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给我当夫君》TXT全集下载_10
作者:擎天姑娘      更新:2023-06-20 15:38      字数:9832
  她有些讶然他的听话顺从,殊不知,他本就是要将这事情闹大。堂堂东厂掌印太监,竟在天子脚下回府路上横遭行刺,且身受重伤,这难道还不够轰动么?他不仅不会去上职,他还要对外放出话来,称自己至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户部尚书罗忠的案子前脚落地,后脚他便遭杀身之祸,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时机未免也赶得忒巧了些。陆铭漫不经心转动着左手的玉扳指,思量着这究竟是四皇子自己蠢,还是幕后有人推了四皇子一把,让他平白当了这替罪羊,被迫戴上这“蠢货”的帽子。棋局至此,既已走到了这一步,不论这件事到底和四皇子是否有牵扯,接下来他都势必是唯一的输家了。陆府自陆铭遇刺后,便接连半月闭门谢客。而今日终于放进来了两个人,还是两个熟人。叶皓轩和叶文瑛被陈禹领着进到里间的时候,沈婉柔正给陆铭汇报着她近日向府中齐大夫所学到的一些基本的医术,乍一见来人,有些意外地起身示意:“叶公子,叶姑娘。”叶皓轩寒暄两句后,遂看着身旁的妹妹有些无奈道:“自舍妹听闻陆兄受了重伤,每日里便食难下咽,忧心不已,这次我前来探望,她吵着嚷着要跟着一道来,说定要亲眼看到陆兄如何,才能安心。”叶文瑛钦慕陆铭,这是两家早已知晓的事情,如今只不过是在沈婉柔跟前再一次验证了她当初的猜测罢了。只见那叶文瑛虽说是来探病的,却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安安静静等自家兄长解释完,便上前几步盈盈一福:“陆哥哥,你现下可还安好?”陆铭自她进门来的那一刻,便始终低垂着眼,无甚表情。此时听见榻前女子如此殷勤的关怀,也只是礼节性地作答:“我一切都好,文瑛无需挂念。”两人一来一往,说的也不是甚么亲热的话题,可沈婉柔也不知是怎么了,眼见着那二人,女的娇羞动人,男的谦谦君子,便觉扎眼得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底更是颇有上前一步将那叶家姑娘拉得离她的兄长远些的念头。这想法来得古怪,沈婉柔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可再一看那叶家姑娘对自家兄长都笑成了一朵花儿时,她脑海中却骤然灵光一现,这又酸又怒,又委屈又难过的情绪,怕不就是画本子里头讲的“拈酸吃醋”吧?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字所惊吓到,拈酸吃醋当是只能用于男女之间的吧,她和兄长不过是纯洁的兄妹之情,怎会和那男女之情扯上关系呢!可她对于别的女子接近兄长的行为却是这样抵触,画本子上讲的姑娘家吃醋时的心情,她又条条都应验了。那书上所说,莫不是胡诌的吧!她这头还懵懵懂懂,那头叶皓轩便走到她近前来:“沈姑娘,在下今日前来又给姑娘带了些前段日子觅得的好物什,姑娘不若随在下一道去花厅看看?”沈婉柔其实是不愿离去的,若此时她二人走了,岂不是给兄长还有那叶家的姑娘创造了独处的机会么!心中几多不甘,她幽幽地向兄长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兄长此时也正直直地看着她,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瞧瞧那目不转睛的样子,沈婉柔感觉有些受伤,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受伤,霎时便蔫儿了下去,恹恹垂头:“好。”陆铭见着两人走在一起甚是登对的背影渐行渐远,胸口处便像堵了块棉花,不轻不重却又使其无法忽视地压着他,让他顿感烦躁。两个人各自在心中酝酿着泛滥着直冒酸泡的陈年老醋,却都还不自知。沈婉柔娘亲走得早,自小身边也没个体贴的长辈提点,对男女之事仅有的一点认知还是从整日花天酒地的父亲和大难来时各自飞的前未婚夫身上体会到的,而这点子体会也必不是甚美好的感受,故无法引起她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这很正常。