他抽刀就要砍下去,傅严一脸镇定,只是侧身闪开了,并没有拿着武器格挡,他抬眸淡淡地看了孟长令一眼:“大谷主稍安勿躁,我是听命于九爷,带各位去金券大门的。”苏耽蹙眉,他知道温庭云私下悄悄地筹谋了很多事,可从来没有提到过傅严也是他的人,“你怕不是卫冰清或者那个曲尘叫来挡路的狗!”傅严一惯嬉皮笑脸,皮笑肉不笑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今日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却收起了那让人厌憎的嘴脸,不为自己争辩,态度也淡淡地,孟长令提着刀还想砍过去,张穆远觉出不对,从胡琴里抽了一把软剑出来才生生挡下杀招:“大谷主莫急,他既然敢一个人来,还要诓咱们不就是自己送死么,且听老七怎么说吧。”“还老七呢!他配得上么?!”傅严有些感激地看了张穆远一样,拱了拱手,去腰间摸了一个东西出来,置于人前,那是一块铜制的令牌,边缘贴着金片,围成了一圈莲花的模样,中部凹陷下去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火纹中央刻着一个字——温。“无忧谷掠火令在此,可证我是奉谷主之命。”苏耽凑上前去细查,确实是温庭云的掠火令没错,狐疑地看着他:“你哪偷的?”这话说出来他也不信,温庭云的东西谁偷得到?那肯定是真的了。傅严朝着地藏神教众人鞠了一躬:“功过是非,事后任凭裁断。傅严无愧于地藏神教,不信我也该信谷主之令,诸位若有疑虑,可缚住我手脚,若有任何意外杀了便是。”傅严低着头静静地等着,张穆远一笑,虚扶了他一把:“姑且信你,带路吧。”金券大厅中央摆放着棺椁和神龛,周围琳琅满目的陪葬品已经被搬空了,那些流光溢彩的灯器依旧摆放在各个角落,燃着烛火,星星点点有点阴森诡异又照得满室透亮,曲尘披着鹅羽大氅身长玉立地站得笔直,雪貂伏在他壁上任其揉搓抚摸,舒服地眯着眼睛,而卫冰清却脸色阴冷地站在棺椁一旁,甚至方才因为怒极劈了一掌把还未合上的棺材盖给劈开了。他和曲尘在这里对峙了许久,谁也不肯让步,卫冰清甚至动了玉石俱焚的念头,然而曲尘似早有准备,任他威胁也好劝诱也罢,冷冷淡淡地没有多余的回应。“我已经答应过你,铲除魔教,排除异己,往后武林都听我一个人的,你要做什么我自然会行个方便,丘池国主此番倾尽人力物力助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能翻脸不成?”卫冰清已经在金券里焦灼了一天一夜了,然而四壁严丝合缝,没有机关没有暗道,什么都没有,费尽心力找到这里,除了一口没盖上盖的棺材和没来得及爬进去的白骨,他要的东西连个影儿都没翻到。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乍闻断水崖和圣女墓都是漫山遍野的丘池骑兵,就等着将两败俱伤的江湖人士一举歼灭。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曲尘一面帮他,一面也对他下了杀手,悄无声息的,就断了他的后路。“国师大人为何出尔反尔,一点后路不留,事情做得如此决绝,你不给我一个解释么?”高高在上的卫冰清也有狗急跳墙毛毛躁躁的时候,曲尘觉得很有意思,不慌不忙地道:“本座捏着你的命门,你当然不敢随便翻脸。倒是本座一个不高兴,想翻就翻了,不需要给你什么理由和解释。”卫冰清气炸了肺,穷途末路,可又不能提剑砍上去,如曲尘所言他捏着自己的命门,要是敢忤逆于他,死也是早晚的事。曲尘看他气哼哼地憋得难受又敢怒不敢说,心里大为痛快,踱步走来走去道:“原本想让你安安静静在这找上几日,本座呢,同你昔日的乖徒儿叙叙旧,可你身边有鬼,走漏了消息,倒闹得你火急火燎要见本座。”他拢了下大氅,微微抬眸笑道:“说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同我交易的?断水崖已经没了,炸得干干净净,本座的人现在大抵是忙着收尸呢,要不是你不听话,连着你的也一起收了。既然老天让你多活一久,你总得给本座点不得不继续留着你的理由吧?”卫冰清表情略有狐疑,盯着曲尘淡定又自信的脸色,明白过来,试探道:“炸得干干净净?呵……国师大人,你说我身边有鬼,那鬼告诉我的可不是你说的这个情况。他说如今断水崖遍地都是你们丘池骑兵的尸体,魔教和我的人两败俱伤,到底是留存了些力量,哇哇哇现在他们从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里往这赶呢。”曲尘脸色微变,眼神冷了下去。卫冰清冷笑一声:“赶着来给你我收尸,我死了,你也逃不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资瓷!!!!