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渊虚      更新:2023-06-20 16:33      字数:4918
  真当在场这些人没脾气、没背景、没本事吗?军方研究区里,最不缺的就是看起来平凡、实际上是行业翘楚的精英。沈骁心知肚明那些纨绔家里将遭遇什么,但他不打算放任事态发展。能不能及时平息风波,是评判一个军团长合不合格的重要指标。沈骁掌管龙牙军团这么多年,处理事务早已驾轻就熟,绝不会留给其他人一丁点可趁之机。他的视线回到沈承烨身上,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黑沉沉的瞳孔仿佛淬上一层浮冰。平衡局势没有错,错的是你认不出什么才是该平衡的局面。沈承烨,既然你如此讲朋友义气,那就该和朋友同甘共苦。下去。沈承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沈骁声音里多了几分嘲弄:下去,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沈承烨如遭霹雳,惊骇地看向自己的养父,心里好像坠了块石头一样,带着不断他下沉。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像没头苍蝇似的迷茫许久,愣是找不到丁点思维的出口。父亲,我沈骁凝视着他,眼眸中寒意浮动,却果然像刚才所说那样没再开口。沈承烨一口气闷在胸膛,堵得整个胸腔闷疼闷疼,僵着脖颈缓缓扭头,看向在一边看了许久好戏的季西陆,眼前黑色一阵阵涌了上来,砸在他脑海每个角落,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昏过去他的养父、他必须获得认可的长辈,当着无数人的面,让他自己跳进湖中,和那群狐朋狗友作伴?如果他跳了,那以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可如果他不跳,养父这关就过不去!他浑身僵硬得像岩石,整个人露出空茫的、无措的、异常惨淡的表情,看起来好不可怜。季西陆只瞧了几眼,就笑了起来: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最喜欢看别人不堪摧残的模样。将手背在身后,他站在飒飒寒风中,笑容如春日繁花般绚烂美好,语气含着点和煦,声线依旧轻缓得让人头皮发麻。沈上将果然是个爽快的人。沈骁微微偏头,让目光直直落在季西陆脸上,愉快的磁性笑声从喉头滚出。季先生,也果然是个别致的人。你打人的样子,可真是耀眼。季西陆笑容顿住,古怪地打量着沈骁:沈上将这个口味才是真的别致。沈骁笑声提高了些,显示出十二分的愉悦:多谢夸奖。说完这话,他口风兀地一转,刀子似的割得沈承烨生疼:想好了吗?如果做不出决定,我让李副官帮你一把。沈承烨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想,脸色青白、同手同脚走到湖边,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狠了狠心,闭着眼睛往下一跳。伴着扑通落水声,一朵水花在湖边溅开,季西陆无可抑制地笑出了声。太好看了,真的是太好看了!那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实在是他季西陆自穿越后看到的最大的笑话!沈骁云淡风轻扫了眼季西陆,视线转向王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和沈承烨是发小,这是在等着我请你下去?王迁吓得手软脚软,条件反射摇了几下头,大声说:不不不,我自己会!我这就跳!这就跳!说着他一溜烟小跑到湖边,也不管在场工作人员震惊的眼神,抱着头一个飞扑,在湖中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离他最近的沈承烨受到波及,刚浮出水面,又被兜头浇了满脸水,呛咳两声,狼狈非常。沈骁只当没看见养子的蠢样,伸手对季西陆比了个请: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一会。李副官会呆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李副官,他会为你办好。季西陆自然而然地和他道了声别,又说:沈上将不用在意我,尽管去忙。沈骁深深回视季西陆几秒,突然几步走到季西陆面前,微微俯下身,伸手帮季西陆弹去发梢上一点草末,反手一抖那件大衣,披在季西陆肩头。季先生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些。季西陆一把按住沈骁落在他肩头的手,感觉到算不上温暖的体温,缓缓抬起眼睛。沈上将也是,保重身体。吐字轻而慢,季西陆最后四个字说得别有深意,导致沈骁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沈骁没说什么,帮季西陆紧了紧肩头的衣服,就松手带着另外一名副官离开了。季西陆清楚,沈骁要去处理的事情和那些纨绔脱不了关系。或许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现场这些工作人员也会被约谈、被安抚,但那又关他什么事?