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仙人来种田》TXT全集下载_9
作者:鱼香萌萌球      更新:2023-06-20 18:57      字数:9766
  村长见楚天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仙师尽管放心,老夫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第 24 章楚天竹站在一汪碧谭边负手远眺。山中接连下了两天雨,冲尽了夏日的暑气,草枝树叶都吸饱了水,精神抖擞的支棱着。存不下的雨水裹挟着砂石,顺着山石岩缝汇入低谷,使这平时深不及膝的清潭,变得幽深混浊,边缘也向外扩张了许多。楚天竹先前答应,要配合村长当一回仙人,在寻仙者面前现身,今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天边刚刚泛白,村长已经在此等候。他手中捧了个布包,对楚天竹躬身行礼:“多谢仙师前来相助。”村长他给楚天竹细细讲解了行动的要点,又亲身带他来回几次,确保万无一失。楚天竹穿上村长带来的白色长袍。这件长袍款式十分别致,袖子特意裁短至上臂,打浆熨平,硬扎扎向外翘起,格外突出。“果然只有竹仙师,才撑得起如此非凡的款式。”村长满意极了,“不枉我特去请英娘赶制。”黄栌恍然大悟:“我说这衣服怎么这样合身,原来是英婶的手艺,她可真是厉害。”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只需等待那些寻仙者出现了。村长到前方观望,楚天竹何黄栌原地等待。清晨正是鱼儿们浮上水面觅食的时间,黄栌特意带来了鱼竿和竹篓,蹲在潭边的石头上钓起鱼来。黄栌钓鱼技术极高,接连钓起几条肥大的草鱼,放进竹篓中。因为不能立时回去,他便把篓子卡在浅水处的乱石中,确保篓中有水,让鱼儿保持鲜活。又过了一刻,村长一溜小跑回来了:“来了,来了!”黄栌忙提了鱼竿,藏身于一颗大树之后,村长也找了丛灌木蹲下。楚天竹气定神闲,按照之前记下的方位,向潭中一步踏出。他并没有掉进水中,混浊的水面之下,一根隐藏的桥墩为他提供了落脚点。他缓缓向对岸行走,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大致相同。这是只有本村人才知道的一处残迹——这里过去有座木桥,因为年久失修,桥身腐坏不堪。后来村人集资,修起石桥,木桥便被废弃,桥板早被冲刷干净,现在只剩水下的桥墩。若是春秋枯水的季节,桥墩就会露出水面。近来多雨,水面升高,桥墩隐藏于水下。楚天竹站在桥墩上,水面只堪堪淹没到鞋底。他稳步向前,每一脚都正好踩在隐藏的桥墩上。村长躲在灌木丛中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真如仙人行于水上。”距木桥残迹数十米处,就是新修的青石桥。桥面宽平,下有六孔,倒映在碧绿潭水中。寻仙者从此路要上仙山,必过石桥。隐约有山歌声传来,这是村长安排好的暗号。外来的寻仙者们不识道路,请了两个村民当向导,村长的大儿子就是其一。村长叫他路上唱起山歌,方便楚天竹几人判断距离。歌声越来越近,一行六人出现在青石桥头。其中两人是向导,另外四人是近日住在村里的寻仙客。这四人原本并不是一路,一人来自京州,一人来自并州,另外两人来自遥远的辛州。他们都是来仙山参拜的,听说此处有异象出现,特来探索,之后在黄家村相遇,索性结为旅伴。只是他们盘桓多日,一无所获,又隐约听到传闻,说山中异相不过是有人夜间上山打的灯笼。几人失了信心,只觉此处尽是穷山恶水,无论环境风景还是衣食住行,皆不如山阳官道一侧,便是游玩也不称心意。四人已经商量好,再进山最后一次,如果依然白跑一趟,就离开黄家村。寻仙者们心灰意冷,行至桥中央时,忽有清风徐来,吹散晨雾。