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1      字数:9837
  少林方丈被重伤以后,弟子们乱作一团, 一时也没个拿主意的人主持公道。武当派的清虚自败给宿涵之后一直臭着老脸坐在角落, 饶是他对什么盟主之位没有太多想法, 卫冰清所作所为着实让他大开了眼界,若是现在不代表武当说点什么,其他小门小派见他们都这样子, 膝盖一软,就真去跪所谓的盟主了。“来这之前,各派早已达成铲除魔教的共识,金老庄主方才的话恕贫道没有听过,也不会认同。武林不需要划归到谁手下, 更没有必要听谁统一调遣, 这和铲除魔教没有半点关系。”清虚清了清嗓, 提着丹田说的这番话, 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的人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更多的还在看各家脸色,不敢过多表态。“卫掌门知大义, 在我等受到魔教威胁时更是慷慨解囊,施以援手,胜义堂上下铭感五内,愿以卫……卫盟主马首是瞻!”说话的人秦筝见过,就是那个披着风雪来广寒山庄卖惨的崔盛,胜义堂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狗腿依旧啊。”秦筝不屑地说了一句。依附卫冰清的门派纷纷附和,相比少林武当的高高在上,三大派中,广寒山庄确实和其他人交往密切,卫冰清又会做人,在人眼中早已是德高望重施恩上下的大派掌门。可他手段残忍重伤了少林在先,野心昭昭势在必得,许多人仍是颇有微辞。“这意思我们以后都得听他们广寒的?”“何止我们,少林武当也归他管,啧,卫冰清胃口真大,表面一派和气,没想到憋着这股劲儿,是要吞并咱们来的!”“少林还没说话呢,哪有我们说话的地儿,要我说,与其往后和魔教鱼死网破,还不如现在归顺了广寒比较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嘛!”秦筝事不关己地听了一耳朵叽叽喳喳,挤在一群老百姓里,好像更能听到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真心话。“看来又要不太平了,孩儿他爹,往后怎么办啊?”“洛阳还有神武行和梅庄呢,我看他们也是广寒一党,咱们管好自己就行,江湖客的事少操心,能躲则躲。”“躲?摊上事儿了往哪躲,你不知道这月头我还瞧见有人在巷子里火拼,那个人的头和方才那个一样,一刀就下来了,第二天还闻得见那个血腥味儿!”“爹爹我也想学功夫!和秦筝一样,行侠仗义,保护爹娘。”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到秦筝耳里,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撇过头看过去,却见一个毛头小子被他爹狠狠了拍了一下脑袋。“闭嘴,学谁不好学那个登徒子!走江湖不如回家种地,你再胡说八道咱们现在就回家了!”行吧,又多了一个诨名,登徒子……“咚”地一声,沉闷的铜器锤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人们往少林那边看过去,隐悲走上前,眼睛虚瞟了一眼卫冰清,而后正色道:“卫掌门在此大会上胜出,武功盖世,有目共睹,选其做武林盟主乃当之无愧,少林没有异议!”此话一出,少林弟子面面相觑,可说话的是隐悲大师,无人敢出声质疑。金老庄主接话道:“诸位有异议的听在下一言,日前梅庄大火,烧红了半个洛阳的天!我女儿金芝语命丧火海,苦的我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魔教恶人,求娶我女儿不得,竟然下此毒手,叫我怎能不恨!秦筝和温庭云二人,狼狈为奸,做尽恶事,我和卫掌门都因这俩人失去至亲,此不共戴天之仇是一定要报的,魔教一日不灰飞烟灭,我梅庄一日不会善罢甘休!”听到此处,秦筝有些疑惑,问苏耽道:“她不是前几天送信回家了么,难道没有送到金老庄主手里?”苏耽阴森地笑笑:“怕是这老头看见了当没看见,是死是活也不要紧了,要紧的是眼前的大事!”