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末日套路前男友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5
作者:有酒      更新:2023-06-20 16:20      字数:9713
  时舟一页一页地翻看。眉间的情感越来越深。上面有两个男孩的名字。从头到尾有两段人生,一人从幼时到白头,一人却在途中成了另一个人的思念。傅城看到时舟的表情泛起了波澜,一皱眉,探头看了那笔记一眼,全是字,他还是看不懂,于是问道:“怎么了?”时舟不答,抿起嘴唇,立马将这本放到一边,将抽屉挨个拉开,最终又找到了一本笔记。他匆忙翻开,神情中带着一些敬畏。他终于在这本的扉页,看到了笔记主人的名字以及一句“愿人类星火不熄”。落款是,诺亚·奥古斯特。时舟的瞳孔一缩。他快速地拿出里面夹着的几张纸,挨个展开。所有的抽屉里一共放着十本写着“愿人类星火不熄”的笔记,夹了百余张白纸。傅城帮助他将所有的大纸都展开。时舟在这满地的白纸面前踱步,似乎有些颤抖。这些都是图纸。傅城仍然看不懂上面的语言,也没有见过如此类型的图纸,于是蹲下,抬头问时舟:“这些……是什么?”时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讲述道。“奥古斯特理工大学,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们就是奥古斯特家族建立的。”时舟道,“笔记的提名里写着august,如果这些笔记是出于你口中的那个老工程师之手……”“是他写的,”傅城说道,“我见过他在这些本子上写写画画。”时舟:“……那他就应该是奥古斯特家族在奥理的最后一任校长,你可以叫他诺亚。”傅城眨了眨眼,惊叹了一声:“老头这么厉害?”“他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十七岁就当上了奥理校长,一直到二十岁……”时舟说道:“也大概是在七十年前的时候,他出逃了,就再也没有回过联盟。”傅城:“为什么。”“他喜欢上了比他年长五岁的仆人,”时舟道,“同性别的。”时舟只是在翻阅书籍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天才的名字,这个人的结局被历史一笔带过。于是时舟好奇,去问了时零才得知详细的事情。“他们还是男孩时便相识,一起长大。仆人二十岁的时候染了重病,诺亚想借用亲属关系,用联盟军队的医疗设施把他治好。但是联盟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傅城沉默了一会儿,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便抬头看着时舟。时舟:“最后他的仆人死了。诺亚之后便离开了联盟,再也没有回来过,联盟认为这种感情严重阻碍了人类的繁衍以及文明进步。随后,便颁布了禁同法。”时舟从时零口中得知的就只有这些。时零的了解也是有限的,甚至不知道那仆人的名字。直到时舟翻开那第一本笔记,确认了这个诺亚就是他想的那个之后,才在上面知道了他爱人的名字。莱特,light。时舟望着天花板,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把波澜壮阔全部装进了一个透明瓶子当中,闷而汹涌。莱特是毕业于奥古斯特艺术学院的,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其人的浪漫多情。在笔记中写到,他曾经给诺亚讲述过,在远方有一片叫做海,二人约定要一起去看看那里。但是他死在了而立之年之前,诺亚也在他死后逃脱了联盟的束缚,一走就是一辈子。他知道,孟光一定在某个时刻知道了这两个人的故事。不然也不会把早已填好的志愿改成奥古斯特艺术学院,也不会在自己的画上注上“light”的名字,也不会……在时舟成年生日那天送给他一副蓝色的画,上面写着“送给我的小诺亚”。即使时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个英文名字。时舟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盯着傅城。傅城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时舟说道:“孟光的艺名叫莱特,是诺亚爱人的名字。”傅城怔了一下。他回忆起自己在北伐的主舰上,听到孟光对莎狄说的一声“诺亚哥哥”,当时他情绪太过激动,并没有在意。傅城倒是没想到时舟这么坦率地就说出来了。