朝阳初升,普照四方,为眼前的一切镶上了一层金边。金光闪耀间,有人从容行于水上。他身着一袭奇特的白衣,英姿挺拔,行走间轻触水面,带起阵阵碎金般的涟漪。寻仙者们不由得屏息静气,生怕惊扰了这梦境般的景象。仙人之说流传已久,据说上古仙人可腾云驾雾,飞天遁地,行于水火之中。此人在水面行走,如履平地,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村长大儿子似被此景震惊,手中竹杖脱落,砸在青石桥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水中仙人受到惊扰,停住了脚步,目光如电,扫向几人。被发现了。寻仙者们心中巨震。只是不及他们作出反应,水中仙人周围忽然冒出一阵浓烟,遮住了他们的视线。数息之后,烟消雾散,潭中空无一人,只余碧波荡漾。一名寻仙者着急的向前一步,想要仔细寻找仙人的踪迹。然而他刚才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桥的边缘。这乡野石桥,只为通行便利而建,并无栏杆,寻仙者一脚踏空,扑通一声跌入水中。同行几人大惊失色,急忙施救。一片慌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刚刚消失的“白衣仙人”从水中潜到偏僻处,悄悄上了岸。楚天竹把湿淋淋的白衣收起,身上原本穿着的下城衣物,稍微拧一下甩一甩,又是干爽如新。黄栌提着鱼竿和竹篓跟过来,脚步轻巧:“那几个城里人,都看得呆住了,哈哈,居然掉到水潭子里去。”楚天竹:“他们不会有事吧?”“师父放心,我们村离河近,大家都是玩水长大,凫水如吃饭呼吸一般自然,他们带了两个向导,捞人不成问题。”楚天竹点头:“确实。”他原本生活在下城,并没有下水的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见黄栌下河摸鱼,一个猛子扎下去不见踪影,过了一会,举着条大鱼从河的另一边出来,深感惊奇。后来他也学了游水,至今尚不如徒弟泳技高超。黄栌随手拔了一大把蒌蒿,丢在鱼篓里:“今日钓了这么多鲜鱼,不如带去先生家里,做成鱼羹吃。”这蒌蒿只生在山脚下的水边,山上是没有的。黄栌每次下山都要寻一些带回去,取嫩尖用开水烫过,清脆爽口,十分下饭。师徒俩厨艺不精,无论什么食材,只会水煮、清蒸或是烧烤。季玄凌自从搬到附近,时常来拜访,在竹林仙居吃了几次饭后,就经常招呼这他们去别院吃饭。季玄凌的别院里,光厨师就有五位。一位善煎炒烹炸,一位专攻汤羹,一位出身药膳调养世家,另有两位厨娘,负责各色精美面点、冷盘。楚天竹过去吃几次,就被养刁了胃口。这草鱼提回去,以他们师徒俩的烹调水平,做出来难免有些腥气,还不如带到季玄凌家,让大厨炮制一番。师徒二人兴冲冲来到季玄凌的别院。他们出门早,现在回到半山,还是上午。别院门前,停着一辆没见过的马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士正被管家拦在门外。“我家主人近来偶感风寒,不宜见客,还请先生回去吧。”黄栌还要往前走,楚天竹拉住他,拐了个弯,装作路过。中年文士的目光在楚天竹的短发和异服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对管家拱手:“既然如此,还请将此书信转交玄凌先生,就说京州故人有要事相商。”管家收下信件,中年文士上了马车。车夫轻挥鞭子,赶车向山下去了。楚天竹和黄栌看着马车走远,才从竹林中转了出来。黄栌:“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因为管家刚说了玄凌先生身体不适,不见客人。如果我们过去了,他会很难处理。放我们进去,等于承认他在说谎;不放我们进去,又恐怕得罪了主人的朋友与弟子。”