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谢朝夕      更新:2023-06-20 16:30      字数:4103
  祝深调皮的小指翘了出来,那长度刚好能在钟衡的掌心画圈:你吹吹我就不疼了。钟衡被他搅得有些痒,却意外从祝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手上有人正吹风,祝深像猫一样缩着脖子,然后扬起了头。窗外的夜风无休止地撩动着窗帘,恍惚之间,他好像在窗帘掀起的刹那间看见了窗外的漫天星辰。他刚刚,在漫天星辰下,在繁叶茂林中,在流星划过之际,与眼前这人交换了一个蜜桃味的吻。想到这,祝深的脸不禁渐渐发烫。还疼么?钟衡又问。祝深摇头,却又扣紧了他的手说:疼死了。白屋的回忆其实并不怎么美好,他在这里挨过饿,也挨过打,小时候拼命画画才能赚得一星半点的母爱。只是他向来迟钝,受了伤都往心里埋,从不愿与人诉说。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诉说的人。挨着挨着也就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钟衡身边,他就觉得自己负伤累累,好像哪里都很疼。钟衡放下了药,抬起了头,直起了身体,温柔地拥住他,将他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肩上,轻哄道:一会儿就不疼了。顶上不安分的光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像是夕阳沉海,堵死在了有情人的梦乡。祝深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万千星光从他眼前跌落,他睡了过去。自来白屋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钟衡僵直着背,不敢动,听着祝深轻缓的呼吸,心里却充盈着说不出的满足。压在沙发上的祝深的手机正无声地振动着,钟衡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生怕打扰到祝深好眠,便想自作主张将它关掉,却在拿起瞬间,怔住了。是薄梁的来电。钟衡看了眼在自己肩头睡着的祝深,狠心将那电话给挂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到了里屋的房间里。将祝深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床上,钟衡蹲在床边,借着一隅月光静悄悄地凝望着他的睡颜。这是第二次,他有机会看见祝深的睡颜。先前是在医务室里,那时两人还是学生,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祝深还是毫无防备,安静乖巧得像个孩子。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低头便把五官遮得严实,只余一个尖翘的下巴,这样一来钟衡便时常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自然也就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年少时的祝深心思真是很好猜,喜怒哀乐全与那个人有关,他既痛恨那人为何不肯分一些爱怜给祝深,又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暗自庆幸着。钟衡轻抿嘴角,他痛恨不磊落的自己,于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手缓缓伸向祝深的额头,轻轻拨开他额上凌乱的碎发。头发被分开了,可指尖仍不舍离去,盘桓在空中离祝深鼻梁三毫米处,又兀自往下,顿在了他唇瓣一毫米处。这一毫米,是他不能越界的距离。钟衡另一只手抵上了自己的唇,他想他大抵会永远铭记这一天吧。抽身很难,但这里终究不属于他。出了房间,钟衡等待着那个电话再次呼来,他在想,要是薄梁再呼来,他一定不会挂了。只是他等啊等,一整晚,祝深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过。天亮时,祝深在自己的房间醒来。这一觉睡得太餍足,醒来时腰酸背痛,手上因涂了药水,变得有些好转。钟衡的声音低低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像是在打电话。下了床,他去找钟衡。听见钟衡不知在和谁交代:保留证据,不要声张。我在l国,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见祝深下床了,钟衡转头对电话那头交代了一句,然后走到了祝深面前。吵醒你了?没有。祝深四处望了望,我手机呢?客厅。钟衡扶着他走了出去,我帮你拿?祝深慢悠悠地说:我没力气。一双眼睛眨着笑意望向他。他想要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钟衡看了他一眼,微微俯身说:上来。于是祝深像是没骨头一般,重新贴上了钟衡的背。我重吗?下楼梯时,祝深突然问钟衡。钟衡摇头说:你太轻了。祝深皱眉:那你还背过谁?钟衡摇头,将祝深放到沙发上,捡起茶几上他几乎守了一夜的手机递了过去,如实道:昨天你睡着以后,薄梁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哦祝深轻轻地应了一声,回拨未接来电。钟衡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旁看着祝深拨通电话。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回避时,祝深已经出声了:喂?是祝深一贯慵懒的嗓音,像是早晨刚睡醒时的第一声呢喃,钟衡沉着脸转身就要走。他熟练地披上冷厉的伪装,就像从前一样,可他却顿住了。因为祝深在叫自己的名字。你干嘛去?钟衡在原地顿了一顿,意识到这句大概是对自己说的,便说:粥熬好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去了厨房。步履匆匆,看得祝深将眉头一皱。