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5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6      字数:9786
  沈孟庄拍拍被子,轻声道:“听话,让我看看你。”陆清远这才松开手,任他掀开被子。不看不知道,沈孟庄拉开被子却见他衣衫不整,腰带散乱,脸颊绯红,很难不往那方面想。沈孟庄脸色一沉,问道:“怎么回事?”陆清远老老实实坦白道:“二师兄带我去喝酒。”“然后呢?”陆清远忐忑地瞄了他一眼,极其小声地嘀咕:“然后有一群大姐姐围着我,灌我酒,还……”“还怎么?”“还……”陆清远低着头不敢再看沈孟庄,小声嘟囔,“还脱我裤子……”沈孟庄的脸色愈发难看,周不凡此刻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跟回来,命大逃过一劫。陆清远偷看他的神情,忙解释道:“不过我一下就推开了,我不喜欢她摸我,然后就跑回来了……”最后的话愈说愈小声,语气似乎还略显委屈。沈孟庄见他低着头,缩成一团,问道:“那你怎么躲在被子里?”陆清远的脸颊突然更红了,扯过一旁的被子遮住脑袋,断断续续地嘟囔道:“因为……因为……很难受……………………”沈孟庄闻声瞄了一眼,见他双手捂着,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上。随即凑过来轻声道:“那我呢?”陆清远一点都不想推开他,甚至有些期待和欣喜的意思,挪开双手,乖乖地任由他贴近,看向他点点头。沈孟庄抿嘴欣慰一笑,扳过陆清远的身子,面对面看着他。陆清远紧咬下唇,一双清澈的鹿眼含着泪看着沈孟庄,细眉似蹙非蹙。沈孟庄看着他这副模样,脑子里不知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炸成一锅粥。眼神一暗,伸手揽过陆清远,贴耳轻声说道:“你真是……”沈孟庄发觉自己内心也开始隐隐躁动,愈发情难自禁,无法自持,所有的忍耐在见了怀里的人这副模样之后通通不堪一击,真是,要他的命。陆清远朱唇轻启,细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唤着:“师……兄……师…师兄……我…喜欢你…………师兄……”沈孟庄紧搂着他,鼻尖嗅到一股清香,宣誓主权般低声道:“以后,除了我,不许别人碰你。”陆清远哪经受得住这般春风吹拂,此刻说什么便做什么,伏在沈孟庄肩头乖乖地应道:“嗯……我只想师兄碰我……”沈孟庄轻抚陆清远的脑袋,心中千帆过尽。怀里的人对于这种事还是一张白纸,不过他却觉得十分欣慰。小崽子终究是自己养大的,认人。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他,好好教他,这世间情爱的滋味。第87章 乱成一团屋内两情相悦的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然而此情此景却悉数被窗外的人尽收眼底。叶蓁蓁同样看见仓惶跑出来的陆清远, 担心他有何意外便跟过来,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画面。两人愈是亲密无间,她心里便愈发难受。心中怨恨滋生,耳边响起女子的声音,讥笑道:“你若只是站在这里生闷气,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叶蓁蓁仍盯着屋内的二人, 眼神阴沉,低声道:“我没想要什么。”“都这个时候, 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看着都累,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说过, 我会永远爱护你。”叶蓁蓁双手紧紧扒着窗沿,指节发白, 目光阴郁,突然双眼闪过红光, 转瞬即逝。随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卧房, 装作一切无事发生。暗境内,士白与寿延派在街上游走,看着路上纷纷扰扰的人群,个个喜气洋洋、安于现状的模样, 不禁觉得好笑。几日后,不少城内突然□□,起初是深夜采花贼在巷角奸□□女, 一连数日,大大小小的巷子里都能发现浑身赤裸的女尸,身首异处。各地官府的通缉令贴遍大街小巷,出动了一波又一波人马,然而这采花贼像长了翅膀似的,就是抓不到,奸杀案每日都会发生,根本束手无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案子还未解决,那边又发生杀害幼童的悬案。每日都会有男童失踪,如人间蒸发一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也没有人看见凶手的模样,官府无处可查。正当世人以为这些案子将要成为千古奇案之际,不知是哪一夜,在巷角的女尸身边发现了一块雕刻“纪源”的令牌。