黄栌点头:“原来如此。”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别院门口。管家热情的上前迎接:“竹仙师、黄公子,主人正在水榭中赏景,两位请随我来。”他们进了院子,有机灵的仆从要接过黄栌手中的鱼篓,黄栌想了想:“我还是自己送去,蒿鱼羹是本地的特色菜,厨房未必知道怎么做,我给他们说明一下。”黄栌每日来别院上课,对这里熟悉得很,不用人带路,径直往厨房去了。管家引楚天竹到了水榭,水榭三面罩着重重纱帘,一面临水。管家隔着纱帘通报,水榭内传来季玄凌的声音:“进来吧。”楚天竹掀开帘幕,走了进去。此处本没有水,季玄凌使人从山中开渠,引了山泉水过来,汇聚成一方小池。池里种了许多莲花,巴掌大的叶片平平的漂浮在水面上?花朵有深粉色、金色两种,层层叠叠,玲珑可爱。季玄凌正靠在鹅颈椅上。他穿着白色常服,外面半披一件藕荷色暗花缎夏衫,衣带松松的系着,十足慵懒。他见楚天竹进来,就将手里的鱼食全部丢进水中,引得池中肥硕的锦鲤纷纷从莲叶下现身,挨挨挤挤,你争我夺。“黄栌说你们今天要去做一件好玩的事,怎么跑到我这来了?”楚天竹在他对面坐下:“好玩的事已经做完了……”他拣能说的部分,给季玄凌大致讲了村长的计划,和借助桥墩行走假装仙人行于水面的事,引得季玄凌抚掌而笑。“这黄家村的村长,倒是有几分机智。他一心想要让村子兴盛起来,此番有仙师出手相助,相信很快就能达成所愿了。”☆、第 25 章秋高气爽,丹桂飘香,转眼就是深秋。楚天坐在一棵高大丹桂树下,双目微阖。秋风乍起,引山中万树相和,声如波涛。橘红色的小花纷纷扬扬,散落楚天竹一身,还有许多花朵落进清澈的溪水里,顺流而下。这棵高大的桂树,正是楚天竹往来穿越的地方。他先前不知此树品种,直到夏去秋来,桂树绽出米粒大小的花苞。楚天竹从下城送武·器回来,瞧着新鲜,折了一枝带给季玄凌看。听了季玄凌的讲解,方知何为丹桂。这棵树对楚天竹意义非凡,他实在喜爱它的香气和外形,干脆在树旁建了个小屋,不时前来居住。桂树下放了石桌石凳,坐在树下饮茶赏花,一切疲惫和压力,仿佛都被淙淙溪水带走了。山路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黄栌骑着一匹枣红小马哒哒而来,掀起一阵混着花香的轻尘。黄栌比夏天时,又长高了三寸,俨然是个少年人模样了。他翻身下马,缰绳一甩,挂在马鞍上,并不拴起。小红马极通人性,踢踢踏踏,自去饮水了。黄栌走到石桌旁,摸了摸茶壶,还有些温热,他提壶倒了满杯,一饮而尽。“师父,王家茶园的伙计又来送材料,我叫他们放在工坊那边了。”自从与王家兄弟俩达成合作关系,打通了进货渠道,各种材料就源源不断的运来。所有矿石材料都按要求仔细研磨好,楚天竹只需按比例混合装填,极大提高了他的工作效率。半山竹林的仓库不够用,楚天竹雇佣村人新建几件大屋,把秘密工坊改成了材料仓库。如此一来,此处也算不得“秘密基地”了。楚天竹干脆搬走,平日工作起居都在丹桂树下的新房里。他每日关在屋子里辛勤制作,一天结束时就地转移,将成品送到下城补给站中,十分便利。王家兄弟为楚天竹省去了许多麻烦事,楚天竹对他们颇有好感。因此王文举再来请求增加“辟谷丹”的产量时,楚天竹爽快的答应了。百草堂代售的“辟谷丹”,现已成为京州人人追捧的最新风尚。百草堂的拍卖会,一开始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京州乃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但凡有什么新的、好的事物,大多自京州开始流行。京州本地人故而十分自傲,对青州来的土包子药商,并没有很看得起。不过有些人却对这辟谷丹上了心。话说京州有个出了名的荒唐人,名为曹景。