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靖点了点头，心中的郁结早就消散的不知踪影。随之涌上心头的，是压抑了很久的思念和兴奋。“我刚起床，”他一只手整理着被子，“你到哪儿了？”久违了的温柔，让叶黎光整个人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他绽开一个由衷的笑容，道：“我在你们学校南门口。”“刚下飞机，我就打的过来了。”叶黎光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回到这里，我想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叶黎光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不吝啬温柔和赞美。想到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冷战，想必叶黎光也没比自己好受多少，要憋着不跟自己联系，不断地揣测自己的心情，也很难熬吧。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冷战，他不会有这样深刻的感受，和这样煎熬的心情。只是，当两个人都陷入一种以自己为中心的负面情绪中时，实在是不适合解决问题。不过，饶是他这样的性格，都不愿意再来一次冷战了。两个人的感情如此珍贵，又怎么舍得浪费时间去消磨感情呢？“你先把行李存放在南门的保安室里，”见对床的王猛被自己的动作吵醒，唐靖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抱歉地看了眼王猛，继续道，“等我十分钟。”“好。”唐靖急着收拾自己，就先挂了电话。王猛从床上坐起来，唐靖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但眼睛里跳跃着兴奋的火光，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他不免疑惑：“唐靖，你要出门吗？”“嗯。”唐靖已经洗漱完，正打开衣柜拿衣服准备换。“你看起来终于高兴了一点，”王猛慢悠悠地也下了床，“挺好的。”“我之前看起来不高兴吗？”“其实你一直都冷着张脸。”王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那天晚上……就是你好像跟人吵架之后，不仅是冷淡，还没有精神。”唐靖拿出一件浅蓝色衬衫，套在了短袖外面，他冲王猛淡淡一笑：“实在是抱歉，影响了你们。”“啊，真没有。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能理解你。不过唐靖你这个性格，我提个建议，你还是得学会来哄哄人女朋友。你看你们吵架了，还是人家女朋友来找你。”王猛边说着，边观察着唐靖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人不高兴了。唐靖坐到桌前，随意抹了点面霜到脸上，用清水弄了弄头发。他听着王猛这番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个建议挺对。只是我并没有跟女朋友吵架。准确的说，我没有女朋友。”“诶？”王猛面上吃惊，“可是那天你说的话，很明显就是跟对象啊？啊，那个，我绝对没有故意偷听！”收拾好一切，唐靖看了眼手机，过去了八分钟。宿舍到南门，走快一点儿大概四五分钟。他见王猛一脸疑惑，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但却没有出声回应。“我出门了，或许晚上不回来。”王猛心中了然，不免更加羡慕唐靖了。他应了一声，径直去洗手间洗漱了。棠湖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唐靖！”南门进来路边，叶黎光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微凉的风吹过，引得树叶沙沙作响，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在叶黎光精致的面庞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扭头，见唐靖远远地走来，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跳跃着金灿灿的光，一如当年。唐靖恍惚间以为，叶黎光还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看着叶黎光更加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逐渐宽厚的肩膀线条轮廓，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并肩走过了好些年。“黎光。”唐靖脚步加快了些，他站定在叶黎光面前，一把被叶黎光揽进了怀里。好在现在是放假第一天，又是早上时间，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我错了。”叶黎光贪婪地嗅着唐靖脖颈处的皮肤，“我们和好好不好？”唐靖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环住了叶黎光的腰。