而陆铭呢,虽是个见惯世事的,但却是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绣花枕头,即便是心底生出了些不同以往的陌生情愫,一时间却怎也想不通透。这二人撞上了对方,可不正是一锅子混汤面——糊涂到一块儿了。却说这叶皓轩确是不负风流之名,对付姑娘家的很有两把刷子,自他将沈婉柔引至花厅后,便一一为其展出这次淘来的稀罕玩意儿。绘声绘色讲述着,不时开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逗得沈婉柔初时低落的心绪也似放晴了一般,甚至后来还十分好兴致地与他一道研究起了这些新奇物件儿。“虽说在下这两次带来的玩意儿皆有独特之处,不过私以为,最有趣的还当属那设计极为精巧的九连环。”叶皓轩说着,从怀中取出把折扇撒开翩翩动作着,端得是倜傥风流。“那九连环我后来也曾试着解过,只不过婉柔愚笨,一直参悟不透其关卡。”她闻言有些苦恼道。“那在下便稍稍提示下姑娘可好?”叶皓轩挑了挑眉,“看沈姑娘经了提示,下次见面之时能否全然破解了这九连环,如何?”沈婉柔应下。二人就着那物件儿的破解之法又讨论了一会儿,时候便不早了,叶皓轩主动掐住了话头:“小妹应是与陆兄相谈得差不离了,不若今日我们便议到这里为止,眼下先回房去寻他们罢?”两人遂原路折返,俄而,便至陆铭的寝居门口。叶皓轩替沈婉柔挑起了帘子,她便率先踏入了房门,可进到里间所见的情形却让她一瞬停住了脚步。她看见叶文瑛倾身抬手,以手中的绢帕拭向了陆铭的衣襟处。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更新送上~大噶放心哦,我们的宗旨是甜!爽!撩!所以绝对不会出现男女主误会来误会去这种情节的哈,安排配角搞事是为了撮合主角,刺激他们一把!哈哈~第27章 拈酸吃醋叶文瑛因是背对着屏风, 故沈婉柔看不见她此时的神情, 只见到她一双手不住地擦拭着榻上男子的衣襟领口处, 嘴里轻声细语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这种种行径落入沈婉柔眼里,便让她心中刚刚扶起的醋坛霎时又倾倒了, 且有汹涌蔓延之势。而沈婉柔所见之景,实是有缘由的。就在她与叶皓轩将将行至门边时, 房内的叶文瑛给陆铭端来的一杯茶水正巧被她不甚洒了些许出来, 滚水立时便沾湿了榻上男子的衣襟, 留下点点斑驳水渍,她一时愈加惊慌, 遂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怀中巾帕擦拭起来,口中也不住赔着礼,一副愧疚至极的模样。陆铭因行动不便,是以茶水洒了后也只得随她拭干领口, 可这叶家的丫头也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怎的, 拿着条绢帕动作起来却毫无章法, 一双手在他胸口处竟逗留许久, 他有些不耐,正准备冷声让她离远些, 自家的小姑娘便恰巧回来了。回来得正好, 陆铭刚想出言让她来帮自己时,抬眼便看见小姑娘脸上写满了委屈愤懑之色,活像自己欠了她十万两黄金似的, 他有些茫然,可再一低头,见着叶家那丫头距自己不过咫尺时,他竟陡然在心中无端端生出几分心虚之感。心底暗暗惊诧于这陌生而蹊跷的情绪,他面上却依旧镇定笑问着:“怎样?皓轩今日送的礼,念念可还欢喜?”“叶公子真真是幽默风趣,体贴心细。”沈婉柔似是想起了什么,甜甜一笑,“今日不仅教了念念那九连环的破解之法,还与念念约定好下次见面之时,要考察念念是否已经掌握了诀窍。”说完,星眸微转,脉脉凝睇着一旁长身玉立的俊秀男子:“对吧?叶哥哥。”房内其余三人听见沈婉柔最后这一句称呼,皆是一阵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叶皓轩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唤自己,只觉平平无奇的三个字自她舌尖轻轻滚过便似是沾了丝丝缕缕晶莹剔透的蜜,甘甜如醴,这甜味直直钻进他心里去,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对对对。婉柔妹妹哪里话,你如此聪慧,下次相见之时定可参透了那九连环。”怎么就喊上婉柔妹妹了?还下次相见?陆铭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二人眉目传情,你来我往好不欢快。