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美又强》TXT全集下载_10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6-20 16:04      字数:9769
  母亲在她不到两岁时就病逝了,父亲严厉,从不会送她这些小玩意,这还是第一次玩,一时爱不释手。翌日早,鹤婉恣跟着先生背完书回来,凌白笑着拿出一个蝴蝶形状的纸鸢。“姐姐,这是答应要送给你的。”鹤婉恣昨日给几条鱼儿喂食,看它们你争我抢的确很有意思,她笑得格外开心。至于凌白说要亲手扎纸鸢,她原本不以为然,却没想到做的这么好,她不得不佩服,t 他还挺厉害的。冷着脸接过纸鸢,鹤婉恣错身继续往前走,“没用饭的话,一起吧。”“姐姐,你真好。”凌白总能把姐姐两个字叫得清甜。午后的院子有微风,‘大蝴蝶’在鹤婉恣的拉扯和奔跑下摇摇欲坠,凌白时不时帮忙控制线,不经意间会握住她的手。鹤婉恣仰头看着不断升空的纸鸢,心里长久的压抑似乎也跟着在飞走,格外放松,笑得欢快。偶尔覆着她的那只手很软,微凉,很舒服,鹤婉恣微微沁出汗。纸鸢越飞越高,陡然大风突起,吹乱了她的头发,一连串轻呼下,线断了,鹤婉恣眼睁睁看着‘大蝴蝶’飞走,急得想哭。那阵突如其来的风停了,她跟着纸鸢掉落的方向追过去。凌白抬指轻弹,一抹微光飞出朝着纸鸢就去了,硬生生拖着它调转个方向,落在了鹤府最高的那棵大树上。鹤婉恣一路追过去,站在树底下准备叫人,凌白抢先一步。“姐姐,我帮你把它捡下来。”鹤婉恣仰着头,这颗树很高,她的后脑勺都快要挂到背上去了才能看到落在树顶的纸鸢,“我去叫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过来,你去捡太危险了。”“姐姐。”凌白已经轻巧攀上树干,回头笑,“我是真的想让你高兴,不是别有居心。”鹤婉恣紧张得心直跳,急忙劝道:“太危险了,你快下来!”凌白还在往上爬,速度很快。眼看着越爬越高,鹤婉恣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急出哭腔来,“我信你,凌白!”“我拿到了。”树顶上是他欢喜的声音,唇角扬起,一手拿着纸鸢,另一手又快又狠地朝着双腿拍去,妖力震荡,骨头碎开。鹤婉恣听他说拿到了,稍松口气,能爬那么高,应该是没问题,正想着,头顶传来树枝折断的唰唰声。一道身影重重摔下,鹤婉恣吓得捂住嘴,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凌白躺在地上,胸前抱着纸鸢,闭着眼,地上有血迹蜿蜒流出。“凌……凌白!”鹤婉恣吓得大哭,不敢去碰,跑出院子呼喊叫人。人很快被抬回榻上,府上的大夫背着药箱赶来,检查过后叹了口气,“命在,但是双腿废了。”鹤之邱听到这话,眉心皱得很紧,“没有医治好腿的可能?”大夫摇头,“骨头全碎了,腿没得治。”鹤之邱脸色微沉,不再说话。他原本看凌白是个比同龄人更懂事聪慧的孩子,想要好好培养,连学堂都安排好了,只等过两日就送过去,眼下这双腿废了,岂不是成了无用之人?鹤婉恣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听到大夫的话,更是抽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凌白亲近示好,还送小玩具,她其实很高兴,但更多的是戒备猜疑,还将鹤安留给她的伤害转嫁到凌白身上,认为他们是同一种人。然而事实上,凌白并没有做伤害她的事,还在这几日带给她很多快乐。鹤婉恣都快自责内疚死了,她决心一定要好好弥补凌白,他想要什么都满足。当人都退出去,只有鹤婉恣坚持守在塌边时,凌白悠悠睁开眼睛,轻轻软软地唤着,“姐姐。”鹤婉恣见人醒转,惊喜之余,刚止住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往外掉,“对不起。”凌白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拭着,“我都没哭,姐姐怎么哭成这样。”眼泪越擦越多,他转而挑起鹤婉恣的下巴,“我不怪你,但是真的好疼啊,姐姐。”