他季西陆今天想要的就只有这些人受到惩罚,谁也不能阻止他。往湖边走了走,他注视着湖水里因为寒冷和后怕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们,吐出一声舒心的叹气。现在,你们还有三分钟寻找仪器。找吧,如果找不到,今天就别上来了。纨绔们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抽噎,可他们不敢反驳突然就变得很神秘的季西陆,红着鼻头、肿着脸在水里来回扑腾,时不时潜入水底寻找那个不知道被他们扔到哪里去了的包裹。叶文澜看得解气,兀自在原地琢磨了一会,才在一片安静中走上前,小声询问具体情况。我来得晚,也没看到是什么仪器,重要吗?季西陆扯着衣服,平静地嗯了声:特种星露提取器,沈上将特意从隔壁辉耀帝国买回来的高精仪器。叶文澜呼吸一滞,抖着手指向满湖纨绔:他们!他们!竟然敢!那可是特种星露提取器!特种的啊!把他们全卖了都买不回来!可恶!可恶!星露提取器的部件不耐水!叶文澜越说越痛心疾首,恶狠狠看着那些人,恨不得马上扑进湖里把他们全部打上一顿。季西陆按住他的肩膀,话音不轻不重:放心,仪器会好好的到我们实验室。就算这台坏了,也会有好的送到。叶文澜依旧愤愤不平,不甘地瞪着湖中人:可是、可是那是一台特种星露提取器!就算有台新的,坏的也不行,我不能想这件事,我受不了!季西陆低笑起来:他们会付出代价。稍微顿了顿,他补充,如果坏了,会付出更多代价。听到这话,纨绔们在水里僵了一下,想到刚离去的沈上将,就感觉到一阵阵眩晕。他们再顾不得莫名沉重的四肢,疯狂往湖底钻去,只希望赶在仪器泡坏前将它捞出来。然而世事往往不从人愿。当他们终于找到提取器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第24章在冷水里泡了太久,药剂效果逐渐消失的纨绔们四肢发软,尝试搬起存放仪器的箱子时一个趔趄摔进水中,多亏王迁在边上搭了把手,才没让仪器再次落水。沈承烨眼看他们精神一点点变得萎靡,抹了把脸,复杂地窥了季西陆一眼,心情郁郁。他总算发现这群狐朋狗友用了违禁.药物,某些疑惑得到解答的同时,另一些疑惑变得更深了。就他所知,纨绔们确实不算好人,但在家人的严厉教导下,心里还是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沾的。就比如违禁.药剂,哪怕他们平时表现得再叛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多年来都是敬而远之,绝对不可能沾上一丁点。要是他们心血来潮想尝个鲜,有这种可能,可服用完药剂堂而皇之走到人前耀武扬威就很不合理了。一群靠家世背景作威作福的纨绔怎么敢公然违背大家长划下的底线?沈承烨想不明白他走后短短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的事情扑朔迷离,一切如同雾里看花,根本找不到确切的探索方向,不禁头疼极了。他今天已经够丢脸了,还招来养父严厉的斥责和厌恶,如果不能尽快想纠正和弥补错误,很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到时,他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降低威信这么简单了。脸色青紫交加,沈承烨陷入沉思,琢磨自己成功向季西陆请教的概率能有多少。王迁抱着仪器箱子叫了他几声,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心偷瞧了悠闲站在岸边的季西陆一下,低声和其他人打商量。要不咱们还是别瞎拆包装了,直接拿过去给他检查一下?先说好啊,这玩意儿我可没拆过,万一拆坏了我不负责。几名有些脱虚的纨绔闻言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有人抿了抿唇,小声赞同:虽然咱们超时了挺久,但万一没在水里泡坏,反而被咱们拆坏了,那不是找打吗?有人本来想反驳,结果听到最后三个字就是一噎,呆了好几秒才丧气地问: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找他麻烦?怎么就没人告诉我这人这么不好对付?嗐,还不都是因为温君逸受了委屈当时谁能想到他比温君逸这个正主还失策了,就算要讨好温君逸,我们也没必要和这个、这个,嗯,牛人对上,找人帮忙问问实验室的情况不好吗?王迁听得奇怪,不由问:你们不是说好奇季西陆的实验室,就想来看看吗?怎么又和温君逸本人扯上关系了?我记得他根本没有和你联系吧。纨绔们理所当然地说:是没有啊,但是他那样的药剂师谁不想讨好?你难道没见过他配置的药剂的品质?很高的,药效和纯净度都特别惊人,再没见过比他更了不起的年轻药剂师了。沈承烨回过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情不由更复杂了。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和没见识的人争论,随口说了句拿给季先生看,就带着纨绔们往岸边走。纨绔们一看他愿意出面,求之不得,不顾手软推了王迁一把,互相搀扶着跟在两人身后。天色转暗,研究区风变大不少,人工湖的湖水更加冰冷。纨绔们衣服湿透,贴在身上,风一吹简直透心凉,让他们忍不住发抖。