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原野里砰砰几声枪响，那人影跑着跑着就倒下了。又是当的一声，天上的数字变成了5。就在人影倒下的一刻，甜甜心里忽然也当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被队友的死亡震惊，而是她刚巧看见了那人背后的名字。主枫林？？？？？枫林？？会是同一个人么？？她安慰自己，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罢了。碰巧个鬼啊！这游戏统共入选的也就1000来人，能碰上个同姓的都算她输。今天是周六，枫林不在读书，为什么会跑到游戏里来当脱缰的野马？是谁给他报的名？蒋阿姨知道么？他哪里来的钱买设备？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一时间甜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小问号，连游戏里的自己被绑到了屠夫案前都没注意。等她回过神来，裸着上半身的屠夫猪正把那把两米长的大刀磨得赫赫响。不远处的猪贵妇坐在房前喂鸡，酥油乖巧地躺在她脚边啃骨头。啃……骨头……想了想队友的牺牲精神，甜甜很是感动。她觉得酥油很是靠谱，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于是她抻了脖子等着被宰。猪屠夫腰上挂了好些个动物肢体和宰杀工具，它去水桶边舀了一瓢水，泼在树桩上，看了一眼甜甜，大概在想她的脑袋一会要怎么摆。就在这时，猪贵妇忽然嚎叫起来，那叫声凄厉仿佛要生孩子一般。事实证明她确实是要生了。只见她丢下手里的食盆，抱着肚子冲进屋里。干活的猪员工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正要宰杀甜甜的猪屠夫。过了不到两分钟，就见猪贵妇抱了个襁褓出来，这孩子生得如此快，简直就像是自己跳出来的一样。大家自然是一阵恭喜，都围在猪贵妇身边说话。地上的酥油被踩了好几脚，却仍然忍辱负重一声不吭。猪贵妇似是想起了酥油，抱着孩子走近，酥油本想借机挥着小拳头刷一把好感，却没想到那新生猪儿在看到周玉安脸的一瞬间嚎啕大哭。猪妇人忙把孩子抱起，离酥油远了点，边踱步边哄着，嘴里呼噜呼噜呼噜说些什么。等孩子好不容易停了哭，她又喊酥油过去。结果孩子在看到酥油脸的一瞬间，又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仿佛周玉安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一样。这时候来了一头打着领结的公猪，显然是一位首领，他从猪贵妇手里接过孩子，一脚把酥油踹出了五米远。只听他叽里咕噜对猪贵妇说了些什么，猪贵妇起先是不停摇头，之后慢慢变成了小声抽泣，然后抹着眼泪回了屋。猪贵妇一走，猪首领立刻一声令下，从他身后出来好些个操着棍棒的猪工，兴致勃勃地逼近了酥油。酥油惊恐地后退，一直退到了被绑着的甜甜面前，他哆哆嗦嗦地：“甜……提蓝，他们不是要……”甜甜肯定了他的猜想：“是。”酥油：“怎、怎么办……我现在唱个歌还是跳个舞的好？”甜甜：“你想在被打死前掉一波粉就唱吧。”酥油想了想自己的定位，纯技术型游戏主播。就他那嗓子，确实有可能把好不容易涨起来的粉唱跑了。于是他站起来，眼一闭，英勇地：“来吧！你们这些没有猪性的畜生。”---那天于瑾正在刷微博，忽然刷到一条热搜。#有了孩子扔狗对不对#她手贱点上去，出来的画面都是马赛克。看样子好像是一群站立的猪在殴打一个人。那人的脸还莫名熟悉。于瑾：这魔幻的世界又怎么了？---王经理偷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周玉安，见他神色不动，不禁很是佩服。年纪轻轻能离副总一步之遥，除了当年选对了创业公司，看来也和本身的人格魅力有关系啊。形象都被毁成这样了还能不动如山，不亏是simplestar周总监。正想着，却听那边咔嚓一声。周总监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甜甜近距离欣赏了酥油顶着周玉安的脸在自己面前被乱棍打死的马赛克画面，仰头望天。00:29:23 4时间剩下半小时，场上还剩下四个人。酥油的丧钟还没敲完，天上又是咣的一声。00:29:16 3又有谁牺牲了？