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末日套路前男友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
作者:有酒      更新:2023-06-20 16:19      字数:9701
  他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又没忍住转头望着一直不说话的傅城,两个人离着有一段距离。时舟愤愤地磨了一下后槽牙。这个混蛋,果然什么“吵架之后先道歉”的承诺都是满嘴跑火车的屁话!他心里正骂着,随便找了个话题,启唇欲语。却突然看到傅城弓腰蹲了下去。看到他这幅样子的时舟措好的辞又塞回了嗓子眼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混在了肾激素里,如潮水一般满上后背。他走过去,问:“怎么了。”倚在控制台边的傅晴闻声朝这边看了一眼。傅城用缠满绷带的手捂着半张脸。时舟推了他的肩一下,眉蹙得更深:“你说话。”推搡间,他突然看到了傅城腰间的储物袋,瞳孔一缩。撕开的包装一角露了出来。时舟立刻将两袋包装拽了出来,两只空注射器扎进了他的视线。他的大脑嗡得一声空白了一瞬。他抬头看着傅城。傅城已经无法再欲盖弥彰了,捂脸的手滑落了下来。那半张脸上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甲片,眼睛开始已经退化缩小。……傅城记得他们重逢时,时舟因为一点轻微的“感染伤”,朝陈宸开了一枪。他毫不留情地,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碳水化合物。还有那次在甲板上,时舟告诉傅城,如果他敢背叛,那么他会亲手杀死他。傅城不知道——也没有功夫再去想了,隐瞒自己被感染的情况,跟着他们上了飞行器,到底算不算一种背叛。战士的本能让时舟猝然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傅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头来,却发现傅晴已经颤抖地举起了枪。她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傅城?!”郭林闻声看来,瞪大了双眼。傅城站了起来,不远处的两个枪口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只是站起的瞬间,黑色甲片已经从手掌蔓延到了整条胳膊。郭林一遍一遍地询问道:“老大,这……这是傅城吗?!”傅城说了一声:“是……”听到熟悉的声音,郭林懵了一下,他手指放在扳机上,眼神犹豫地在时舟和傅城之间游走。时舟的双眼已经霎红,似乎要滴出血来。他声音颤抖道:“你为什么不说?!”傅城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沙哑地吐出来一个音节,道:“……我。”怪他那一点点可怜的侥幸心理。他没法再继续说出那一句“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块”,因为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这些突然长出的变异甲片没有违背物质守恒,他们都是由人身上的组织细胞转化而来的,而且……现在的研究仍认为他们是无法可逆的。也就是说,就算傅城转好,他这些长满鳞片的身体部位也会残掉。时舟的手止不住发抖,他朝后挥了一下,说道:“放下枪!”傅晴郭林,甚至是傅城,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他上前屈膝踹向傅城的腹部,将他擒住,然后用手中的韧绷带一层一层地绑住他的手,摁住他的后颈压在地上,朝后面吼道:“联系实验室……快!”郭林和傅晴对视了一眼。郭林也很为难:“可是老大……”傅晴用胳膊肘拄了他一下,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拨号。另一边竟然是陈宸接起的。他的语气有点兴奋,说道:“时领主,是你吗!”郭林咬了一下嘴唇,说:“是我。”他看着时舟,想将拨号器送过去,问道:“老大,你想说什么?”时舟一手擒住傅城,一手夺过拨号器,快速地说道:“陈宸,你用的的思路,利用我们送回去的标本……”陈宸打断他,说道:“哦哦!我刚想说!”他认真且语速很快地道:“好消息,我们从秦上校的血液里提取出了特殊抗体!我觉得利用我的思路,加上这个东西,可以研究出在半数感染前彻底消灭病毒的药剂!”时舟的神色就像是顿时活了过来,说道:“需要多久!”