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沈日十      更新:2023-06-20 17:24      字数:4647
  妈啊,有鬼!咯咯一个笑的跟母鸡似的声音响了起来,偏偏那人还自以为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妩媚,小郎君躲什么呢奴家不美吗你不想看看奴家吗?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被褥,往下狠狠一拉!啊在楚白歌叫出声之前,这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女人穿着薄衫,曲线在半透明的衣衫当中若隐若现,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瞬间就流下了两行不争气的鼻血,女人再度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挺了挺胸,问道:好看吗?楚白歌的视线顺着上下晃了晃,晕乎乎地道:好看。女人又问,那你要不要摸一摸?楚白歌的手都快从被子里抽了出来,又忽然打了个激灵,紧张地缩到床角里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快离开我的房间,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女人压了上来。她半跪在床上,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庞美艳逼人,红唇分外妖娆,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抚摸着楚白歌的脸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呢?明明身体很诚实,嘴上却不肯承认别怕,小郎君,姐姐会让你快乐的楚白歌莫名地觉得瘆得慌。他看多了神神鬼鬼的故事,突然出现的女人,像极了那些传说中半夜吸人精气的女鬼。他才不要被一个鬼玷污了清白!你走啊,快滚开啪的一巴掌,楚白歌打落了女人的半边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张被严重烧伤过的脸,脸上的眼睛被萎缩的肌肉包裹在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只露出一点黑漆漆的微光。啊楚白歌吓得尖叫出来。太恐怖了这个画面!女人恼怒,瞬间变了脸色,没想到楚白歌明明是个小雏鸟,竟然这么不好对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楚白歌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就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黑气。黑气是香的,香到令人作呕的程度,香气中又有些许腐朽的气息。楚白歌duang的一下就倒在了床上。他发出最后的挣扎:救命女人勾起唇角,半边脸若仙子,半边脸如恶鬼,小郎君,奴家会叫你快活的,包管到了地狱,都忘不了这滋味咯咯咯楚白歌留下绝望的泪水。砰下一刻,客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闩断成两截,其中一段狠狠地砸在女人的背上。她回头,眼中满是被打扰的怒火:谁!咯咯咯,咯咯咯我让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学母鸡咯咯叫生蛋呢你武功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女人的声音跟魔音似的,在沈浮的耳朵里回荡个不停。本来她是不想管闲事的,反正女的采了男的花,在她看来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对这些男人来说,说不得风流一度,就当是春梦一场了,白天起来恐怕还要跟友人探讨一下昨天晚上女采花贼的滋味,但这个女人,笑的实在是让人恶心。沈浮估摸着她是修炼了某种声音的功法,有惑乱人心的作用,一般心志不坚定的,估计在她几句话之下,迷迷糊糊地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了。但对沈浮这种功夫高的人来说,她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叫个不停的老母鸡。被烦的实在是受不了的沈浮,决定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人见到沈浮的瞬间,眼中的嫉妒几乎凝结成实质化。沈浮没有化妆。她甚至连头发都是随便束在一起。但见过她的人,谁也无法否认她的美丽。她有一双漂亮的杏眼,莹莹的仿佛会说话一样,眉毛微微上扬,又透出几分英气。