正想着，却见两头猪卫兵扛了两坨东西进来，往自己身边一丢。甜甜看过去，这灰头土脸的两个，不是她正想念的队友还是谁？行了，本场剩下的三个都在这了。两人身上似乎都受了不少伤，李归一躺在地上还有点木然。甜甜还没开口，千宁先替她回答了：“我们跑到地图边界，藏在悬崖下面的石洞里，火灭了以后还是被抓出来了。”甜甜看了看自己，看了看千宁，看了看猪首领怀里的孩子，最后看向李归一。她沉痛地：“喂，李归一，很不幸地，现在大家都靠你了。”她挪了挪屁股，伸脚踢了踢他：“看见那个布包了么？那边有个孩子要喝奶，掏出你的武器，征服它。”李归一一动不动。甜甜又踢了两脚，商量道：“游戏结束我和酥油都让你揍一顿怎么样？”李归一仍然不动如山，仿佛失去了灵魂。甜甜仔细想想，在线卖乳求生这件事确实有点难为他了。看完了热闹的猪屠夫走回来，又舀了一瓢水，泼在刚被晒干的木桩上，然后伸了一只猪掌就来抓甜甜。看起来只有……就在这时，一直死在地上的李归一忽然动了，他慢慢坐起来，扯开了他的虚拟衣服。衣服下的风光甜甜看不到，直播的观众们也看不到。于是吐槽的画风显而易见变成了。“卧槽，真的在线产奶了？”“刚才周总监被乱棍打死我还有点难过，现在看到李太子露胸莫名想笑怎么办？”“李氏好拼！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财阀。”“李太子i了i了。”“怀孕扔狗死全家！”“楼上注意影响，不过我还是要说，说的好！”“李姜野：多少钱？simplestar我买了。”---游戏里李归一的举动吸引了猪的目光，尤其是他怀里吃得正香的儿子起到了很大作用。那砸吧砸吧的声音让猪首领的孩子很是骚动，不断挥舞着两只小蹄子 。猪首领的目光在李归一身上转了一圈，嘴里咕噜咕噜几句，立刻有猪妇人过来扯走了李归一里的儿子，又有猪仆妇小心接过猪首领怀里的孩子，塞到了李归一胸前。猪孩子兴许是闻到了奶味，闭着眼睛啃食起来。而那边猪妇人怀里的李归一的亲儿子却不干了，咧咧咧地小声哭起来，挣扎着要往李归一身边凑。猪首领又咕噜了几句，猪妇人恭敬地把圆团子带到了树后。甜甜只听到凄厉的两声，随后一切回归平静。过了一会，猪仆妇从树后走出来，捧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圆团子，摆在李归一面前。那团子身上还有血，背后有很大一个口子，被针线缝上，里面还露出几根稻草。“你看过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么？”被双手反绑的千宁忽然问。“里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 ，畜牧养殖业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人类总是希望获得牛奶和羊奶。然而奶牛山羊和绵羊只在产下幼崽之后才会产奶。为了获得奶源，必须让母牛和母羊怀孕，让它们生下小牛和小羊。而那些小牛小羊作为鲜奶的附属品，并没有存在的价值。不少农民会直接宰杀刚出生的小牛和小羊。如果母牛和母羊停止哺乳，那就再让它们受孕一次。这种做法听起来残忍，但它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根据现代奶牛场的数据显示，大部分奶牛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年。在这短短的五年中，奶牛几乎从不间断地怀孕，为主人供给新鲜的奶源。那些奶牛会在产下小牛后的两到四个月内再度受孕。而它们的孩子将会重演它们的命运，小母牛是新一代的奶牛，小公牛是屠宰场的肉料。”[1]甜甜盯着地上的标本，没有说话，又听千宁说。“你别难过，不是所有小牛和小羊都会无辜地死去，聪明的人类当然还能想出另一种办法。在某些养殖场里，人类允许小牛和小羊待在妈妈的身边。不过，人类不允许小牛和小羊获取太多奶源。当一只小牛开始吸奶，人类就会把小牛抱走。被人类豢养的小牛与母牛在这件事上没有抗争的权力，它们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安排。你可能觉得这很残忍，但是，你要知道，这种安排比起历史上的一些部落已经算是相当的仁慈。在那些畜牧部落里，人们宰杀并食用刚出生的小牛和小羊，收集小牛和小羊的毛皮做成标本，送回母牛和母羊的身边，刺激它们持续产奶。人们会在标本上涂抹母牛的尿液，让那些标本的气味类似于年幼的小牛和小羊。