彼此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时舟认真道:“我今天才知道。”傅城笑了一声,伸过头去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挑眉表示并不在意。他指着地上的这些图纸,说道:“那这些是什么。”时舟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睫,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说道:“青空城的‘悬浮土地’飞行器群的图纸。”傅城再次惊了一下,比上次的震感还要强烈:“老头这么厉害??”诺亚前前后后花了几十年才研究出的这些东西。爱人的灵魂和青空城的土占了他一辈子的时间,就好像他笔记扉页上写的那两句话一样。“嗯,”时舟说道,“重建青空城,应该有希望了。”※※※※※※※※※※※※※※※※※※※※之前一直有人问孟光和时舟的关系,我怕剧透就一直没回。美人一直都以为这是兄弟情。现在小光掉马了。明天(5.5)要写纲要小论文了呜呜呜请假一天。第79章青空城就好像一只刚从受伤中恢复过来的巨兽,皮囊上的繁荣不再,夜晚降临时,只有几簇灯光缓缓地呼吸着。方舟和变异人已经离开了北方。秦烟也派出了人手去北方寒地里开采资源——他们现在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资源库,刚好可以解决他们眼皮地下的燃眉之急。天空中飞过去一群中型飞行器。唐枣带领着士兵正在夜巡,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飞行器群,联系相关负责人,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继续前进。她身边的一个士兵突然叫道:“队长,前面。”她一凝神,抬手让后面的人停下,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看着前方一个孑立行走的身影,叫道:“什么人。”特殊时期,青空城实行宵禁,夜晚的道路是不得行人的。同伴突然打开了手电,光束照到那闻声猝然回头的人的脸上,他伸手挡住强光,眯起了眼睛。唐枣认出了他,叫道:“衣疏?”衣疏听到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便透过指缝望了过去。唐枣示意同伴放下警惕和武器,自己上前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衣疏的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背,抿唇不语。“徐上尉呢。”见衣疏久久不答,唐枣担心道:“出了什么事吗。”衣疏终于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回家去。”唐枣觉得奇怪,心想徐尽欢怎么可能让衣疏一个人走回去,她开口想继续问些什么。突然远处又有一束光打过来。衣疏和唐枣一起眯起眼睛,挡住刺眼的光。“枣儿?”远方传来渐进的声音,是方既白的巡逻队伍。他也看到了衣疏,示意旁边的人放下手电,快步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朝着衣疏,头疼道:“徐尽欢找他一晚上了。”衣疏的神情犹豫,心事重重在表情上表现得一览无遗。唐枣和方既白对视一眼。唐枣稍微低头,温和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干什么。”衣疏望着唐枣的脸。这个人在北方把他救了出来,他记忆深刻,所以对她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信任感。于是嘴唇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说道:“能不能带我去见时领主?”唐枣眨了一下眼,眼神下移,看到了他紧捂着的手。衣疏敏感地感受了她的目光,将手藏了一下。“请不要告诉……徐上尉,好吗。”衣疏道。……傅城最近的睡眠变得很沉,那多年从军磨出来的敏锐的警惕感好像变钝了。像脚步一样的一般动静根本叫不醒他。傅城近来老是做梦,而且梦境的真实感十分地强烈,醒来的时候还有轻微的情感留存。梦一些琐事就罢了,但是神经把回忆和想象全部一股脑地塞进他的梦境里,搅着乱七八糟的情绪,牵动五脏六腑。他又梦到了小时候的那个老头,虽然知道了他叫诺亚,但是傅城还是习惯叫他老头。他梦到了自己亲眼看到他被虫人杀死。他还梦到了小时候,经常打他的那个酒鬼还在。他也梦到了幼时的时舟——没有人和他玩,他一个抱着大块头的书本坐在门口,孤独地望着人来人往。