鹤婉恣咬唇止住哭,她一点都没觉察出,为什么比她还要小一岁的孩子,摔断了腿能不哭不闹镇静到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惊慌无措地问道:“那怎么办,我去把大夫叫来。”“大夫没用,只有姐姐才能帮我。”凌白捉住鹤婉恣的手,放在额上轻轻摩挲。鹤婉恣顺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抚,感受着指间松软的头发,细腻如玉石的肌肤,小心翼翼道:“这样就可以了吗?”“还不够。”凌白定定瞧着,嘴角翘了翘,“姐姐愿意帮我吗?”鹤婉恣毫不迟疑地点头,“只要你能好受点,做什么我都愿意。”“姐姐,你真好。”凌白伸出手臂,“那能抱抱姐姐吗?”虽然不懂为什么这样能缓解疼痛,但鹤婉恣还是照做了,俯身抱住凌白,感受着起伏的胸膛,还有钻入鼻腔的清新味道,轻声问询:“好些了吗?”凌白想到鹤婉恣抱着它说话,还一边投喂的日子,将手臂收拢,“好多了,等抱一会了,还要姐姐给我喂吃的。”鹤婉恣下午没去学课,鹤之邱叫人来请她过去。“父亲。”一进屋,她便看到父亲拿在手里的纸鸢,正是午后放的那只,垂下头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声。鹤之邱将纸鸢从中一分为二,眉心拧出一道竖纹来,“我说过多少次,玩物丧志,恣儿,你一向听话,如今也淘起来,可是凌白教唆的?”鹤婉恣连忙摆手,“不是他。”鹤之邱冷哼一声:“我就知是你贪玩,现在倒好,玩到把人家的腿给摔断了,也幸亏他是遗孤,没什么麻烦,否则我一定关你半个月禁闭。”鹤婉恣绞着手指,不敢说话。“凌白自有下人照看着,你一个下午都守在塌边,可是想故意偷懒?”鹤之邱声音略高。“父亲,我没有,他的腿……”想到凌白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她就内疚到眼眶发红,话至一半却被粗暴打断。“不准狡辩!明日继续好好上课,今日的事罚你抄三遍书,再写一篇文章交给阮先生。”鹤婉恣张了张嘴,还是将想说的话压下,顺从道:“是,父亲。”晚间让春桃送了药粥过来,为了能让凌白好受点,她将下人屏退,亲自喂粥。“明日起,我就不能这样一直陪着你了,但得了空,我就会过来的。”凌白没说话,只安静吃着粥。鹤婉恣放下碗筷,准备走时,凌白拉住她的手,“姐姐,腿好痛,不要走好不好?”听到说疼,她又紧张地坐回去,“好,我多陪你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姐姐。”凌白将头靠在她腿上,环抱住腰,“晚上也不要走。”鹤婉恣下意识就要拒绝,一低头对上那双湿润迷蒙的眼,就像只无助的小兽般,让她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虽……虽然我们还小,但男女有别,是不可以睡在一张塌上的,而且,而且院里有那么多双下人的眼睛看着,这样不好,父亲知道了也一定会生气的。”“如果我有法子让她们看不到,也不知道姐姐晚上在这里陪着我呢?”只要她愿意,凌白施点障眼法是轻而易举的事。看着那张精致苍白的脸,清澈纯粹又带点乞求的眸子,鹤婉恣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我不走,陪着你。”她想好了,不管怎么说凌白还小又无父无母,刚失去腿,心里肯定彷徨无助,就算父亲狠狠罚她,她也要陪着他。第28章 第二个情丝结凌白揽住腰, 埋首在她颈间,被熟悉的气味包围,真是安心又满足。鹤婉恣紧张的蜷起身子, 僵硬到一动也不敢动, 她知道凌白是害怕了想要安抚, 但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睡, 很温暖,还有丝丝异样的情绪在心间流淌。“姐姐, 你真好。”凌白轻声呓语,安静熟睡。鹤婉恣睁着眼睛,手心里全是汗,凌白的呼吸轻轻喷吐在耳边,像柔软的小爪子轻轻挠在她心尖上一样。他是真的惹人怜爱。清早, 鹤婉恣惊醒过来,昨夜她干瞪眼瞪了大半个时辰, 凌白也不知怎么发现她没睡的,柔软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眼睛上,热热的,骤然就有了困意, 沉沉睡去。