“上一次我的思路转化为实际……用了一个月,”陈宸不知道情况,更不知道他这一番实话在时舟听起来是多么的残酷无情,他又说道,“这次需要更久。”就好像刚在冰天雪地里点燃的一点火苗被更多铺天盖地地冷水浇灭了。时舟颤抖道:“那……只是抑制变异的呢。”“也得需要一个周吧,”陈宸道,“怎么了时领主,有人感染了吗?”时舟大口喘着气,望向地上被他擒住的傅城,他正在很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暴动,整个后背上的绑带已经撑开,除了半张脸,已经看不出人样了。陈宸问道:“对了,我哥呢。你们安全了,我哥跟你们在一起吧?”时舟闭上眼睛,不管陈宸正在继续的声音,关掉了拨号器。拨号器传来滋啦的乱响。郭林和傅晴虽然是傅城的好友,但作为战士,已经到这种情况,它们并不能放下手中的枪。郭林:“老大……”时舟撕心裂肺道:“废话什么,往前开!”他的声音听起来正在咳血似的,郭林剩下的话堵在嘴里,转头继续向前操作。可是,底下的方舟有了动静,它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敌意,转动脑袋朝向天空上的飞行器。它突然爆发出一种嗡鸣,这声音不同于怪物的嘶吼,声波震颤到几乎要崩碎听到之人的脑浆。飞行器中的人本能地举手捂起耳朵。就在这时,方舟突然将一只前肢的螯刀带着尘土与碎块抬起。巨大的阴影朝他们砍来!郭林瞳孔一缩,连忙放下捂耳朵的手,将飞行器迅速地打了个转。可是没有来的及,还是让螯刀刮破了机身的前端!嚎叫的风从破碎的前方灌了进来,玻璃砸向控制台,郭林抬手一挡飞来的碎块,踉跄了一下。时舟和傅晴的身体也猛地晃一下。方舟还在疯狂地挥动,攻击,他们在巨虫眼中,就好像空中一点根本不值得一提的颗粒。控制台上舱门的开关被意外砸开,舱门大开,现在变成了四面灌风。郭林骂咧咧道:“操!这虫子是突然疯了吗!”时舟稳住身形的同时,抓紧了傅城。但是傅城已经完全不再受意识的控制,突然挣脱他的控制暴起!傅晴一咬牙,朝傅城开了一枪。傅城的嗓子里发着低吼,被子弹射到了胳膊,却浑然不觉。傅晴震颤着磨着后槽牙,一手抓住身边的东西,一手举枪,吼道:“时舟!离他远点!”机身一个颠簸颤抖。时舟的后背砸向机壁,看到傅城向他挥过螯刀,瞳孔一缩。然后他,听见傅城好像呜咽了一下,朝他砸来的螯刀突然改道,砰得一声深入了他头侧的机壁。“傅城……”时舟一懵,叫道:“傅城!”他在那半张还算完好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忍耐和挣扎。傅城嘶吼一声,又向时舟扑去。时舟磨了一下后槽牙,仍然没有躲,只是稍稍地偏过头去,紧闭上了眼睛。可没想到的是,那笨拙的已经异化了的脑袋并没有攻击它,而是轻轻地擦过了他的脸。时舟感觉到那些粗糙的鳞片触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像是在亲吻。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到傅城的嘴唇艰难地张合了几下。那口型在说,对不起。就好像,他即使剩了一点意识,仍然还是记得“要是吵架了就一定先道歉”的承诺似的。时舟呆在原地,自己身上的威压消失,就在一瞬间,傅城就从打开的舱门处,跳了下去。与此同时,中型机的紧急机制已经开启,备用玻璃铺展完毕,舱门全部关闭。巨虫方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攻击突然停住。它的螯刀不再纠缠飞行器,转向,去挥打掉落空中的小黑点,卷着雪花轰然落下。然后尘土飞扬,尘埃落定。呆滞的时舟眼睛里突然蒙上一层阴翳,他猛然踹了一下舱门,嘶吼地叫着贱人的名字“傅城!!”只有呼啸的风雪回应他。秦烟曾经跟他打赌,如果面临生死抉择的问题,他一定会后悔的。他确实后悔得连原则都没有了。以至于甚至连枪都没有拿出来过。郭林和傅晴的心脏被那带血的嘶吼声揪了一下,郭林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咬紧牙关,将燃料所剩无几的飞行器开走。经历一番颠簸的机舱里又寂静了下来。傅晴原来一直以为是傅城死皮赖脸地扒着人家,没有料到时舟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但是身体行动优于大脑,正想着就走了过去。她问道:“老大?”时舟突然就蹲了下来。她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一懵,手忙脚乱地从储存袋里找出了纸巾,递给他。她从小就没见过亲人,孤儿院里长大的。傅城比她大八岁,她从小就喜欢跟在傅城屁股后面跑,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那时候邻里有送丧的,小小的她牵着傅城的手,问这群人为什么要哭的那么伤心。