傅城想走到他的身边,但是那该死的酒鬼不让他出去乱跑。他梦到了自己跑掉的那一年 ,时舟成婚了,始终也没有原谅自己。梦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年,他回来晚了,时舟已经开枪自杀了。他觉得心脏就要炸开,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生物钟开始拖拉敷衍地叫他,傅城才觉得身上的压迫轻松了点,眼睛慢慢地聚焦,触感逐渐回归,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他感到太阳穴上有轻微又清凉的按压,这让他感到非常的舒适,闭上眼睛理所当然地享受了一会儿,才后觉后知地掀开眼皮,懵然地看着给他按摩的人。他正躺在时舟的腿上,不是知道什么时候赖到这里的。时舟身穿居家的毛织衫,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给他揉按脑袋上的穴位。他的另一只腿被一只懒散的猫占领,傅城醒来的时候,与它大眼瞪小眼。民安觉得这只灵长动物的眼光冒犯了它,把爪子拍在他的额头上。凶了一声:“喵。”时舟听到了声响,拿开书,居高在上地瞥了腿上的脑袋一眼,淡淡道:“醒了。”傅城看着他眨了眨眼:“嗯啊。”他感到太阳穴上舒适的按压停了,时舟对他说:“起来。”傅城抓住他撤开的手,放回自己的脑袋边,意思是让他继续按摩。时舟看着他。傅城继续将他的大腿当枕头,还转了个身,带着鼻音道:“不行,脑壳疼,还得揉揉。”民安对于这只动物醒了还不滚开,占了自己一半位置的行为表示不满,道:“喵!”秦烟手作拳状,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在远处倚着窗台,端着他的枸杞茶,说道:“傅兄。”傅城闻声眨了一下眼,转头望向秦烟,道:“我们回来了啊。”“几个小时前你们就已经回来了。”秦烟说道。见傅城仍然赖在领主大人的大腿上不起,秦烟只好就这副姿势对话,道:“你不在的这些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一直在观察方舟的状态。过程中它有一次小的异动,很短暂。”秦烟拍了拍桌子上的录音设备,说道:“其中伴随着一些嗡鸣。我们记录了下来。”普通人从中听不出什么端倪,只能从音量大小和剧烈程度下一个主观判断——它是在“低吟”还是在“怒吼”,而实际上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情绪是什么。但是傅城不一样。他能从这些嗡鸣里分辨出每一段它所表达的情感。眼前并不清晰的视频播放着,录音设备传出带着滋啦声的嗡嗡声。傅城皱了一下眉,说道:“他好像……在悲鸣,似乎还带一些怜悯。”秦烟疑惑道:“因为什么。”傅城摇头:“我只能感受到它的情感,并不知道原由是什么。”时舟也深思了一会儿,对秦烟说道:“让研究人员继续观察。顺便盯紧了……”他看了一眼秦烟,说道,“秦苛那边。”秦烟点头,淡淡道:“好。”出门之前,他在傅城身上扫了一眼,脸上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秦烟出去了。时舟觉得这玩意很丢人。时舟:“起来。”傅城:“我不。”傅城扯开话题道:“那只根正苗红的狗呢。”民安:“喵。”时舟说道:“生了点小病,送到秦烟新世界的老家去了。”“哦,”傅城还是躺着,从他另一条腿上抱起小猫,盯着它蓝色清澈的眼睛,问道:“你想它吗。”民安叫了一声,一爪子拍到他的脸上,嫌弃地挣开他,轻盈地跳下床去。傅城就当小猫答应了,于是睁眼说瞎话道:“你看,猫都比你实诚。”时舟皱眉:“?”傅城继续把他拿开的手抓过来,手动摁在自己太阳穴上,笑道:“想疼我就光明正大的疼呗,好让我感动感动。”时舟把手中的书扣在他的脸上,起身,赖着不走的脑袋就掉到了床面上。“唔,”傅城拿开书本,摸了摸后脑勺,终于舍得起身,坐好。时舟正在倒水,傅城望着他的背影,兀自笑了一会儿。他问道:“孟光醒了吗。”时舟将水杯一放:“没。”“他伤得太重了,就算醒来……也会残疾。”他说道,“他身上的罪孽太重,这是他罪有应得。”傅城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他至少还是孟冉的哥哥,在之前,也是我的亲人。”时舟给傅城递上一杯水,说道,“我会让他死的,但我不想让他作为一个感染者,以行尸走肉的姿态死去。”傅城接过水杯,看着他。他也并不是完全冰冷无情的。这时候有人敲门,得到同意后,亲卫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许匆忙,说道:“抱歉领主……打扰到您休息了。”