匆忙整理衣衫和头发, 听到外面有婢女打扫说话的声音,她更是慌张,既担心春桃叫她起来没见到人,又担心这边房门被人推开。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 只是朦朦胧胧觉着这样不好。“你只管走过去, 她们看不到你。”凌白拉起被褥,盖住大半张脸, 她刚才睡过的地方还是暖烘烘的,被子里全都是她的气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那段日子,不同的是,他现在能和她说话,能送她东西一块玩,还能主动抱着她。鹤婉恣压根就不信,除非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然她一个大活人从这屋里出去,怎么会看不到呢?紧张归紧张,她早间还得跟着先生背书,只能硬着头皮推门向外走,迎面就有丫鬟端了热汤过来,却是连礼都没行,径直擦肩而过。回到自己屋里,春桃已经在外间收拾着,看样子很快就要去里间叫她了。鹤婉恣赶忙加快脚步,站到春桃面前正想找个理由遮掩过去,却发现春桃就像看不见她一样,依旧忙着自己手头的事。难道凌白说的是真的,她们看不到她?这也……太神奇了吧,紧张和不安彻底消退,鹤婉恣歪过头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春桃还是没有反应,只探头往里间眺望一眼,小声嘀咕,“早课的时辰快到了,得赶紧叫醒小姐才行。”鹤婉恣收起玩闹的心思,忙先一步往里间跑,快速脱了鞋将被褥一掀,躺上床塌。春桃走进来,好似这才看到她一般:“小姐,您该起了。”鹤婉恣眯眼看了看,假装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坐起来。春桃赶忙伺候着洗漱。隔壁,凌白轻笑,姐姐真可爱啊。鹤婉恣每日要学的课依旧很多,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有凌白陪着,他就像个百宝箱一样,总能拿出很多小玩意。枯燥疲倦的生活开始有了色彩,她以前做梦都想像别的小孩那样玩闹嬉戏,凌白帮她实现了。秋意渐浓,鹤婉恣有了闲暇就推着凌白在庭院里走走,担心他躺着太闷。“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父亲收养了凌白,原本打算送去学堂,但摔断了腿之后,就彻底将他当成空气不闻不问,鹤婉恣很担心,再这样下去,凌白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想一直跟姐姐在一起。”凌白琥珀色的眼睛清透明亮,微侧着头,阳光落在挺直的鼻梁上,看起来纯净又脆弱。鹤婉恣不知不觉对其格外怜惜,只看他眉头微皱都会心疼,听到这话,心里一暖:“以后我学课,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相处这段日子,凌白聪慧又沉稳,比一般的孩子要强太多了,如果跟着一起学课,应该能进步很快,只要发掘出长处,说不定可以引起父亲的注意,再次栽培。“姐姐,你会嫌弃我的腿吗?”凌白也在想往后的路要如何走,他已经用双腿俘获了她的信任和疼惜,还要如何做,才能彻底得到她呢。鹤婉恣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当然不会。”“那姐姐愿意做我的小娘子吗?”鹤婉恣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手一顿,脸刷地红到烧起来:“你……你在胡说什么啊!”凌白的眸光依旧清澈,却并不像往昔那般软软的,而是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深谙,“看来姐姐不喜欢小瘸子,那如果我的腿能好,姐姐就跟我成亲吧。”鹤婉恣瞪大眼睛,“你的腿能好?”随即又羞恼地提高声音,凶巴巴道,“不要玩闹了,我们都还小!”性子沉稳又如何,到底还是小孩子,瞧瞧这都说得什么话,又是小娘子又是成亲的。她嘴上凶着,可心里却半分气性也没有。“我可以等你长大。”