听闻纪源派素来以游历天下为乐,这段时日,暗境内发生的悬案分散各地,毫无规律,莫非是他们游玩时所犯,如此想来也说得通。自从发现纪源派的令牌之后,凶手便如露出尾巴的狐狸,再也藏不住。官府的捕头蹲在巷子里捉人,虽然仍是没抓到凶手,但找到了另一块令牌,上面雕刻的是“上元”。每一次凶案,都能在现场找到凶手的线索,或是符文或是令牌。官府将这些东西集齐之后,发现这些凶案居然是暗境的纪源派、上元派、鸿林派三大门派所为。做出如此肮脏的勾当,居然也敢自诩名门正派?世人纷纷谴责三大门派的所作所为,必须要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纪源派和上元派倒是没什么反应,一个游手好闲,一个苦心修行,对于外界的质疑充耳不闻。但是鸿林派却不同,性子急躁,嫉恶如仇,如今被泼脏水,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鸿林派掌门现身暗境,承诺一定会给苍生一个说法。但是老百姓不听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拖延,包庇凶手,还拿臭鸡蛋烂菜叶砸掌门。鸿林派难消众怒,遂与官府一起缉拿凶手归案。守株待兔了半月,终于在一次街头□□中,鸿林派弟子与凶手过招,技高一筹抓住了暴徒。官府用十二酷刑一一问候了一遍,那人最终扛不住通通招了。但是最后的真相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鸿林派怒气横生,众弟子随掌门携剑前去找真正的凶手讨回公道。那名暴徒最后坦白的真相,令众人都难以置信。其幕后主使,竟是暗境第一大门派,五大门派之首——苍玄派!鸿林派众人立于山门前,轩丘听闻动静也从太虚阁赶来,双方持剑对峙。“好你个轩丘,没想到你表面上人模人样,暗地里竟做出这种勾当,你愧对天下苍生,你枉为人师,苍玄派不配为众门派之表率!”轩丘脸色阴沉,看向鸿林掌门,低声道:“我说没做便是没做,你们请回吧。”“呵,此事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今日我鸿林便替天下苍生,讨伐邪教苍玄!”双方剑拔弩张,门派大战一触即发。纪源派没什么作为,既打不过苍玄,也不想得罪鸿林,只好自己做个缩头乌龟,仍是四处游走,躲避这场门派争斗。一众尊者与弟子四处云游想寻个没有纷争的清闲之地,休养生息,说不定最后能得道飞升,比那些个鸿林、苍玄都要威风。正当他们一路慢悠悠地走,却突然看见前方的树梢上立着一道黑影,黑雾浓重,血蝙蝠在身后飞舞。几位小弟子心有有些发毛,便小声说道:“那是什么怪物?要不要赶紧走啊?”掌门与几位尊长仔细打量树梢上的黑影,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瞧那怪物,一看便知功体不全,连肉身都尚未练成,修为肯定不高。我们虽然惹不起苍玄鸿林,但是打打这种小魔物,还是绰绰有余的。”那几名弟子见尊长们胸有成竹,也放心了不少。树梢的黑影,仰头垂眼俯视脚下狂妄自大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不发一言。掌门与几位尊长以为他是被他们吓到了,底气十足地说道:“这种小魔物根本不堪一击,你我同力,必能将他诛杀。”黑影乜斜众人,语气悠扬,眉眼满是稀奇,讥笑道:“哦?”掌门等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持剑说道:“一起上,杀了他,我们也有个清净的地方。”说罢,一群人手执利剑,如洪水猛兽飞身冲向黑影。晚风吹动树梢,黑影身形微微摇晃,黑雾缠绕枝头愈发浓厚。黑影瞥向冲过来的人,缓缓抬起右手,那群人便感觉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横亘身前,仿佛一块巨石拦着自己,无法往前。然而突然之间,那股力量转移到脖子,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呼吸困难,紧接着再转移到四肢,好像四肢被藤蔓绑住,往不同的方向拉扯,这种感觉如同五马分尸。黑影赏玩着他们挣扎的模样,见他们手腕一松,长剑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呼吸,顿时也失了兴致。轻轻一挥手,不费吹灰,叹道:“你,尽力了。”话音刚落,只见众人登时炸成烟花,肉沫四溅,血流成河。一群小弟子见功力深厚的掌门与尊长被那道黑影轻轻松松地解决,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哭嚎连天。黑影看着他们狼狈的逃命,立在枝头悠闲地轻叹。太弱的人,不值得他出手。忽而感应到暗境的动乱,黑影轻笑出声,浓雾渐渐消散。黑影饶有兴致地赶往他心心念念的那处地方,今夕何夕,他将再临暗境。