那就是了,原本嫁女就是为了同广寒结盟,如今已经上了同一条船,金芝语已经不那么重要,只要抓着卫冰清这条坚实的大腿,梅庄必认为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宿涵对着金老庄主抱了个拳,一脸悲痛道:“秦筝在广寒犯下的恶事还没了结,又对本门弟子下了毒手。我派行六的亲传弟子岳秋思,之前同少林隐悲大师寻失落的秘籍而入了南疆,正巧寻到秦筝踪迹,谁料与其交手被温庭云重伤,后在洛阳被二人残忍杀害,身首异处,丢在了郊外的乱葬岗!我找到尸体的时候,师弟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他贴身信物我认得,又有百姓指证,我连这仇去找谁报都不知!”卫冰清抬手扶了扶宿涵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以表安慰,扫了台下人一眼,开口道:“广寒山庄之前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提,可诸位,人欺到我头上至此,难道叫卫某把血海深仇按下,以德报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恕我做不到!孽徒欺辱杀害我家人,我一时心软留了他一命,没想到后患无穷!从今天开始,卫某立誓,必亲手斩杀弃徒秦筝和魔头温庭云,铲除魔教势力,不管诸位来自何派,与魔教有什么仇怨,事关大义,卫某愿一力担起,为大家讨回公道!”这番卖惨,卖到了点子上,一时群情激愤,更有甚至叫嚣着当下就要去攻打魔教,一雪前耻。秦筝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当面扣屎盆子的场面了,可那次是他对师父心有愧疚,诸事并没有想通透的情况下,蠢兮兮的认了栽。这一次他着实有些坐不住。岳秋思的死,梅庄的大火,孰是孰非他清楚,卫冰清和宿涵更清楚,而金老庄主睁着眼睛说瞎话,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可是让秦筝最坐不住的是这背后隐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几次三番卫冰清都把矛头对准了温庭云,这次更是大庭广众把温庭云立成了魔教头一号要铲除的恶势力,别的谷主在江湖上作恶多端的也不少,提都没提一句。可试问除了那次和岳秋思正面交锋,温庭云从未和广寒有过什么太大的过节,卫冰清这厢争锋相对实在太奇怪了些。正在这时,一人捂着肚子小跑着冲上台去,跪下便大喊:“不好啦!魔、魔教……魔教!打上山来了!丘池国师府的人在半山腰与魔教纠缠,可、可寡不敌众,眼看就要守不住了!”那人腹部有很严重的刀伤,血根本捂不住了,流得一地都是,磕磕巴巴说完便倒地气绝。随着他这带着哭腔的喊叫,黄龙山当场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转头神色慌张地看着上山的路口,抽剑拔刀的声音此起彼伏。宿涵见风使舵:“大敌当前,请师父接下武林盟主之位,徒儿愿打头阵,不退魔军誓不为人!”“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魔教的人?”“那要不,还是从了吧。”“请卫掌门接下武林盟主之位!”“大家愿听盟主指令,一同抗敌!”如此一来,卫冰清顺势而为,就算还有三三两两的质疑之声,也被魔教的突然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临危受命坐上盟主之位,秦筝只觉得卫冰清这大权独揽,得来全不费功夫,就连魔教围剿正道都像是给他的野心故意凑了一把恰到好处的火似的。便听卫冰清不急不忙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顺利接下了盟主之位,立马就开始排兵布阵指点起了江山。“曲尘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还跟他们打起来了!”