才从神仙山上下来的她,只有十六岁,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肌肤细的跟羊脂白玉一样,嘴唇不染而朱,抿在一起故作严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女人瞬间就忘记了楚白歌,眼里只见得到一个沈浮。她的双手成爪,毫不客气地朝沈浮抓去。沈浮一个闪身躲开,她又飞快地变势,继续攻了过来。打人不打脸,沈浮发现她的手始终都对着自己的脸,忍不住骂道,你有毛病吧!我要打的就是你的脸,贱人,贱人我抓破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激动起来,脸皮上的肌肉,都在不住的颤抖。莫名被扣了一口黑锅的沈浮感觉很冤枉,又很生气。脑子有病!她一边骂着,一边随手从门上抽出半截门闩,朝女人打去。女人的武功出人意料的高,尤其是一双利爪,运用的灵活无比,尖尖的指甲,就是她最好的武器,好几次这双手都紧贴着沈浮的眼珠子擦了过去,她几乎能够感受得到被划破的风声。门闩不太给力,挡得住女人的攻势,却制服不了她。就在沈浮思考要不要拔刀的时候,女人突然凑近,微微张开了嘴。她虽然没见着女人对楚白歌喷黑烟的样子,但女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能用嘴发暗器的绣春刀高手,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在腰带里一摸,抓起一把白色粉末,就洒了过去。啊我的眼睛楚白歌躺在床上,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你用的什么?他眼睛亮起来,是毒药吗?沈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啊。她看了一眼楚白歌挂在墙上的腰带,顺手拿过来,将在地上打滚的女人的手,从脸上扯下来,反绑在身后,才回答了楚白歌的问题:是石灰粉。她去探望一个又沦落到码头扛包的朋友,顺手在路边抓的。第9章 008初入江湖(三)楼上的动静太大,根本遮掩不住。楚白歌叫出声的时候,还有人当是男女情趣,但沈浮和那个女人打的乒乒乓乓,旁人就是想当个瞎子聋子也做不到,尤其是酒楼的掌柜,此时正站在人群前头,一脸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圆圆的脸蛋上面,写满了愁苦。能开酒楼的,敢开酒楼的,多少都是和当地三教九流有些说不清干系的人,就算称不上坐山虎,也是一条地头蛇,寻常的少侠少女,江湖人士,打烂一条板凳,都要赔的底裤朝天话不是说了吗,寻常的少侠少女,主要是寻常,打的你来我往激情澎湃的沈浮和那个一看就不似好人的女人,怎么也和这两个字沾不上关系。天字房里用的虽然不是什么古董,却也是精挑细选花了大价钱买的好东西,此时桌上的紫砂壶和茶杯碎了一地,床头的两个大花瓶也只剩下碎片,更别提那道双开的木门掌柜的只觉得看一眼地面,自己那颗拨着算盘的心都在滴血。就是这样,他还不敢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来。他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武功,却也称得上老江湖,知道什么人能随便得罪,什么人得小心捧着,在他眼里,出手不凡,气度亦非比寻常的沈浮,无疑是后者。不仅不敢把心疼显露出来,还得赔上笑脸,两位少侠,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沈浮看他一眼,问道:报官了吗?掌柜的:啊?寻常江湖人士,不应该很怕和官府扯上联系吗?他不敢忤逆沈浮的话,忙遣了小二,去官府寻人。被吵醒的住客们,也不嫌吵闹,一个二个眼睛比夜猫子还亮,兴致勃勃地盯着沈浮和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不知道脑补出了多少爱恨情仇的故事。女人被捆住了手,眼睛被石灰粉灼烧的厉害,还在痛苦的嚎叫。她恶毒的诅咒着沈浮: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沈浮本来就被她吵得受不了才出手的,听见她的咒骂,更是脑门发疼。当下一脚踩在她的脸上,直接将女人的嘴踩变形,面无表情地道:闭嘴!围观的吃瓜群众齐齐地抖了抖肩膀。看起来娇娇弱弱俏丽可人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彪悍呢?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夜出的小二,总算拉着两个衣衫不整的捕快姗姗来迟。大半夜的被人喊起来加班,任谁的脸色看上去都不会太好。让开让开,官府办事,别挡着路,小心办你个妨碍公务!吃瓜群众们纷纷让开。两个捕快走上前来,见到沈浮,先是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捧,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这位女侠,可是沈浮沈双刀?沈浮奇怪地看向他们,问道:你们认识我?自是认识!