走剧情ing 下一章有夫夫二人组第106章曲尘脸上神色变幻, 方才那些动静在这墓穴里的人都听见了,下属并未来报有什么紧急情况,是以他默认是容越得了手。不过让他在意的是, 卫冰清身边混了别人的耳目不自知, 那自己这边呢?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自以为一直掌控着全局的国师大人也稍稍有些担忧起来。“此行为的是我丘池霸业, 就算赔上性命,本座也心甘情愿, 算是全了对国主一颗衷心, 死?你当本座怕过?”曲尘面上拂过一抹狠厉, “怕死成不了事,就像你一样,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他人手里, 注定输得一败涂地。”他略有些沉痛地看着卫冰清:“遗言交代完了吗?不过你要是还没说完,本座也没兴趣听了。”“你!”卫冰清怒极,一口气提不上来,心口止不住地发疼,脸色都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匆忙去衣袖里翻找, 拿出了个小瓷瓶打开吞下一粒药丸。这时, 一下属未禀报就冲将进来, 慌慌张张跪在了曲尘身边。“大人不好了, 容越长老带着的那一千精兵遭到对方火攻,已……全军覆没!”曲尘瞳孔一缩, 抚摸着雪貂的手指顿住,低喝道:“什么?!为何现在才报?”下属汗如雨下:“容越长老发过信标,守卫也看见了,不知闯进来了什么人把传信的人都杀了,方才巡守的人发现了尸体才知道出事了,而且……”他抹了一把汗,“断水崖炸开了一个口子,那边的人顺着口子已经过来了。派出去巡逻的两队人马死在了入口,大人……来的人不少,可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许是……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小道里,不知何时会找到这里来。”小雪貂感受到主人情绪急变,意识到事态严重,默默地从手臂爬回肩头坐好。“你去,把外面驻守的人马调一半过来守着金券,不管路上遇到谁的人,”他阴冷地瞥了一眼卫冰清,“就地斩杀。”“是!”卫冰清吃了小药丸,脸色好了些,见曲尘也是被人摆了一道,而且比他知道的还晚,他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就算自己是没什么还能跟他争个高低的资本了,他曲尘不也马前失蹄,进退两难么?半斤的八两,还耍什么威风。“师父!!!!师父!!!!!救我,救我啊救我……救……”乍闻断断续续的惊呼,宿涵惊慌失措地推开了守在金券门口的人,冲进来径直朝着卫冰清而去,曲尘嫌恶地瞪了他很大一眼,却见这人失心疯似的,双瞳无神,嘴唇微张挂着些口涎,头发都蹭乱了,上面插着些枯草,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卫冰清面前,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师父救我!救我!!你告诉师妹,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卫冰清这边还一脑门事没理清楚,正愁着要怎么跟曲尘周旋下去,自己这个窝囊徒弟跑进来就哭哭啼啼大叫大喊,让他更加没有颜面,他踹过去一脚,“你发什么疯病!!”宿涵迷迷瞪瞪地被踢开了,又跑回去死死地揪住卫冰清的裤腿,痛哭流涕,“师父!!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你跟她说,你好好跟她说她一定会听的,她听了就知道不是我的错了不会要我的命了!”挣脱不开,卫冰清镇定了会,沉声问他:“你现在好好把事说清楚,东一句西一句为师听不明白。谁要你的命?你哭哭啼啼的又关雪晴什么事呢?”宿涵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卫冰清裤子上,断断续续地哽咽起来:“是……是师妹,她……她的鬼魂来找我来了……她来了……我瞧见她了,她说她见过元辰和阿彦,知道是我杀的,师父……”“师父你做个主,叫她回去,这边完事儿了我给师妹烧纸钱,我忏悔我磕头,我……”“你说你看见了雪晴?”卫冰清听后觉得奇怪,神鬼之说他自来不信,可如果宿涵口口声声说看见了,而这个所谓的“鬼魂”还能说出阿彦和元辰的死跟宿涵有关,那定是有心人利用宿涵胆小懦弱的性格在故意吓唬他,卫冰清提着宿涵的衣领拎了起来,逼视着道:“你在哪看见的?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