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就从丹田处熊熊烧起,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烧得他心肝儿疼:“我竟不知,你二人何时这样熟稔了。”他皮笑肉不笑,寒着嗓音道。“陆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怎能对婉柔妹妹这般不上心呢?”叶皓轩不怕死地接了句。陆铭:“……”他感觉自己气得头顶都似在冒着青烟。“兄长,我和叶哥哥甚是投缘呢,你竟不知吗?”说着,以手掩唇,状若含羞,“叶哥哥何时再来府中拜访?”沈婉柔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兄长跟前这样去夸赞旁的男子,只觉自己已做不了嘴巴的主,她愈是看到兄长的脸色因她的话而一寸寸冷却下来,嘴巴便说的愈欢。好似只有这样,心中因瞧见他同叶文瑛亲近而横生的一股子郁气才能得以稍稍纾解。“时候不早了,子衿你且先回去罢。”陆铭板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叶文瑛面上顿时流露出几许不舍:“陆哥哥……”沈婉柔见状,忙紧跟其上不甘示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向着叶皓轩依依惜别:“叶哥哥慢走啊。”陆铭:“……”“婉柔妹妹,你我很快便能再次相见的。”叶皓轩走近沈婉柔几步,似是还想多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被一道冷冽男声所打断。“慢走不送。”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叶皓轩便偏过头看向自家幼妹:“文瑛,你先随沈姑娘一道去前厅说说话,我与陆兄有要事相商。”沈婉柔遂领着那一步三回头的痴情少女出了屋子,向着前院行去。“若玉,你这次怎会受此重伤?”现下房中只剩他二人,叶皓轩便也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莫要和我说,手下暗桩影卫不可胜计的东厂厂督,夜间出行时会不派死士相护。”“我这样做,不正是合了六殿下的心意么?”陆铭一哂,眸色幽深,晦暗难明。“此话何意?”叶皓轩闻言显得有些激动,“你是说,你遇刺这件事,与六殿下有关?”陆铭不置可否:“你觉得呢?”他一面说着,一面细细观察着叶皓轩面上的神情,见他似是并不知情,便接着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谁最不利,又有谁,最受益?”他静静看着叶皓轩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沉寂,最终只余苍凉灰败后,不紧不慢出声:“子衿,我知你有风云之志,只不过行事前,须得细细三思。”默了默,终是加了一句:“那晚将婉柔故意弃于林中之事,望你日后莫要再犯,否则,你我便再无一丝情分。”“你竟早就知道了……”叶皓轩喃喃。“是。我当时便料想到了。而且我还知道,你是受谁的指使行的此事。”陆铭承认得痛快,“所以今日,我便郑重其事地与你说清楚,沈婉柔,无论是谁,也不要妄想去动她一分一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的,若是惹恼了我,我陆铭便是自伤一千,也要换伤她之人八百。”“你为何这样看重她?”叶皓轩盯住他的眼,“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安然放于锦被上的右手骤然紧握成拳,用力到每一个指节都微微泛着白:“我不过是将她视为亲妹。”“是么?”叶皓轩轻哼出声,唇角菱儿一般轻轻翘起,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莫不是你已动了心,却还不自知罢?”他敏锐觉察出陆铭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茫然,潇洒地“啪”一声撒开手中折扇,反倒自在地把玩了起来:“可是怎么办呢,若玉。我对你口中视作幼妹的女子,好像生了些不一般的心思。”陆铭闻言,眸中因霜雪堆砌而淡淡泛起了琉璃色:“别去招她。”