药效过去的后遗症逐渐显现,他们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发黑,无力和疼痛浸透每一寸肌肉,再加上冷水的刺激,就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难受,很难受,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难受,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心中烦躁,纨绔们从没遇到过这种连发泄都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情况,想说脏话,可一抬头看到季西陆,就识趣地把所有句子咽回肚子。后悔从心头蔓延,他们暗暗叹着气,也不敢往岸上爬,像小学生一样并排站好,垂着头等季西陆做最后的宣判。叶文澜恨恨地冷笑几声,主动接过王迁递来的箱子,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检查起仪器。很遗憾,星露提取器有一部分不耐水,在湖中泡了四十多分钟,最终没能幸免于难。一群纨绔听到这个答案如丧考妣,恍惚地看着提取器,差点当场哭出来。早知道他们就不对仪器下手了,现在仪器坏了,他们还有可能被放上岸吗?不不不,他们已经很难受了,继续在湖里泡着一定会生病的!早知道季西陆这么厉害,他们就不幻想找完麻烦还能出去浪一趟了!不想出去浪,就不会服用那个能够多方面助.兴的药剂,现在也不会因为后遗症难受成这样。雄.风哪有性命重要!视线集中在沈承烨身上,纨绔们杀鸡抹脖子似的向沈承烨求助。沈承烨沉默地后退一步,用行动向季西陆表示他不会再掺和这事。纨绔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恐地看向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们的季西陆,腿肚子开始转筋,有人站立不住,通地一声跌坐进水里。叶文澜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害怕,他气得几近抓狂,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一群纨绔,恨不得直接把他们脑袋打飞!季西陆挑了挑唇,懒洋洋地说:想打就打,我在这里。叶文澜闻言反而犹豫起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季西陆淡淡说:就凭他们,还麻烦不到我。叶文澜立刻放下心,露出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狞笑的表情,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向纨绔们走去。纨绔们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就要跑,刚抬起腿,一道冰冷的亮光就从他们眼前划过,下一秒湖中轰然一炸,激起无数水花。浪头打来,湖水震荡,纨绔们纷纷跌进水里,没有准备之下被呛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好不惶恐地大叫救命。季西陆站在岸边,手持一根从包装箱边拆下的金属细杆,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去吧,我在边上看着。叶文澜呆呆地长大嘴巴,抖着手指向湖面:刚才、刚才那是什么?难道那是传说中的华夏功夫?季西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瞎想什么,不过是把杆子扔出去又弹回来罢了。叶文澜:???这还叫罢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湖水能把杆子弹回手里?这是哪条科学原理?季西陆弯了弯唇角,没有告诉叶文澜他的精神力已经得到初步开发,只扬扬下巴,催促他去。叶文澜又呆了半晌,终究还是心中的愤怒占了上风,闷不做声从包装箱边拆下一根细杆,拎起来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纨绔劈头盖脸抽去。惨叫声响起,湖边早已被惊呆的围观群众终于回过神。虚弱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响起:这好像是高端体术的一种?教练,我想学这个,可以吗?有人回答他:滚,教练也想学!李副官:虽然不是很想说话,但是,他也想学。叶文澜一腔怒火在打地鼠游戏中得到了发泄。被打的地鼠们几次想跑,但季西陆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没跑成,还把王迁和沈承烨牵扯进来。一时间惨叫声交织成乐章,工作人员围观一会,心中怒火散去不少,一部分重新开始工作,一部分来劝季西陆算了。这几个崽子不是东西,但你也别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季先生,你身体不好,不能吹太久冷风,我已经报过警了,要不你先进去?对对对,有李副官和小叶在这儿,你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