李宅内,结束后,沈孟庄双手撑在陆清远身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陆清远被他看得脸颊滚烫,想起方才还弄脏了师兄的衣服,愈发觉得羞愧难当,索性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蒙住脑袋,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沈孟庄欺身压上来,隔着被子轻笑道:“害羞了?现在才想起害羞了?方才是谁说喜欢我摸来着?嗯?是谁呀?”陆清远缩在被子里不出声,沈孟庄便愈发想欺负他,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是谁搂着我不撒手,还在我耳边喘?还说只想要我碰,想要我碰哪里?这里?还是这里?”说着沈孟庄便隔着被子,不安分地摸上来。感觉到被子里的人抖了一下,沈孟庄满意地勾唇一笑。陆清远终于忍耐不住,声音娇弱且委屈,嘤然道:“师兄不要再说了……”沈孟庄最终还是不忍心再欺负他,轻声说道:“睡一觉吧,晚饭我给你端来。”“嗯……”被子里的人轻轻地应了一声,沈孟庄拍拍被子,起身下床离去。出了卧房便看见周不凡回来,沈孟庄想起来此事还未找他算账,径直走过去。周不凡心里发慌,连连后退,举起手里的两坛桃花酒,赶紧示弱道:“师兄师兄!君子动口不动手,喝一杯?”第88章 同床共枕月色当空, 沈孟庄与周不凡坐在庭院里小酌。周不凡还算机灵, 为了以防后患特地买了两坛桃花酿回来诱惑人心。虽说他擅自带陆清远去画舫本来也没什么,男人么,有点需要是很正常的。但是谁让他带的人是陆清远,当事人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眼前这位主就难讲。周不凡做贼心虚地为沈孟庄蘸满,诚意十足地陪笑陪酒, 坦然说道:“咱哥俩很久都没有坐下来喝几杯了,今晚不醉不归, 喝!”沈孟庄倒也没与他计较,拿起酒盏抿了一口, 随后说道:“你以后不许再带他去了。”周不凡舔着脸凑近, 笑道:“你怎么不说也不许我去?”沈孟庄扫了他一样,淡然回道:“你吃不了亏。”周不凡显然有些扫兴, 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不满地嘟囔道:“他都那么大了, 能吃什么亏,再说他是个男人。那种地方,吃亏的都是女人。”沈孟庄不与他理论,继续举杯浅饮。“总之, 不许再有下次。”“不许不许不许,你都说了多少次不许了。”周不凡继续为他蘸酒,随后放下手里的酒坛, 一本正经道:“我说师兄,你怎么越活越小气?人家不是常说,老来心胸多宽广,你倒好,跟个三岁小娃似的,什么都要攥手里。”沈孟庄忽而抿嘴轻笑不语,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几分。周不凡凑近,突然很小声,似乎是怕被人发现,那模样如同打探小道消息一般,轻声问道:“唉师兄,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嗯?”沈孟庄转过头看向他,显然并未理解他所问何事。周不凡朝陆清远的卧房努努嘴,很卖力地示意,问道:“他呀,你怎么想的?”沈孟庄放下酒盏,十分认真严肃地想了片刻,随后郑重其事答道:“日思夜想。”“噗——”周不凡喷了满桌浊酒,一边用袖子擦拭嘴边的酒渍,一边竖起大拇指,满脸写着“算你厉害”的无话可说。两人沉默须臾,周不凡突然十分严肃地看向沈孟庄,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说道:“我该怎么说你好呢,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我知道你性子好,对谁都谦和。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此话说完,周不凡顿了顿,看向陆清远的卧房,随后继续说道:“他若是个姑娘家,我兴许还会鼓励你大胆追求,八抬大轿娶回去,师弟们叫声嫂嫂,可他是……”“唉,咱师尊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的身份……我不说你也知道,将来如何打算你自己可想清楚了?”沈孟庄面色平静,淡淡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瞒不了多久,到时候乱起来你又该如何?”“我没想瞒。”周不凡闻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错愕与惊讶,如同吃了一嘴的苦瓜似的,结结巴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坦白?!”“我的天!这种事我看抗拒从严坦白更严!而且你的身份摆在这,若是一般的小弟子,师尊他老人家觉得有辱门风罚一罚赶下山这事就算过去了,可你不同。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苍玄派轩丘尊长的大弟子是什么人吗?你是他一手栽培的,他那么器重你信赖你,对你比对亲儿子都亲,我看这事悬。