叶皓轩转身畅然大笑出了门:“那我们各凭本事便是。”他的话音已然散去,陆铭却依然紧握右拳,用力到掌心都在隐隐作痛。脑海里浮现出小丫头那总是分外鲜活的一张脸,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与他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笑靥,每一滴眼泪。他都记得那样清楚。这便是动心么?他不知道。在她出现前,他不曾爱过别人。千丝万缕的情愫如无数根蚕丝将他一颗累累伤痕的心层层包裹束缚,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他隐约觉察出叶皓轩所说确是一语中的,可更深一层的恐惧牢牢笼罩着他。陆家满门枉死的一百四十一条人命,滔天权势下的万丈深渊,还有那极其隐秘,让他不能向外人道的,如今仍旧没有起色的身体。这便是动心么?不,不是。这只是他对她的兄妹之情。他只是将所有有关于美好纯净的希冀,都存放到了她身上而已。他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她便像他阴暗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他本能地便想要抓住。对,就是这样。只是这样。陆铭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只是背后利箭所伤之处,却突然间剧痛了起来,似箭矢依然深埋皮肉中,叫嚣着要穿胸而过,在心脏处停留了一阵,便化作了一只鸟,穿出前胸,吱吱地叫着,飞走了。“沈姑娘,虽说咱们只见过两次,可每次见着你的时候,我都觉得甚是亲切。”叶文瑛端着盏茶,用瓷盖轻轻拂去了漂浮着的茶沫子。“怎么这样说?”沈婉柔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因为我心里钟情于陆哥哥,他的家人在文瑛眼中,便也就如我的家人一般了。”谈起心仪的男子,叶文瑛显得有些娇羞,稍稍低下头,颊边红霞晕染如画。沈婉柔一听这话便又莫名来了气,心中想着兄长与眼前女子琴瑟和鸣的场景,便又是酸涩又是恼怒,只觉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兄长被旁的女子抢走了,登时委屈得不行。可兄长总归是要成家的。总会有人,占据兄长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从此与他相伴一生。只要一想到这点,沈婉柔便觉住在陆府的这数月,与陆铭朝夕相处的点滴都成了一场巨大的空欢喜,如今只留下空荡荡的失落与难过。要是兄长一辈子都不成家就好了,亦或者,要是一直陪在兄长身边的人,是她就好了。她被这大胆的念头吓住了,心中甚是茫茫然不知所措。兄长,是她敬仰的人啊。她怎对他起了这等歹念?她在心中怒骂自己的自私卑劣,仅仅是因为恋上了与兄长待在一处的感觉,便萌发出了这样的想法,是她不对。摇摇头将自己不甚清醒的大脑中那些可怕的念头驱赶走,她再一回神,发现叶文瑛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着自己与陆铭的欢乐回忆,沈婉柔本没想听的,可这耳朵也不是摆设,不由自主地便越听越仔细,听着听着,便又和自己生起了气。于是,自己和自己生着气的沈婉柔回到房中,碰上刚给自己洗脑完的陆铭,两人一时间皆是无话。半晌,陆铭侧过头来瞅了她一眼,语调波澜不惊:“叶皓轩送你的物件儿你都丢掉,为兄重新给你买更好的。”“为何?”沈婉柔正在气头上,闻言直接顶了回去。“为兄让你丢掉,你听话便是。”“不要,我才不要丢掉!”被愤怒冲昏了头,沈婉柔今日出奇的英勇无畏。嘿,好家伙。现在为了个叶皓轩,甚至都愿意来顶撞他了。陆铭只觉刚刚好不容易给自己梳理好的心绪一瞬间便被全然扰乱,弹指就被打回了原形,情绪失了控制,他也不明白自己不悦个什么劲:“你便这样看重他送的那些玩意儿?”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更新已送上~集美们放心,厂督大人过不了多久必打脸!哈哈~第28章 他的美色“那是叶公子送念念的, 又不是送兄长的, 怎样处置念念自己来决定!”她梗着脖子厉害得不行。“你不是答应过我, 要与他保持距离的吗?”