秦筝愁得头发都快掉了,若是以往,曲尘一向中立,就算和魔教面对面碰上也不至于到要短兵相接的地步,可是曲尘和温庭云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刀剑相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要是动了真格可怎么得了。哪一方受伤他都不想看见!这下好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蓝颜祸水!呸,你看看你自己干出来的事,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拈花惹草,咱家谷主要是被养貂的给伤了,我看你怎么办!”苏耽认定了曲尘和自己有一腿,也是看着温庭云从早到晚泡在醋坛子里,这番苛责他,好像也不为过。“事不宜迟,我们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下去与他们汇合!”秦筝打定主意要跟着温庭云厮混了,就算这种时候混去魔教里他的恶名更是别想洗干净,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却听宿涵对着他们这边说道:“今日上山来观礼的普通百姓不该遭无妄之灾,各位稍安勿躁,先去后面避避风头,我已经派了广寒的弟子戒严,必会护着你们周全的。”“请吧。”秦筝二人没能脱身,只好挤在一群老百姓中,被带到了一个凉棚里待着。他清楚所谓暂避风头,只是广寒山庄不想有人浑水摸鱼找的借口。凉亭不远处有个临时搭建的医馆,本是要给比试受了轻伤的人做紧急治疗用的,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和尚,秦筝猜想虚慈方丈应该就在里面。他突然有了个不成熟的小想法。“苏耽,你身上有没有能吊着气让人回光返照的药?”他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拐了拐苏耽问道。苏耽咬着牙:“回光返照???你又想干什么?”“有就给我,急用!”苏耽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了个小瓶子递给他,正要交代怎么用,就被他扯住了手腕,径直朝医馆走过去。“二位施主请止步!”门口的和尚把他们拦了下来,戒备地盯着两人打量起来。秦筝和颜悦色地道:“我是个郎中,这是家父,咱爷俩行医多年,对这种跌打损伤颇有些心得。见贵派方丈伤势有些重,想了些办法或许可以让方丈有所缓解。”和尚冷着脸,并没有打算让他们进:“我派隐欲大师正在里头为方丈治伤,这不是普通的跌打损伤,有劳二位费心了!”“哎别别,小师傅听我一言,我这有咱家独门的救命药,你拿进去给方丈服下,要是不信,可以给隐欲大师验过再吃。”秦筝把药瓶强塞给了小和尚,抱着两只手和和气气的堆笑,身后的苏耽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名堂,也只好憋出一个老父亲的笑容陪着尴尬。小和尚见俩人穿着普通,不像会舞刀弄棒的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屋去了。苏耽顶了下秦筝的后背:“你搞什么名堂啊!”秦筝脸都笑僵了,含糊了一句:“人之将死,死也要死的明白,我也是为了求个明白才来的。”不多时,小和尚出来了,对二人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方丈昏迷不醒,吃了阁下的药渐有苏醒的态势,隐欲大师请二位进去一叙,若有法子能治好虚慈方丈,少林必不会忘了今日大恩!”作者有话要说:五百收了好开心啊!!!昨天家里有事没能更新 抱歉呀!谢谢追更的小可爱们,估计这周会准备要入v了,我会尽力尽力多更的!!!!!笔芯第68章屋里十分安静, 隐欲大师一个人守在虚慈床前,见二人来了,躬身行了个常礼, 看着秦筝道:“施主的药给方丈服下后, 气色好了不少,实乃良药, 老衲代方丈谢过两位大恩。”苏耽瞥了一眼虚慈,嘴皮已经是深紫色, 淤血积于胸口压迫了全身血液流动, 压得他呼吸带着痰声, 感觉随时会一口气憋过去。卫冰清那一掌没有当下要了他的命,不过现在看来断气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了。