时舟:“什么事。”亲卫:“唐队长刚才过来找您,带着衣疏。”他低声说道,“两人在办公室等您。”……时舟和傅城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当凌晨,天边还是一片漆黑。总务院走廊中的声控灯似乎不是很灵敏,脚步声踏过去之后,只是堪堪地亮了几盏。他的办公室并没有开灯,他开门走进去,看到黑暗中坐着两个人。时舟伸手将开关摁开。衣疏好像一直惧光的小虫,身体向后缩了一下。唐枣起身,说道:“时舟!”时舟走进去,瞥了衣疏一眼,问道:“怎么了。”唐枣摇头:“他说想让我带着他来见你。”时舟:“你在哪里找到他的。”唐枣:“夜巡的路上。”时舟转头看着衣疏,冷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衣疏低头不语。时舟在他面前俯身,双手撑着转椅的两个扶手,椅子微微扭动了一下,然后被时舟稳固住。衣疏面对时舟时的表情是冷淡的,和唐枣对话时的神态完全不一样,但是他被时舟突然的举动吓到,慌乱地眨了一下眼睛,紧紧地后靠到了椅背上。“徐尽欢正在绞尽脑汁地给你赎罪,”时舟严厉道,“你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来,我和他都救不了你。”唐枣在旁边看着两个人,没法插手,担忧地锁起了眉。“我再问你一遍,”时舟道,“你为什么要晚上独自出去。你是不是去见秦苛了。”听到秦苛的名字,衣疏突然瞪大眼睛,瞳孔中的平静碎开。他颤抖道:“我……”时舟也只是推测,不过看到他慌不及掩的神色便已了然:“你去找他做什么。”衣疏抬起眼眸,看到了他身后的傅城。对视的一瞬间,傅城的大脑里仿佛过了一通电流,未及衣疏开口,脑海里就回荡着一个声音。“救我。”傅城一愣,果真,衣疏下一句话,就是“求你们了,救我。”时舟回头望了傅城一眼。心中预感强烈的傅城快步走上前去,拽开了衣疏一直捂着手背的手。一片变异的黑色鳞片兀然闯入视线。在场的三人同时瞳孔一缩。傅城一把将衣疏的椅子拽到旁边,远离时舟和唐枣。衣疏的变异征兆已经非常的明显,甚至已经能与尸王傅城进行隔空的情感互通。傅城片刻的波动影响到了他,就像神经被暴虐的君主下了一个命令,使他的身体不得不从。衣疏看着傅城,本能地开始害怕,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身体开始发抖。“秦苛……他给我注射了变异病毒……”第80章之前,傅城身体里一直沉寂的“尸王”的生理机能够激活,契机就是,他感染了虫类人的变异病毒。如果秦苛单纯地是想报复衣疏,那么在与孟光僵持的一年里,徐氏家族势力式微,他完全可以动手。而他却挑在得知傅城这个实验体成功了的时候给衣疏注射了病毒。一定是想在他身上看到什么效果。时舟严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衣疏走投无路,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在之前,我是他‘造主计划’中的一个实验体……从胚胎到成人,一直接受他各种各样的药剂注射。”“他说……他说,我曾经注射过成功实验体——也就是傅先生,所使用过的药剂,”衣疏颤抖道,“他认为我会出现和尸王一样的性状,只是没有被激活。”衣疏抬头,目光在三个人的身上徘徊,他在每个人的脸上找不到平静,只有肃杀的冷漠,或者无奈的怜悯。于是眼泪止不住地大滴掉落。他想去抓时舟的手,说道:“时舟……我之前对你不敬,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他来之前,本来在脑海中演好了一出戏。他想用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去威胁时舟,因为他知道,威胁比哀求更能让这位联盟领主让步。至于筹码,那就是徐尽欢。徐尽欢对时舟有很大的用处,如果自己死在时舟这里,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会与时舟反目成仇……本来导演好了这一切,却在伤势暴露的瞬间,伪装的冷淡全部瓦解了。他掩不住心中本能的慌乱,他的随机应变能力太差。现在只剩下哀求了。“我不想死……我知道来找你们这很自私……但是我不想死……”傅城将时舟向后一拉,衣疏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他转头对唐枣和时舟说道:“你们先出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全面变异。”时舟说:“没关系,军队里的士兵都注射了免疫药物……”“不行,你们退后,”傅城皱眉,看着衣疏的时候,他的太阳穴被颅内神经牵动着隐隐地跳动,他说道:“他不对劲。”