还有一种更干脆利落的办法，那就是在小牛的嘴上绕一圈锋利的刺。吃奶的小牛会让母牛感到剧烈的疼痛，母牛就不会让它的孩子喝太多。”[2]甜甜花了整整三分钟，听她讲完这两段话。然后她十分无奈地说：“千宁，你不是玩家吧？”千宁缓慢转过头，看向她，甜甜看到她原本不应该有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就在这时，千宁一跃而起，撞向猪屠夫，将绳索在屠刀上割断，用胳膊卷起墙上的一支矛，极快的朝正席地喂奶的李归一刺去。--“卧槽，发生什么了？内讧？”“不不，好像是奸细。”“我还沉浸在小牛吃不到奶的悲伤中，怎么忽然打起来了？”“拜拜，李太子要凉。”“我早就觉得这个千宁不是人，话太少了。”“她刚才那个笑大家看到没？好瘆人。”----李归一正忍着巨大的不适奶一头猪，却看见原本自己的“儿子”被做成标本放在地上刺激他产奶。他内心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愤怒。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那东西也算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撒娇、依赖，一直把他当家长看待。忽然就变成一具稻草芯子的尸体了。然而他还没有机会爆发出来，却见一根有两米长的长矛朝着自己猛刺过来。他下意识要躲，却有一人从天而降。甜甜挣脱了绳子，跳到李归一面前，一脚踢飞了千宁手里的长矛，随后席地一滚，躲过了猪屠夫一只踩上来的大脚。她灵活地从猪屠夫腋下穿过，顺手从他腰上卷下来一只斧子，直直朝千宁脸上甩了出去。边甩边侧过头对身后说：“喂你的孩子，别看热闹，专注点。”李归一单手抱猪，另一只手扯着衣服，眼前却好死不死地出现了八年前的一个画面。师父把在对方野地里打野被抓的他挡在身后，一挑二还腾出手给他打了一行字。“把这波野收了再走，别看热闹，专注点。”☆、第 22 章几年前曾有人总结过紫龙 打法。三个字, 快、狠、脏。快和狠自不用说，这个脏可是很有学问。总结出来就是，不怕苦, 不怕累，能走旁门绝不走正道, 必须要给你个惊喜。此刻李归一僵硬地捧着孩子，僵硬地扯着衣服, 僵硬地被惊喜了。他没想到一个女的, 打一个女的，会从裆下开始。此刻甜甜第四次躲过猪屠夫的暴击, 胳膊上挂着一张大弯弓，脚直接往千宁下盘去了。千宁好歹也算是个虚拟人，还是有速度加持的虚拟人，躲的非常之快，同时仗着手长脚长的优势, 一脚踢到甜甜小腿上。真实玩家虽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游戏里的人物就直接跪下了。当然甜甜也还是甜甜, 她发现自己游戏视角下降的同时, 真人立刻跟着同速度下降，在膝盖快触地时借着模拟地面的反弹, 跳起来直接把那张大弓套千宁脖子上了。千宁刚收回脚，重心还不稳，差点被甜甜把头切下来。好在她是个等级还算不低的虚拟人，立刻往后一仰, 弓弦堪堪贴着她鼻尖切过去，把用胳膊勾着弓的甜甜让了出去。千宁不停，直接越过甜甜，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李归一。甜甜丝毫不让，胳膊卷了条鞭子就抽向千宁，嘴上也不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是人？是不是因为ai都没有好奇心？喂，你知不知道好奇心什么意思？我给你讲讲？”千宁：“.……？？？”李归一：“你这女的怎么忽然话这么多？”甜甜：“我跟你说，你刚才背的那两段话刚好我也背过。我当年读那到那里的时候特别难受，但是我喜欢自虐，所以我反反复复读了五十来遍，每个字每个符号都记得很清楚。你刚才背的不对，你看的肯定是盗版，只有机器人才会毫无道德地看盗版。”李归一：“你tm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千宁终于有了一些动摇：“不可能，你看的是哪一版？刊号是什么？”甜甜慢下动作，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说：“你别说我还真背过，你让我想一想，刊号是……”说话间砰的一声，甜甜突然闪身，同时千宁也一偏头，躲过一枪。她背后，猪首领扛着一杆猎枪，枪口还冒着黑烟。千宁不耽误，谨记自己的任务，两手夹起边上猪头大的磨刀石，就向李归一头上砸去。直播间弹幕飞速刷屏。“李氏脑花五毛一斤，坐地起价。”