两名捕快的神情明显看得出激动,沈女侠惩恶扬善,一路不知送了多少通缉犯进官府的大牢,可谓是以一己之身护天下太平,您的义举早已传遍了附近的城镇!我与同僚白日里聊天还在说着,不知道沈女侠什么时候路过扬州,也来清理清理我们扬州的杂碎。最重要的是,多来点通缉犯,这个月的kpi就达标了啊!听说别的县城有个背着双刀的沈姓女侠,专门抓通缉犯之后,他们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她能路过一下,顺便铲奸除恶,抓几个通缉犯关进他们的大牢!楚白歌闻言,顿时对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侠,流露出敬佩的神情。沈浮略感羞赧她积极地抓通缉犯,匡扶正义都是其次,主要是没钱。因此每进一座城,她都会先把墙上贴的通缉犯照片,牢牢地记在心里面。万一路上撞见,就当是捡钱。想到这儿,纯粹是为了避免麻烦才报官的沈浮脑子一转,抓起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来,对两名捕快道:两位大人看看,这名女子可眼熟,她可有通缉令在身?一名捕快低头,女人的脸上满是石灰粉,眼睛都睁不开,叫人看不清面容。他为难地道:这另一名则看向女子的手,见到漆黑的指甲,神情便是一震,惊骇道:莫非,此女便是采阳补阴,连杀三十余名男子的毒寡妇?显然,毒寡妇这个通缉犯的名声不小。就是住店的客官里,都有不少人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瘫软在床上的楚白歌逐渐恢复了力气,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面具,忙将其捡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下来道:这、这是这个女人刚刚进来时带的面具!两位大人看看,可觉得熟悉?认出女子的捕快道:是了是了,此人就是毒寡妇。据我了解,毒寡妇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妾,遭人侮辱后,被当家主母毁容,也不知道从哪学来一身采阴补阳的功夫,将主家采补而死不说,后更是接连作案,使得三十几名男子死于自己家中官府寻她已久,可惜一直未曾得她踪迹,未曾想今日这歹人竟然落入了沈女侠的手中。呵呵呵呵地上的女人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们当真以为那些男人无辜吗?若非他们贪花好色,明明有妻有子还要寻欢作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何会落入我的手中便是死了也是他们活该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负心寡幸,薄情薄义我那好夫君,路遇劫匪时用我买了平安,我好不容易逃回去又嫌我失了清白,说什么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饶我一命,让那毒妇毁我容貌我做错了什么只因为我没有在劫匪侵占我的时候自尽以证清白吗?哈哈哈说什么逃得一命必以正妻之礼相待,这便是正妻之礼?这便是你们读书人的义一群狼心狗肺之徒,一群衣冠禽兽之辈楚白歌露出不忍的神情,她倒也是个可怜人。他这个受害者都说出这样的话,更别说旁观者了。和楚楚可怜的女人相比,沈浮都显得面目可憎起来,仿佛没那么正义了。你倒是有本事,你倒是有能耐,你有一身好武功,离了男人也活得,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相公的女人,她们何其无辜?沈浮冷笑一声,半点不为她所动,这世道何其艰难,没了丈夫,若是家境优越还好,尚有娘家撑腰,若是家境平平的,为死去的夫君守节都是小事,怕就怕有那种让妻子陪葬的家族赵国对女子的约束倒不比前朝。前朝的女儿家轻易出不的大门,只有贫苦人家才会让妻女抛头露面出来谋生计,今朝开放了许多,尤其是改朝换代之时死了太多青壮年,律法是鼓励早婚早育,寡妇再嫁的。但律法哪比得过哪些流传了数以百年计的家法。夫死妻从,以保清白,种种恶习,屡禁不止。许多时候,就连官府也管不了当地宗族的家规。楚白歌从没接触过这些,他惊骇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旁人已经议论开来:是啊,那些女子没了丈夫,要怎么活下去呢?不论那些被毒寡妇采补至死的男人多么风流,多么的混账,但只要他们在那儿,就是一个女子的天一个女子的地一个女子的依仗,毒寡妇倒是顺心如意了,那些自幼接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子又该怎么办?两名捕快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女子绑起来,又当着众人的面,在她身上搜索了一番,倒不是要占她的便宜,而是对于这种江湖人士,鬼知道她们身上什么地方,就藏着了不得的凶器,官府吃够了这些恶徒的亏,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