叶黎光眼神一亮，抱着唐靖的手亦跟着紧了紧。由于是在校门口，尽管人不多，但还是有个别路过的学生用打趣或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两个相拥的帅气男生。两个人抱了一小会儿，就分开了。“我提前回来了两天。”叶黎光本来是想牵着唐靖的手的，可这动作未免太过亲昵，唐靖并没有同意。他只好肩膀紧挨着唐靖的肩，以此来慰藉自己。“所以现在我会在这里，只有你知道。”从保安室里拿回行李箱，叶黎光跟保安大伯道了谢，他一脚迈出门边，凑到唐靖耳边说道。唐靖当然知道叶黎光的意思，他咽了咽口水，耳廓微红：“好。”“这两天，就只有我们在一起。”叶黎光欣赏着唐靖的侧脸，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亲上去的冲动。他一只手垂下，悄悄勾了勾唐靖的手，道。棠湖大学北院南门这边，公交车站很少，只有两个。一般只有樊化校区这边的学生去飞机场的时候，才会有人乘坐南门这边的公交车。人最多、交通最发达的大门，则是湖畔园校区那边的西门。“这边好像有点儿冷清。”叶黎光站在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道。“这个地段不繁华，而且通往市中心的车班少。”南门这边出来对面，是棠湖市以前的一个小县城，前两年才划到城区里，所以学生很少。唐靖见四下无人，终于伸出手抓住叶黎光勾着自己手臂的手，紧紧握住。当真的触摸到心心念念的人，满溢的思念刹那间化为无尽的甜蜜，似乎之前隔着屏幕伤人的话语全都飘远而去，变得无足轻重。叶黎光靠近了一些，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唐靖的头发。“我知道，是我有时候看太紧了，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后会改变，好不好？”“嗯。但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唐靖偏头，看进叶黎光的眼里，“我不该误会你，不该看不到你的不安。”“傻瓜。”“我们和好吧。”唐靖终于笑了。叶黎光盯着唐靖脸颊上深深的两个酒窝，趁着四下无人，凑上前去快速地“啵”了一口。意料之中再次看到唐靖那熟悉的害羞而责怪的模样，叶黎光心都被酥化了。两个人转了两趟车，才到达唐靖之前的私人公寓。“呦，唐靖放假了？又是跟小叶同学一起呢。”住在一栋的王阿姨正好买菜回来，她从背后的车库绕到公寓门口，正好看到唐靖跟叶黎光两小伙子挨得很近，正要上楼。“王阿姨好，”唐靖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这放国庆假了，和同学一起回来住两天。”“阿姨刚买完菜回来吗？”叶黎光看着王阿姨的手提袋，道。“是啊，今天小孙子放假了，买了点好菜。”王阿姨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我看这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你们俩要不要来我家吃午饭？”唐靖跟叶黎光两个人一见面就坐车往这边赶，经王阿姨这么一说，才意识到都没吃早餐，这一会儿还真有点儿饿。之前两个人就蹭过王阿姨家的饭，唐靖总觉得一直麻烦人家老人家不太好，心里有点儿心动，面上却有些儿犹豫。“好啊，阿姨我帮你拿着。”边说着，叶黎光接过王阿姨沉甸甸的手提袋。“还挺沉，阿姨肯定买了很多好菜，光闻着菜味，我都饿了。”“那就赶紧的，上楼。骏骏肯定很高兴你们来。”王阿姨的儿子还有女婿常年在外地工作，留着独生子骏骏给王阿姨带。唐靖见叶黎光又是拿行李箱又是提手提袋，于是伸手过去将行李箱拿了过来。“你先去王阿姨家帮忙阿姨张罗，我把行李箱给你放屋里。”“好。”叶黎光点头。叶黎光性格好，哄孩子也一套一套的，骏骏是个有点儿调皮的孩子，却被叶黎光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没想到奶奶出去买个菜，就见到了好久没见的叶哥哥，骏骏很高兴，竟然乖巧地也跑来厨房帮忙剥蒜洗菜，说是要跟叶哥哥待在一块儿。唐靖一进门，就见厨房里骏骏用小迷弟的崇拜眼光看着叶黎光，他忍不住笑了。“靖哥哥～”看到门口处换鞋的唐靖，骏骏甜甜的叫了一句。其实唐靖对小孩儿也不怎么温柔，大部分时候都挺冷淡的。但小孩子十有八九都是颜控，骏骏会喜欢唐靖，完全是因为这个哥哥长得比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还好看。唐靖淡淡一笑：“骏骏。”叶黎光闻声，他转过头，冲走过来的唐靖眨了眨眼睛，声音故作娇滴滴的：“靖哥哥你终于来啦。”唐靖眼中闪过一丝羞赧，微微嗔怪地瞪了叶黎光一眼。骏骏用肉嘟嘟的小手抱住唐靖的大长腿，他指着唐靖微红的面颊，好奇道：“靖哥哥你怎么突然脸红了呀。”第七十四章王阿姨正低头切着菜呢，闻声扭头看向唐靖，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骏骏的脑袋：“傻骏骏，哥哥一直皮肤都粉粉的呀。”“王阿姨，我能帮什么忙吗？”唐靖眼神微微闪烁，不去看叶黎光调笑的模样，他上前一步，乖巧道。“行啦，就让小叶再帮我弄一些配菜，唐靖你就带骏骏去客厅玩吧。”骏骏虽然也喜欢唐靖，但明显更依赖叶黎光，他迈开小腿挪到叶黎光身边，冲王阿姨撒娇：“奶奶，我想跟叶哥哥待在一起。”“怎么？不喜欢你家靖哥哥啦？”“不是不喜欢，但是叶哥哥会带我玩好多好玩的。”