他郁闷地盯着秦筝的后脑勺,这人根本救不活了, 非拉他进来蹚浑水做什么,而且还是少林的浑水!却听秦筝谦虚道:“家父和我从医几十年,偶见江湖客受这样的伤,便有心钻研,今日能帮上方丈实乃荣幸。不过, 方丈要立时苏醒恐怕还要废些功夫, 若大师放心得下, 还请在外稍作等待, 待我二人为方丈把个脉才好对阵下药。”隐欲面露难色, 不太放心把两个陌生的人留在此处,秦筝料到他心有芥蒂, 又道:“要不,父亲先随大师在外研究下咱家的独、门、秘、方,我先给方丈把脉听诊。”“独???对!独门秘方,那个,大师请跟我来,我看看这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药材……”苏耽还算机灵,带着隐欲出去了,正好给秦筝有足够的时间去问话。虚慈虽伤重,可并未躺着,他盘腿端坐在床榻上,安详得像是在诵经,要不是满额大汗和嘴边淡淡的血迹,根本瞧不出来这是个已经要死的人了。“虚慈方丈,在下冒昧用这样的方式来见你,还请不要介怀,可事已至此,在下实在有话要向方丈说个明白,他日黄泉之下,你我也都能各自心安!”秦筝把话挑明了说,果然见虚慈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半响才吐出几个字:“老衲……大限已到,施主何人?”“秦筝。”他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单膝跪下,抱拳行礼,这一礼是为敬重一代宗师走到末路而行的。虚慈认得他的容貌,也曾对少年俊杰怀抱着几分期待,此时再见,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怒气,却最终被沉痛给掩住了。秦筝毫不躲闪,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少林心法《无相般若》并非我偷的,更没有把它交给魔教,我现在告诉方丈实话,是相信你或许已经明白前因后果,也知晓幕后主使是谁,而这些也正是我想向方丈求的真相!”秦筝看见他眼底讶异,没等他开口,自顾自从怀里拿了本秘籍出来,摊开来放到虚慈面前:“这是我偶然所得,应该只是个拓本,给我这东西的目的,我猜是想让我明白自己中了他人的圈套,我稍稍翻过,和卫冰清所用心法如出一辙,既是少林的东西,不论正本副本秦筝理应归还,请方丈收下吧。”为了让虚慈可以看清书页上的字,秦筝还往前推了推,态度诚恳。“你没有做过,为何当时要认?现在又矢口否认,如此反复,叫人如何信服。”虚慈闷声道,没有看那本秘籍,而是抬着疲惫的眼皮观察着秦筝所作所为,虚弱得仿佛随时会闭上眼睡过去。“此事说来话长,我来这时间不多,请方丈信我,我认与不认都是因为恩义,从头到尾没有动过任何坏心,若非如此,我哪敢找上门来在方丈面前信口雌黄。”秦筝腰背挺得笔直,又道:“方丈昏睡的时候,卫冰清已众望所归地接下了武林盟主之位,地藏神教的人现在在山下聚合,欲攻打黄台山。时间不等人,我想请方丈给我说句实话,当初是否是他提议将少林武当两派秘籍交于广寒封存,你们又为何下得了决心答应他?”虚慈听闻,全身一震,剧烈的咳了起来:“少林未发话,凭什么他就坐上了盟主之位!魔教人胆敢此时来犯,定和正道之人有所勾结,他们……咳咳咳……”虚慈嘴角又开始溢血,秦筝匆忙将瓶子里的金丹拿出来,不容他反应便塞到了嘴里:“动怒无益,卫冰清能稳稳坐上这个位子,还多亏了梅庄和隐悲大师为其撑腰,方丈的身体状况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恕晚辈冒犯,这药只能吊着最后一口气,情非得已秦筝也不愿这样打扰你。”“秦筝!秦筝!”虚慈枯槁的手突然握住了秦筝的手腕,颤抖着道:“无相般若和不破不立本就来的不正当,卫冰清想拿到地图,为了……为了打开魔教圣女的墓穴,不能让他得逞!否则里面的东西被拿到了,别说其他门派,武当少林都归虚妄,他一人独大,这个江湖就成他一个人的江湖了。”秦筝诧异道:“广寒山庄保管着的东西就是地图,方丈言下之意,卫冰清并未得到完整的地图?”虚慈闭上了眼睛,皱着眉摇了摇头:“若是得到了,他用得着只偷学了我们两派的武功么,随便往那墓穴里拿一本出来,都够他称霸武林再不逢敌手。”