傅城说,因为他们再也见不到自己爱的人了。傅晴没有很亲的人,没法共情。傅城又举例道,就比如,我明天就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然后,傅晴是哇哇大哭着被傅城抱回孤儿院的。再长大一些,他们参了军,有了似亲的队友。一开始的时候,在野外遭遇意外死了士兵,傅晴总是回来找个角落自己偷偷地哭。每一次傅城都会找到她所在的地方,坐在她身边,边安慰她边调侃他,她就在烦躁中,练出了一副军人该有的铁石心肠。以后见到人走,也是稍作伤感而已。见她不再哭了,傅城突然说,有点后悔“磨炼”她了。傅城朝他感叹道——以后,我要是不在了,就没人为了我哭了,怪遗憾的。傅晴那时候仍然以为这是一句玩笑,没有笑并踹了他一脚。她有些不明白。连她从小和傅城相依为命的她,也是只是心脏刺痛了一下。因为她曾经排练过无数次,如果傅老狗没了,自己该怎么办。她直觉认为,像时舟这样见过太多生死的人,也应该自我排练过。而且肯定比她的次数多得多。那他不应该对分离和放下轻车熟路的吗。为什么还会流泪。※※※※※※※※※※※※※※※※※※※※有大纲,保证he。老狗才不会轻易狗带。接下来需要进入一段回忆。4.15需要请一天的假鸭。第64章傅城从小憩中醒过来。他是被雨吵醒的。天只是晴了那么几日,方既白和唐枣走的时候,天气便又沉下来。他在梦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哭泣时的,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加油站外面的景色一片朦胧。他忽觉有点冷,搓了搓胳膊。他已经联系了自由者,得知他还活着的同伴十分惊讶,但是来接他的行程还没有提上来,天公又不作美,只得将时间往后拖。时舟也是。傅城本以为跟他闹翻了之后各走各的,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谁知道赶上这么个天。情商极低的老天爷看不出人的喜怒,非得继续将两人单独困在这个地方。时舟的腿好了,自己能活动,用不着傅城照顾。于是傅城能和他搭话的理由没了,以至于二人之间就像这几天下的小雨,阴沉又冰凉。傅城越待越受不了。他的性格一点都不擅长与人冷战,但是这位特别擅长。这让他有点生气。他十分地重情义,自己和时舟相处了一个月还要多,就算是养猫养狗也养熟了,怎么会有人会冷血到仍然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他越想越气,望着远处,雾气中走出来一个人影,时舟穿着工服回来了。傅城知道他又去了那个烧毁的实验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碳,但他仍然不死心,想从碳里翻出些什么东西。然后一无所获地回来。傅城倚在门口,双臂盘在胸前,看着双手脏黑的他,说了彼此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找到什么了?”时舟本和他擦肩而过,听到声音时脚步一滞,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通向顶层的台阶。“不用试了,”傅城说道,“拨号器的电池快要没电了,信号弱,再加上这天气——你打不通的。”时舟不理会他,偌大的加油站主室只是传来几声脚踏台阶的声响,慢慢上升,然后消失。傅城磨了一下后槽牙,赌气道:“行……你愿意耗我就跟你耗。”时舟一直待在天台没下来。这该死的天气又让人分不清时辰,傅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久到最后他饿了,需要煮点吃的。他踱步向供应室,想去找些厨具,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口把手缺损的铝锅。他眨了一下眼,那里面还存着几包打开包装的压缩饼干,不知道加了多少防腐剂,他们开封近一个月,只是发软没有变质。他想起这是时舟炖饼干粥的那口锅。傅城脑海里想起那个人眉间窘迫又恼怒地端着一锅浆糊的表情,下意识地嘴角勾了起来。嘴角一僵。傅城立马将表情拉下来,给了自己嘴轻轻地一巴掌,说道:“想那混蛋干什么。”他把锅里的东西清理了,擦洗干净,捡来可以生火的干木柴。然后翻了翻方既白和唐枣给他们留下的食物袋,惊喜地找到了一包肉,他又继续翻找了一下,又找到了两瓶酒。傅城就好像寻宝成功似的他想跟身边人分享一下,然后简单的兴奋的心情悬在半空中。傅城:“……”他盘腿坐下,手里拿着那包真空包装的生肉,托着腮,郁闷了一会儿。此时距离他咬牙切齿地说继续跟某人耗下去才过了几个小时。