凌白的声音低磁,神色端正,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像个小大人似的。鹤婉恣已经不敢去看凌白了,红着脸捂住耳朵就跑,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回了房间就关上门捂住脸,明明羞得不行,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凌白说的话。如果我的腿好了,姐姐就跟我成亲吧。我可以等你长大。“啊啊啊啊,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摸着烫到耳根的燥热,鹤婉恣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激动什么,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凌白比他小一岁,她更应该义正言辞指正他才是,怎么就落荒而逃了呢?实在是太丢脸了。下午跟着先生写字,她几次走神都落了墨团到纸上,被罚抄三首诗,最后委屈又墨迹的结束了这堂课。鹤婉恣知道凌白一定正等着她回去,一路上心跳得都很快,走起路来紧张到同手同脚,昏头昏脑进了院子。“姐姐。”鹤婉恣轻咳一声,想挽回先前逃走丢的面子,强装镇定,“秋日天凉,你不要在外面等我,有风吹到会生病的。”凌白漂亮的眼睛里晕着水汽,湿漉漉的,“我还以为姐姐生我的气了。”鹤婉恣最经不住他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所有的念头都抛诸脑后,赶忙迎过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又开始自责,只顾着想自己有多丢脸,却没想过凌白会不会因为她逃跑的反常举动而难受。“姐姐永远都不会错,才不用道歉,这个送给你。”凌白摊开手,掌心上是一只木头雕刻的小松鼠,“我为了让姐姐消气,亲手做的。”鹤婉恣接过来,小松鼠雕刻的栩栩如生,眼睛就像活了一样,叫她感动又骄傲,凌白真得好厉害,好像无所不能,什么小玩意都会做。晚上,她还是陪着凌白。已经一个月了,她每日清早才回到自己房间,却神奇的没一个人看见。凌白就像只温顺黏人的小兽一般,抱着她很快就安静沉睡,可今天却不大一样。他迟迟没有灭灯,也没有闭眼,只是支起手臂撑着头,定定瞧着她。鹤婉恣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忙坐起来,“怎么了?”“姐姐,白日同你说的话,你在跑走后有好好想过吗?”鹤婉恣根本就没想过凌白还会提及此事,心跳陡然快起来,脸又红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想你说的话,没有!”凌白抱住鹤婉恣的小臂,轻笑:“姐姐现在可跑不了,午间没好好答的话,现在可以告诉我吗?”鹤婉恣又想到自己落荒而逃的窘迫,很想镇定挽回面子,可一对上凌白那双灼灼的眼,她就慌得手足无措,猛地捂住脸想躲,小臂被抱着,转不过身,只能埋头躲进他怀里。凌白笑起来声音也是低低的,后退半分拉住手臂,硬生生扯开来,望着满面通红的鹤婉恣,笑得更肆意了,“姐姐,你的脸为什么要这么红?”鹤婉恣闷声不吭,挣脱无用下,一偏头埋进臂弯里。凌白没想到她脸皮这么薄,眼看着死活不愿答话也不愿看他,直接握着那细腻白嫩的手就咬了下去。“啊——”鹤婉恣又痛又惊,不可置信地抬眼望过去。凌白狠狠咬了圈牙印,又卷着舌头轻轻舔舐。没来由的,鹤婉恣想到了小白,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凌白靠拢过来,四目相对,“我说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是真的,我很喜欢姐姐,你呢?”鹤婉恣避无可避,僵硬着假笑:“你总叫我姐姐,我也把你当弟弟一样疼爱,当然是喜欢的。”凌白眸色渐暗:“还不够,我还要更多,姐姐,你只能属于我。等你长大了,我就做你的夫君,到死都要陪着我,好不好?”鹤婉恣不说话,凌白就咬她的手指,时轻时重,又痛又痒。