真不知道是他被你们气死,还是你们被他打死。”沈孟庄似乎也有所动摇,盯着手里的酒盏沉默不语。神情凝重,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地、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他受委屈。”周不凡捡起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说道:“原以为你是中了迷魂阵,如今看来,哼,你是被人下了蛊啊!”“行了不说这些,今晚美景佳酿,不醉不归,你可不能耍赖!”周不凡继续为沈孟庄添酒,深夜晚风徐徐,月色空明,树影摇曳。转眼已至后半夜,酒坛早已空空如也一滴不剩,周不凡抱着酒坛坐在石桌前呼呼大睡。沈孟庄起身回房,脑袋晕头转向。原说他酒量也不差,今日为何喝了两坛就已有醉意?许是心中藏着心事,清酒入肠,便更加醉人。沈孟庄扶额迷迷糊糊地走着,脑中还想着方才周不凡的话。他原本就是不打算瞒着的,但是周不凡说的也没错,他若是不瞒着,师尊知道了会如何做?以师尊的性子,不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必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陆清远的身份……这才是最棘手的事情。若他瞒着,纸是包不住火的,总会被人发现,届时还不是一样的局面。世人的眼光么?伦理纲常的谴责么?师尊的痛心疾首么?呵。沈孟庄冷笑一声。还真是麻烦呐。世人如何看待他并不在意,旁人想如何说便让他说去,管他们作什么。只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想让他受委屈。所以,归根究底,即便是两个男子也好,总归还是绕不出那个死胡同么?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名分”二字么?他也想要一个名分么沈孟庄跌跌撞撞地走向卧房,脸上却是哭笑不得的神情。想要一个名分?八抬大轿娶回去就是了。要什么给什么。穿过曲折走廊,沈孟庄轻车熟路地走到卧房前推开门,屋内昏暗无光,他来的竟是陆清远的卧房。隐约能听到床上的人浅浅的呼吸声,沈孟庄本能地走到床边径直躺下,伸手搂住背对他睡着的人。陆清远被身后的动静惊醒,转过头却见沈孟庄躺在自己身边,扑面而来的酒气包裹他全身。随即翻过身坐起来看着沈孟庄问道:“师兄?你喝酒了?醉了吗?”沈孟庄闭着眼并未答话,陆清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我去给师兄熬些醒酒汤,等我。”说完正欲起身下床,突然被沈孟庄拉回来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轻声道:“别动,让我抱会儿。”陆清远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仰头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师兄真的没事吗?”沈孟庄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呼吸全洒在他脸上,近乎梦呓般呢喃道:“嘘,睡觉。”飘过来的气息满盈着独属于沈孟庄的杜若花香的味道,还掺着许多桃花酿的芬芳,悉数全落在陆清远脸上和心尖。渐渐地,他也有几分醉了。陆清远缓缓起身,蹑手蹑脚地脱去沈孟庄的外衫和鞋袜,扯过身下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掖了掖他身后的被子防止钻风冻着他。随后继续安稳地躺在他怀里,还拉过方才搂着他的胳膊继续搭在他腰间,翻过身面对面看着沈孟庄,伸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膛,就着这个互相搂抱的姿势,仰头看向他,轻声说道:“师兄晚安。”眼睛闭了许久也睡不着,陆清远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里雀跃欢喜,脑袋深埋在沈孟庄胸膛偷笑,身子微微发颤。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只有一个念头久久挥之不去,一直在萦绕回荡,反反复复。他和师兄一起睡觉了,他和师兄躺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了,他和师兄抱在一起睡觉了,总之,他和师兄一起睡觉了!他真的和师兄一起睡觉了!一个人兴奋到接近天亮,终于扛不住睡意,眼皮上下打架,陆清远迷迷糊糊地睡着。翌日清晨,陆清远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面孔逐渐清明。