时舟锁眉,目光刚好落在衣疏手背上不断扩散的黑色鳞片上,他相信傅城的直觉。于是没有多问,只好道:“你小心。”他和唐枣退到远处。唐枣咬牙,说道:“要不要通知徐上尉。”时舟紧紧地盯着傅城,说道:“通知。”秦苛不知道衣疏是否能够达到他的预期,却没有将他留住观察,而是放了出来。他知道衣疏肯定会去找傅城求助——这是摆明了想给他们找点事。如果不让徐尽欢知情,事情后续一定会闹得更麻烦。唐枣点头,匆匆地去走开了。就在她后脚刚走出去的时候,由于疼痛蜷缩在椅子上的衣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随后倒吸一口气,突然展开身子向傅城扑过来。傅城看到了他的瞳仁变成了灿灿的黄色,眼角有血色和暗色甲片鳞布,他扑上来咬住了傅城的胳膊。时舟瞳孔缩了一下,本能地踏前一步,但是却见傅城站在原地不动,手臂用力,任他咬着。刺痛过后,傅城感受到扣在皮上的牙齿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它的主人就好像是得到一块肉又不敢轻易下嘴的饥饿野兽。傅城毫不留情地下令道:“松口。”受尸王精神压制的衣疏低呜一声,立马松开了。傅城手臂上牙印咬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衣疏蜷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心,却发现手上的鳞片蔓延止住了,甚至有的还在慢慢退变——但没有完全恢复,而是如潮水一样,缓慢地时进时退,同时伴随着巨大的如剥皮一样的疼痛。衣疏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他的手掌就像个即将要蜕皮的蝉幼虫,黑色的鳞甲外壳慢慢地蠕动。傅城说道:“能忍得了吗?”衣疏眼中满是泪地看着他。傅城揉了揉眉间,但是没有揉开上面的皱纹。他道:“你现在已经是半个变异人了,所以我可以操控你的变异人的一半,使变异停滞,让异化部分变回正常。但是你属于变异人的部分越少,我的操控力也就越弱,异化还会再次漫上来——这是一个负反馈。期间会很痛苦。”衣疏吃力地起身,边哭边点头:“能忍……”时舟快步走上来。傅城没有回头,直接对他道:“你带他去找二陈的研究队。”时舟:“你要去哪。”傅城神情不安地望了一下窗外,实际上这种不安从刚才就已经蔓延上来了,只是这时比较刚才更加的突兀清晰。他说道:“我得去看看方舟。”时舟不由攥紧了拳头,说道:“不要再大幅度地使用操控能力了。”傅城看着他,点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嗯。”……“报告,秦苛的人乘坐一架中型机,往东南方向行去!”“同时还有大量的变异人跟随出行,需要增派人手。”方舟在青空城的东南方。秦烟眉头紧锁住。看来秦苛沉寂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出手了。秦烟扶着耳麦,对盯梢的人传话道,“尽力跟住他们,不断发送定位,增援马上赶到。”秦烟挂了一边,又接着拨通另一边,无回声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终于接通。秦烟道:“徐将军,我们需要你的援兵”……又是一个熹微的清晨,光线刚刚从天际线揭开,刮过青空城的城体,毫不留情地,撕毁四处的黑暗。这里的每一次的破晓,都十分的惊心动魄。光把洁白的屋子给照亮了,洒在彻夜未眠的画板上。稀释的颜料从边缘滚落下来,被纸巾抹去——它如愿以偿地完成了自己要将白纸染彩的使命,附在萎蔫的纸团上被扔进垃圾篓里,慢慢干涸。水被擦拭完毕了,上面的画露了出来。生命在桌子上波动,躯体在病床上卧着,盖着轻薄的白被。孟冉画了一夜,画出这个人躺在黎明的光下。完成之后,天色破晓。一旁桌子上的仪器,慢慢地发出呼吸似的“滴”声。孟光躺在床上,双眼阖闭。孟冉起身,撤到远处,反复打量着她的画。窗帘被风轻轻吹起,拂过她的手臂,她伸手去拨,刚好望向窗外。她眨了眨眼,被日出的景象吸引,眼睛顺着光望过去。而床上的孟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傅城从踏上飞行器开始,眉头就没有展过。他的颅里就像爬进来无数只虫子,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的大脑,越接近方舟,大脑的痛感越明显。他磨了一下后槽牙,揉了揉太阳穴,从牙缝里吸了一口气。充作飞行员的方既白与他同行,看他的模样担忧的问道:“没事吧。”傅城摇头,说道:“时舟那边怎么样了。”方既白道:“刚才枣儿联系我们,说她已经通知了徐尽欢。