他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平日不思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却一心沉迷修仙。只是家人阻拦,不许曹景去仙山隐居,他只能从书中寻些仙人故事。曹景整日里抱着些野史杂记研究。他日思夜想,竟真琢磨出个“济饥辟谷仙方”来。他按照自己研究的仙方炼出了丹药,亲身实践,每日只服些药石符水,饿得面黄肌瘦。曹家人见他年纪轻轻,却折腾成一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内心焦急。只是曹景坚信自己只要一直辟谷,必得长生,家人拿他毫无办法。王家百草堂刚打出“辟谷丹”的名号,立刻引起了曹家人的注意。他们多方打听,探知百草堂原是青州本地传承百年的老字号,此番花了大力气入驻京州。正经药房里卖的丹药,总比曹景自己胡乱琢磨出来的靠谱。曹家人不惜重金,拍下了百草堂在拍卖会上拿出的一枚“辟谷丹”并十粒“清体丸”。百草堂的东家王文举对他们十分客气,将两种丹药服食的方法、禁忌一条条写在纸上,细细讲解:辟谷丹乃是仙山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仙师所炼,壮年男子服用一枚可消解饥饿,代替一餐;清体丸效力稍逊,服用时需佐以鲜果、点心、清茶等物,更适合老人、孩童和女子。曹家人认真记下,将包装精美的丹药送给曹景。曹景一听说这些丹药来自仙山,乃是仙师所制,喜不自胜,当即服下辟谷丹。片刻之后,他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饱腹感。自从“辟谷”以来,曹景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他虽对“济饥辟谷仙方”十分自信,但亦知丹毒之害,并不敢多服。实在饿得狠了,就多喝些符水挨过去。曹景轻抚肚腹:“这枚辟谷丹,竟比我的济饥辟谷仙丹效果更好,果然修炼还是得去仙山才行。唯有天地灵气汇聚之处,方可炼制出如此神奇的丹药。”口粮丸子在他的胃里溶解,快速转化成能量。曹景不由得伸展四肢,在院中走动起来。曹家人惊奇的看着他走动。曹景这阵子天天不吃饭,把自己活活饿成个软脚虾,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直冒虚汗。但好在他尚且年轻,从小精养出来的身体底子还在。吃一顿饱饭,就如同在将熄的火堆里填上新柴,立时旺盛起来。见辟谷丹如此对症,曹家人连忙送上其余十粒清体丸:“这也是仙师炼制的,仙师特意交代,须配上鲜果、点心、清茶一并服用,才有效果。人家仙山里的仙师,都是这样吃的。”曹家人生怕曹景又讲他那一套“断食五谷、饿死三尸”的理论,赶紧抬出仙师来压制。曹景果然信服:“既是仙山中修炼的仙师,想来对丹道的理解,必然要比我这后生晚辈更加精深。”就这样,曹家人哄着曹景,每日一粒清体丸之余,额外食用蔬果点心。再煎煮茶水,放入人参、枣子、黄精之类的补品,给他喝下。如此十日之后,曹景虽看起来依然瘦弱单薄,但并不似先前般昏沉乏力。他揽镜自照,面颊丰盈了一些,口唇的颜色也从惨白变作浅粉。曹景出门参加诗会,一路行来自觉身轻气盛,顾盼间精神奕奕、眼透莹采,竟似脱胎换骨一般,惊掉满地下巴。我有朋友问起曹景的变化,他直言近期服食了百草堂的辟谷丹和清体丸。此事被传扬出去,一时间求购者甚众,几乎要踏破百草堂京州分店的门槛。百草堂一夕爆火,除辟谷丹外的其他项目也水涨船高,王文举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整个人都累瘦了。楚天竹见他确如承诺的一般,如实展示辟谷丹的功效,并无夸大,便叫王文轩来取三十枚“辟谷丹”送去给他兄长,并告诉他每月可炼一炉三十枚,日后按时来取。之后,王文轩就每月来取一次丹药,并奉上售卖丹药所获利润。