小孩儿声音软软糯糯的，配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看着煞是可爱。“好啦，”唐靖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揉着骏骏软软的发丝，“一会儿叶哥哥就来陪你了，先跟我去客厅，嗯？”骏骏被温柔的唐靖迷花了眼，他点着小脑袋，任由唐靖牵着他的小手走出了厨房。叶黎光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脑海中重复播放着刚刚唐靖那句“叶哥哥”，那一瞬间被酥麻的感觉太叫人回味，他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让唐靖再多叫几次。十几分钟后。叶黎光忙完厨房里的活，便来到客厅这边，跟唐靖一起陪骏骏看动画片。电视里正播放着的是最近大火的机甲动画，骏骏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间里将一盒没组装的机甲玩具模型递到了两个哥哥面前。“哥哥，我想跟你们一起玩这个。”两个大男生已经很久没碰过这样的玩具了，尤其是唐靖从小就爱看书。两人就当是回归童真，跟骏骏一块儿玩了起来。将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上，王阿姨看着客厅里坐在一起笑得欢乐的小辈，脸上温柔慈祥的笑容就没散下去过。她招呼着三个男孩儿洗手吃饭，原先冷清的小公寓因为这两个帅气的大男孩，终于有了点热闹的人气。饱腹之后，唐靖帮忙收拾餐桌清洗碗筷，叶黎光则陪骏骏到房间里玩了一会儿，顺便哄骏骏睡午觉。王阿姨难得午后清闲一会儿，于是打开电视转到小品节目，将声音调小后，看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待叶黎光将骏骏哄睡着了，才出来和唐靖一起，同王阿姨道别。王阿姨将电视关掉，她走到门口，温柔地拉起两个少年的手。“阿姨真的很谢谢你们两个好孩子，”她慈爱的视线在两张青春的脸庞上流连，似乎有点儿欲言又止，“有些话，你们不要嫌阿姨多嘴。”“我能看出你们俩真正的关系，王阿姨说到底不是你们身边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不能帮什么忙，”看着两人都有些惊讶的表情，她继续道，“但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相信你们自己选择的路，我也祝你们幸福。”听闻王阿姨的话，唐靖很是吃惊，愣怔了几秒。“谢谢你，王阿姨。”反应过来后，他感激道。“阿姨，真的很谢谢你的理解，”叶黎光将另一只手附在王阿姨有些粗糙的手背上，“我跟唐靖会一直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好。记得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这老人家，骏骏也很喜欢你们呢。”两人都笑着应下。当面前的木门关上，唐靖扭头看向叶黎光，他清冷的眸子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又没什么话能说。最后，他伸出手，将叶黎光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叶黎光温柔一笑，他缓缓靠近唐靖的脸，唐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柔软的唇轻贴上漂亮的眼尾，留下一个羽毛般的吻。这是第一次，两人的恋情得到一个长辈的理解，也是第一次，两人在如此明亮的楼道里，旁若无人的亲昵。这份从青涩时期开始的爱恋，随着时间的推移盘踞生长。他们不是见不得光的，他们的爱恋很简单也很美好，因为现实的压力藏匿在黑夜里，偶尔倾泻出温柔的光芒。会有那样一天，即使身处在汹涌的人潮里，即使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他们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拉起对方的手，不用躲藏，不用再克制。一定会有那样一天。回到公寓里，两个人便紧贴在一起，撕扯着对方身上碍事的衣物。冷战期间被压抑的种种情绪，触摸到对方后爆发的思念与爱恋，都随着炙热的体温和略微粗鲁的动作全数倾泻到对方身上。这是一场盛事，亦是一场较量。由于叶黎光这次回来只有唐靖知道，两个人就窝在这个不大的公寓里，度过了两天闲适的时光。第三天两人依偎在一起睡到日上三竿。吃了顿简单的午饭之后，叶黎光该回家了。“怎么办，还没真正吃到你呢，我就已经是个不愿意早朝的昏君了。”叶黎光站在门前，他紧紧搂着唐靖的腰，又吮了口唐靖微肿的唇。唐靖整个人都粉粉的，显然是一直被叶黎光撩拨的。他瞪了叶黎光一眼，只不过这时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行了，”他伸手就要扯开叶黎光又要作乱的手，“再不回去，叶老师跟阿姨都要着急了。”叶黎光蹭着唐靖的脖颈，委屈道：“你都不说你舍不得我。”唐靖失笑，自从两人从高二开始异地，叶黎光不仅越来越粘人，还变得越来越会撒娇了，以前还会有所收敛，知道自己吃这一套之后，现在则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可是现在，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呀。”