等他端着一碗小米粥重新走到客厅时,祝深的电话也打完了。他吹了吹,将碗放到祝深面前,坐下道:尝尝。祝深眼睛都亮了:哪儿来的小米?记得白屋是没有小米的,而最近的超市也要驱车行二十分钟才能过去,钟衡初来乍到应该是找不到的。钟衡却没有答话,一边拿勺在碗里搅动,一边吹着粥面,显然是在回避着这个问题。祝深环顾四周,瞥见钟衡的黑色拉杆箱:你该不会是从滟城带来的吧?钟衡一顿,轻咳一声:可以喝了。祝深微怔:就是为了过来给我做粥吗?钟衡站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睛朝窗外望去,低声说:方姨放的,她担心你不好好吃饭。祝深咬着勺子直笑,对钟衡说:那你帮我谢谢方姨。钟衡嗯了一声,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为了能来这便找祝深,他在滟城的那几天没怎么合眼,将紧要的工作堆在一起给处理完了。以为他会很累,可所有的疲惫却在见到祝深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见祝深已是循心而为了,月光下的一个吻,黑暗中的绮丽触感,居然不是一场梦。他还能奢求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可又有什么办法,他明明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只有见到祝深才有所求,求更多。祝深一边喝着粥,一边打量着钟衡办公的样子,不禁笑了。谁说他阴寒如冰,他分明有一颗春雨似的一颗心,酥绵温柔,只因不善言辞,落在了料峭的冷风里,大家才看不见罢了。大家看不见,他却看得分明。祝深觉得,自己这回大抵是要栽了。就栽在这场春雨里,做一个绵长的不愿醒来的梦,好像也不赖。作者有话要说:害!不瞒你们说,我最近总是梦到下一本要写的古耽,小龙王扯着我的袖子问什么时候轮到他拥有甜甜的爱情。我很心虚,像骗小孩一样和他说你等等,快了快了(上一本我也是这么骗他的。本来计划是在月底完结独一的,但我觉得就我这个手速,实在是够呛。偏偏脑子里都已经想好结尾咋结,番外咋写了,只可惜手速还是个弟弟= =结局总是无限在我脑海里上演,但我就是想得到写不到!!!我恨!要是能把脑袋瓜借给你们康康就好了!我在想屁吃!!*感谢旻天、柳生家的狐狸的地雷哦~感谢是戚醉丫、青山见我、嘶鸣、yy、ibkzht.的肥宅水哦~第 46 章用完了饭, 祝深本来是要去探望moeen的,小颜打电话来说是莉兹在画室急着找他。她说的画室在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祝家的画廊也开在那里。莉兹最近在完成一幅巨幅油画, 需要祝深的帮忙, 祝深看了眼身旁的钟衡,对听筒说:一会儿就去。挂了电话,钟衡问他:怎么了?祝深拿起车钥匙:得去画室一趟。钟衡叫住他,跟了上去:我送你去。祝深还想说点什么,可钟衡不容他拒绝, 已拿过他手里的钥匙去开了车, 于是祝深只好跟着上了车。祝深报了个地点, 又启了导航,钟衡略点一下头, 便开上路了。他像是对l国的交通很熟悉似的,所以祝深也没太在意。可行至半途,祝深突然问钟衡:你是不是没有l国的驾照?钟衡刚要说话,就听祝深道:大意了。待会要是有警察过来查你就把吴绪供出去。钟衡深望他一眼, 低声问:和吴绪那么要好?谁叫他指着我赚钱, 不为我扛锅怎么行。钟衡从视镜里看了祝深一眼,后者像是心情很好地看向窗外, 于是钟衡没有说话。车子停在了画室门口,小颜迎了上来,见到了钟衡, 还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祝深低头看了眼小颜这热络的神情,联想到昨晚钟衡为什么能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声音对她说:一会儿和你算账。小颜自知祝深是说的什么事,立马无辜摇头表清白:不关我的事哦。说着, 还悄悄看了钟衡一眼,用l国话小声地对祝深说:我觉得钟总对您挺好的,之前他还专门问我,您在l国住在哪里。我其实是想告诉您的,但他又叫我不要影响您,不要和您说,怕打扰到您,我这才没有说的。祝深没想到是这层缘故,回头望了钟衡一眼,用l国话回小颜道:他是一个大傻子。一旁的钟衡走上来轻捏住祝深的腕骨:说什么?祝深面不改色地转了转手腕,从他手心溜出,对他说:我在夸你呢。只当钟衡听不懂,又用l国话对小颜补充了一句:还是一个闷葫芦。小颜噗哧一笑,问祝深:这样说真的可以吗?钟总听不懂l国话吗?祝深信誓旦旦:当然听不懂啊。钟衡抿直唇线,没有搭腔。其实他哪里是听不懂。大四那年,他都已经拿到l国某大学的offer了,也学过一阵l国的语言。总觉得,好像这样就能离祝深更近一点了。当时他在y大的工作室,成员还因为他要去l国闹得不可开交,都不让他走。可他却去意已决,工作室还因此分崩离析,程展眉一气之下出了国,其余各成员也离散各奔东西。不过后来钟衡到底也没能来成l国钟老爷子选定他为钟氏的继承人,也顺道封死了他出国的路。他不要一个有异心留后路的继承人。可他这一脉只有钟衡了。钟家权大势大,堵住钟衡的希望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他就该留在钟氏,永远做他们的傀儡。祝深见钟衡发愣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听懂l国话的样子,不由得隐隐有些骄傲。会霓城话有什么了不起,眼下他终于也能扬眉吐气了,便附在钟衡耳边说: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钟衡看他一眼,刚要说话,就见画室门被人拉开了。吴绪一身骚红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几人站在门外说话:哟,这么热闹呢。钟衡扫了吴绪一眼,眸中似有什么汹涌,却又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轻声对祝深说:一会儿我来接你。祝深点了点头,被小颜搀着走进了画室。钟衡刚要走,却被笑嘻嘻倚着门的吴绪给叫住了:不知有没有机会请钟先生赏脸饮一杯咖啡?钟衡侧目看他。吴绪朝他笑了笑,眼光锐利,缓缓开口:不知七年前钟先生是否来过l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