楚天竹欲与他们平分,但王家兄弟称百草堂已从中获益匪浅,不敢再收好处。楚天竹在下城时,表面上的工作,就是为打捞者们中介代卖,深知此事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简单,自然不肯让王家兄弟做白工。王家兄弟再三推辞。最后,在楚天竹的坚持下,王文举才点头同意,收取利润中的一成,作为报酬。山中的生活,除去偷偷制作武器需耗费大量材料,其他并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楚天竹对钱财之事并不上心,管理钱粮田宅的工作,就落到黄栌头上。黄栌生于乡野,原本就没什么家财,算起账来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楚。黄栌只好向先生求助。季玄凌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为他打理名下田宅商铺的掌柜、账房,足有上百人,遍布全国。黄栌手头这点财产,尚不及季玄凌零头。季玄凌倒是愿意教他,但他此时还用不上此等级别的理财技巧。他心中苦恼,和师父单独相处时,面上就难免带出点情绪来。楚天竹拂去桌上落花:“可是课业中遇到什么困难?”黄栌屈指弹飞落入茶杯的桂花:“课业一切顺利,先生前日还夸我呢。只是最近……怎么说呢……”他难得扭捏了起来。楚天竹并不打断,等他自己组织好语言。黄栌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徒儿近来接触到一些治财、经济之事,再观周围熟识的人们,心中有些疑惑……村长殚精竭虑,终于凑够百十两银子,近来正筹备要在村里兴建学堂;王家兄弟二人,率车队从青州贩药材至京州,再带茶叶和京州货品回青州,往返一次可得千两;先生别院中一尊奇石假山,价值上万两,千里迢迢自南海运来——”他再一次停顿,思索良久:“村长是值得尊重的长者,王家兄弟是亲切友善的朋友,玄凌先生是我崇敬的老师。我对这几人从无一丝不满,可自从了解到这些事,心中总是感觉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楚天竹目光悠远:“你能学会观察这个世界,然后提出疑问,这样很好。”“不过,唯独在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黄栌露出迷茫的神色:“师父?”“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楚天竹想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但神秘的规则约束着他,让他开不了口。他无奈的换了个说法:“其实我是仙人。”黄栌点头:“徒儿从第一次见到师父时,就知道这件事了。”“仙人生活的地方,与此处差异极大。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并不比你更多,如果盲目地以过去的经验传授与你,也许反而会害了你。”清风拂过,桂花雨飘飘洒洒,再次占领了楚天竹刚刚拂拭干净的桌面。“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亲自去看、去感受、去思考。遇到不明白的事,可以先把它记在心里。只要不断学习,终有一天,你会拥有足够的学识和智慧,去得出属于自己的答案。”☆、第 26 章楚天竹用一根干树枝拨弄炭盆,匀出块空隙,丢了几个芋头进去煨着,享受这难得的温暖时光。秋意渐浓,天气转凉,他在山上工作一会儿,手指就冷得冰凉僵硬。制做火·药时不能见明火,只能在手炉中灌了热水取暖,十分辛苦。下城是没有一年四季的,通风层在确保空气循环流通的同时控制了温度,楚天竹从没经历过秋冬的低温,有些适应不良。