她也在问自己,好不好?答案是肯定的,她还不懂所谓的喜不喜欢,但的确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在先生的严格教导下,她知道女孩子要矜持克制,所以她没有答好,只是问他:“你为什么想要我一直陪着你?”凌白用额头轻轻蹭着鹤婉恣的手心,满是依恋,说话带着委屈的鼻音,“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姐姐,答应我好吗?”鹤婉恣心里软成一片,轻声应答:“好。”好字刚落,她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有一种和凌白有了奇妙羁绊的感觉。第29章 第二个情丝结江楼月看着一帧帧画面掠过, 忍不住摸着下巴啧啧称奇。“不错啊,个头还是小萝卜丁就会这么多,那乘黄也真能忽悠, 就这么把小姑娘坑到心动, 还连哄带迫让她答好, 厉害厉害, 不过看这势头分明是和谐美好就等着长大了,怎么也凝丝成结?”她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得问问正主,“你跟那个凌白,后来怎么回事?”鹤婉恣前一秒还在刺绣,想亲手做一面团扇,后一秒就骤然控制不了身体, 还有道声音在跟她问话,简直毛骨悚然。“鬼……鬼, 你不要过来,滚开啊!”江楼月看着只是问话,霎时就吓得瑟瑟发抖的正主,抽抽嘴角:“鬼什么鬼, 我是妖。”她没想到这次会魂穿到人族身上, 看看这大惊小怪的,胆太小。鹤婉恣还是惊魂未定,动不了身体只能转动眼睛,“妖?你附到我身上要做什么, 我父亲认识厉害的道长, 你休想胡作非为!”江楼月见她这样,故意吊起嗓子吓唬:“我道行高深, 臭道士对付不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那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必要掀起血雨腥风的恶妖,你们鹤府,谁也别想逃。”鹤婉恣听到这话,反而镇定下来:“真要作恶又怎会这样轻易说出来,你是有事想让我帮忙?”江楼月走到镜台前,转了个圈,望着里面的人影。十五六岁的少女亭亭玉立,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仪态更是娴静端庄,一看便知是名门贵女。没想到魂穿过来,记忆画面里的小萝卜丁已是少女初长成。“我是来帮你的,你跟凌白怎么样了?”鹤婉恣似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跟着轻轻念了一遍:“凌……白。”心里蓦然酸楚,“你问他做什么?”江楼月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有点烦了,她看到的记忆画面都是并蒂情丝传送给她的,并不完整,见鹤婉恣听到凌白的反应也不大对劲,索性把话摊开来讲,“八岁那年,你父亲为了你弟弟,从一位道长手里买来妖怪乘黄想做药引,但你弟弟却先去了。你将乘黄养在身边,很是喜爱,几个月后你解开锁妖圈,给了它自由。”“而半个月后,乘黄又回到你身边,还化作人形冒充了假身份,给自己取名为凌白。”“等等!”鹤婉恣出声打断,不可置信道,“你说凌白就是小白?”怎么会……那段珍藏的记忆被打开,时隔七年之久,依然历久弥新,很多细节在这一句话的点醒下不断放大。起初小白咬伤了她的手,知她是好意后又卷着舌头轻轻舔舐。凌白后来也常有或咬或舔她手指的习惯。还有将额头抵靠在她手心摩挲这点,简直一模一样。鹤婉恣越想越心惊,也尤为酸楚生气,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吼道:“凌白就是小白,他是妖怪,你也是,所以你是他找来的对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给我无尽欣喜又彻底抛弃,时隔七年却又来招惹,他到底想做什么!”江楼月一脸懵逼,“我不是他找来的,你先不要打断,等我说完了你再说。”