唐靖揉了揉叶黎光的头发，笑道。“哼。”叶黎光又缠着唐靖腻歪了会儿，才出了门。唐靖其实心里也很舍不得，他嘴上没说，却还是跟着叶黎光下楼，看着叶黎光上了的士之后，唐靖才放心地回了公寓。“妈，我回来啦。”一进门，叶黎光就冲客厅里正看节目的萧晓媚唤道。他视线搜寻着，没看到叶文志的身影，疑惑道：“诶？爸他不在？”“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萧晓媚将电视节目暂停，她站起身冲叶黎光笑着，刻意加重了“终于”两个字，“你爸跟你二舅去你白叔叔那儿了，要晚饭才回来。”“噢噢。”叶黎光换上拖鞋，拉着行李箱就要往楼上房间走。“等一下！”萧晓媚声音拔高一些，许是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她见叶黎光疑惑转头，讪讪一笑，“哎呀儿子你刚回来都不跟妈妈聊聊天，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叶黎光无奈一笑。他将行李箱推到客厅角落里，走到萧晓媚身边坐下：“好了，那我就坐下来，跟这位漂亮的萧女士聊天。”萧晓媚很是受用。她冲叶黎光眨了眨眼睛，语带试探：“小光呀，你在大学里有没有交新朋友？”“嗯？”叶黎光挑眉，似乎嗅到了什么，“当然有了，而且我不是签了星辰工作室嘛，工作上也认识了很多不错的朋友。”“那还挺好，”萧晓媚顿了顿，“那你还有没有跟高中的朋友联系啊，比如唐靖他们？”“妈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叶黎光不禁笑开，“唐靖他们都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当然会一直联系了。”“哎呀妈妈就是问问嘛。对了，你们那一块儿，我记得是不是有个叫莫晓楠的女孩儿？好像也是在棠大对不对？”叶黎光皱眉：“是啊，她跟唐靖还有萧寅都在棠大，我们班在棠大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吧。”“这样啊。那是不是还有别的女孩子？”“所以妈，你是想问我看上哪个了吗？”叶黎光无奈，“我说妈，是什么导致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萧晓媚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面上还有一丝被儿子看穿的羞恼，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叶黎光看：“这是前天早上，你林阿姨路过棠大南门拍的，她说见这帅小伙很像你，就拍下来发给我了。”“你给我好好说说，怎么那么早回来了什么都不说，去棠大是不是找人？你是不是很早就偷偷交女朋友了？”萧晓媚将一堆问题一股脑儿地抛向叶黎光，有点儿质问的感觉。叶黎光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他一个人的照片，并没有拍到唐靖。“妈，我的确早回来两天，但我真的没有交女朋友。”“你还不告诉我吗？”萧晓媚一脸的不信，也有种儿子长大了不跟自己分享秘密的挫败感，她撅着嘴巴，道，“你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就有点儿魂不守舍，我那时候就怀疑了。但你自己不说，我也不好逼问。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是怕你年纪小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就像这一次你早回来，是不是跟人家女孩子腻歪了两天？你现在成年了，是可以有x生活，但是是不是该为人家女孩子着想想？”没想到萧晓媚竟然想了这么多。叶黎光绞着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圆这个场。有时候母亲的直觉准的厉害，除了性别之外，妈妈竟然什么都看出来了。“妈，怎么说呢。”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语气认真，“我确实有些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你，但是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女孩子。至于我隐瞒的事情，等我准备好了，等我觉得你也准备好了，我会全部告诉你。”“妈妈，你一直都很好。所以这一次，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萧晓媚盯着叶黎光的脸半晌。她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好。第七十五章“那好，我们明天下午三点钟见。”唐靖看着手机上新发过来的短信，面上露出一丝惆怅。田梓霖上次说的那番话，他一直放在心里。高考完之后，他无数次地拿出过田梓霖的名片，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联系一次。开学到现在也过了小半个月，他也没有到北湖校区艺术系那边逛过。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想要解开的谜题必须亲自去解开。电话铃声响起，唐靖看到熟悉的“黎光”二字，清冷的眸子里重新浮现温柔的光芒。