三天对于傅城来说已经够长的了,话和心情憋在脑子里都快憋出病来了。症状尤其体现于刚才——干什么事都会想到时某。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肉和酒,这将成为一顿非常奢侈又幸福的晚餐,但是心里总是结着一块疙瘩阻碍着他快活。他眼神深沉,叹了口气之后,起身。天空好像放晴了一阵,因为有光透过窗格投到了他的眼前,短暂得又好像是他的错觉。晚上的时候,远处似乎传来一些低吼。傅城正扇着火,闻声皱眉,去人力合上了门。他看着锅里慢慢地翻腾起气泡,脱水蔬菜吸饱水之后在随着气泡翻腾,虽然它们本身的口味不佳,但是被傅城煮得面相很好,像是给味道加分了。然后另一边烤着肉,诱人的瘦肉上沾着丁点调料,滋滋地冒着油,旁边还有起开的一瓶酒。傅城撕了一小块尝了一口,点了点头,拿起酒瓶灌了一口。然后爽快地叹了口气。太满足了。他突然想哼歌,但是调未出嗓,耳朵捕捉到了后面的动静,他转头,余光瞥见时舟从台阶上走下来。傅城一挑眉,装作如无其事地,继续烤他的肉。他听见身后的动静没了一会儿,好奇地再次瞥了一眼。时舟慢慢走向他的不远处,坐下,刚好火光能照到他的半张脸。傅城的动作一滞,看到时舟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压缩饼干,还剩了一丁点了,他小小地咬了一口。而他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地面,似乎有些呆滞,好像里面还掺杂着些失落。傅城:“…………”他的心脏好像被扯了一下,就好像在下雨天看到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太可恶了。傅城起身,舀了一碗粥,把自己的烤肉撕下来半块,走过去。他蹲下来,挡住了时舟的视线,后者这才注意到他。傅城将食物递过去,说道:“做太多了,我自己吃不了。”时舟抬眸,盯着他。有时,傅城会觉得时舟的眼神像一只狼,或者猫,晶莹剔透得像极地不结冰的湖泊,让好奇的探索者感到神奇,想要深入进去,但里面的情感又如倒映在湖中变化流动的极光,太过神秘了,总是让人踏进边缘的时候,就不寒而栗。傅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时舟接过来了,那碗粥。傅城小心翼翼地问道:“渴了吗?”时舟不说话,喝着他的粥。傅城观察着他,发现他和平常比一点又不对劲,身上还有一些雨渍。于是傅城问道:“是……拨号器连通了吗?”时舟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傅城坐在了他旁边。时舟:“……”傅城望着不远处的火,说道:“那边暖和一些,还有饭吃。别在这里待着了。”时舟突然道:“你不必假惺惺的,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们都会各回各的世界。”又开始了。傅城深呼一口气:“你怎么还是看我不顺眼?”时舟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呢,难道不明……”傅城突然道:“但是我觉得你喜欢我。”时舟一噎:“……”傅城莫名其妙地也一噎。之前他搭这种话从来都是处变不惊,语气里三分挑衅七分找打,就算是初遇时舟的那些狎昵的举动和言语,也没让他内心起过波澜。唯独这次脱口而出之后,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傅城稍稍惊了一下。时舟道:“滚开。”傅城道:“你一恼羞成怒的时候就习惯说滚,这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时舟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却被傅城抓住了手腕。时舟挣开时手臂由于太过用力甩到了一边,那盛粥的碗也碎了一地。傅城本想笑几声应和来自己的玩笑,见到他的反应,皱眉道:“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时舟转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他嘴唇颤抖着。傅城看着他,火气噌得漫上脊背,一步迈过去,掰过他的肩:“你说什么?”时舟挣开他的时候划到了他的脸,傅城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往旁边墙壁上一摁,时舟猝不及防地被压过去,另一手正想反击,又被傅城精准地抓住,抵在了墙上。好像是历史重演,他们最初相见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也是这个对峙姿势。