秦筝一惊:“那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虚慈没有回答,闭眼思考了好一会儿,自知命数到了,坦然地睁开眼道:“秦筝,你找我求个明白,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别的?若是为了你自己,我连走出这道门的气数都没了,你的清白名节恐怕不要指望我。如果是为了别的,究竟是什么?”秦筝柔和地笑笑,真诚道:“我烂命一条,活着都不易,名声于我早就是最不要紧的东西,我不是为了自己。”他眼神略有黯淡,道:“广寒血案里妄送的两条人命,一个是我娘亲,一个是我亲妹妹,我是为了她们。”“竟是如此……”虚慈撑着身子,用那双瘦骨嶙峋的双手翻了翻秘籍,抬手叫秦筝靠过去些:“正本恐怕在卫冰清手上,不过这本也是真的。这心法开头你可看过,教人自毁经脉,打断根基,稍有不慎就会自绝身亡。它能破了少林所有的心法基础,所以留不得,若你能物尽其用,我到觉得没有必要收回了。废了的武功,还能找回来,无相般若修炼容易,融汇贯通必须知晓少林精髓。”虚慈轻轻扶着秦筝的后脑勺,靠近他耳边道:“我教给你,恩怨情仇报与不报是你自己的事,至少身有一技之长,你能好好活下去。”“方丈……”“听好了,记清楚,这些可是老衲毕生所学之感悟。”………………而在武场之上,国师府的人已经退了进来,曲尘提着剑,雪白的貂绒外袍上星星点点沾着血迹,他两手张开挡在最末,身后的府兵跟着他的步子一点点往人群里退。浩浩荡荡的地藏神教压上山来,五张挂着竹帘的雕龙马车尤其显眼,风把竹帘吹开,车里坐着的正是五位谷主。温庭云手肘撑在刀柄上,一脸不耐烦,眼神不自觉扫了下外面方才坐的地方,场子已经被清空了。他低低笑了一声,慢腾腾地站起身,握着刀走到了马车外面。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嗜血修罗的模样,不在也好,他便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无所顾忌,唯我独尊。卫冰清已经排兵布阵了好一阵子,武当和胜义堂被安排打头阵,众人早已严阵以待。温庭云轻快地翻身跳下马车,威风凛凛地扛着刀站在最前,咧嘴对曲尘笑道:“我要血洗这里,你不走?”“你这样,会更加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地。”曲尘微微有些气喘,方才半路和魔教遭遇上,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双方就打了起来,魔教来势汹汹人数众多,他护着自己的府兵节节后退,已经花费了不少力气。“嘁,忠义?这些忠义之士把哥哥害得还不够惨么?”温庭云睨着卫冰清,扫过宿涵和隐悲,又狠狠盯着胜义堂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曲尘身上:“不插手才是明智之举,否则拦我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隐悲见二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突然在后方大声道:“老衲入南疆寻秘籍时,曾在国师府上见过温庭云和一男子,那人躲躲闪闪不敢路面,和秦筝有八分相似,本待确认却横遭国师阻拦!不知丘池国主何时放弃与正道结交,转投了魔教,甘愿做这些恶人的走狗!”曲尘神色淡漠,连看都不想看那秃驴一眼,更不愿辩驳,倒是温庭云听笑了:“本座的人,国师要抢,怎的你也想抢上一抢么?现在还赖在他身上,好笑至极!”他往前走了几步,错开了曲尘和一众国师府的人,意思明确,魔教众人眼明心快地也对国师府收敛了杀气。又听温庭云道:“不过是个卫冰清的裙下臣,你也配跟我说话?”“盟主!!”卫冰清冷冷道:“杀。”一声令下,打杀声肆起,毒日头躲在了阴云之后,清风扬起的血腥味弥漫在山间四野,刀剑声声惊走片片飞鸟。黄龙山祭台旁那个屹立了百年之久的佛龛,被血浇灭了香火,佛祖的石像雕刻得慈眉善目,却溅得流下了两行血泪,一路顺着袈裟,浸满了整个莲花座。命如草芥,烽火狼烟。今日的黄龙山,已非人间。