见鹤婉恣静默下来,她才继续道:“凌白出现,在他双腿残废之后,你们越来越亲近,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他甚至还说要等你长大,做你的夫君,永远都在一起,你也答应了。”鹤婉恣听到这里差点没羞得叫出来,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打断的冲动。江楼月也开始问出重点,“这样看来,你们分明是互相喜欢的,那后来呢,你们没在一起?”那宿凌白缠着鹤婉恣答应日后嫁给他,要一直在一起后,她愣是激动到睡不着,想着长大后娶亲的场景,甚至还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一并想好了,可是……她怨气十足,咬牙切齿道:“就在我答应他的两日后,那混蛋一声不吭就跑了,还有,谁喜欢他了,我没有!”江楼月下意识问道:“跑了?他没在你面前出现过了吗?”鹤婉恣悲愤握拳:“没有!好歹认识一场,走的时候道个别有那么难吗,他最好是别再出现,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如果……如果凌白真的还会出现,她一定要问问,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她七年来无数次梦见凌白用额头轻轻蹭着,满是依恋对她说:“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姐姐,我要你永远都陪着我。”骗子,大骗子!江楼月听着鹤婉恣口不对心的话,也不去拆穿,她只是觉得太奇怪了。每只妖都有自己独属的气息,若在一个地方稍作停留亦或时隔已久,气息是消散不存的,只有持续在一个地方出现久了,气息才会逐渐浓郁。而她刚魂穿过来那会就发现屋里有很浓郁的,某一只妖的气息。在人族生活的地方,甚少有妖出没,所以江楼月自然就想到了鹤婉恣口中消失不见的凌白。“他没有离开,我能感受到这里有妖的气息,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所以他才避而不见?”从鹤婉恣和凌白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相互爱慕,没有终成眷属才凝丝成结,江楼月很快就弄明白了此次的任务,一拍胸脯继续道,“我来帮你们。”“他没有离开?”鹤婉恣只听到这句话就直接炸了,“你让他出来!”“那个凌白我真不认识,也没见过,他此刻在哪我同样不知道,我来就是帮你的。”江楼月察觉到鹤婉恣整个魂灵都在剧烈震颤,忙安抚道,“你别激动,冷静回想,就算再也没见过他,那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或者是感受到什么,有吗?”鹤婉恣认认真真回想,半晌后答道:“细想起来,的确有古怪的事情发生,还不止一次。”江楼月来了兴致:“你说。”“每次我遇到危险,总能离奇的逢凶化吉。”鹤婉恣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又隐隐有些期待,“凌白走后两个月,路有薄冰,我险些摔跤撞到树上,身子都倾下去了,却莫名其妙站稳起来。”“每年母亲忌日,我都会去她住过的老宅院里坐坐,那房梁年久失修,又有老鼠啃噬,突然就砸了下来,眼看避无可避,那么大块木头却陡然化为粉末。”“十二岁那年,我在街市买完东西,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冲过来,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着碗口大的马蹄在头顶扬起来,下一秒那马儿却是嘶鸣着侧翻在地,就躺倒在我脚边。”“十四岁那年,我去别家作客,席间起了大火,大家都匆忙逃命,推搡下我落在最后头,眼看火势汹涌,浓烟呛得我跑不动路,绝望下突然眼一黑晕了过去,醒来时完好无损,问起来,都说我不是昏倒在起火的院子里,而是离火势最远的那个院子。”“还有十五岁那年……”江楼月:……这还是真是有够倒霉的。她已经听明白了,忙打断道:“好了,我想你自己说到这里,也清楚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的缘由了吧?”