傅城一只手便将他的两只手都锁在头顶,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半张脸。时舟手上挣扎出了青筋,奈何根本无法挪动胳膊,只能通过还裸露在外面的眼睛仰头怒瞪着他。傅城吼道:“老子之前真的猪油蒙心了,还试图教化你这么个烂人。”他瞪回去,抓住时舟下半张脸的手往前一推,时舟被迫将后脑勺抵在墙壁上。“像你这种人,过八辈子也找不到真心待你的人,”傅城紧抓不放道:“要是有,他良心一定是被狗吃了。”时舟一怔,似乎这句话戳到了他那根神经,他懵了一会儿,颤动的眼里霎然满上血丝。傅城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发抖,皱起了眉,但是手心一阵刺痛,时舟咬住了他。他低低地骂了一声“操”之后望进了这个人的眼眸里。然后愣了一瞬。似乎瞳仁上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阴翳,傅城在里面能看到一些火光的反射,在慢慢闪动着。就好像是一只正在舔伤口的野兽,失魂落魄地蜷着尾巴盯着他,眼里有委屈和愤懑。傅城眨了一下眼,心脏在刺痛之后慢慢地加速跳动,伤口的疼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傅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感觉时舟咬他咬得更狠了。火光微弱之中,他好像他眼角的几点晶莹,只是瞥到的片刻,时舟挣开他的手,转身而去。傅城抓住他,皱眉,问道:“你联系到联盟那边的人了?那里出了什么事吗。”时舟想甩开他但是却被傅城猛地拽过来。他瞪大双眼,自己的后背就撞到了傅城的胸膛上。傅城“啧”了一声,索性从后面抱住他,顺便把其双手也锁了起来,然后提着他朝火光那边走去。时舟:“你放我下来!”傅城左胸膛的跳动似乎要破开血肉而出,他总觉得怀里这个人身上带着太倔的刺,他明明不喜欢孤独,却又总是把试图接近他的人扎得伤痕累累。他强迫时舟坐下,并且继续制住他。时舟骂道:“我就算八辈子都是天煞孤星,也他妈轮不到你来管!放开……”“我后悔了,你就当我良心被狗吃了,”傅城松开他,然后给他重新盛了一碗粥,递过去,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说不说?”时舟话都噎在嘴里:“……”看着那碗粥,又看着傅城这个人。傅城见他久久没有动静,磨了一下后槽牙,忍气吞声道:“刚才说那些话是我不对,但是是你先气我的,你把你的事说出来,我就不计较了。”见他不拿粥,傅城将碗放到一边,把快要烤焦的另一块肉取下来,说道:“伤口捂着不好,话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我不喜欢戳人家伤疤——就算你特别讨人厌。”时舟看着他,很久。他在想,这个人,还有没有底线。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无条件地纵容原谅——即使他们才相识一个月。时舟坐在原地,任火映出来的光在身上跳动。终于,他伸出手,遮住了半张脸。他厌恶透了生离死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傅城带回联盟,可傅城不愿意。他明明给出那么充足又诱人的条件,他还是不愿意。既然这样,这个贱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他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对傅城的喜恶了,他认为他做出的一切,是因为如潮般涌上来的心情冲垮了他的认知。又或许是……知道分离以后再也不能相见的悲愤。那只手的五指发颤着收缩。傅城看着他。为什么想留住的东西总是留不住……或许他生来就是个天煞孤星。时舟似乎努力地将一股瘀血咳出来,慢慢道——“我的亲人死了。”※※※※※※※※※※※※※※※※※※※※我是罪人,我把定时定到今天了。今早才发现昨天的份没发。今晚上还有一更。第65章傅城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安慰。傅城:“那个……”时舟:“你闭嘴。”二人之间只要交流,结果便没有好事,要么吵架,要么打架。傅城怕再触碰到他的神经,便闭嘴了。他憋着一股难受,喝完粥,又把肉放在嘴里嚼了嚼,突然觉得这些吃食有些索然无味。傅城还是仍不住看向他,话头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你能和我说一下你亲人的事吗?”时舟缓缓地抬眸,看向他。