陆铭皱着眉,难得没有柔着嗓音同她说话,“如今却又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还不允许提前处好关系么……”她噘着嘴小声嘟囔。陆铭一听这话,只觉五脏六腑的怒直向着心脉而去, 眼前一黑:“你说谁和谁是一家人!”“叶家姑娘不是心悦兄长吗!”她比他更来劲, 语调里的酸意直教人无法忽视, “兄长不是也和她处的挺好的……”心口处燃烧正盛的火气在听到沈婉柔这满含委屈的控诉后,陡然便像是被一捧清水给浇灭得透透的, 甚至在火气消散的下一瞬,一股不知缘由的欢愉情绪就立时蔓延了整个胸臆间:“念念是在气这个?”他微一挑左眉,眼中似笑非笑。“叶家姑娘手都伸到兄长领口处了,还停留那么久……”她闻言, 不假思索便将心中的酸泡泡开始往外倒, 可是倒了一半, 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 “诶?谁生气了!我可没生气!看到兄长有如此桃花,念念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看着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 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喜旁的女子亲近我?”沈婉柔闻言一扭头, 小脸鼓起活像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爱亲近不亲近!”“嘶。”只见床上的男子忽然皱起了眉,面上浮现几许疑惑,“念念你闻到了吗?”“闻到什么啊?”她不情不愿地答。“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好大一股酸味。”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用手在鼻端扇了扇,“酸溜溜的。”“不会呀,这房内又没有醋。”她顺着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惊觉不对,“兄长!你捉弄念念!”榻上的男子忍笑忍得实在是辛苦,如今见她终是察觉了,这才笑开了,那笑意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漩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念念,可是吃醋了?”那几个字从他双唇中吐出,便如一记记重锤敲在她心尖尖上,有什么薄如蝉翼却又朦朦胧胧覆在她神思上的阻碍,被轻轻一下,戳破了。她闻言,一张小脸霎时便涨得通红,连带着耳朵尖也不能幸免:“兄长胡说什么呢!念念……念念怎么会吃兄长的醋!”说完,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地一跺脚,便向门口走去。陆铭看她转身便走,心中只记着不能让她负气离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眼见着她衣袂已将将触及门边,他情急之下一捂胸口,便开始一声一声低咳了起来。沈婉柔一只脚都已跨过了门槛,身后却乍然传来男人隐忍的咳嗽声,这让她顿时便慌了神,也顾不上自己方才还在与他耍小孩子脾气,急急回转了身子朝榻旁行去。“兄长?”在留意到他玉白脖颈处都似是微微泛起红潮后,她愈加忧心,忙伸出手来置于他后背,一下下地轻抚着,“兄长怎的突然便咳起来了?”陆铭侧过脸,稍稍垂下了头,冲着她摆了摆手,只是不语。沈婉柔见他脖颈处红潮不降反升,如今整张脸都染上了红晕,焦心得不行,忙去一旁的桌案上倒了杯水端来。缓缓将杯中水饮尽,陆铭的脸色似是才终于好了些,身子也不再因为咳嗽而剧烈颤抖。毕竟,咳嗽是装的,脸红是因为憋笑憋的。“兄长现下感觉好些了吗?”她俯下身,硬是要往他跟前凑,好仔细探查他如今的模样。不想要闪躲,他在她凑上来的一瞬骤然间转过脸看向了她,鼻尖差一点便要贴上,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咫尺。近到,她在他的眼里能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关心我?”他深邃瞳仁里面的颜色很深。她明明是在看他眼中的倒影,可看着看着,却在那片墨黑中迷失了自己,竟就傻傻维持了与他这样亲近的距离,紧张得甚至一点点放轻了呼吸:“嗯。”