………………医馆之中,虚慈终于把要领尽数交给了秦筝,最后拍拍他的后脑勺,宛若慈父临终告别道:“好孩子……记下了么。”秦筝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虚慈却彻底脱力地靠在了他的肩头,喃喃说着最后的话。“世道欠你一声对不起,你若不嫌,老衲愿说这声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怨了,少林的武功学去了,也该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不要让墓穴被打开,不要让那些东西流入武林。”“秦筝……秦筝……好孩子……”“对不起了。”老者深深地叹出最后一口气,脑门抵在秦筝的肩头,就这么圆寂了。这声抱歉,说得很轻,却犹如一个闷雷砸进了秦筝心里,他还没把这伤感回过味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开门声。秦筝匆忙将秘籍褥到自己衣服里藏好,就听见隐欲在身后愣了片刻,“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方丈……方丈啊……”秦筝把虚慈的尸身放好,转过脸对上了苏耽的脸,苏耽瞪大了眼睛,拍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他,而此时隐欲抬头也瞧见了他的真容。“你!你是秦筝????”糟了,得赶紧走。秦筝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索性一个健步冲将出去,拉着苏耽就跑。隐欲火急火燎喊了一众守着医馆的弟子追了出去。“来人啊,抓住这个狗贼!他毒死了虚慈方丈!!抓住秦筝啊!”“秦筝在这里!”秦筝头皮发麻地往前跑,正看见两边的人交战正酣,小心翼翼地躲闪着不长眼的兵器,却突然被一人拦下了去路。“你终于露面了!”宿涵拿剑气势逼人地指着他,这下彻底跑不掉了,他朝着卫冰清的方向大喊:“师父!我抓到秦筝了!”卫冰清刀子似的眼神射了过来,清清冷冷打在秦筝脸上。只一眼,卫冰清看着宿涵微微点了个头:杀。宿涵得令,挥剑就要斩下来。温庭云从人群中腾空而起,脚尖点着密密麻麻的肩膀朝秦筝的方向极速突进,黑压压的披风迷的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了秦筝身边,一手揽过腰拉进自己怀里,顺手运气震开了宿涵,大刀一划,方圆几寸间围过来的人横腹一斩,纷纷倒地。温庭云横眉冷对,朝着众人怒喝一声:“谁敢碰他!!”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再次感叹一下我好啰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爱你们第69章围了一圈的人被温庭云这一嗓子震住, 也顾不得去管地上横七竖八流了满地血的残兵,纷纷往后退开,他凶神恶煞地护在秦筝前面, 硬生生把俩人同周围咄咄逼人的境遇隔绝开来。温庭云衣襟上沾了血迹, 还有被划破的口子,秦筝看见了, 抓着他衣服急道:“你受伤了吗?”“没有。”温庭云脸上没有笑意,甚至有些嗔怪:“不是约的小山包么, 哥哥说话不算话呀。”“我去见了虚慈方丈, 他告诉了我一些事, 稍后给你细说。现在怎么办?”秦筝这才有空观察周围形势,不免心惊。要不是温庭云站在他旁边,肯定也和别地儿一样, 打得敌我不分,血肉横飞。地上躺着的人,还没力气爬离战场,就被踩踏致死。浓烈的腥臭刺激着鼻腔,让人闻之欲呕, 何止是血流成河那么简单, 肥肚烂肠从身体里破口而出, 立时被踩成了一团团的血肉泥。温庭云还在恶狠狠地瞪着旁人, 低声对秦筝道:“怎么来的, 咱们就怎么回去,有我呢, 不会让人伤你。”“温庭云!!你这个心狠手辣人面兽心的魔头!胜义堂被你一人屠尽,你还妄想全身而退?今天整个武林正道都不会饶过你!”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秦筝听闻,心下一凉。屠尽……从温庭云抽身离开之后,秦筝心中就暗暗有些疑惑,堂堂九谷之一怎会临到阵前才被最后通知,按道理各谷自治,没有谁大谁小这么一说,大谷主又怎么可以凭一个令牌把九谷势力抽调至此。