傅城先行说道:“其实我也挺惨的,我老子是个家暴的混账,一点出息都没有,花的钱都是我妈做工赚的。我妈她人特别好,她虽然不喜欢跟别人交流,但是她喜欢看书,我小时候,她总给我讲故事……我就觉得看过好多书的人特了不起。”傅城:“哎,要不以后我带你去看看她,我感觉你们俩性格还挺像的。”听到“以后”二字,时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攥在了手心里。傅城坐得和他近了一些,说道:“我十七岁的时候,跟那混账打了一架,我胳膊上有几道伤,就是他给我砍的。”时舟转过头去看着他,发现他的胳膊上确实有几道横陈的陈年疤痕。傅城抬起那条胳膊看了一眼,道:“我俩都进了医院。我还没成年,他被抓进去了,判了个故意伤害,无期。结果在劳改的时候,不小心被饲养的变异人抓到,被当场枪毙了。”他说:“我一直不相信那混账是我亲生的爹,我妈怎么可能看上这种烂人,要是我带着他的基因,那真是太他妈恶心了。”傅城:“不过我也总感觉……我妈好像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时舟皱眉:“那你没有怀疑或者奇怪过?”对于他的搭话,傅城有些惊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没有。”时舟:“那她也没有和你解释过?”傅城笑了一下,无奈道:“她把我养这么大,教我读书识字做人,就算是她对我说‘你不是我亲生的’,那又怎么样,她也还是我妈……时间啊,有时候会比血缘更能维系感情。”傅城看着他,说道:“哎?怎么扯到我妈了……”时舟也不知道,他刚才听了进去,就随口问了出来。傅城笑了一下,拿来酒瓶灌了一小口,问道:“那你呢?”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从细雨连绵变成了风雨大作,外面呼啸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是自然的吟唱还是非人生物的低吼。时舟低头看着脚下,道:“我是被领养的。”见他说话,傅城心跳慢慢加快,就好像把一只极难打开的宝贝盒子撬开了一条缝。他忍住心里的千言万语,只是“嗯”了一声,以免自己再嘴贱让这条缝关上。傅城去添了添火,他觉得谈心的时候少了点东西,于是找了个干净的碗,给他倒了点酒。傅城递过去:“喏。”时舟接过来,看着碗中倒影,好像有点不认识这个狼狈的自己,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自嘲地嘴角一勾,说道:“领养我的家里,还有一对儿女,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尚小的时候和他们亲如手足。”时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蹙了一下眉,被这烈味刺激出了一点眼泪,他把碗扔到一边去,剧烈地咳了几声,然后道:“……哥哥就是个神经病。”傅城手忙脚乱不知道是先去捡碗还是倒水,听到他的不适,拿手抚了一下他的后背。时舟躲开,道:“这是什么东西?”傅城道:“……酒。”时舟:“……你哪儿来的。”傅城道:“既红留下来的。”时舟拿来他递过来的水,嫌弃地漱了漱口。傅城耸肩,见他不喜欢,把剩下的酒倒到自己碗里不再给他了。问道:“那个哥哥……是不是你那时候提到的孟光?”听到这个名字时,时舟的表情从失落开始燃烧,这个人似乎把他藏在心底的所有怒火都给掀起来了。“他自愿在外面流浪很多年,他父亲找不到他。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叔叔……他就已经开始生病了。他回来以后……”“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可是……回来的是个疯子。”时舟慢慢地揭开伤疤,道:“他安排了人,胁迫了许多研究新药的人员,想要在外出行军的途中将我刺杀;他在以为我死掉的这段时间里,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傅城一惊,问道,“争财产吗?还是说……他是反对新药研究的狂热者?”时舟看着手心:“没有任何理由。”傅城:“……”傅城觉得不可思议,代入共情很难,但是看到他在这幅神色,莫名地心绞痛了起来。过了很久,傅城慢慢地吐出:“所以说……你是要回去,报仇吗?”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傅城看见一层红色铺上了时舟的脸颊,时舟说道:“我不明白。”傅城:“啊?”外面的雨滴砸得加油站的窗户以及屋顶不断的响,连起来一首悲鸣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