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他便笑了,笑如流风回雪,瑰丽无边:“关心我,便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不好?”沈婉柔呆呆看着陆铭,这样近的距离,让她足矣细致地用目光将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一一描摹。“彼其之子,美无度。”沈婉柔只觉自己大脑里反反复复回放着这一句话,实在是沉迷于陆铭的美色而无法自拔,此时听见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温在耳边响起,也不管所说的是何事,便晕晕乎乎地直点着头:“好。”“那,叶皓轩送你的玩意儿便不要了,要我送你的,好不好?”陆铭在今日以前,从未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要靠刷脸,去哄一个与他置气的小姑娘。不过貌似,他的美色对她杀伤很大啊。只见那嫣红的小嘴间,竟隐隐有晶莹润泽的液体溢出,他顿时失笑,抬起手抚上她娇嫩脸颊,拇指触上她的唇,一点点地,动作轻柔地,将她唇间的水渍擦去:“看够了吗?”她猛然间回过神,捕捉到他眸中流转的笑意,登时便像挨了当头一棒,只觉得这下真真是糗大了,心底暗道一声不好,嘴上还不忘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兄……兄长……”一句看够了却如鲠在喉,在口中来来回回反复,羞得她恨不能遁地而逃:“念念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他弯了一双眉眼,深觉眼前的小姑娘可爱得紧,揉一揉她脑袋,体贴地给她递台阶:“我知念念是关心我,眼下我已无事,你自回去歇息一会儿罢。”沈婉柔从陆铭的听潮轩回到自己的嫣然苑,一路上皆似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脑海里不住勾画着兄长那张俊美清雅的面容,愈想便愈觉得脸热,一颗心难以自抑地砰砰跳动,一下一下,带着她的整个左胸口处火热一片。守在院门口的熙春见她回来了,忙一脸喜色地上前来迎她:“姑娘可算是回来了,陆大人伤势好些了吗?”一提起那个人,沈婉柔只觉心跳得更快了些,双颊温度更甚:“好一些了。”她含含糊糊应付着。“姑娘怎的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熙春和她打着趣儿,“是何事把我家姑娘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沈婉柔听了此话,心中咯噔一下,直觉自己这精神头儿不太对。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了。这样心跳加速,面红耳热的感受着实令她既陌生又不安。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她心中惶惶,一进了屋,便忙将熙春拉到了近前悄悄耳语:“熙春,我问你啊。若是每当你和某个人待在一处时,便总也会控制不住地面上发热,心跳也比平日快上许多,有时候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这是不是得了一种什么怪病?”末了又加上一句:“会传染的那种。”熙春听得眼皮直跳,心中暗道这不就是少女见到心慕之人时的悸动吗!但碍于她家姑娘是个不开窍的,故她还是多问了两句:“即使和这人在一处时,让姑娘有这种种怪异之感,姑娘也还是愿意待在那人身边吗?”“是。”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这个字便脱口而出。“那姑娘见不到那人时,可会常常在心中惦记挂念?”沈婉柔垂下头,有些忸怩:“会的……”“姑娘会因为那人的欢喜而欢喜,因为那人的难过而难过吗?”“会。”她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已有些察觉出,她大概不是病了。“姑娘这是对那人动心了。”熙春几乎是肯定地说了出来。沈婉柔心口颤了颤,良久,才轻轻出声:“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吧?”