沈孟庄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侧卧在身旁,撑着脑袋带着笑看他,墨黑青丝披散在肩头,眉眼间还有一丝朦胧的睡意与醉气,浓烈的杜若花香与恬淡的桃花酒香缠绕鼻尖,陆清远很快便清醒。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陆清远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沈孟庄的笑别有深意,忽而发觉自己身上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猛地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发现的的确确是湿了一片。陆清远整张脸“唰”地一下便红了,紧紧攥着被子遮在身上,连连后退,缩在墙角,羞愧难当地低着头。沈孟庄见他这副反应,心里的坏心思愈发强烈,直起身子,看向被褥上的潮湿,问道:“你尿床了?”“不是!!!没有!!!!”沈孟庄见他一口否认,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是——”陆清远差点就说出口,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太羞耻了,无法当着师兄的面说出来。便只好低着头,眼神慌张地四处乱瞟,支支吾吾道:“是……是……我……我……………”沈孟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见他这副含羞垂眼的模样,心里喜欢得不得了。陆清远看他一脸邪笑,心下也终于明白过来,脸颊更红了些,鼓着腮帮子,满腹委屈,朝沈孟庄撒娇道:“师兄你故意的!”说罢便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说什么也不看他。沈孟庄仍旧不肯放过他,不依不饶道:“昨晚你可是抱着我睡的,莫非……”说罢故意缓缓凑近,一手搭在他肩头搂着脖子,一手捏起他涨红的脸,氤氲的桃花眼里藏着细密的小钩子,令陆清远神魂颠倒。两张脸近在分毫间,沈孟庄故意贴近,缓缓说道:“莫非,你对你的师兄有何非分之想?”最后“非分之想”四个字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声音愈轻愈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暧昧,掺着几分朦胧不清的云霓,勾得人心颤。陆清远本就艳红的脸此刻简直红得能滴出血,脸颊发烫,心脏也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偏偏眼前的罪魁祸首还故意发狠地撩拨他,纯情如陆清远此刻哪里经受得住,抓起被子手忙脚乱地跑下床,随便寻个借口逃开。“我去换裤子,哎哟——”慌慌张张跑下来,险些绊倒摔下床。沈孟庄坐在床上看着踉踉跄跄躲到衣柜后的小崽子,心里欢喜极了。用过早膳,众人决定暂时先将所有大狗聚到阵中,试图用阵法驱散邪灵。大街小巷的大狗小狗纷纷赶到李宅,安世剑在空地上画下阵法,蓝光微闪,一群大狗趴在地上。突然间,蓝光剧烈闪动,那群狗双眼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嘴边口水流淌,尖牙外露,盯着周遭的同类狂吠。忽而一只大狗冲向另一只狗疯狂撕咬,其余大狗也发疯了一般互相纠缠。狂吠不止血肉模糊,还有几只狗欲冲出阵法撕咬站在一旁的仆人,所幸被阵法束缚。紧接着愈来愈多的狗开始互相撕咬,或是撞向阵法边缘,如撞到一面无形的玻璃一般弹回去,爬起来再撞,不受控制地朝众人狂吠,尖牙锋利。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阵法内发狂的大狗上,却不知身后正被危险盯上。角落里,一双双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人群,口水沿着獠牙滴在地上。顷刻间,一群狂犬从角落里冲出来,将身前的仆人按在地上撕咬,咬下他们的耳朵,咬断脖子,鲜血四溅。沈孟庄才一转头,便见一只发狂的狗冲向他,安世剑凌空而跃弹开疯狗。冷山岚持剑欲砍杀迎面而来的大狗,李大人一眼看见那条黑白相间的傻狗突然大喊道:“仙师手下留情,那是我的逆子,留他一条命吧!”冷山岚冷眼看向那只傻狗,猛然一挥剑,将大狗甩开撞上柱子弹下来。周不凡凑到沈孟庄身旁,问道:“师兄该怎么办?这群狗怎么突然疯了?”沈孟庄盯着四周蠢蠢欲动的疯狗,说道:“事有蹊跷,应当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啊?!那该怎么办?”沈孟庄思量许久,最后说道:“擒贼先擒王,揪出幕后主使。”说罢,安世剑登时跃起,剑光旋舞,沈孟庄御剑旋绕,将四周的疯狗困在阵中。随后掏出数张符文贴在四象之角。白袍飞舞,衣袂翩跹,身姿轻盈,飞身立于屋檐之上,随后旋飞而下,飘然落地。