“这个提蓝才是npc吧？什么身手？”“太血腥了宝宝不敢看了，李太子也要马赛克了吗？”“谁知道那两段话到底背的对不对？”李归一反应也不慢，立刻要起来，却听到怀里一阵呼哧呼哧的哭闹。被这么闪了一下，他动作就慢了，眼看着自己脑袋马上就要开花。噗嗤一声，眼前全是马赛克了。等他抹了脸，才发现那些马赛克都是喷出的暗红液体。千宁的腿还站在自己面前，腰部以上却躺在地上，她的残肢后站着满身满脸马赛克的甜甜，肩上嵌着一柄比她还高的大马刀。马刀的刀柄还握在猪屠夫手里。她先让猪砍了她一刀，又直接俯身借力带着刀把千宁削了。“我下线了。”这是她留给李归一的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猪屠夫猪手一压，他面前的甜甜也变成了一摊马赛克。---甜甜摘下头盔，嘘一口气，适应了一会现实世界。正要去会议室看直播，却被推门而入的前台小姐姐喊住了。“甜甜，李总电话。”甜甜看了看时间，离游戏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这可不是好兆头。她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对面有长时间的沉默，李归一的声音难得低声下气：“对不起，我没坚持到最后。”甜甜觉得这事真新鲜，那可是李归一啊，怼天怼地的李归一呢。他仿佛犯了什么极大的错：“是我，我害你们输了。”甜甜想说点什么，又忽然觉得他这样非常惹人怜爱，不禁想让这惹人怜爱多持续一会，于是握着话筒不说话。她的沉默让电话那边的李太子更加自责，他语气低沉，仿佛已经自我放逐：“我……那东西吃饱了以后，他们要我畜生一样趴下挤奶，我实在……”甜甜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对李归一来说确实有点困难了。她拿着话筒，笑道：“我们不会输。”“什么？”“你没注意到么？千宁死的时候没有钟声，我下线前看了天上，数字还是3。”李归一推门进来时，正看见甜甜站在前台，握着电话，眉眼间都是老子不会输的自信。“千宁不是玩家，所以除你、我之外，我们还有一位队友，活在游戏里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甜甜挂了电话，正对上握着手机的李归一。不光是甜甜，连前台小姐姐态度都变得不太自然。仿佛她眼前的再不是牛逼哄哄的大股东，而是一台没有感情的产奶机器。“李总来的这么快啊，找梁总么？”“不，”李归一外套随便套在身上，扣子只扣了两颗，显然来得非常急，生把canali穿成了zara，他咬着牙挤出来四个字，“我、找、酥、油。”前台看着他要生吞了酥油的架势，不敢阻拦。李归一迈开长腿就往里走，经过甜甜时没有看她，却一把把她扯上了。“你跟我来。”甜甜一下甩开他的手，想起自己在游戏里的豪言壮语，不禁又怂了。当时她指着李归一让他产奶有多么辉煌，现在被秋后算账就有多么灰头土脸。“至少让我看一眼结果吧？”她商量着，“我还想看看最后一个人是谁呢。”“赢了。”李归一把她甩进一间平时用来直播的小黑屋，随手在外面抓了一名员工，没好气地：“把酥油叫过来。”甜甜被扔在椅子里，偷偷摸摸地想要开手机看直播，被他抢过扔一边。甜甜好奇得抓心挠肝。连悬崖下的千宁和李归一都被抓回来了，场地就那么大点，烧过之后一览无遗，最后一个人能藏在哪？不光猪没有发现，连他们也一点都猜不到。能是哪？能是哪？能是哪啊！真是急死她了。克制不住自己，她起身去抢手机，被李归一人高腿长压在桌上。这个姿势可要不得。甜甜有点生气了，她挣扎一下，却悲哀地发现出了游戏，在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李归一面前，她就是个渣渣。甜甜艰难把脸从桌子上抬起来：“李总？下了线又是一条好汉了是不是？在线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英勇？”英勇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李归一，自己都没注意捏着她的手重了：“你一直耍我是不是？”“从开始到结束，你根本就没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过，什么忍辱负重，我tm还真信了你，去在线……在线……”“喂奶。”甜甜替他说了。“闭嘴！”“哦。”一时间小黑屋里极其静谧，只有墙上的显示屏发出幽幽蓝光。