“当然。”熙春点点头,遂不解道,“不过姑娘一天到晚待在府中,也见不到外男,到底是对谁动了……”熙春的话骤然止住,下一瞬她便一脸惊诧地看向了窗边的少女:“姑娘,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厂督大人吧?”那朦朦胧胧覆在她神思上的物事终是被熙春一把揭开,她一颗已种下爱意种子的心登时变得通透了起来。原来,她竟是喜欢上兄长了啊。心慕一个人,便是这样,一颗心在滚水中反复煎熬沉沦,却又令人甘之如饴的感觉么。她傻傻笑起来,这感觉,好像也不坏。“姑娘!”熙春一把握住她的肩,神情复杂,“陆大人……陆大人他是宦官啊!”对哦,兄长是宦官。身为宦官,一辈子便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子嗣了。而她喜欢孩童,向往热闹,写在河灯上的心愿是,祈求日后能多子多孙。嘴角将将扬起的弧度生生僵住,她感到彷徨,还有些许的无措。先前的悸动之感声势浩大的汹涌袭来,还未让她细细体味感受,便将她所有的憧憬期待洗劫一空。却说陆铭这身伤足足卧床养了一月有余,他才终是步出了这陆府的大门,重新在皇城之中搅风弄云。那晚前来行刺他的一帮死士后来经过查验,身上皆是搜出了有关西厂的物事。遂其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暗杀于他,答案已经昭然若揭。真的是四皇子派西厂的人来除掉他这个眼中钉也好,亦或是六皇子以他为饵,要挫伤四皇子麾下日益壮大的西厂也罢。整治西厂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只不过这次是他们自己上赶着要送上来让他料理罢了,他势必要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西厂近些时日的嚣张气焰,也借此机会,好好表明一下,自己对六皇子的忠心。这西厂为本次行刺案所付出的代价便是,西厂厂主李埕及其治下千户一名,百户一名,掌班、领班、司房若干,皆被圣上口谕施以五十廷杖的刑罚,而这口谕中有一句是,打完为止。这便是说,得五十棍打完才能停,至于打完后是死是活,就看个人造化了。“把他们裹进麻袋里。”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陆铭恣意闲散坐于上首桌边,打了个手势,指挥着施刑的锦衣卫道。于是趴在一条条长凳上的西厂之人便被像牲畜一样塞进了满是异味的粗布大袋中裹起。说来有趣。这东厂监刑,却也是有暗号猫腻的。行刑者为锦衣卫校尉,他们皆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技艺纯熟,能够准确根据监刑者的暗示来掌控受刑人的生死。若是监刑人两脚微张,嘴上再提点句“酌情着打”,便是放水,意在可留杖下之人一条活路;若是只有简简单单一句“打罢”,那便是说要不偏不倚地打,公公正正的,该怎么打便怎么打;若是监刑人脚尖向内靠拢,嘴里放出一句“好生着打”,受刑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而此时陆铭以手支额,唇边甚至挂着浅浅的笑:“开始罢。好生着,仔细着打。”行刑者一听,心中便懂了。当下便卯足了劲施刑,棍棒好似雨点般落在受刑人的大腿和屁股上。一时之间,牢内哀嚎声不绝于耳。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更新请各位小仙女们接收~我们的男主这一章真的魅力爆表有没有!!!哈哈~第29章 他的肌肉“陆铭!你……你这个贼杀才!”最前端的麻袋中, 装着的是西厂厂主李埕, 想必是这刑罚施得狠了, 眼下便有些忍受不住地在袋中剧烈挣扎扭动起来,“你不得好死!”陆铭闻言依旧笑着,双眸之中满是兴味, 菲薄的唇斜斜勾起,出口嗓音端的是温雅轻柔:“李大人可得省些力气, 如今才不过是打了十数下, 你便这般不济了, 接下来的数十下板子,若是成了鞭尸, 那岂不是无趣得紧?”那李埕听了更是急怒攻心,激愤与惊惧交织下,愈发口不择言,骂骂咧咧高声叫喊着, 出言恶毒至极。当牢中杖刑还剩最后十下时, 长凳上的人声皆是明显弱了下来, 只剩法杖重重敲击在皮肉上所发出的闷响声, 一声一声,在这狭小昏暗的空间内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