陆清远直勾勾地看着他飞上飞下,满眼的喜欢四溢,嘴角都要咧到耳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师兄真好看!师兄最好看!好喜欢师兄!”,如少女怀春一般,一脸的痴笑与着迷。如他痴望师兄一般,身后也有一人同样着迷地望着他。叶蓁蓁看着他目光皆在沈孟庄身上,每分每刻,都不曾挪开眼。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手里攥着衣角搓揉,紧咬牙关,耳边仍在吹着诱使的风。四角齐全以后,沈孟庄割破指尖,以血为引,滴在阵法的召灵眼上。符文与阵法闪烁着微弱的光,狂吠的疯狗们似是被安抚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地上吐舌头喘气。待沈孟庄落地后,陆清远赶紧跑过来,握起他的手,心疼地摸摸伤口轻轻吹气,还不时询问疼不疼,沈孟庄轻抚他的脑袋,摇头说不疼。温情的一幕俱被叶蓁蓁看在眼底,心中的不满渐渐凝聚成一团怒火,眼中暗流涌动。众人站在庭院内静待幕后主使现身。而此时安虚峰上,鸿林派与苍玄派争执不下,大动干戈。轩丘以退为进,只防守并未出招伤人。但是他功力深厚,仅仅只是虚晃一招,内力也将对方的小弟子震伤。鸿林派的大弟子钟颜素来嫉恶如仇,剑锋直指轩丘,怒声道:“晚辈竟不知贵派尊长恃强凌弱,不仅出手打伤我派弟子,还危害苍生!如此小人,天地难容!”轩丘并未回答,站在山门前,脸色阴沉。第89章 为祸苍生此刻明明已是正午, 方才还艳阳高照, 此刻却突然乌云密布,黑雾遮天。世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却见浓重的黑雾如一只天狗吞噬太阳。黑雾渐渐弥散,地上茫然的人忽而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纷纷扔下手里的活。隔壁邻居间互相争论, 一个认为前几日丢失的几只鸡是对方偷的,一个人认为昨日不见的老黄牛是对方拐去卖了。双方大打出手, 甚至扛起锄头要推倒对方的围墙。屋内丈夫殴打妻子,肆意辱骂, 什么难听的字眼都砸在她头上, 说她身为有夫之妇,居然妄想勾引他人, 简直不守妇道,□□至极。其实不过是正巧有人问路, 好心指引了一下而已。私塾内, 学生逃课,爬树掏鸟窝,上房掀屋顶。街道上,老人倚老卖老, 摔在路上就看谁倒霉。若对方不认,告到衙门里,无凭无据也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只能哑巴吃黄连,倾家荡产地赔偿。大小店铺内,商人以次充好,挂羊头卖狗肉,强买强卖。黑心店,人肉包子,官商勾结,盆满钵满,谁敢有怨言。就连仁心仁术的大夫,也开始用假药材毒药材充当上等品,丝毫不愧疚地高价卖出。甚至与当地官府联手,制造一起瘟疫,这时就更能赚钱了,药方独家专有,药材独家专有,即便是开出天价,病患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而已。这一幕幕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演得风生水起,全都是见不到光的勾当。种种场景尽收眼底,此时屋檐之上,黑雾萦绕,黑离悠闲地站在屋檐一角,俯视脚下苍生。一句句谩骂的话语,剑拔弩张的情势,黑离连连摇头,脸上似乎还带着不忍与无趣。此时暗傀缓缓现身,站在他身后,问道:“尊上这是?”黑离轻笑一声,叹道:“众生皆蝼蚁。”“你看。”说罢,黑离轻轻拂袖,黑雾压城,笼罩着整个暗境,紧接着一层层如轻纱一般的薄雾从众人眼前掠过。顷刻间,方才还在争执的人眼中突然闪烁着血光。耳边似有冷风吹拂,勾起心中的歹念。邻居扛起锄头并未推倒围墙,而是径直冲向对方,铲了对方的脑袋,钉耙扎进肉身里,大大小小的洞贯穿全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如一只筛子,鲜血淋漓。以后再也没有人偷他们的东西了,再也没有争吵了!妻子红着眼,冲进厨房举起菜刀,砍向丈夫,鲜血四溅,人头落地。每日对她拳脚相向的男人,此刻倒在自己脚下,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再也没有人随意打骂自己了!学生们合起伙将教书先生绑在树上,点燃脚下的枯叶,活生生将先生烧成一堆灰烬,还拍手欢呼叫好,以后再也不用念书了,再也没有人用戒尺打他们了!年轻人将老人的手脚绑起来,怀里还绑着一块石头,头朝下扔进深井里,或者关在猪笼里沉塘。以后再也没有不要脸的老人讹诈他们了!再也不用担心受怕,可以大大方方地上街了!黑心商人被一群农民绑在麦田里,身上割破数道伤口,皮肉横翻。数只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随后俯冲而下,扒在他们身上啄食伤口。农民们欢呼雀跃,再也没有人坑他们的血汗钱了!药铺内,一群重病难愈的病人拖着残躯将大夫们浸泡在由腐烂的药材煎熬的汤水里,肉身浮肿,脸色发黑,七窍流血。病人们欣慰一笑,以后再也没有人害他们了!众生皆蝼蚁,人命如浮云,一场混乱在黑雾的遮掩下愈演愈烈。