时舟也已经带着衣疏到了陈院长那里。”傅城:“二陈怎么说。”方既白:“他说情况不乐观,之前的免疫药剂对衣疏根本不起作用。现在只能尽他所能抑制住变异。”傅城对他的帮助只是一时的,无法持续很久。因为分化和逆分化倒换太过频繁会对他的身体器官产生极大的伤害,甚至会导致dna崩溃。傅城望了一眼窗外,有百架飞行器跟随着他们。这是时舟安排的亲卫军,正兢兢业业地跟在两旁护航。他想起临走前时舟不放心的表情,执意让要亲卫军与之同行,嘴角勉强勾起了一丝笑容。但是又慢慢僵住。他的手抓住了脑袋。突然的胀痛,就好像有人拿重器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他嘴唇苍白,呼吸急促了起来,但是还没有等他平静下神态,飞行器就好像他被痛击的大脑一样,紧急打了一个弯。傅城稳住身子,凝住心神,问道:“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便见一只变异人擦着窗户撞击过来。窗边的傅城下意识地向后一退,突然发觉光线暗了下来,转头发现变异人成群地向他们袭击,像一片摧城的黑云。方既白眼疾手快,投射炮弹之后立即向下俯冲。傅城抓紧了旁边的东西,头疼欲裂。异物击打机壁的嘈杂闯进他的耳朵。他的意识被万蚁啄食的疼痛压了下来,这就好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噬。此刻,他的处境就像是一个如履薄冰的君主,手下的牵线人偶突然就不听话了,开始通过神经的连接来攻击它,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让他猝不及防。傅城低哼了一声,尽力抵抗住,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大量的汗珠。视线模糊中,他听到方既白在不停地叫他,将他的意识拉回了一瞬。这一瞬,他听到控制台前传来通讯。“喂!lab1001号机请回答!”方既白立即接起:“收到!什么事!”傅城识别出这是郭林的声音,郭林、高树和傅晴三个应该在同一架飞行器上。郭林道:“傅城怎么样了?!”方既白一手拉着虚弱的傅城,不知该作何回答,说道:“他……”“我没事。”傅城道。郭林:“怎么回事,是你控制那群变异人飞过来的吗?”傅城:“它们不听使唤了。”郭林惊了一下:“完蛋……你没法控制那只大虫子了吗?他现在正在动!”傅城锁紧眉头,方既白发射了一波炮弹之后,终于从缝中突破了重围。天边正在破晓,耀眼的光扫清了一切的黑暗和混沌,如山的方舟正在缓缓地起身,即使他们身处空中,似乎也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傅城瞳孔一缩,看到了立于方舟头部的一个身影。白衣翩飞,带着面罩。傅城咬牙切齿道:“三号……”秦苛和孟光的残军在主城占领着联盟大厦,他们互相之间,以及与敌军之间实现了一种平衡的僵持。主城十分重要,贸然使用空中火力,容易重蹈北城的覆辙。派士兵潜入攻击又无法与秦苛手下的变异人抗衡。所以秦烟和时舟一直派人包围并且监视着主城,等待着把秦苛困到出来的那一天。秦苛在双方僵持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谁曾料想在这期间,他居然给三号赋予了能和傅城比肩的能力!那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又要去找衣疏,来实现尸王重现呢?傅城觉得事情不对。他命令方既白加速,躲开漫天的虫人和炮弹,直冲向方舟的头顶。三号看到了他们的飞行器,挥了一下手,方舟识别了他的命令,发出阵阵低鸣,轰然抬起来前肢,向傅城的飞行器攻去。方既白刚想躲避,却听傅城道:“直接开过去!”方既白一愣。傅城凝神,透过玻璃紧盯着回过来的巨型螯刀,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他猛然闭上眼睛,喘了一口粗气。挥在空中的虫肢突然停住了,与此同时,方既白咬牙加速,飞出了危险区域,那虫肢几乎要擦到飞行器的尾部,砸到了地面上,扬起了纷飞的尘土。傅城大脑的剧痛又加重了几分。他想得没错,他和方舟的联系并没有完全断开,只是被蒙蔽了。方才情况迫在眉睫时,他强行用意识攻占,就像两根电线相碰的瞬间激触出了火花,片刻之后,他充斥着混沌与疼痛脑子清明了一下——他夺回了一点方舟的控制权。三号再次抬手,想要挡住直冲过来的飞行器,可是方舟只是挪动了一下,就好像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不知道那个人的命令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