李归一没想到甜甜直接放弃了狡辩，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有点失落。就在这时传来叩叩叩三声，甜甜心里为酥油的实在叫一声好。明知是虎穴还来自投罗网，这不是伟大的道德驱使就是同志间感天动地的革命友情了。酥油从此你是我兄弟。“滚进来。”李归一按着甜甜，没好气地。门外出现了顶着周玉安脸的酥油，看到这幽黑室内的一幕，定了三秒，默默说了一句打扰了，又把门关上了。甜甜一句“酥油你回来”还没喊出去，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游戏里了。所以刚才那个……乃是……本尊……甜甜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李归一的位置姿势，哪怕再没有经验，也觉出哪里不对来。她一股血气从脚底升上来，骂道：“李归一我cnm！放开老子，打游戏你垃圾，欺负女人你第一，有本事中路河道见，少在这给老子装深沉。”他手上力气加大：“你——”正说着，门又开了，这一次周玉安没有礼貌地敲门，而是直接抬手开了灯。看清室内的两人，他那张如雕如琢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就挂上讥讽：“李总好兴致啊。”李归一还压着甜甜，身体有一种被撞破禽兽行径的僵硬。他慢慢松开手，后退了一步，靠着墙，黑着脸问：“你来干什么？”周玉安没说话，目光在他两人身上过了一个来回，最后停在甜甜右手上。李归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听到极轻的“嘶”声，入眼是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起来的右手手腕。甜甜注意到他二人目光，装作找东西把右手塞进口袋，尴尬道：“哎我手机呢？还想看看最后怎么赢的呢。”从前打职业的时候右腕受过伤，这些年一直没养好。妈的，李归一这畜生手劲儿真大，甜甜在心里骂。骂完了一抬头，发现两个人都不说话。☆、第 23 章李归一背靠着墙, 一条腿屈起，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言不发。周玉安微俯身, 单手按在电脑桌上，眼神很深：“玩得很激烈？”甜甜没理他, 更没主动搭理李归一，她摸到她的手机, 打开了比赛回放。拉动进度条到最后二十分钟, 李归一是在还有十六分钟时下线的。被猪首领拉去炖汤了。哈哈。甜甜没忍住，乐出了声, 抬头偷看一眼，李归一的脸绷得好像刚做了整容手术一样。在那之后的十五分钟，游戏画面都非常平静，仿佛是一款乡村生活节目，旨在向观众展示猪村的日常。这一段视频弹幕扎堆出现, 显然大家看得很闲，都腾出手来打字。“怎么回事？不是结束了么？怎么还在播？”“看好数据, 还有一个人呢。”“哪有人啊, 为什么我眼前都是猪？大夫我还有救吗？我还没有女朋友就瞎了吗？”“系统坏了吧？不是都死了十个人了么？”“有一个npc啊，npc不算吧。”甜甜饶有兴趣地看了十几分钟弹幕。直播里倒计时归零的一瞬, 她看到一只不起眼的猪士兵，慢慢把□□对准了自己，刺啦一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然后，仿佛长蛇脱皮一般, 从猪肚子里钻出来一个人。那人戴着细框眼镜，略显清瘦，不是斯文败类还是谁？甜甜把进度倒回到游戏刚开始，移动视角寻找。那人果然在一众天赋里选择了美味。他自切了一块肉抹上毒草液，引诱了一名巡逻兵，毒死后把猪内脏脑髓等掏了出来，自己钻了进去。这真是死于嘴馋了。然而这人能在这种虚拟游戏中辨别出毒草，知识储备量也是惊人了 。甜甜甚至有点怀疑参赛的是talos而不是塔洛斯。正想着，他的短信进来了。“别猜了，是我本人。--塔洛斯”这人真是有点意思。甜甜看完了这段，才想起室内还有两个人。她收了手机，不想和李归一多纠缠，准备起身离开。“给我看看——”甜甜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手，看看，给我。”李归一这句话说得十分别扭，主谓宾语序混乱，断句不知所谓。甜甜压抑住自己掰断他一双熊掌的冲动，道：“不了。”“让你给我看看你听到——”“游戏里讨了不痛快就拿女人撒气？”周玉安移了半步，把甜甜挡在身后。不知道是因为他太高还是甜甜太矮，这么一挡倒是全挡上了，和日全食似的。