如今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叶黎光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这种感觉，真好。半小时后，恋恋茶馆门口。唐靖远远地就见叶黎光戴着个白色的鸭舌帽，迎面走过来。他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的笑，随后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我这个新帽子，是不是很帅。”叶黎光站定在唐靖面前，他一只手往上拉了拉帽檐，将一张精致的面庞露了出来，冲唐靖眨眨眼。“嗯，很帅。”唐靖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因为前几天萧晓媚的事儿，两个人出门见面都变得比以前谨慎了些，田梓霖又是母亲的同事，叶黎光怕田梓霖对两人的关系起疑心，提议自己做一定的伪装，先进去找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恋恋茶馆的座位安排的很合适，前后桌是背靠背的，正好叶黎光可以跟唐靖背靠背，同时不让田梓霖看到他的正面。“好，那我再等三分钟。”唐靖打开手机的最新短信，田梓霖说还有十分钟到。叶黎光将帽檐压低了些，先进了茶馆。三分钟后，唐靖找到叶黎光所在的位置，坐在了其所在桌子的前面一张，两个人背靠着背。“田老师还有几分钟来？”叶黎光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他抿下一口，压低声音问。唐靖觉得两个人这个模样，着实有点儿好笑。但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表露，显然一个清冷的贵公子。唐靖抬头，看向推开茶馆门的客人，眼神微微一颤，随后小声回应：“嗯，他已经来了。”“唐靖，我一直在你身边。”察觉到唐靖声音里的情绪，叶黎光最后说了一句。田梓霖环视了一周茶馆，终于在右边卡座这边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唐靖，那低眉的安静模样，一如当年的林老师一般，有种岁月静好的美丽。“唐靖，不好意思，还让你等我。”田梓霖在唐靖对面坐下，抱歉道。“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好，”唐靖看起来比上次客气了不少，田梓霖本来是有点儿紧张的，这会儿心中的石头也稍微落下去一点。他招呼着旁边的服务员，问唐靖，“你想喝什么？”“我刚刚已经点了两杯绿茶。”“啊，那挺好，绿茶挺不错的。”“田老师，”唐靖两只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们并不是感情很深的旧识，客套的话也就这么多，我们直奔主题吧。”茶上的很快。田梓霖将手掌贴在温暖的杯身，他听闻唐靖的话，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神色有些凝重：“好。”唐靖桌下的手下意识握拳，他盯着田梓霖的脸，眉头也跟着轻蹙。“你真的跟林老师长得很像，气质也一样。”田梓霖将茶杯移到自己面前，两只手握住了杯子。他视线定格在唐靖脸上，似乎是透过唐靖这张跟林美芝八分像的脸，看到了十年前那个一颦一笑都吸引人的美人，“那次是一个全国性的大学生艺术系表演比赛，林老师和李老师一起，带着我们一起拿下了银奖。得奖的那天，我们都特别高兴，中午一起去下了馆子，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因为第二天林老师和一些学生有课，她见李老师和还有几个会开车的男生，包括我在内都喝的烂醉，最后决定她自己开车送我们回学校。”田梓霖举起茶杯，咽下一口微苦的茶水。他微偏过头，有点儿不太敢看唐靖认真的眼睛。那天喝酒的时候，林老师也是用这样认真的眼睛跟他们说少喝点，一会儿还要开车的。他握紧手中的杯子，继续道，“说真的，林老师车开的很好。”“只是……后来在我们快下高速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坐在林老师的旁边，李老师在后面跟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语音聊着天。大家都得了奖，又喝高了，所以聊得特别嗨。因为林老师一直在开车，所以她话说的少。下雨雨声很大，班上的学生听不见林老师的声音，就起哄要林老师唱点儿高兴的歌。”“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把手机递到林老师面前。”田梓霖满脸的愧疚，声音也跟着染上了浓重的悲伤情绪，“林老师一直脾气很好，也很爱她的学生们。她让我把手机凑近点，于是给大家唱起了歌。歌唱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学生说接自己妹妹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你，就偷拍了你的照片。他叫林老师看看，说你特别可爱……”听到这里，唐靖瞳孔微缩，即使田梓霖不再往下继续说，他都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对不起，唐靖。”田梓霖见唐靖面色苍白，他眼中的愧疚更盛，“然后，林老师看了一眼你的照片，笑得特别开心。