这么大的事,难道温庭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吗?又或者,苏耽被吩咐一直跟着自己,保全二人安危,也是温庭云有心安排的,他是不想自己掺和进这场屠杀,还是不想让他看见这场屠杀的造就者,就是“哥哥长哥哥短”的苏子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今天要围剿黄龙山?”秦筝还是开口问了,声音很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胜义堂的人都杀了?”温庭云喉头滚动,冷着脸道:“是。”“为什么不说?”温庭云眼神闪了一下,底下的光渐渐灭了。秦筝还被他搂在怀里,也不管旁边的人讶异鄙夷的目光,他把温庭云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柔声道:“怕我不接受这样的你吗?还是怕我可怜无辜枉死的人,对你有怨言?”“我记得父母惨死谁手,也记得是谁把你陷害成这副模样。哥哥,离开你以后,我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止是要活着,还为了从此无人欺辱我,无人欺辱我爱的人。”温庭云眼角泛着冷光,杀气腾腾道:“有一口气在,我必将他们杀之而后快。我是地藏神教的人,和正道侠义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这样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姑息,为了活命更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就是怕你有想法。”“怕在你心里,我比不上苏子卿半点好。我就不是个好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秦筝,大抵是觉得秦筝不能接受他的谬论,自顾自盯着秦筝指节分明的手说道:“一脚踏进江湖,身前身后事都想好了,如果哪天老天要收我回去,我也得把哥哥的路铺好,你能有个安枕无忧的后半生,算我欠你的行吗?”“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秦筝揪着他的衣领,带了些怒气,却满满的是心疼。他觉得两个人就是拴在一起的两片孤舟,飘荡在茫茫江湖上,风吹浪打孤舟颠簸,却让那根绳子更加牢不可破。这些浪颠掉了秦筝载得慢慢的包袱,那些名叫侠义正道,心怀天下的包袱,掉到翻涌的世浪里,砸不出一点水花。唯有空空荡荡的船身,是坦坦荡荡的本人,紧紧挨着另一搜孤舟,这一刻就算是执手天涯了。“这里的怨发泄完了咱们就走吧。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地,还有很多事要做的,不管你是苏子卿,还是谷主温庭云,怎样的你我都接受。”“你不是什么好人,好巧,我也不是。”他捧着温庭云的脸,渴望能看进他眼底,把话说进他心中:“我俩好好活下去就行,好不好?”“死断袖!你俩今天走不了了!”宿涵靠得最近,听见俩人在刀光剑影里的一番剖白,差点没恶心得吐血。温庭云一双冰凉的眼睛终于化开了,盯着秦筝,嘴角带笑。和哥哥好好活下去。求之不得。秦筝也笑起来,无视了宿涵的咒骂,反而露了个头对他道:“师兄有家室了,你不该喊一声嫂子?”温庭云十分配合,转过头去眼巴巴地等着宿涵叫他嫂子,宿涵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抽了剑就打将过来。宿涵身后跟着几个广寒的弟子,再次包围了二人,其他人见状,也跃跃欲试地再次围上来,指望着能以多欺少,万一能恰好制住魔头,人人都可领一份功。温庭云匆忙将手从秦筝的腰上撤下,顺手牵住他,使着巧力躲避劈砍来的刀尖,寒牙在手,对方就算人多,方才那一阵刀削斧劈宛如切瓜的屠杀众人看在眼里,对温庭云的忌惮已经止不住要从天灵盖冒出来了,所以真上阵打的没有几个,大多是在外围当挥剑吆喝的人肉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