因此每日上山制作完,回到半山竹林后,他总喜欢守在炭盆旁,烘烤得浑身暖洋洋,驱散寒气。外面传来开门响。过了一会,黄栌带着小狗子走了进来:“师父,黄立来送制好的冬衣了。”黄立就是小狗子的大名。自从英婶在山脚下开起裁缝铺,黄立也像模像样的在铺子里帮着干活。他从小学习裁缝技艺,手艺比一些雇来的帮工都强,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如黄栌和黄立这种年龄虽小,但已能顶门立户,村人就不再当成小孩对待,改唤正经的大名。黄立把背篓放在地上,向楚天竹恭敬行礼:“见过仙师。仙师先前只交待要做一件室内穿、便于活动的冬装,再随意做些日常款式,我和母亲多做了几种,还请仙师过目。”他从背篓中将新衣取出,一一展示:“这一件是细丝布绵袍,里面填了薄薄的丝绵,正合现在穿;这锦布披袄子,比方才那件更厚一些,保暖效果好,无论外出还是在家都可以用;还有这件,翻领窄袖,袖口放下来可以盖住手,下摆长度不过膝盖,既保暖又方便活动,不知是否符合仙师的要求。”楚天竹捏了捏窄袖的那件,布料厚实,丝绵柔软,可以想象穿在身上会有多么温暖。有了这件冬衣,他在山中制作火·药武·器时,也不会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血液循环不畅而浑身冰冷。楚天竹对黄立点头:“正合我意。”“仙师喜欢就好……其实还有一件,是我自己额外做的。”黄立从背篓最下面拿出最后一件,那是一件反裘皮袄,外头是石青色云纹锦的面儿,配了洁白的毛里子。黄立将这件皮袄双手献上:“大家听说我家给竹仙师制过衣装后,就时常把活计交给我娘来做。家里能开起裁缝铺,也是多亏了仙师的慷慨。母亲时常叫我感念仙师的恩情,我也不会别的,就攒了些兔皮,制成袄子,还请仙师不要嫌弃。”他言辞恳切,满怀期冀的望着楚天竹。如果黄立送的是什么金银财宝,楚天竹一定不会收下。但这皮袄是黄立一针一线亲手缝制,饱含一片赤诚,楚天竹无法拒绝。“你有心了。每次定制的衣服都非常好,回去替我多谢你娘。”黄立点头,他嘴角弯弯,脸颊上笑出两个小梨涡。黄栌抚摸皮袄毛绒绒的里子:“做得可真好。不过,你从哪搞来这么多兔皮?”黄立羞涩低头:“我的手艺,比我娘可差远了……兔皮是收来的,根叔他们在牛棚后面养兔子,卖给新开的那家‘野逸食坊’,我就央他把多的皮子卖给我。’”黄栌一听有吃的,顿时眼睛一亮:“我有阵子没下山了,竟没听说过有新开的食坊,他们是做什么菜的,为何要用兔子?”“我也没去过,听说他家主推的,是一道‘拨霞供’,要用野兔肉。其余就是笋子、蘑菇、山菜之类的山珍,城里来的游客们喜欢得紧,说是有野趣。”黄栌:“那新食坊就在村子旁建的那条长街上吧?新街感觉比元兴镇都热闹许多,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回回的找仙人,林子里的活物早都逃进深山了,哪里还有什么野兔子。”黄立赞同:“是这个道理,所以那食坊的主人特意交代,叫村里人送兔子去时,务必用笼子、陷阱装好。如有客人问起,不可说是自家养的,要说是山上逮的野兔。”黄栌哈哈大笑:“好鸡贼的店主!”第二天,黄栌照例去别院上课,课后闲聊时,黄栌对季玄凌提到起了食坊联合村民把家兔充野兔的事。季玄凌对他所说的“拨霞供”十分感兴趣,叫管家吩咐厨房准备材料,又派人去请楚天竹,叫他来吃饭。楚天竹到达别院时,餐食已经准备好了,他脱掉身上的绵袍,走到矮几旁坐下。季玄凌和黄栌各占据了一侧,正守着矮几中央的风炉。风炉上放了个小铜锅,楚天竹坐下没多久,铜锅里的水就沸腾起来。矮几上摆着几盘兔肉,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季玄凌从盘中夹起薄薄的肉片,放入锅中,用筷子拨弄片刻,肉便烫熟了,再夹出来蘸了提前调好的酱汁吃。楚天竹和黄栌按照他的吃法,也涮起了兔肉,一时间水汽蒸腾、肉香四溢,一片其乐融融。