结果就在下一秒，我们的车差一点就要撞上前面的一辆大货车，她一个急转弯，车子猛地撞到高速路旁边的栅栏，后面的两辆车也跟着我们追尾了。”再后来的事情，不用田梓霖再细说了。唐靖记得那天爸爸难得的下厨做了一顿卖相还可以的晚饭，可是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就像被掏空了躯壳。那时候的电话隔音效果并不好，他就站在爸爸旁边，电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全被他听见了。爸爸原地站立了好几秒，才急冲冲地套上外套，连伞都没有拿。爸爸不愿意带他去。他哭着一直抱住爸爸的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可能他一辈子都要见不到妈妈了。爸爸甩不开他，就抱起他给他套好雨衣，父子俩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可他还是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当好几个医生跟护士拖着妈妈从走廊那边跑过来的时候，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影子，哭的很大声，爸爸眼睛瞪得通红，在他就要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捂住了他的眼睛。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没法掰开父亲有力的大手。妈妈被送进手术室后，爸爸才放开了自己。他从来没在爸爸脸上见过那样的表情，似乎是死了。如果不是刚刚那双大手还有温暖的温度，他一度以为他也要失去爸爸了。外公外婆就站在爸爸身边，他哭倒在外公身上，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怨声，哭闹声。一小时后，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所有人，妈妈由于失血过多，在五分钟前已经停止了呼吸。唐靖一直都不愿意主动回忆那个黑色的雨夜，那个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母亲突然去世这件事情，从那之后成了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每一次触碰，每一个午夜梦回，都让他心痛到无法呼吸。唐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当年那种深深的绝望与崩溃再一次袭上了心头，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完那段过往之后，两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手中的茶水已经变凉。田梓霖闻言重新看向唐靖，他有太多的愧疚和罪恶，可是比起唐靖当年受到的伤害，他这点儿愧疚又能挽回什么。“都是我们的错，我知道道歉对你来说根本弥补不了什么，但是唐靖真的，我感到非常的对不起。”田梓霖站起身，朝唐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场景限制，他大概会像当年在林老师的葬礼上一样，跪在唐靖面前吧。“你不用这样。”唐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田梓霖。当年的那场车祸如果没有发生，并不会有人指责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小举动。可是车祸发生了，还尤其惨烈。而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儿，都成了妈妈车祸去世的帮凶。他想，像妈妈那样善良温柔的人，或许不会责怪这些老师和学生吧。可是田梓霖他们背着这样的负罪感确实是活该的，而爸爸当年那样冰冷地恨着这群夺走爱人生命的帮凶，更是无可厚非。因为他作为跟爸爸一样立场的人，在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愤怒和憎恨。因为从始至终，妈妈都没有做错什么，却成了这场车祸最悲惨的那个人。“你走吧。”唐靖将视线移开，不得不说，这一刻，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田梓霖这些人。田梓霖直起身，他握了握拳，说了一句“再见”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唐靖微低着头，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他空洞的眼神盯着眼前一口没碰的绿茶，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温柔熟悉的指腹轻抚过他的面颊，唐靖整个脑袋埋进叶黎光的怀里，哭了。第七十六章这个茶馆人气不算高，下午的客流量不大。虽有几个好奇的客人侧目看向窗户这边两个如画的少年，但大部分都没有放在心上。“请问两位客人，需要我帮什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