鹤婉恣的心颤悠悠的,以往她从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每次又都处在惊吓里,根本无暇去思考不合理的地方。眼下听到说凌白一直都在,再细想,似乎一切都有了明确的答案。“你是说,他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我?”江楼月点头,虽还没见过那凌白,但她相信自己的论断不会错。“他这是什么意思?”鹤婉恣心里暖暖的,想哭又特别生气,“我要见他!”江楼月当然也想见凌白,同鹤婉恣想追究弄明白避而不见的答案不同,她只想完成任务,把两人撮合在一起。眼下的情况很简单,凌白能七年如一日默然守护鹤婉恣,那自然是情根深种。而鹤婉恣虽然提起凌白就炸毛发怒,还口不对心不愿承认喜欢,但心里的爱意,她感知的一清二楚。将手一拍,江楼月有了妙计,“想见他那还不简单,我帮你。”鹤婉恣脱口而出:“怎么帮?”“制造危险!”江楼月笑眯眯的。如果有尾巴的话,那她此刻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论起机智来,她称第二,谁敢称第一?江楼月插着腰,颇有几分得意,“我不光能让你见到他,还能帮你抱得美男归。”“谁要抱得美男归,你到底是谁,有什么居心?”鹤婉恣说完凌白这件事,已经不害怕也不讨厌附身她的妖怪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她。“我叫江楼月,帮你就是帮我自己,等你们俩事成,我也就完成任务可以离开了。”鹤婉恣还是嘴硬,但又很好奇,“你休要胡说,什么事成。现在你掌控着我的身体,不准乱来,若是真见到他,你打算怎么做?”“我有《撩到男神一百零八式》,肯定能帮你拿下他。”江楼月不止看过许多话本子,还看过不少攻略,书是没办法带过来,但只要是她看过的,全都能一字不漏记下来。鹤婉恣:……这名字一听就很坑,一点都不正经!鹤婉恣严词拒绝:“你那个什么《撩到男神一百零八式》听着就孟浪,身为女子怎可如此不知羞耻。”江楼月知道人族的女子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有心仪之人,那也是连多看一眼都要羞红了脸的,更不可能主动去追求。可眼下那凌白不愿主动了,她若再不主动,那还不得凉凉?“别顾虑矜持了,总归现在身体的掌控权在我这里,你嘴上说说就够了,等我给你追到美男,还不得心里偷着乐。”江楼月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叫来丫鬟春桃,“去后厨吩咐,做一桌菜送过来,只要肉食,不要素,也不要米饭。”“啊?”春桃一脸诧异,“小姐,你用完午饭还没一个时辰呢。”“吩咐了就快去。”江楼月没想到她刚好错过了饭点,来了不先满足口腹之欲,她是不会去干活的。鹤婉恣怨声载道,“我以前只吃素,你这样性格突变,不怕惹人生疑?”更何况她为了维持纤瘦,每次吃饭都严格控制,这妖怪占了她身体不说,还要吃胖她?江楼月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糕点先打打牙祭,想着怎么引凌白出来。见她既没坐姿,又没吃相,鹤婉恣痛心疾首,“这位姑奶奶,我可是沽州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你就顶着我的身体用这幅仪态?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江楼月轻笑,“私下里就不能让我舒坦点,你那套我会。”说完端正坐姿,吃起东西来也只唇齿微张,慢条斯理,“怎么样,在外头应付人还是够用吧?”温蕊做了多年的首辅夫人,端庄知礼,性子又温和耐心,她那段日子学到不少。鹤婉恣挑不出毛病,不吝夸赞,“比之我还要多一分沉稳大方的气度,月月,你很不错啊。”“倒是你,说话可看不出是个大家闺秀,你那套礼仪,别只是装样子吧?”“是啊。”鹤婉恣也不否认,叹道,“谁让我出生在鹤家,打小就得维持好这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