过了一会,三人饱食兔肉,又在锅中填了鲜蔬,吃得心满意足。吃完还是下午,和煦的暖阳照在院子里。季玄凌惬意的眯着眼:“近来天气凉爽宜人,适合秋游,不如寻个日子上山去,登高望远、参拜开元祠。”黄栌欢呼赞同,楚天竹也欣然接受。他这几日常感疲乏,略微放松休息,转换一下思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楚天竹受楚炎遗泽,又有血脉亲缘联结,到开元祠祭拜一番,也是应当。到了约好上山的日子,楚天竹和黄栌一早起来,每人带上一根结实的竹杖,又在挎包中装好水囊和改良版口粮丸子,就出发了。山上有一片金桂正在花期,香飘十里。黄栌之前采了许多金黄的桂花回来,用蜂蜜腌渍了,混上口粮丸子磨成的粉末,搓成蜜丸。这蜜丸花香浓郁,入口清甜,师徒俩十分爱吃,这次带了许多,登山路上充作干粮。他们走到季玄凌的别院,门口停着两辆挂着深青帷幔的马车。季玄凌正在车旁边站着,依然是一身飘逸长衫。楚天竹疑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要登山的事?”季玄凌轻摇折扇:“竹仙师何出此言,我这里早已准备停当,只待仙师到来。”“可你穿这样的衣服,走路会很不方便。”季玄凌发现眼前这师徒二人,都是一身短打,手持竹杖,斜挎背包。他大惊失色:“莫非你们要走路上去?”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按季玄凌的规划,坐了马车下山,到山阳,转官道再上山。三人坐第一辆马车,第二辆马车里是几名随从,带着前一天准备好的食材、轻便的藤编桌椅以及各项杂物。马车下山后路过黄家村。现在的黄家村,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村子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新建的街道两旁开满了店铺。村中土路铺上了整齐的条石,原先村人时常聚集闲聊的广场上,建起了一座高大的青砖瓦房。村长双手背在身后,踌躇满志的迈着方步,沿街巡视。他一眼认出季玄凌的马车,连忙侧身在路旁拱手行礼。季玄凌命车夫停车,马车在村长身旁停下。帷幕掀开:“村长不必多礼。”村长抬头,发现楚天竹和黄栌也在车中,顿时惊喜出声:“竹仙师居然也在,老夫正打算去仙居拜访,没想到竟在此遇到。”楚天竹:“村长找我有事?”村长遥指村中心那间全新的青砖瓦房:“托仙师的鸿福,咱们黄家村终于有了起色。老夫筹集资金,新建了一所学堂,已找好了夫子。以后咱们黄家村的孩子,都可以读书上学啦。”楚天竹先前听黄栌提过一次村长筹建学堂的事,没想到效率如此之高,连夫子都找好了。“这可真是喜事一桩,黄家村的后人们,必会铭记村长的高瞻远瞩。”村长不由唏嘘:“高瞻远瞩的,其实是先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村里建一所学堂,却一直未能实现。后来我当了村长,方知其中艰难——哪个读书人愿意在黑乎乎的土房里,教一群拖着鼻涕的乡野小娃呢?要建学堂,首先得把村子发展起来才行。”想到这些年的艰辛和挣扎,村长的眼眶湿润了:“黄家村能有今天,全赖竹仙师扶持,因此我想请仙师为这学堂取一个名字。”楚天竹摇头拒绝:“这一切是村长你自己坚持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从旁推了一把。况且这间学堂是令尊毕生的心愿,村长既继承他的遗志,也当负起取名的重任。”村长思及先父,心中激荡,再也压抑不住,望着崭新的学堂,涕泗横流。他短暂的哭泣了一下,就控制住了自己:“……老夫失态了,还请仙师见谅。这学堂的名字,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