甜甜看不到李归一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疯狗似的见人就咬。“我和那女的说话，姓周的你管什么闲事？”周玉安换了个姿势，手指敲着桌面：“李总在密室里殴打员工，不巧被我看见了。”他很为难，“道德水平不允许我视而不见。”“你tm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李归一怒。“不是殴打，原来是李总兴趣使然？”周玉安说话也挺烦人。甜甜实在对他们俩这种毫无营养的斗鸡式拌嘴没有兴趣。让她上啊，让她上啊，骂到你们两个渣渣这辈子都不想说话。让她上啊！甜甜内心斗志昂扬，表面上却只能风平浪静：“李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同事还找我呢。”她借着周玉安掩护，拉了门就要走，踏出一只脚，却听到身后李归一喊了她一声。确切地说，是两声。“甜——”他顿了好几秒，好像有人掐他嗓子一般，“甜。”真是新鲜了，高贵的李总没有喊“那女的”，也没有“你”啊“你”啊。甜甜回头，不为所动：“干什么？”李归一像要说什么，看见周玉安，又生生憋了回去，最后只送给她五个字：“没什么，滚吧。”神经病，甜甜心里说。回到办公区域，四处很是安静，连酥油都老老实实窝在桌子前头。按理来说游戏刚结束，大家就算不一起看回放，好歹也讨论讨论吧。这火葬场一般的宁静是为哪般？阿喆轻手轻脚给她拉过去，压低声音说：“李氏来人了，正在里头对老梁进行思想教育呢。”怪不得整个办公室安静如屎，敢情都竖着耳朵偷听。心静自然凉，甜甜仔细一听，果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你虽然不姓李，老李总可是一直拿你当自己子侄看待……李总就归一这一个孩子，他乱来，你当表哥的不能由着他乱来……什么事是他身份该做的，什么事不是……”老梁的声音听着有点无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身份身份的。再说这事儿找我不对啊，我姨父他自己不能管管呐？”里头那人比他更无奈：“唉，你也不是不知道，李姜野谁都不怕，就怕那祖宗。别人看李姜野和见了鬼了似的，李姜野见自己儿子和见了鬼似的。要不是这样，那位那性格，能养成这样？”老梁似乎很有同感：“那倒是。”甜甜大概听明白了，敢情李归一不光在外头是霸王，在家里也是个大王，这世界上除了法律还就没有能管得了他的了。怪不得脾气性格都如此扭曲。她坐了一会儿，见没她什么事，收拾了东西，给阿喆打个招呼，先溜了。刚刷了卡，却见到前台小姐姐捧着脸在发呆。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就见到周玉安坐在待客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电脑，正专心工作。这个侧脸太过美好，以至于小姐姐在看综艺和发呆间不理智地选择了后者。甜甜不知道这位据说很忙的周总监为什么总往易维跑。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肯定不是来找她的。于是甜甜昂首挺胸，蹑手蹑脚地从他面前走过。刚出了大门，却见他已经收了电脑，尾随而来。甜甜：“？？？？”周玉安掏出车钥匙，寡淡的声线带了点埋怨：“我一直等你，你怎么都不等我？”甜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闲：“等我？”他两根手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乔沐，安生再生资源回收有限公司总经理，主营o2o业务。”他用名片敲了敲甜甜的头，作势要收回去：“没兴趣我走了啊。”甜甜赶忙用剩下的一只好手拉住他：“英雄留步！我我我我我我我打个电话给于瑾。”他手腕一翻，从被拉顺势变成回握：“你朋友？她都快到了。”---甜甜没骨气地又上了他的罪恶之车，还是那个罪恶的位置，好在那几滴罪恶的鼻血已经不见了。驶出地下车库，他忽然说：“打开你面前的格子。”甜甜以为他要拿烟，却听他接着说：“药给你的。”甜甜一愣，却见一个塑料袋包着一个纸袋子。一层层打开，纸袋子里是一瓶化瘀膏。她十分感慨：“这个塑料袋其实挺没必要的，算是过度包装，你留着还能装点别的，二次利用。”“你自己擦，还是一会儿我给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